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雲觀察地面,這雖是一條重要的線索,但剛纔他與兩位位掌門已進來過,所以腳步早已混亂,大柱,柯原秋打坐在下,更容易留下線索,不過,柱子依舊血紅豔豔,看不出半點損壞,靠邊的門窗,很可能是兇手逃與進的捷徑,但還是沒有一絲的塵土,或腳印,或損壞,依舊緊閉插閂,況且外面還有護衛,兇手如何能在他們眼皮底下進出房間,機關處,地面的紅漆依然豔紅,絕無壓過的印子,密道周圍沒有腳印,昨日灑下的紅色塵土上沒有絲毫踩踏的痕跡,幾根柱子上也沒有痕跡,昨日輕塗的紅漆沒有被手或身子碰過的印跡,火把在,放置的方形不變,整個屋子就沒有人留下的任何痕跡,這隻有兩種可能,第一是沒人進來過,第二,他就是一個絕頂的高手,能夠飄行在空中,但他進來做什麼,只爲殺害柯掌門,那豈非兇手有病,擁有此等的技藝,縱然是在大庭廣衆下致人死地,不讓人知曉亦不是難事,那又何必如此費事,至於密道,他難道能憑空開啓機關,除非不是人,否則當今江湖上也絕無此等高手。
現在,只剩下一個地方,房頂。
房頂也安排有兩名護衛守着,司馬雲走到羅奕雄前面,道:“羅掌門,周圍一切無異,現在只剩下一個地方。”他擡頭看着房頂。羅奕雄會意,縱身而起,落身在房樑沒有痕跡的地方,然後精目在橫樑,大柱,瓦板,瓦片上查看,那些地方都沒有痕跡,只有層薄薄的灰塵,觀察了片刻,他落身下來,兩人出門,司馬雲朝龍無敵問道:“掌門可看到線索。”
龍無敵慚愧道:“絲毫未見。”“那好,你與羅掌門一同上屋頂查看。”
兩人彈起飛上屋頂,這瓦片乃爲琉璃瓦所致,光滑異常,人身難以立足,兩人輕功都是不差,還是滑過兩行瓦片站穩身子,蹲下身子,在周圍查看起來,他們查看了整個房間的面積,但結果都是一樣。
什麼也沒發現。
司馬雲想想道:“諸掌門可有人懂得驗屍?”既然不能從現場找出線索,那就只有在屍體上找了。
他們都是一派之主,平時最多是教弟子們習武,雖說身在江湖,難免要與屍體打交道,但一般都各自顧及身份,這一行,還真沒人懂得,幾位掌門面面相持,誰也不敢貿然說話,何況,這事情來的是如此的詭異,令人難以至信。
“我懂!”一個綠衣丫鬟從走廊的拐角走出,司馬雲神情變了變,她就是昨日被自己打了巴掌的丫鬟,念頭間丫鬟走到他的面前,彎腰行禮道:“綠荷拜見莊主。:
衆掌門看着綠荷,大感驚訝,司馬雲沉聲道:“你一個姑娘家,怎麼會懂得仵作驗屍之能。”
綠荷輕聲回道:“不瞞莊主,我爹爹原本是荊州金陵城縣衙的仵作,只因後來官老爺判下冤案,而我爹爲受害人喊冤,結果被亂棍活活打死,我自幼跟隨我爹出入衙門,爹爹見我對這行很有天賦,所以將全部的經驗都傳了給我,我爹死後,我淪爲了乞丐,後來就到了山莊做了奴婢。”
司馬雲再次沉聲道:“你真的會驗屍?”
“絕不敢欺騙莊主!”
司馬雲沉思着悄然看了其他幾位掌門一眼,他們目光卻都看着丫鬟,看樣子都很相信她的話,即這樣自己則不便阻攔,高聲道:“好,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不過,柯老乃是少林掌門,你一定要仔仔細細地檢查,一旦出現任何的紕漏,我也救不了你!”
綠荷低着的臉露出了微笑,連忙道:“多謝莊主,我一定會查出掌門的死因,幫莊主找出兇手。”
“嗯!”司馬雲低哼一聲,這時蕭玉天道:“姑娘,練武之人與常人不同,而柯掌門此次死因甚奇,剛纔我粗略查看過,他沒有外傷,姑娘不懂武功,若是內傷姑娘可查的出來?”他這話問的可就有些不專業了,對於醫者來說,只要人活着,血液流動,經脈尚在運轉,什麼病都能從其中查得出來,如果人一旦死去,血液停留,在經脈毫無動作,無外傷的情況下,是誰也無法查出他的死因的,唯一的辦法就是解剖屍體。
綠荷轉身行禮道:“掌門放心,這個我爹爹也教過我,既然掌門粗看過一遍,那我暫先再細查一次,如若不行,那就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解剖!”
“解剖!”司馬雲與衆掌門大吃一驚,死去的是少林掌門,名聲盛大,年並已過六十,對於這樣的一個老人,要損壞他的身體,無異是人神共憤的事情,而且還需要少林寺一方的認可,但偏偏此事現在不能傳揚出去。
司馬雲怒道:“解剖!這是絕不可能的,你若查不出來,就不要插手此事,否則莊規處置!”
綠荷擡起頭,靜靜地思考片刻,堅定地道:“好,我定然盡力,現在,請莊主制一條長桌到屋中。”
司馬雲面上露出淺淺的得意,吩咐下人搬了一張桌子放在屋裡。
綠荷進了房間,關上門,在柯原秋的細細周圍觀察了片刻,然後才檢查屍體起來。
柯原秋雖老,但他並不像其他的僧人一樣整天習武,更多的是好酒好菜,大吃大喝,所以到現在皮膚保養得還算好,一雙手絲毫看不出已年過六十。綠荷在他的衣服上觀察一陣,再脫去他的衣服,前胸後背均無傷,骨骼甚全,皮膚呈慘白帶黃色,下腿也是一樣,她又觀察他的頭部,正常來說,人死後臉片刻就會變白,因爲他的血液流動已經停止,但這具屍體卻直到現在還是面色紅潤,與正常人無異,這點引起了她的注意,仔細觀察了他的臉面後,並無線索,她挽起屍體黑白的頭髮,整個頭上看了一遍,還是沒有發現,將頭放好,突感手掌疼痛起來,手中竟然有一道細如絲線的傷口,她猛地想起,擡起屍體的頭,細看之下,屍體的耳後方竟然插着一根比針線還細的銀針,難道他的死就是針所造成的,這根針插入只有一小截,不會要人命,不對!
她又重新將勘察屍體起來,這一次,是更加仔細,果然,在屍體的胳肢窩內,同樣也發現了一根與之相同的銀針,她有些明白了,繼續尋找下一根,以她的推斷,屍體的身上至少還有六根銀針,在丹田處發現一根,兩腳板下發現兩根,雙手的手腕各有一根,不過,是斷的,很短,若不用手感受,根本就發現不了,最後的一根,是在喉間,喉管上,果然如她所想,人就是這樣死的。
她將屍體的衣服重新穿好,正要出門,卻黯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少林掌門武功難尋敵人,兇手卻能以這種方式殺了他,那兇手的武功不是已經登峰造極,既然如此,他大可直接闖進山莊,爲什麼要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人,他是否也志在龍丹,如果他真有那麼好的武功,奪取龍丹又有什麼意義,難道目的不在此......
她推開門,走了出去,司馬雲目光只閃着,不知再想什麼,衆掌門也是急得熱火朝天,連連嘆氣,一見她出來,蕭玉天急問道:“綠荷姑娘,可找到什麼線索?”
綠荷搖搖頭,司馬雲面色難看至極,氣沖沖大步走進房中,然後又走出來,掃了衆掌門一眼,高聲道:“各位,柯掌門乃武林正義之首,當着大家的面上,怎能隨便讓人脫衣檢查,而且還是個女人,這要傳出去,不僅江湖人要笑話我峰林山莊,柯掌門的聲譽也將受損,大家說如何處置這不知死活的奴俾!”
蕭玉天嘆氣道:“司馬兄,柯掌門是你的朋友,但也是我們大家的朋友,如今他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去了,我們和你一樣傷心,這位姑娘本是好心幫忙,雖然無功,但也無過呀,如何要多一人受傷呢。”
寒剎看着這可憐的姑娘,悲苦的過去,想起了自己的女兒,一時間,眼角也流出了淚水,連忙回過神來,用衣袖拭乾,憐惜道:“是呀,蕭兄說的對,她好意來幫忙,縱然沒得出線索,況且柯兄的身子也未有損壞,不如,就寬恕她一次吧。”
胡七驚異地看着蕭玉天和寒剎,現在,他也不能說什麼了,否則別人還以爲他是個無情無義的人,笑道:“不錯不錯!”
司馬雲嘴角閃過一絲不爲人知的笑意,道:“既然三位掌門都爲你求情,那就饒你一次,下去吧。”
綠荷彎腰朝掌門人與司馬雲,激動地道:“謝謝掌門和莊主,奴婢告退!”她急急地走過了拐彎,心中兢兢戰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