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教訓

106教訓

系統興高采烈:“叮!‘職業圈’後續支線開啓,是否進入?”

拓海姑且還沒反應過來,周圍的其他人——以東堂塾的粉絲們爲首的一干,卻都齊刷刷地被這話給驚呆了。

居然能得到……在賽車界咋露頭角便引起了媒體的爭相報道,堪稱偶像級的館智幸的親口引薦!

“這,這藤原,”連d計劃的成員也被衝擊了一下,中村精神恍惚:“也未免太厲害了吧!”

若說他原本還會偶爾妄想下超越藤原的話,現在是再不會抱着這麼不自量力的想法了。

要不是還記得敵對的立場,他怕是要當場倒戈,按着此刻還呆愣愣的拓海的腦袋往下點幾下,替着答應下來:“他會不會同意啊。”

他嘀咕的音量可不小,至少站在附近的人都聽了個一清二楚,史浩表情凝重地看着還是雲淡風輕的涼介,小聲問:“涼介,你看拓海他……要不要攔下來?”

被挖去下坡王牌的後果,是目前極精簡模式的d計劃承受不起的。

——在羣馬,同齡人中,根本找不到比拓海更好的車手了——他是那麼獨一無二,天資優秀,恐怕一個差強人意的替代品也不會有。

“我們只是非盈利性質的縣外遠征組織,”涼介擡了擡眼:“拓海有權作出一切有利於他自己的選擇。”

“你這是不打算管嗎?”史浩急眼了:“不行,我要去跟他說說——”

一直保持沉默,只低頭踩雪的啓介驀然擡起頭裡,語氣生硬:“喂。”

他忽的一手搭上史浩的肩膀,制止住對方離開的步伐,纔剛要開口,那頭就傳來了拓海清晰的回答:“啊……我嗎?”

“當然是你,”館智幸那棱角冷硬的脣角往上幾不可聞地翹了翹,“你的能力會在職業圈裡得到更好的磨練,更好的證明,導向更好的發揮。要不要來試一試?”

拓海搞明白後,毫不猶豫地搖頭:“不用了,謝謝你。”

他回絕的那一瞬,衆人的表情也驟然發生了變化,旋即彷彿整個世界都被失落的嘆息聲所覆蓋了。

館智幸也不惱,只問:“能告訴我原因嗎?”

拓海不假思索:“我要跟涼介先生和啓介先生在一起。”怕這樣的說服力度不夠,他忙又添了句:“要是沒有他們,勝負對我而言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館智幸:“……”

這答案未免也太出人意料了。

不覺得拓海會拒絕這誘人的提議的,覺得他腦子的整個迴路都很匪夷所思的人,大概就只有d計劃這幫與拓海朝夕相處過的成員了。

可饒是這樣,多數的他們也擔心過拓海會動搖,此時才真正鬆了口氣。

史浩欣慰:“拓海果然很不錯。”

也是經歷過這次後,他才深刻意識到拓海有多難得——性格溫馴,製得住啓介,勸得動涼介,又有出類拔萃的車技,還很聽指揮……

這樣的好車手一旦丟了,還能去哪兒找呢。

——日後要好好看牢,加強防範纔對。

涼介聞言,失笑地閉上了眼,修長俊美的眉眼間很自然地流露出那份滿溢的柔情。

啓介渾身脫力般屈膝蹲在地上,臉埋到臂彎間,只勉強露出燒紅的耳根,悶悶的聲音被捂着傳來:“混蛋,你以爲我靠自己的實力拿不到一張職業隊的錄取單嗎……”

和那些認定拓海是在欲擒故縱、試圖提更好的條件的人不同,他好歹也算識人無數,在面對面站着的情況下,很少有人能對他銳利得不加掩飾的審視表現得一派坦然。

除非對方說的就是實話。

……

那麼。

在被超越後突然燃燒起來的,連他都爲之驚歎,不得不退避三舍的澎湃鬥志,竟然是出自這樣的原因麼……

“那好吧,”他心裡還有些凌亂,再對上拓海那寫滿了理所當然的漂亮眼睛,不自覺地就把盤算中的話給嚥了回去,他想了想,索性把職業用的制服外套脫下來,瀟灑地甩在了拓海的肩膀上:“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歡迎你改變主意——到時候直接來賽場找我。感受下氣氛,對你是不會有壞處的。”

“嗯嗯。”

拓海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扛着件被友情贈送的信物,轉身,一路歡快地撒着蹄子跑回陣地了。

系統絕望地發出了混亂的電流聲:“……&#……¥a!”

快走到涼介身後時,他又犯了點近鄉情怯,躊躇了下,慢慢地減緩了步伐,最後停在離對方有兩步距離的位置。

“那個,”拓海侷促地摸了摸頭,很不習慣這異樣的沉默:“我,我有按照……你的吩咐去做。”

涼介:“我知道。”

拓海:“……”

他語塞了半天,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繼續這個話題了。

——表揚呢?

拓海不知道他眼巴巴地望着涼介的表情有多可憐,又有多失望。

“我知道,你做得很好。”涼介揉揉他的頭,又走近來,在衆人面前輕輕地抱了抱他。

……咦居然還會被抱一下。

拓海的臉紅紅的,感覺賺到了。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拓海耳邊響起,叫他心絃都在隨着發顫:“真的很棒。辛苦你了,time?attack之後,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那麼快?”啓介挑眉,兇巴巴道:“你讓我沒了上場機會啊,笨蛋。”

拓海:“哦……”

“哦你個頭啊哦!”

拓海撇撇嘴,心想如果啓介的嘴角沒咧得那麼厲害的話,或許還有點可信度。

“拓海拓海,看這裡!”

沙雪用手比作喇叭狀,突然遠遠地喊了句。

“誒?”拓海困惑地和高橋兄弟一起扭過頭去,然後怔住了:“啊。”

只見一臉燦爛笑容的臨時拉拉隊,不知何時拽起了一條巨大、顯然是早有預謀的橫幅——

‘只有一臺86在下坡路上永遠不敗,那就是羣馬的超級巨星藤原拓海!”

負責拉住兩邊的分別是側着張臭臉的須藤京一和表情彆扭的中裡毅,漂亮的女孩們則換了身看起來很是專業的應援團制服,哪怕這是冷得叫人恨不得裹多幾件棉衣再出門的雪天,也很是透着青春靚麗的氣息。

拓海愣愣地看着她們的笑臉,半天沒有反應。

“拓海拓海~~~怎麼沒有反應啊~~~枉費我們準備了這麼久!”沙雪眼角眉梢都透着笑意,繼續喊着:“如果你輸了,這個就肯定不會打出來了喲!”

見她明晃晃地表現出對拓海的覬覦和企圖,中裡不自在地假咳:“咳,這些無關話題就不用說了吧……”

沙雪危險地眯起了眼:“你有意見嗎?”

“……”

“沒吃飯嗎,舉這麼低!”

中裡沉默地低頭,作爲答覆,把手臂舉得高高的,好讓橫幅更加明顯。

被迫做這羞人打扮的真子不禁停止了偷看涼介,也同情起這個暗戀自己好友的人來——真是很可憐。

拓海的身邊偏偏還站着個臉色醬黑的啓介,被扯來當充數的恭子想上又不敢上,滿臉糾結。

坐在了駕駛室裡,準備啓程回車隊的館智幸聽到這頭鬧出的響動,遙遙地回頭看了眼,然後笑了笑,換擋加速要走了。

“智幸,你知道我要——”

一想到這,便有一陣暖流自胸中涌現,館智幸微微頷首,致以真摯的謝意:“社長,謝謝你。”

能用東堂塾的名聲做代價,爲他做到這一步。

東堂會長會心地笑着:“你能想通就好。”

他損失的東西沒有館智幸想象的大——早在開始前,就說好了這場比賽不會公開。至於消息靈通的圈內人,他們管不着,可一次兩次的輸贏也不代表什麼,但凡是有常識的人,都不會相信會有人妖孽到在毫無賽場經驗的情況下,擊敗實力超羣的館智幸。

雖然事實就這麼呈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那個,我猜你想拉他進來,”館智幸抹了抹鼻子,沒有點清‘他’是誰,可他相信兩人都對此心知肚明:“但我失敗了。”

東堂會長笑得高深莫測:“這沒關係。你替我打了前鋒,我就知道該怎麼調整了。”

“嗯。”館智幸哈了白霧,“那我走了。”

目送着ek9離去時不再迷茫,變得再次堅毅起來的車影漸漸遠去,東堂會長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直到那幫沉浸在歡樂的慶祝氛圍的人們結伴離去,纔將志在必得的視線移到了拓海身上。

沒有人是挖不來的——他肯定地想,只要出的籌碼足夠。

這晚上的烤肉大會雲集了羣馬一帶的諸多山路好手,氣氛足夠濃烈,可也礙不住每人的心思各異。

啓介在回味着拓海那番把他(他大腦中的信息歸納系統自動刪除了‘涼介’一詞)給捎帶上的天經地義感,一邊想狠狠地教訓那笨蛋一頓‘他不是什麼廉價附庸品或者什麼需要清倉大打折才銷得出去的滯銷貨’,一邊又爲那傢伙開始把他和老哥的地位並列的轉變感到難以自制的高興。

涼介優雅地抿着清茶,清酒被拓海強行沒收了。

恭子一口一口地喝着悶酒,眼珠子在啓介和競爭對手沙雪之間來來去去的徘徊,越發覺得‘迎接dar1ing’的路途艱險無比。

玩得最嗨,鬧得最兇,喝得醉醺醺的,單純爲拓海的勝利慶祝的,怕就只有沒心沒肺的沙雪了。

……

等拓海趕回家裡,距離送貨時間只剩下區區5分鐘了。

“我還以爲你趕不回來了,真是的,也不提前說一聲。”藤原文太很是不滿:“又去哪裡野了?”

“唔,我和朋友們去吃烤肉了,因爲算時間是趕得回來的,就沒打電話浪費話費。”無意中噎了在汽油上份外摳門的老爸一下,拓海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很乖巧地拿出個飯盒:“給你打包的。”

雖然是啓介友情贊助的不錯……嗯,可能是愛情贊助?

沒察覺到拓海那一瞬的心虛,文太一愣,半晌才接過來,被那香噴噴的味道勾起了饞蟲,心裡一陣溫暖:“……算你這個笨小子有心了。”出去玩也沒忘記在家的糟老頭。

他想伸手揉揉拓海的頭,卻被兒子無情躲過。

“那個,先別揉,”拓海胡亂地捂着腦袋,那被涼介溫柔地撫摸過的地方,結結巴巴道:‘我,我去送貨了啊!”

文太:“…………”

這是搞什麼鬼?

“喂,等等,你今晚是不是贏了?!”

直到拓海都跑到路口了,他纔想起來要問今晚的比賽結果。

“贏了啊,不然怎麼會去慶功呢。”

拓海用蘊含着‘你真是該少喝點酒了不然腦子怎麼那麼笨啊’等豐富內涵的眼神看了穿着人字拖鞋、鬍子拉碴的老爸一眼,搖搖頭,載着一尾箱浸水的豆腐走了。

文太非常不高興:“怎麼又贏了……”

再不讓他受點挫折,老友們怕都要集體叛變,覺得這技術上分明還乳臭未乾的小子比自己還來得天才了。

拓海聽得很是無語。自從他的體質數據大幅度地增強後,聽覺也分外靈敏,雖然駛出去頗遠了,還是趁着沒加速再拋了幾句:“我怎麼能輕易輸掉啊,現在揹負的是整個車隊的榮譽啊,只能拼命地跑贏對手!”

轟隆隆的,86遠去了。

“臭小子你這樣嚷嚷會吵到鄰居的!嗓門這麼大做什麼,我又沒耳背。”

文太大言不慚地掏了掏耳朵,深吸口氣,嗯了聲:“真是。看來還是要我親自出馬啊。”

兒子的技巧一復一日地精進,覺得身爲父親的尊嚴受到了嚴重的挑釁,文太叼着個滷雞腿,往靜靜地停泊在一旁的斯巴魯不懷好意地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