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橫欒將竹簡和帛書交給了李秘之後,李秘也將心思轉到設伏的計劃上來,便朝莫橫欒道。
“督撫大人,這女人雖然不起眼,但她背後必定有個大團夥,這幫土夫子倒行逆施,到底是有違天和,咱們必須抓住他們纔是……”
莫橫欒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興師動衆大動干戈,難免有失平穩,此時便皺眉道。
“李秘啊,這古墓橫豎也沒丟,這幫土夫子不過是老鼠一般的貨色,又何必如此較真?”
李秘本以爲莫橫欒是個好大喜功的,定然會歡歡喜喜應承下來,此時聽他拒絕,心裡到底有些訝異,心說這莫橫欒倒也穩重。
只是得不到莫橫欒的支持,就無法調動精銳官兵,想要捉住程昱,單靠他身邊這些人可不行,畢竟程昱不可能孤軍奮戰,單是這姑蘇城中,就不知有多少魏營的潛伏者!
李秘短暫地思索了片刻,便朝莫橫欒道:“大人,下官之所以做這等樣的想法,又豈是爲了這幫土夫子,實在是爲了督撫大人着想啊!”
莫橫欒聽得李秘如此一說,這才上心起來,朝李秘道:“你且說說,這又是如何爲了本官着想?”
李秘走近了兩步,壓低聲音朝莫橫欒道:“今番得了這古墓,上獻朝廷和皇上,自是大功一件,然則這荷花蕩畢竟是咱們自行選址,除了這荷花蕩,可還有太湖等好幾個去處可選……”
李秘如此一說,莫橫欒也頓時警覺起來!
“你是說……”
李秘見得莫橫欒眼色,知道他已經心領神會,便點頭道:“大人,咱們不可不能輕意,朝廷上多少雙眼睛盯着咱們,走錯一步可就留下話柄了。”
“當初咱們選址,就有不少反對的聲音,很多人都覺着該選在太湖,可咱們考量成本,也爲了體恤百姓,才選在了這荷花蕩。”
“如今卻在荷花蕩挖出古墓來,有心之人會作何想?”
“若他們上報朝廷,說咱們假借修湖之名,實則行那挖墓盜寶之事,大人又如何洗脫得清楚?”
李秘早先一提起,莫橫欒便已經警覺,如今李秘說白出來,莫橫欒也是頻頻點頭,朝李秘豎起拇指道。
“李秘啊,你雖然年紀不大,但這心思卻是老熟,也虧得你提醒,否則本官今番只怕是要被人抓着了痛腳了!”
李秘也難免謙遜一番,莫橫欒道:“既是如此,我便給你批個朱票,你去指揮使提領人手,務必要將這幫土夫子抓住,有了這幫土夫子,咱們也就說得過去了。”
李秘本不想隱瞞,但關乎到羣英會,他也不得不謹慎,只能將莫橫欒給瞞下來。
他也不怕程昱等人不是土夫子而引發甚麼麻煩,只要將魏營的人抓住,周瑜那邊必然要幫他擦屁股,以周瑜目前在朝堂上的影響力,誰又敢質疑?
周瑜諫言皇帝,收了李秘當名色指揮,本想着“曲線救國”,通過皇帝之手來操弄李秘,但他想不到的是,李秘同樣也藉着他周瑜的力量,來達成自己的目的,也算是以牙還牙了。
當然了,只憑借指揮使司的官兵,李秘到底還是不放心,便又朝莫橫欒道。
“大人,我還需要推官衙門等各部有司的協助,抓住這些人不難,但如何定下說法,這纔是要緊,所以抓捕之時務必要保守風聲,不得泄露出去,這些事情,指揮使司的官兵可是做不來的。”
莫橫欒一想到朝堂上那些對頭會藉此機會對付他,整個人都警惕起來,李秘給他查漏補缺,那是萬幸的,哪裡會拒絕李秘,當場便寫了朱票,用了印鈐,交付李秘下去辦事。
李秘得了令,大權在握,也是心頭稍安,先找到了項穆老爺子,將竹簡和帛書交給他,讓他好生處置。
秦涼玉早已將竹簡和帛書的內容復刻了出來,這些東西也就失去了意義,但對於項穆而言,這些卻是極其珍貴的孤品珍寶!
自打跟李秘結交之後,項穆的日子也過得精彩,不再像以往那般吃喝等死,可李秘能給他帶來的好處,畢竟是少,大多時候都是尋求他的幫助。
這可說是李秘第一次實打實給他帶來價值連城的東西,而且還是他夢寐以求的東西,這些竹簡和帛書,對於研究歷史淵源的價值是不可估量的,是每個大收藏家都難以垂涎的東西!
便是袁可立這樣的人,被罷黜之後也沉寂了很長時間,心灰意冷,不願東山再起,可李秘出現之後,袁可立又重燃了鬥志!
今番又是得了李秘的提點,莫橫欒冒官場之大不韙,在官員們紛紛對袁可立敬而遠之的情況下,請袁可立出山,爲府試籌備出謀劃策。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李秘給他們帶來的好處,李秘眼下雖然只是從七品副理問,但卻給他們帶來了天大的好處,很難想象李秘再往上爬一爬,又會帶來如何的驚喜!
念及此處,項穆也是感嘆不已,雖然早先他與李秘結識,也從未帶着功利性,更不是爲了好處才與李秘相交的。
可李秘投桃報李,項穆老爺子到底是心生歡喜的,心說當初自己也沒有看錯人,更沒有因爲李秘身份卑微而有所鄙夷,要知道當時的李秘不過是個捕快,而且還是剛當上捕快的菜鳥啊!
李秘自然能看出項穆的激動神色,此時趁熱打鐵,朝項穆道:“我已經得了總督的令,要趁機設伏,抓羣英會一條大魚,老哥能不能給我出出主意?若是能有些趁手的傢伙可用,就更好不過了……”
李秘早先與姜壁一道調查周瑜的身份,追查到羣英會頭上來,項穆都是一清二楚的,此時聽說李秘終於要反手製裁,也有些激動。
“你且說說,要動的是甚麼貨色,老夫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這話一說,李秘也就安心了,當即將程昱的事情給說道出來,便是秦涼玉的身份也沒有隱瞞。
眼下秦涼玉已經關押在推官衙門的牢房裡,程昱的人必定來救,如何成功設伏,李秘還需要羣策羣力,像項穆和石崇聖這樣的老妖怪,腦子自是比官場上那些人要更加好使。
“就是那個人脯飼軍的程昱?”
聽得李秘的述說,石崇聖也是大吃一驚,他可沒聽說過羣英會,李秘今番將如此秘密的事情說與他知曉,也是將他當成心腹了。
石崇聖本就是個功成名就的人,生活一潭死水,別無所求,才擺弄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羣英會這樣絕無僅有的神秘組織,瞬間便激起了石崇聖的興趣!
別人跟着李秘都希望有飯可吃,但項穆和石崇聖這樣的“退休老幹部”,與李秘親近卻是希望有事可做,越具挑戰性的任務,他們便越是熱切!
此時項穆和石崇聖也謹慎思考,一個個彷彿又找到了生活的動力一般,臉膛紅潤,煥發第二春一樣樣的。
“小子,這程昱竟如此狡猾狠毒,警覺性必然也極高,而且他的爪牙遍佈姑蘇城,想要保守秘密可不容易,說不得推官衙門裡頭都有他的細作,想要設伏卻是不容易的。”
李秘也白了項穆一眼:“淨說廢話,若是簡單,我還能勞動二位老哥來幫襯?”
項穆和石崇聖聽聞此言,也是渾身舒暢,這小子拍馬屁越是不露痕跡,這功夫可謂水到渠成,自然而然,讓人聽不出任何毛病來了。
“既是如此,又何必隱瞞,咱們就正大光明去設伏!”
項穆和石崇聖相視一眼,後者便這般朝李秘說道。
“正大光明設伏?”
“正是!”
李秘細想了一番,二老的建議也確實有道理。
既然如何隱瞞都無法躲過程昱的探子,倒不如正大光明來設伏,不過這設伏裡頭到底是有些變化的。
“你讓官府的那些人表面設伏,不要太緊密,但也不能太鬆懈,便照着他們尋常的路數,我與石老怪卻另設一局,如此便能確保萬無一失了。”
項穆如此一說,石崇聖也幫腔道:“不錯,雖然老夫沒與這程昱接觸過,但聽你如此說來,此人多疑又警覺,但卻也是個目中無人的孤傲之徒。”
“他能夠將細作全部打入官場,說明也是有恃無恐,官兵設伏那樣的路數,他是不會放在眼裡的,到時候必定會照舊來救人。”
“如此一來,他潛伏在姑蘇城的細作就全部都會暴露,到時候咱們就能夠將他們一網打盡了!”
李秘聽到這裡,也是哈哈大笑,攬着項穆和石崇聖的肩頭,朝二老道。
“二位老哥可曾聽過一句話?”
項穆和石崇聖還以爲李秘對他們的計劃並不認同,此時也有些皺眉,李秘卻嘿嘿一笑道。
“人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也是誠不欺我,如今我家有二老,豈非要無敵於天下耶?”
項穆和石崇聖微微一愕,而後哈哈大笑起來,一把推開李秘道:“這馬屁就有點做作了,不如適才那個來得自然……”
石崇聖也嘿嘿一笑,朝項穆道:“若袁可立有他這等馬屁功夫,又怎會讓人給摘了烏紗帽!”
項穆也是感慨道:“禮卿也是過剛易折,不過如今他想必也有所感念,在莫橫欒的幕府裡頭出謀劃策,也得了莫橫欒賞識,今番府試若是成功,莫橫欒往上頭美言幾句,禮卿說不得就能起復爲官了……”
他如此說着,便將目光轉到了李秘身上來,言外之意也是不言而喻,若沒有李秘,袁可立還不知何時才能重回官場。
李秘自是知道的,歷史上的袁可立被罷黜之後,可是蟄伏了二十六年才得起復,只是李秘知道這位四朝元老是有大本事的,又如何能夠讓他虛度了這二十六年的光陰?
“若說起做官,一百個李秘都比不上袁大哥的……”李秘倒不是自謙,這話說得極其坦誠,項穆和石崇聖也是暗自點頭,心說李秘雖然年紀不大,但心胸卻是不小的。
換做別個,試問誰有能如此盡心盡力爲朋友兩肋插刀?畢竟如今官場中人,見着袁可立就如避瘟神一般的。
李秘也不多說,朝二老道:“也不說這閒話了,設伏這事就有賴二位老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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