獨孤有些惆悵,他突然想起了當日在朱津渡口的時候自己和樸志成的那次會面。那個有着幾分文人風範,和奉敬的氣質倒有幾分相似的金花大將軍,當時的樸志成是那樣的精明,而且從內心裡來說並不願意和天朝作戰,只不過出於一個軍人的天職,他必須聽從國王陛下的命令。
只是,獨孤根本沒有想到,樸志成後來居然會犯下那樣的錯誤。在大湖路燒殺劫掠也就算了,居然敢做出兩腳羊的事情來。他當時難道就沒想過,這樣的事情究竟會引起怎樣的後果。對於神州百姓來說,歷史上最慘痛的回憶基本上都是異族入侵,而異族入侵的時候,最深沉的一道傷疤,便是兩腳羊。
就像天意是昊天的逆鱗,誰碰誰死一樣。兩腳羊也是神州百姓心中的逆鱗,誰碰誰滅族。
“本帥很欣賞你的才華,也很欣賞你對本國百姓的熱愛以及軍人的風範,但是你走錯了道路,也做錯了事情,偏偏這些事情全部不可原諒。”獨孤心中嘆道。
玄機雖然也很有成精的潛質,不過還沒有到能夠看穿他人想法的地步,他還以爲獨孤是在爲戰局操心,於是寬慰着說道:“獨帥盡請放心,樸志成沒有親自坐鎮或者一開始便投入所有的精銳兵力,便是他們敗亡的開始。況且,就算他將金花所有的家當全部投入,也無法改變目前的戰局。”
“樸志成太自負了,他的目光居然就只侷限於朱津渡口這小小的一塊地方,難道他就認爲,長達千里的西江防線,僅僅只有朱津渡口一處適合渡江?血帥,血帥會給他們一個驚喜的。”獨孤笑呵呵地說道。
只是,血殺最終還是讓獨孤失望了,不過,好在成國赤的定南軍團以及李蕭漠的破立軍團及時彌補了這個缺憾,使得河套的戰略計劃得以順利執行。
雖然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不過三越聯軍至少遏制住了河套大軍的攻勢,穩住了自己的陣腳。看到大軍不再是步步後退,不管是河千雲還是後面督陣的聞透武等人,全部都長長地鬆了口氣。
“通報樸志成,就說我們現在的情況岌岌可危,如果他的大軍在不救援的話,我們不敢保證防線是否完整。”宮聲龍對着身邊的親兵說道。
車野苦笑了一下:“樸志成恐怕不會這麼急切,他是存心希望我們和河套拼一個你死我活。”
聞透武的臉色也很不好看,河套中路大軍的攻勢極爲猛烈,安越士兵的損失極大,好在河千雲沙場經驗豐富,不過在這樣下去,那安越的老本都將全部賠進去。
“樸志成這廝,一開始就沒安好心,我們當初怎麼會相信他的話,跟着一起反叛神州王朝了?”宮聲龍在心中想道。
“神州王朝的實力太強大了,我們也就只能在他們割據分裂的時候佔一點便宜,不過對方只要形成了一個統一的帝國,那我們連給對方提鞋都不配。”不知道爲什麼,宮聲龍突然想起了這句話,這是他的老師,一個在天朝呆了整整三十年的大儒曾經和他閒聊時所說的話。當時的他根本不以爲然,現在,他才真正明白了老人的意思。
對於河套大軍的戰鬥力,河千雲的感悟最是深刻。作爲河套最精銳的步兵軍團白虎軍團和成軍最早歷史最悠久的榮譽軍團,其戰鬥力在河套步兵之中絕對是首屈一指。而且南征北戰這麼多年,將士們之間的配合也相當的默契。安越士兵雖然鬥志也相當的高昂,可是戰鬥力上的差距以及配合上的不和諧,讓他們在和河套作戰的時候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擋住,只要在擋住兩個時辰,那金花的援軍必然就能夠抵達,我們一定會贏得勝利。”河千雲在心中默默地念叨着。
不過就在這時,國王殿下的特使突然從後面慌慌張張的冒了出來,河千雲的心中一驚,連忙將其招了過來。
“撤軍?什麼,這個時候讓我們撤軍,你可知道這樣會付出多大的代價?”河千雲幾乎是大聲咆哮了起來。
“將軍,河套二十萬大軍強渡安然渡口,逼退了羅平江的十萬士兵,現在正朝着這裡加速趕來。金花的樸志成正率領大軍節節抵抗,爲我們爭取時間。如果再不撤軍,我們必定會被對方前後包抄!全軍覆沒恐怕就在眼前。”
破屋偏遇連陰雨,漏船又遭打頭風。河千雲還沒有從這個消息中回過神來,又是一名親兵來報:“將軍,戰場東面三十里出現了河套大軍的影跡,看番號是河套的定南軍團和破立軍團!”
樸志成在安然渡口布置了整整十萬大軍。
金花三越之中,金花的實力最爲強盛,當然,這不僅僅是因爲其地盤最寬人口最多,同樣是因爲其軍方有着幾個人才,除了大將軍樸志成,三個上將軍也頗有能力。不過連邊一戰死之後,就只剩下火亮金和羅平江兩個。
說起來,金花王朝也真是悲哀,樸志成確實是一代名將,即便是和河套的五大戰將相比,也有一拼之力。當年獨孤南下的時候,更是認爲其二十年後說不定又是一個卡辛巴斯。但是,一代名將卻後繼無人。連邊一勝在執行命令的一絲不苟,火亮金在於謹慎機靈,羅平江老成持重。如果放在河套,就算是統領的級別,這幾個人恐怕都不夠看。但是金花無大將,只好讓猴子稱王。
駐守安然渡口的乃是羅平江,這個在樸志成看來開拓不足但守成有餘的上將軍。樸志成的想法其實很簡單,渡口對面並沒有河套的主力大軍,而安然渡口雖然名爲安然,不過卻風急浪高,根本不適合大量軍隊渡江,將老成持重的羅平江放在這裡,至少能夠力保防線不失。
但是,樸志成卻忘記了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河套的兵力實在是太充沛了。即便是不包括水師的十餘萬大軍,即便是不包括滇南路的十萬士兵,河套在西江沿線也有着整整七十萬軍隊。雖然獨孤那裡集中了三十萬河套嫡系,不過還有整整四十萬大軍壓在西江防線之上。
事後,在總結這場戰役的時候,樸志成一直不認爲自己錯了。因爲在剩餘的四十萬大軍之中,除了血殺軍團是河套的嫡系軍團,其餘的定南、黃巾和破滅三個軍團三十萬大軍全部都是河套南下之後投降的部分。對於這些人,不僅是河套方面不放心,便是他們自己,恐怕也內心忐忑。因此,樸志成一直不認爲河套在進攻的時候會調用這幾個軍團。安然渡口的北面,只出現了一個淮水的黃巾軍團,似乎證明了樸志成的猜測。
駐守此地的羅平江也鬆了口氣。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如果雙方的兵力旗鼓相當,那麼自己在佔據了地利的情況下,必定能夠擋住對方的攻擊。但是,他也忘了,兵法上還有瞞天過海這一招。因此,當血殺親自率領着十萬河套精銳突然出現在安然渡口的時候,羅平江頓時就暈了。
在蛟龍軍團武周部的全力協助之下,二十萬大軍很快就踏上了安然渡口南岸。羅平江的十萬大軍在血殺騎兵的衝擊之下,被輕鬆擊潰防線,不得不退守後面的齊越石橋城。血殺也沒有乘勝追擊,二十萬大軍揮師向東,半天的時間,橫穿齊越國土,直接殺向朱津渡口。
三越之中,齊越的國土面積最小,橫穿整個國境,如果是騎兵全速行軍的話,甚至只需要一個多時辰。而步兵加急行軍也只需要三個時辰。不過,三越地區密佈的河網給血殺的二十萬大軍帶來了極大的困難。
從安然渡口到朱津渡口,一路上居然整整四條河流匯入西江。樸志成雖然知道僅憑手中的十五萬精銳根本無法擋住河套大軍的腳步,不過他也並沒有坐在竹溪城內看熱鬧,而是調集手中的精兵,將這幾條河流上的所有橋樑全部拆毀,並且親自率軍沿河節節抵抗。
樸志成希望三越聯軍和河套拼一個兩敗俱傷,不過如果放任河套西線大軍包抄三越聯軍後背的話,沒有準備也沒有任何預備力量的三越聯軍必然會土崩瓦解。因此,雖然心中有着很多的無奈,不過樸志成也不得不率領本部大軍儘可能的延緩河套大軍的速度。
樸志成並非泛泛之輩,血殺更是百戰名將,兩人之間的較量,當然是相當的精彩。樸志成手中有着金花王朝最精銳的十五萬士兵,不過他並沒有將所有的軍隊全部派出。竹溪城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這裡聯繫金花齊越和楚越安越的樞紐,因此雖然兵力很緊張,樸志成依然在竹溪城內駐守了五萬士兵。不過手中的兵力雖然比對方少了一半,但樸志成憑藉着地利,依然遏制了河套大軍前進的腳步。
“嶺南第一名將,果然是名不虛傳。”血殺很有些感慨,原本以爲是自己領兵,又是出其不意,因此必定能夠順利的抵達朱津渡口,給予正在和獨孤對陣的三越聯軍致命的一擊,但沒想到樸志成居然如此的果斷,而且用兵的藝術如此的老道。
“血帥請放心,我們黃巾軍團最擅長的就是在這樣的地理環境裡作戰,樸志成固然優秀,不過他下面士兵的素質根本無法和我們相比,勝利必定會屬於我們。”黃巾軍團的軍團長張珂亮信誓旦旦地說道。
這個投降過來的原淮水張家宿老,在經過了一開始的膽顫心驚之後,心態轉化的倒是很快,已經適應了自己的角色,一心想要在血殺面前展示一下黃巾軍團的戰鬥力。
相較而言,黃巾軍團在這裡的戰鬥力確實發揮的相當優秀,即便是血殺軍團也有所不如。畢竟黃巾軍團以前主要駐紮的江淮地區,地理環境和三越地區相差無幾,對於搶灘登陸這些,正好是黃巾軍團的強項。前面的兩條河流,便是在張珂亮的親自率領下突破的。
“看來,當初招降淮水張家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不然這金花三越攻略恐怕還真有些麻煩。”血殺笑呵呵地想到。
想到駱祥一開始提醒自己注意張珂亮的事情,血殺又不禁一笑,總的來說,張珂亮還算是一個識時務的老頭子。當初之所以參與了張蒼梧父子的政變,主要原因還是因爲他覺得張蒼雄的道路有錯誤,而張蒼梧父子勾畫的讓淮水張家逐鹿中原的藍圖也着實讓他心動,因此這才偏離了自己的位置。但是現在,張珂亮應該明白,河套的強大是無可抵禦的,張家除了追隨河套的腳步,根本不會有其他的出路。當然,如果河套出現某些意外,這個老頭子究竟會怎樣想,又另當別論了。
吳雙炙走到血殺的身邊,疑惑地問道:“大帥,按照現在的進度,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和獨帥的大軍會師啊?”
兩個時辰,河套二十萬大軍僅僅只走了一半的路程,按照目前的情況,河套大軍要想抵達戰場,至少還要兩個時辰,這還要黃巾軍團依舊發揮的這樣出色才行。
朱石談也大聲說道:“大帥,讓我們上吧,不然誰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突破對方的防線。”
血殺的面孔一板:“你們?你認爲我們軍團在這樣的地理環境之中,能夠發揮的比黃巾軍團更優秀嗎?”
朱石談二人一窒,不說話了。
如果這十萬大軍是血殺和獨孤當初南下時率領的那十萬將士,血殺可以肯定,他們的戰鬥力必然在黃巾軍團之上。並不是說他們比現在的血殺軍團優秀,而是因爲他們更加適應當地的地理環境,更加適應這裡的氣候條件。不過,當日的十萬將士,半數已經戰死沙場,其餘的也全部分散到了河套的各個軍團之中。現在的這十萬將士,也就是在揚州路的時候有過一點水鄉澤國作戰的經歷。
“放心,就算沒有我們這二十萬大軍,獨帥那邊照樣能夠大獲全勝。你們別忘了,我們的東線二十萬大軍可是由歐陽大帥領軍,樸志成已經被我們牽制在了這裡,三越境內已經再無兵力可以阻擋他們的腳步。”血殺不緊不慢地說道。
“你們兩個,到前面去學習一下黃巾軍團的作戰藝術,在江南地區,黃巾軍團和定南軍團,絕對是首屈一指的精銳軍團,任何人都不能小覷。”血殺一邊朝前面走一邊說道。
樸志成居然如此果斷的來狙擊自己,看來這個金花名將的戰略眼光確實不錯。不過,他們既然已經來了,那麼自己是不是應該將他留在這裡。
竹溪城,這裡乃是金花齊越和楚越安越的聯繫樞紐,樸志成屯兵此處,既能夠照應東面的安越楚越,也能夠兼顧國內的形式。不過,樸志成的計劃,有一個致命的漏洞,那就是自己居然出現在了這裡,他堅守竹溪沒錯,不過自己只要將竹溪通往齊越的道路堵死,那麼樸志成也就有家歸不得,率領金花大軍在異國他鄉作戰,不僅得不到國內和百姓的有力支援,而且還要面臨着自己這方數十萬大軍的剿殺,他的處境,不容樂觀啊。
三越聯軍最終還是選擇了撤軍。血殺率領的二十萬大軍雖然被樸志成擋在西面,不過歐陽靖忠的二十萬大軍可以說是勢如破竹,幾乎沒有遭到任何的抵抗便輕易抵達了三越聯軍的後方。
河套之所以請出了歐陽靖忠出山,除了老公爺想要一雪前恥,河套對於定南軍團和破立軍團的不放心也是一大因素。
將戰場的勝負寄託到兩個在河套看來並不穩定的軍團之上,就算是膽大妄爲的獨孤和算無遺漏的玄機,都不敢放心。況且,定南軍團和破立軍團之前並沒有任何的合作,兩方的主將要是意見相左,必然會影響戰場的進度。因此,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將歐陽靖忠請出來,這個清風帝國時代僅存的名將宿老,即便是現在都擁有着無與倫比的威勢。有他親自坐鎮,不要說他一手帶出來的定南軍團,便是李蕭漠的破立軍團,都不敢有任何的異議。
撤退,自古以來就是戰場上最危險的事情之一,一不小心就會演變成大潰敗。不過這次,在河套眼中看來向來是懦弱無能的三越猴子,卻用他們自己的行動,贏得了河套的尊重。
遭遇壓力最大的,自然是楚越宇文清和宮海濤率領的十萬大軍,他們面臨着獨孤和歐陽靖忠數十萬大軍的進攻,承受了整個大軍撤退時大半的壓力。爲了給三越儘可能的保留一點力量,身爲王國親王的宮海濤和國舅的宇文清,毅然率領着楚越的十萬將士斷後,而安越的嘉善同樣也是率領本部三萬士兵拼死力戰,盡最大可能的延緩河套大軍的前進腳步。
在剛纔的戰鬥之中,三越聯軍已經損失了超過八萬兵力,而河套大軍的攻勢正猛,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宇文清等人居然穩住了陣腳,拼死擋住了河套大軍的追擊,使得聞透武等人的近二十萬大軍順利撤退,只是,作爲殿後的勇士,他們也承受了極大的壓力,最終陷入了河套五十萬大軍的包圍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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