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釐,你是不是要一輩子當兵?”這是徐佳在劉釐的一口菜剛放入口中時問出的話,就是這句話,那口菜連嚼都沒嚼就被劉釐吞了下去,就連我也差些被口中的湯嗆到。
這還不算,最可恨的人要數趙傑了,根本不用大腦去過濾一下事情便依着徐佳的話問:“是呀!當兵好像並不可以當一輩子。就是能,也是幹部。”
天才。我想只有她這種人,才能和徐佳稱之爲天生一對,地造的一雙。我聽他們倆這麼一說,雖然連掐死他們的心都有,可又不想自己在劉釐面前表現出恐怖而潑辣的一面,索性舉起酒杯向這兩位‘鬼才’叫道:“爲了慶祝徐佳回志加入我們看守所的這個大行列中,我先敬她一杯。”這話說起來好聽,是代表了看守所同志對她的歡迎,但實質上我是想馬上封住她的嘴,必竟下午我們還要工作,灌醉他是不行的,誰知道徐佳今天像是兒了邪一樣,舉起杯並不是和我碰杯,而是向劉釐一示意:“唉,你不慶祝嗎?”
劉釐笑了笑說:“慶祝是慶祝,不過我還是那句話,部隊裡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不可以飲酒。當然,你所說的幹部除外。所以,如果我慶祝你,最多也就是和你碰一杯可樂,行不行。”
“不行。”這次還沒等徐佳反對,趙傑已經搖着頭說:“當然不行了,難道你坐這兒,自己能做主嗎?”
“爲什麼不能做主。”我知道以劉釐的性格,在這種場合下只有佔下風的份。因此急忙接過話茬,衝着趙傑怒目而視的道:“趙傑,你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是不是真的應了那一句什麼‘近末者赤,近墨者黑’了?”我只顧了想到劉釐會吃虧,卻疏忽了我此時所處的身份。一句話說完,三個人六隻眼睛齊齊地盯着時,我才發覺我的神態語氣有些過頭。趙傑和徐佳一唱一合可以,因爲他們是全人皆知的一對,而我這麼幫劉釐,明擺着是暴露了內心中的一切。幸虧我還算機靈,一見情形不對,忙又加了一句:“軍人是要講紀律的嗎?你們別忘了,他可是我同學,我決不會讓我的朋友欺負我的同學。反過來說,如果我的同學得罪了我的朋友,我也不會輕饒他的,何況我的同學又怎麼會欺負到朋友。”
徐佳不知是良心發現,還是大腦細胞已經被改良過,竟然對我的話點頭表示同意,而且還十分友好的舉起酒杯,一口喝乾了二兩半紅酒。她身邊的那位哥兒們一見她喝下酒,也不甘落後的一飲而下,同樣是紅酒。
我心中的怨氣總算被他們的爽快衝去了一半,也學着成人的樣子喝下了一杯,在喝酒的時候,我偷偷的看了看劉釐,他也像我們一樣喝下了一杯,不過不是酒,是可樂。這一點可以充分的說明,我勝利了,我因爲這個而驕傲,用一個相連的詞語來講,也正是因爲這個,我又喝下了第二杯酒。
這次不但徐佳、趙傑沒有再喝,連劉釐這位‘可樂派’也沒動杯子,只是徐佳的神經再次錯亂的開口問劉釐:“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什麼時候認識的。”這句話中話我已經明白,不等劉釐回答,我又開口攔在他前頭說:“什麼時候認識就什麼時候,無故的問這個幹什麼?”
徐佳衝我一笑,她的笑意讓我感到一絲的心寒,莫名其妙的感覺告訴我,下面的事絕對不簡單,憑我二十餘年的經驗來看,今天中午就是我生命的終結點。果然,她笑完搖了搖說:“雪琦,這一次我這個同學兼朋友沒有欺負你的同學吧?”
我皺了皺眉頭,從心裡講,在表面上真的不能說她有什麼不對的,我所指的‘明白她話中話’是結合了她之前對我說的話,在劉釐聽來當然沒有什麼問題。對於這一點,我深表無耐,不過這時候的無奈只是一點點,而劉釐以一句“大概是我去年八月份時去局裡取文件時認識”的時候,我的無奈才昇華到了級點。
徐佳又一次十分滿意的點了點,忽然話是一轉,像某部電視劇上的可惡女主角一樣轉頭衝趙傑問道:“你說,這他們武警中隊是應該和我們公安部門建立良好的關係,但不知爲什麼,我覺得我這個警察和劉釐這個武警的關係相處的十分好。”
“是呀。”趙傑也附和地說:“我的感覺也有,不過應該沒有你強烈,我是......不是,是從雪琦加入咱們彤市警隊之後,受了她的特別薰陶之後纔開始的,必須他們是同學,又......”他說到這兒沒再接下去,而是用笑聲代替。其實餘下的話他不說我也明白。今天他們一對可真的有點發邪,專門和我唱對臺戲,而且唱的級別特高,弄的只有我一個人可以明白他們話中的意思,也是我一個人和他們對戲詞,虧劉釐還拿他們兩個當好人來看,客客氣氣的應付着他們的每一句話。
我想哭卻沒有淚,用句詞語表示就是‘欲哭無淚’,我恨不得找個地縫立馬兒鑽進去,以此來逃避於現實,但我不能這樣做,因爲我不能放下劉釐一個人留在這個狼窩裡。當然,我也根本鑽不進這個縫之中。在經過了近一分鐘的思路清理之後,我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在決定之後,我舉起了酒杯。
要麼我總是說,事情往往與古代老前輩的言行相互一致,‘道高一尺,磨高一丈’的話就是準確,上天註定我今天這個孫悟空怎麼也逃不過徐佳這位佛祖的手掌心。我下了那麼大的決心定下的計劃還沒開一個完整的頭,她就已經驚訝的衝劉釐說道:“對了,我差一點忘了,我們請你來,是爲雪琦安排的。她說今天請你來這兒,有話要單獨對你這個以前的老同學說,現在我和趙傑去看看月光,你們慢慢聊。”說完伸手拉起趙傑飛似的消失在我面前。
對於徐佳的話,我表示無耐,對於他的行爲,我處於驚呆而麻痹的狀態。她是‘瘋子’我早早就知道,但像今天這麼瘋的厲害我還是算一次遇見,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事情已經完全的發生。我想盡快的理清思路來處理徐佳留下的這個‘尾巴’,可當我擡起頭看到劉釐那種帶着驚疑的目光時,大腦一片空白,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倒是劉釐在沉默中等待一會後問道:“怎麼,有什麼話要說?”
“我...我...”我吞吞吐吐的說道:“我們我們先喝一杯。”說完也不管劉釐,自己一口乾了一杯。
劉釐不解的看了我一眼,也端起杯子將杯中可樂喝了下去。
“你不要聽徐佳胡說。”我放下了杯子,橫下心來擡起頭說:“她不是叫你來的時候就說明原因了嗎?你還能相信她的話?”
“原因?”劉釐有些驚訝的問:“什麼原因?徐佳開始就說是和我說要我來你家中你有話要對我說的。”這句話讓我唯一的一點點希望也已經破滅,不是明明說好是爲了慶祝徐佳調到看守所的嗎?怎麼現在又變成了‘我有事要和劉釐談了’。虧劉釐竟然連這種謊言也相信,看來徐佳是早預謀的了。
無奈之下,我又倒上了一杯紅酒,癡癡的問道:“是嗎?我有話對你說,我是有話對你說,我該和你說什麼,我應該怎麼對你說。”話音一落,又一杯酒入口。
劉釐聽着我這一段神精兮兮的話,不由自主的笑了笑,一邊喝着杯中的可樂,一邊說:“今天我才真正的服了你。”
“服我?”我一皺眉頭問:“服我什麼?”在我的心裡有多麼的希望劉釐在關注我,重視於我的存在,可對於他口中的這句‘服我’,明顯是帶着貶義的,我很討厭這種對我的形容,更怕他這麼形容我。
劉釐點了點頭說:“當初我們上學的時候,你不知道學校是多少男生都快把你當菩薩一樣供了,就說那個謝小東吧!拾到一支你用過的鉛筆,竟然興奮的幾天沒有合上嘴,誰要是能和你說上一句話,比吃了蜂蜜還要甜。當時我還屬於那一派系的人物,想想真有趣。”
“有...有趣嗎?”如果不是我心中早有一個劉釐,也或者這麼說我的人不是他,我心裡一定幸福的要死。但一切都不是相反的,所以我心中除了痛苦,再也多不出任何的感覺,頭低的幾乎可以接觸到桌面,緊接着又一杯酒下去,這一杯酒的勁力好像明顯的超過前幾杯,酒剛一進入胃的位置,我已經覺得臉上燙的厲害,頭也在慢慢的發昏,連面前的景物也漸漸的模糊。人們常說‘酒後吐真言’的話,在今天我才體會到,我明明是想閉上嘴不說話,可嘴卻像不聽我大腦支配一樣的張開問道:“是不是真的很有趣?”
劉釐一聽我這麼一問,擡起頭看了看我,帶着一種關懷的口氣問:“你是不是喝多了?”
“沒有。紅酒是水果釀造的低度酒 ,怎麼會醉人呢?”我叫嚷着又問道:“剛剛你說你當時也是那一派的人,那現在哪?現在你是不是那時的你,是不是隻是覺得我有趣?可笑?並沒有什麼其它的情感關係?”
“我......”劉釐被我這麼一問,臉上頓時反起一片紅暉,慌忙的躲開我的目光,十分虛僞的笑了笑說:“我看你真的有些醉了。”說着伸手看了看腕錶,驚訝的站起身來說:“呀,我的假時馬上到了,我看......我看我得先回去了。對不起,下次再聊,你好好休息一下,下午還要上班哪。”話一說完,像見鬼一樣匆匆的出了門。
不過是幾分鐘,熱鬧的房間裡只留下了我一個人,我對着門口看了一陣,忽然覺得眼中有液體流下。不知爲什麼,剛纔被酒精麻痹的那種衝動在瞬間消失的一乾二淨,好像根本沒有喝過酒一樣,我猛地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心裡恨透了自己剛剛所說的話。我不明白我是不是算懂的愛情,但無論如何我也不應該那麼坦白,像是一個等不及出嫁的老姑娘一樣的讓人厭惡。
“李雪琦,你發什麼神經?”我自言自語的罵了一句,雙臂支頭趴在桌上將整張臉埋在自己的小臂裡,我想這就是:“沒臉再見人”的具體表現吧。
“怎麼樣?”我剛趴在桌子上,就聽見徐佳的話在我身邊出現,幸災樂禍的問道:“這種紅葡萄汁的感覺不錯吧。”
我被她問的一愣,擡起頭衝她問道:“什麼紅葡萄汁?”
她一指桌上所謂的紅酒說:“你以爲我們上班期間真的可以飲酒嗎?紅葡萄汁都可以醉人,我看真是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的話了。”
“徐佳,你說我喝的全是葡萄汁?”我驚訝的問。
徐佳點了點頭。
我沒有說話,整個頭再次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