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見盤兒這般說話,一個個都明白德妃那份爲了兒子早就願意送出去的心,如今大家都猜測着皇后該是選下了盤兒,德妃也算是心滿意足,於是便立刻你言我語的奉承着,一時間滿大殿裡全是誇讚盤兒的言語。
陸悠韻陪着笑坐在殿裡,心裡卻是明白皇后當真因爲自己拼了命,藏了心,就一心要捨棄了自己的孩子,如今寧可收盤兒爲子,也不願意過繼了佑兒,那她只有去爲佑兒拼上一拼!可是……拼,又如何拼呢?皇上對皇后的那份情,誰也動不了吧……
陸悠韻心中盤算着,眼神也不再落在那些上演着諂媚的嘴臉上,而是掃着地面,只問着自己該怎麼做?可是這一掃的,就掃到了柱腳處有一個細白的點,她定睛一看,覺得細白之上有點幽綠之色,便想到了韓婕妤說她聽到宮女們說的是皇上與皇后是起了爭執,摔了東西的。當下眼掃大殿內的擺設,忽就記得當初在大椅左邊該是有個細白落月碧水盤的,可現在卻換成了一面明黃藍梅添香盤,當下便一臉詫異地出言:“咦,皇后娘娘何時換了這瓷盤上了多寶格?瞧着還真是漂亮。”
柳玉蝶一愣笑顏到:“看着漂亮就好,昨夜裡秀兒翻出來的貢品,我瞧着不錯,就換上了……”
“娘娘該是喜歡這瓷盤的,不過悠韻倒也喜歡過去的那隻,若是皇后娘娘不怪罪,可否把那換下的賞給悠韻啊!”陸悠韻說着一臉的期盼,好似真的喜歡過去的那盤子似的。
柳玉蝶的臉色微微一變,卻又有些尷尬地說到:“真是不巧,昨個換下的時候,失手打碎了,不過要是淑妃喜歡,一會我就給內務處的說一聲,叫他們找找看看,可還有這類的貢品留底,若是有的,自當送去給你。”
“那可多謝皇后娘娘的恩典了。”淑妃微笑的謝過,心裡卻是想着:果然是碎了,看來兩人的爭執該是不小,八成你用玄兒做了藉口,說盤兒像玄兒,讓皇上轉了心,可到底是像,我佑兒雖是年幼,卻也是討喜的時候,韓婕妤聽到的是皇上有意要立我佑兒的,那既然如此,我就讓皇上堅持己見!
“衆位姐妹,相信大家也是知道,昨個夜裡柳貴妃爲咱們天朝添的是一位公主,喜慶之餘,大家也是明白這太子之位也是該定的事了。實不相瞞,昨天夜裡我與皇上爲此事有所商討,如今皇上心中已有了主意。相信今早皇上已經告訴各位大臣,太子之選,將在二月二龍擡頭這天的祭祀之後宣告於天下,屆時,儲君之事,也算是徹底定下了。今日正好諸位都來了,那我就傳個話給大家,從今日起,都不許在宮裡議論太子之事,除非是皇上問起,否則誰也別去提,別去問,畢竟這些年,皇上爲此事煩心許久,我們就讓皇上不要再爲此事有所煩擾可好?”柳玉蝶說着眼看向的是淑妃。
衆人聽了話,自然點頭應承,淑妃也只能隨着大流相應,但她卻明白皇后最後看着自己是什麼意思,她是在警告自己,別想去和皇上求情!
你說不求就不求了嗎?哼,我總會讓皇上多和佑兒親近的!我說什麼也要爭上一爭的!陸悠韻咬着牙陪着笑,但心中卻已經拿定了主意。
當時候差不多了,衆人要散去各自回宮的時候,柳玉蝶特意的叫了德妃留下,說有些話要和她說說,這讓淑妃在退出的時候,很不開心的看了德妃一眼,而後面色難看的離開的安坤宮。
德妃聽到皇后要自己留下說話,心中這會也是不安,多少年來,她戰戰兢兢的生活在後宮裡,坐在這個德妃的位子上,小心翼翼的呼吸,言語,做事,不敢有一點馬虎,尤其是上次看着那麼囂張跋扈的錢貴嬪說死就死,說沒就沒,她就更加明白銀鈴說的那句話,惹誰都比惹了她好是什麼意思。
如今柳貴妃沒能生下皇子,皇后只有一選,說實在的,她本來都不報希望。可是今日皇后對盤兒的關照,明眼人誰不懂那暗含的意思,所以這一句留下說話,她便想到的是關於盤兒的未來。
看着淑妃不悅而去心中痛快的柳玉蝶十分親切的將德妃喊到了身邊,她一邊拉着德妃的手,一邊笑看着盤兒說到:“盤兒,你想向你玄兒哥哥那樣做一個讓你父皇喜歡的皇子嗎?”
“兒臣當然想!”盤兒實在的答着。
“好,很好,那你就要用心,你要讓皇上明白,你是最好的,懂嗎?”柳玉蝶用着十分憐愛的眼神看着盤兒,看到盤兒用力的點頭,便笑的如沐春風,而後她看向德妃說到:“轉了一圈,還是挑了你,只不過有些時日我們是要等的,但是,盤兒的結果並不在我的手裡,一切要看皇上的意思,懂嗎?”
德妃立刻抽手跪地:“皇后娘娘,春榮明白儲君的事是皇上說了算,可是春榮相信,皇后娘娘更能決定盤兒的將來,春榮不過是個宮女,當初沒了皇后娘娘的保護,只怕早就被人唾罵的擡不起頭,而今盤兒又一心將玄殿下在心中立爲榜樣,春榮沒別的請求,盤兒能爲儲君與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跟到一個有德行,有才華,知書達禮的母后纔是最重要的,所以春榮腆着臉請求皇后娘娘將盤兒視爲親子,教導他成才,春榮願意,願意退入冷宮別院吃齋唸佛爲您祈福!”
“娘……”盤兒本能的叫了一聲,但隨即卻也跪下不出聲了,柳玉蝶腦海裡是盤兒的一聲娘,心中卻已經清楚自己看的沒錯,盤兒太過聰慧對自己親母的這份情,自己是想動都動不了的了。
當下,她起身扯了德妃起來,又扯了盤兒起來,才輕聲說到:“德妃你怎麼糊塗了,盤兒不是已經叫我母后了嗎?再說了,我可沒想着要你去什麼冷宮別院的,等到將來咱們都老了,我還打算和你一起在延壽宮裡賞花談天,品茶之餘笑看新的君王如何的治理天下呢!”柳玉蝶說着對盤兒送上一份笑容,親切又帶着希冀,全然的慈母之愛。
德妃千恩萬謝的帶着盤兒告辭而去,皇后的那句一起在延壽宮,似乎已經告訴她,她可以頂着太妃的身份,安然的在皇宮裡終老,他的孩子就是未來的帝王。
“主子,您這樣與德妃說,就不怕德妃萬一沉不住氣,大肆宣揚了去?”秀芳收着茶點於皇后小聲言語,柳玉蝶看了她一眼說到:“德妃這個人,小心翼翼慣了,說給她,她也要等到真的下了聖旨纔會言語的,不過呢,一心爲了兒子前途的人就是再沒用,也不會看着別人來搶屬於自己的東西的,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推波助瀾,好好地看戲!”
“可是主子,咱們的時間不多,您真就有把握,淑妃能在這點時間裡就能犯事?”秀芳皺着眉,一臉的沒把握。
“我要的不是她犯事,而是讓皇上討厭她,畢竟越描越黑,她在皇上心裡已經是一個厭惡的人的話,那我們要讓她倒下,只需要輕輕一碰就夠,否則找一個要她必死的理由出來,那要多費功夫!”柳玉蝶說着看向秀芳:“繼續的去和秀兒散播去,不過要掌控得當,叫後宮里人人知,卻不能讓皇上聽到半句!”
“娘娘您放心,王總管那裡您打了招呼,咱們後宮再鬧,皇上也是聽不到半句的……”
“那可不一定,還是小心爲妙,凡事都要做的恰如其分才似真的,若是做的過了,只會惹禍上身,知道了嗎?”柳玉蝶出聲囑咐着。
“是,奴婢知道了。”
“恩,你去忙吧,哦,對了,先叫秀兒過來,我有事要她去做!”柳玉蝶吩咐了秀芳,秀芳立刻出去叫了秀兒來。秀兒進殿自覺的關好了殿門,才湊到柳玉蝶的跟前:“皇后娘娘,您有什麼吩咐?”
“秀兒,你和那花奴王令的事,辦的如何了?”柳玉蝶輕聲的問着,秀兒忙是作答:“奴婢已經和他分開,沒了來往,朵兒那丫頭那裡也是留心了的……”
“是嗎?”柳玉蝶的眼皮一翻,笑看着秀兒說到:“爲了一個情郎,都要騙你的主子了嗎?”
秀兒一聽這話,嚇的雙膝一軟,直接就跪了地,忙是磕頭說到:“主子饒命,奴婢不是有心的……”
“你有無心的我不想問,也不想管,早先就和你說過,我要的是個安省,要的是個萬全,所以我不希望看到你們來往,免得萬一哪裡出了岔子被一連串的拽出來,畢竟那小子算不得咱們的自己人,他不過是有求於你,與你苟合,並無真心。但是你卻和他藕斷絲連個沒完了,所以我現在想……秀兒你要是真的喜歡他,和他算是郎情妾意的,要不我就成全了你們?”柳玉蝶說着拉了秀兒起身。
“主子,奴婢不敢,奴婢就是一時貪戀,真的沒……”秀兒急於辯解,但她話沒說完卻看到皇后一笑,輕聲在她耳邊說到:“不必急着辯解,你們好生想想,二月中旬皇上出宮祭天,若你們有心,我準你們離宮,機會呢只有這一次,但那人值得你託福終身於否,就只有你自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