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君廷苑。
“怎麼樣?你考慮好了嗎?到底選哪一樣?”
白若雨坐在桌邊,冷冷地看着趙氏。
看着白若雨的冰冷眼神,趙氏哭着跪了下來,“雨兒,孃親求求你,放過你弟弟吧,他可是你親弟弟啊。”
白若雨瞪着眼,一步步逼近趙氏,“什麼孃親?什麼弟弟?姨娘你糊塗了,你只是我的姨娘,楚香君纔是我的孃親,至於弟弟,那更不可能有,這個野種根本就不該出生。”
直盯着趙氏肚子的冰眸,彷彿淬了劇毒般,讓人不寒而慄。
“你想幹什麼?你幹什麼?”
趙氏跌坐到地上,慌亂地往後挪着。
白若雨冷笑,“幹什麼?自然是滅了這小野種,除去後患之憂了。”
“你瘋了,這真的是你的親弟弟啊,你怎麼忍心下得去手。”
趙氏驚恐地瞪着白若雨,彷彿從來沒有認識過她一樣。
白若雨一下捏住趙氏的臉,捏開她的嘴,“姨娘放心,這是我特意爲你選的,很安全的,只要一小口,孩子就下來了,沒痛苦的,來,喝吧。”
將手裡的湯藥通通灌進趙氏的嘴裡,白若雨猖狂地大笑起來。
“不要,不要,不要……”
趙氏拼命搖頭,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
趙氏一頭冷汗地擡眸,看到空無一人的房間,緊張的心終於緩緩放了下來。
原來是做夢,真是嚇死她了。
“夫人。”
湘繡立在門口,有些諾諾地輕喚。
趙氏倏地擡眸,犀利的眸子直射湘繡。
看着趙氏那恐怖的眼神,湘繡身子一顫,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我有說夢話嗎?”
嘶啞的聲音,彷彿來自地獄般。
湘繡立刻慌張地搖頭,“沒有,奴婢什麼也沒聽見。”
趙氏眼眸微眯,突然朝着湘繡伸出手,“伺候我更衣。”
“是。”
湘繡應下,心裡害怕地要命,卻只能硬着頭皮走過去,扶着趙氏下牀。
感覺到湘繡的手不停地顫抖,趙氏陰鷙眸子裡閃過一抹殺意。
將趙氏扶着坐下,湘繡顫抖着手拿起桌上的梳子,爲她梳頭。
強壓下心中的害怕,湘繡死死咬脣,不停在心裡默唸。
她什麼也沒聽見,什麼也不知道?
“夫人,二小姐來了。”
蘇繡進來,躬身稟報。
聽到白若雨來了,趙氏嚇得猛地站了起來。
“說我不在。”
蘇繡愣住,沒想到趙氏會不見白若雨。
倒是湘繡立刻低下頭,很是害怕的樣子。
見蘇繡傻愣在那裡,趙氏急了,“愣着幹什麼,去啊。”
“是。”
蘇繡回神,立刻應下,躬身退了出去。
屋外,白若雨帶着憶蘭等在外面。
以爲她見趙氏,是從來不用稟報的,只是經過了之前的事,她和她之前似乎有了隔閡,再不如以前那樣親近了。
蘇繡出來,對着白若雨恭敬躬身,“二小姐,夫人不在。”
“她不在?”白若雨皺眉。
蘇繡眸光輕閃,頭又低了幾分,低喃道,“是。”
白若雨擡眸看着正屋,眸光輕閃。
“小姐,太子殿下來了,指明要見您。”
思竹興沖沖地跑過來,歡喜稟報。
白若雨眸光倏地一亮,立刻激動地看着思竹,“太子殿下真的說要見我。”
思竹點頭,“是,太子殿下正在前廳等您呢。”
“我這就去。”
白若雨激動地什麼都忘了,興奮地跑了出去。
蘇繡看着白若雨的背影,清亮的眸子微微眯起。
“我這樣好不好,頭髮亂不亂,衣服怎麼樣?”
走到正廳門口,白若雨緊張地摸摸頭髮,又拉拉衣服。
思竹一臉讚賞地點頭,“小姐這樣非常好看。”
“小姐,您就放心吧,您已經很美了。”憶蘭也在一旁拍着馬屁。
白若雨緊張地深吸了一口氣,才擡腳走進正殿。
“參見太子殿下。”看到慕容荀,白若雨立刻行禮。
慕容荀轉身,看着一身華服的白若雨,倏地皺眉。
不知道是不是看習慣了白狸的那一身簡單的裝束,如今看到這樣繁複的裝扮只覺得眼花繚亂。
“免禮。”
慕容荀淡淡擡手,白若雨才直起身。
“不知道殿下找若雨何事?”白若雨羞澀地看着慕容荀。
慕容荀沒說話,只看了眼憶蘭和思竹。
憶蘭思竹立刻紅着臉,躬身道,“奴婢告退。”
兩人退下後,慕容荀纔看着白若雨,“之前孤許你側妃之位,報答你小時候的救命之恩。”
白若雨聞言,瞬間激動起來,一顆心興奮要飛起來。
這是要接她去太子府了嗎?太好了。
“現在孤可以許你其他條件。”
慕容荀後面的一句話,好似一盆冰水,一下澆滅了白若雨所有的希望。
“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白若雨皺眉看着慕容荀,眼裡有着最後一絲期盼。
她希望是她想錯了,她希望他根本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
慕容荀面無表情地看着白若雨,“孤不想要納側妃了,也不要姬妾通房,二小姐可以許其他條件,不管你要金銀珠寶,房屋地契,還是你看中哪個青年才俊,孤都可以滿足你。”
白若雨死死捏拳,眼裡滿是陰霾。
金銀珠寶,房屋地契,青年才俊,這些她通通都不稀罕,她想要的就只有那個後位而已。
白若雨擡眸,冷冷地看着慕容荀,“我什麼都不要,就只要這側妃之位,殿下之前親口允諾,難道現在要出爾反爾嗎?”
沒想到白若雨會這麼執着,慕容荀皺眉。
“孤是親口允諾,但孤也說過,若是哪天孤遇到了真正喜愛的女子,這個承諾便不再算數。”
心猛地抽痛,白若雨往後踉蹌一步。
“你愛上了白狸兒。是白狸兒不讓你娶我的?”
憤怒的語氣,好似質問。
慕容荀皺眉,眸子閃過一抹不悅,“男女之事,本就要你情我願,孤不愛你,不願娶你,與旁人何干。”
“好好想想你的條件,想清楚了派人告訴孤,孤會盡量滿足你。”
慕容荀說完,便走出正廳。
“呀啊……”
白若雨猛地出拳砸向旁邊的圓桌。
“砰”地一聲,圓桌瞬間碎成殘渣。
擡起腥紅的眸子,白若雨死死捏拳。
白狸兒,今日之辱,她白若雨一定十倍奉還。
皇城,白月樓。
白若雨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辛辣的滋味刺激着她的神經,卻遮不住她心裡的苦悶。
這一切到底是爲什麼?爲什麼她要是庶女?爲什麼她要有個偷漢子的娘?爲什麼無論她多麼努力,卻始終看不到出路。
老天爲什麼這麼不公平?她長得不夠美嗎?她不夠聰明嗎?她不夠努力嗎?爲什麼她拼盡一切卻是這樣的結果。
那個白狸兒到底哪裡比她好?傻子,花癡,除了那個沒用的嫡女身份,還有哪裡比得上她,憑什麼她可以什麼都不做,就能擁有一切。而她,拼命努力,不惜一切,卻依舊一無所有。
這到底是爲什麼?
白若雨醉眼朦朧地看着窗外明亮的圓月。
如果可以,她真想飛到天上,去問問老天,爲什麼要對她這麼不公平。
可惜,這不可能。
脣角勾起一絲比黃連還苦的苦笑,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拎起酒壺倒酒,卻是一滴也沒有了。
“小二,再來一壺。”白若雨不滿地將空酒壺丟到一邊。
“好……好咧。”
小二打着哈欠應下,有些發愁地看着外面高高掛起地大圓月。
這姑娘怕是喝醉了,都這麼晚了還不家去。
無奈地搖着頭,小二捂着嘴,打着哈欠到後面拿酒去。
“姑娘。”
一個白袍男子突然立到白若雨桌前。
聽到喚聲,白若雨醉眼朦朧地擡眸,卻見一個俊逸非凡的男人正擔心地看着她,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慕容荀。
“殿下,您是來接若雨回宮的嗎?”
白若雨癡癡笑着,如孔雀般驕傲地將手伸向那男子。
濮陽旭皺眉,愣愣地看着白若雨那隻蔥白小手。
“姑娘,你醉了,你家住哪裡,要不要在下派人送你回去?”
“我醉了嗎?”白若雨脣角勾起一絲苦笑,伸手戳了戳自己的心窩,“可是爲什麼這裡還是那麼痛。”
看着白若雨脣角那自嘲的笑意,濮陽旭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覺得有些心痛。
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明明他們才第一次見面不是嗎?
白若雨撐着桌子晃悠悠地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濮陽旭面前,猛地拉住他的衣襟。
“你傷到我了,你知道嗎?”
悲傷的眸子撞進眼裡,濮陽旭又是一愣。
這麼一雙漂亮的眼睛,卻又爲什麼裝滿愁苦,她到底是因爲什麼事這麼不快樂。
“我這裡好痛好痛。”
白若雨委屈地說着,拉起濮陽旭的手按到她的胸口。
掌下的綿軟,讓濮陽旭俊臉“騰”地一紅,立刻慌張地縮回手。
“姑娘,請自重。”
濮陽旭看着醉醺醺的白若雨,有些擔憂又有些氣惱。
這女人到底什麼事要喝這麼多的酒,隨隨便便就做出這般驚人的舉動,今天如果遇到的不是他,那又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後果。
“自重?”白若雨自嘲的冷笑,“我就是太自重了,你纔會一直這樣忽視我。”
委屈的眼神望向濮陽旭,白若雨突然伸手勾上他的脖子,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踮起腳尖,吻上了他的薄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