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了腳步聲,自遠而近,是送夜宵的,她看了看蓮花夫人,轉身急忙擦乾眼淚,推開了門,護衛將飯菜端進了房內,這次用的不是案盒,而是暗紅的精緻食盒。
司馬雲果然想的周到,夜色漆黑,如果仍舊用案盒送食物,難保不會有高人能神不知地空中下毒,而這食盒有蓋,自然是更安全一些。
秦莎依舊重複計劃的動作,試毒無異狀,纔開始進食,這次,沒有人再說話,就連平時最愛叨叨的柯掌門也是默默沉靜,秦莎不經意看了看他,柯原秋突地朝她一瞟,笑道:“怎麼,秦姑娘莫非看上了我這個小老頭,不過,我可是有家室的呦。”
秦莎哭笑不得,羞着臉道:“前輩說到哪裡去了,晚輩只是覺得前輩沒說話有些好奇。”
蓮花夫人掃視兩人,嘴裡輕輕地哼了一聲,聲音雖小,但秦莎還是聽到了,又怒眼看她了好一會兒,心頭對柯原秋,也不禁微有怒意。
夜半三更,寒氣加重,寂靜如荒,四處的火把的光似乎小了,屋裡的柯原秋外面的秦莎都感到睡意漸漸襲來,難耐不適,柯原秋打坐着忽而就要睡去,但那份鐵一般的重任讓他又及時甦醒過來,秦莎靠在柱上,冷意襲遍全身,但亦只是朦朦朧朧的神態,蓮花夫人因受傷所以休息時間稍多,此時,倒也沒什麼睡意,她見秦莎迷迷糊糊不由心生一計,自己在武林中好歹也是一閣之主,今日她幾次不顧輩分出言不遜,該好好教訓一下。
“誰!什麼人!”蓮花夫人的尖喝聲。
秦莎沉迷中驚醒,立身急踏出一步,叫道:“誰!什麼人!”她瞥見蓮花夫人身子沒動,心中頓時明白,這根本就是她在戲弄自己!今日一再受她的嘲弄,再也無法忍住,轉身冷冷地道:“夫人,你我之間本無仇恨,爲何祿次與我爲難,你到底想幹什麼!”
還不等蓮花夫人答話,房門開了一條縫,柯原秋頭從中探出來,面朝上,要死不活的樣子,語氣低低地道:“哎呀,三更半夜,都累了半夜了,你們還有精力吵架,要不我回去休息,你們兩人守衛?”
秦莎冷哼一聲,轉過身,蓮花夫人嘻嘻笑道:“掌門誤會了,剛纔呀,我是怕你與秦姑娘睡着所以才提醒你們的,我可是一片好心吶。”
柯原秋微微苦笑,他當然知道她真正的意圖,苦笑道:“如此就有勞夫人了,哦對了,過個把時辰,夫人不妨再提醒幾次,免得我們真睡着了,夫人看如何。”
蓮花夫人聽出他話中的不客氣,倒也不敢太過分,輕輕地道:“我想是不用了,兩位都是高手,一次足夠了。”
“那好吧,老兒先打坐了。”門無聲地關上。
蓮花夫人朝走廊的護衛一看,他們還是睜大着眼睛,似乎沒有一點倦意,這讓她有些意外。
這時,由東面刮來一陣強風,剎那間,走廊的火把一起熄滅,周圍一片漆黑,風中夾着輕微的衣襟拂空聲,護衛們一陣喧譁,嗆聲連連,他們紛紛拔出劍,秦莎擡掌起勢,急中應變,蓮花夫人雙手四下連彈,幾處火點疾射到火把上,同時,怪風啞然而至。火把,又燃了起來,周圍又亮了,護衛們驚慌地在周圍看了看,沒看到人,才站到各自的位置,秦莎朝屋內喊話,“柯前輩還好吧。”
屋內傳出柯原秋中氣不足的聲音,“老兒好的很,不用擔心。”
秦莎放下心來,剛纔的意外也實在嚇了她一跳,好在虛驚一場,但願不會再有人來切寶。
世上有很多的苦差事,當然最重要的就是命,一個人若要活的好,就要睡的好,守着夜不睡覺,無疑是苦中之苦,這一夜終於過去,太陽的曙光照得山莊都紅了,朝氣蓬勃。
秦莎這一夜,連換了多種姿勢,儘量保持舒適,漫長的一夜,熬的她四肢僵硬,渾身無力,頭腦昏沉,整個人將要虛脫了,看着遠行走廊的司馬雲,真恨不得他能一步跨到面前,她一絲一刻都堅持不下去了。
人就是這樣,往往越是艱難的時候,就越不會想到放棄,當看到希望的曙光到眼前時,立刻就沒了堅毅的心。
司馬雲與寒剎蕭玉天,跟着一隊護衛,終於走到面前,他輕輕地道:“秦姑娘,夫人,幸苦了,請休息去吧。”
蓮花夫人的情況不比秦莎好,原本看起來也是嬌身俏婦,現在彷彿老了數十歲的樣子,行動遲緩。
司馬雲推門進去,柯原秋正盤在角落的柱下打坐,面色紅潤,看樣子他倒不感勞累,他抱拳道:“柯兄,該換班了。”柯原秋沒有迴應,連眼皮都未眨一下,“柯兄,該換班了。”他再說了一次,身後的寒剎已感到不對,走前去一拍柯原秋的肩膀,再輕輕一推,柯原秋仰後倒在了地上,寒剎神色一變,伸手在他的鼻孔一探,他竟已無氣息,死了!
寒剎縱身而起,後退一步,急喘氣道:“這,這怎麼回事?柯掌門竟已死去!”
“什麼!”司馬雲也一探柯原秋的鼻息,但同是一個答案,他真的沒有呼吸了!司馬雲摸着柯原秋的手,寒冷如冰,已經僵硬。蕭玉天和胡七衝進房來,先後驚道:“柯兄死了!”雙雙跑去查看着柯原秋的身子,但答案只有一個,死去多時!
那麼昨夜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是誰殺了柯掌門!
司馬雲回到大廳,深深思量,然後請來了羅奕雄和龍無敵,兩人過禮而坐,羅奕雄道:“不知莊主如此緊急叫我與龍兄可有要事。”一旁的龍無敵也是倍感驚訝,等待司馬雲的下話。
司馬雲連聲低嘆,緩緩道:“柯掌門遇害了。”羅奕雄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剛伸手要端起桌上的茶杯的枯手停在那裡,雄鷹般的眼睛射出了異光,龍無敵肅臉加重,整個一副死人臉,他低沉道:“莊主說的是真的!”
“我與換崗的三位掌門親眼所見。”羅奕雄駭人的眼神看了龍無敵一眼,龍無敵恰巧同時也看着他,他們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還是到來了。
司馬雲坐下正堂大座,道:“兩位掌門認爲此事該如何辦。”龍無敵道:“少林寺乃武林泰山北斗,江湖羣伏,柯掌門更是深受全寺僧於的敬重,而且身兼少林掌門,他的安危至關重要,現在卻慘遭遇害,這當然要查出幕後兇手,以給少林寺一個交代”。
羅奕雄道:“龍兄說的不錯,此事如果處理不當,莊主只怕會受牽連,所以必須查個水落石出,以作交代。”
司馬雲起身道:“兩位掌門可願與我同去。”羅奕雄與龍無敵肅然起身,“莊主請!”因爲柯原秋的死,所以現場都原封未動,護衛的三位掌門皆站在門外,三人到了房門外,略與他們招了招呼。龍無敵在外尋找兇手的痕跡,司馬雲與羅奕雄進房內查看。其實最重要的就是房內,因爲柯掌門便是死在屋裡,他們現在只是查找線索,昨晚到底發生過什麼事,還要問秦莎與連花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