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羅產生的藍龍氣息幾乎佔據了半座大殿,我手上的腕輪拼命地吸收了好一陣子,纔將將露出耶羅的身體輪廓。
與此同時,原本覆蓋在我周邊的熾火壁壘也逐漸被胸口瀰漫而出的藍光所代替,雷莉雅暴躁的共鳴情緒被新得到的藍龍魔力壓制了下去,空中那燻黑了天頂的巨大元素集合體,也變小了幾分。
冰冷刺骨的感覺從手腕一直延續到心口,不過我有兩次經驗,所以這回並不慌張,知道藍龍的魔力凍不死我。
隨着藍色氣息的吸收,我的身體出現了和耶羅一樣的變化,就像上次吃掉他的藍血似地,腦袋上不由自主地長出兩隻堅硬無比的長角,角上還遍佈着一道道海浪般的波紋。
外貌上的變化彷彿令我的冰冷感減輕不少,我發現自己可以稍微擺動四肢了。而這時候,耶羅周邊的藍氣被我吸收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半人半龍的他。
我看到耶羅現在的面貌後,忍不住吸了口氣。人家不愧是龍的傳人,龍化的效果比我強上千百倍。
兩隻全部磷化的手臂我就不再多說了,耶羅的脖頸上附着了一層厚厚的銀色絨毛,直至腰間,一對看起來堅硬無比的長角幾乎拖到了後腳跟,而腳掌變成了爪子,烏黑的指甲刺破了地板。
這種半龍化狀態已經能夠和星光塔底的第一代院長蘇菲亞相提並論,甚至更加接近藍龍的原型。我看看自己的胳膊大腿,也看了看耶羅的,心裡頓時平衡不少。
把咱倆擱到大街上,我倒要看看羣衆們笑話誰?我集中精神挪動自己的雙腿,幸好我的腳不像他那樣變成了爪子,指甲深深勾進地板裡,否則我想往前走都是個麻煩。
“喂,醒醒,聽見我說話了嗎?!”我湊到雙眼緊閉的耶羅旁邊,大聲叫喊。
對方沒有任何反應,真奇怪他明明昏了過去,整個人卻照舊站立不倒。“唉,看來不把這堆藍煙吸乾淨,你是醒不過來了。”我嘆口氣,挪動鱗片覆蓋的胳膊對準較遠處的藍龍氣息,繼續吞噬起來。
就這樣,我滿活了快有一個小時,半座大殿那麼多的藍氣才被我吸得見底。漂浮在天花板上的那些還是我靠這對新得來的利爪攀爬頂樑柱過去解決的。
如今我體內的魔力幾乎翻了兩翻。原本吸收那塊冰藍琥珀已經消耗了大半,我正發愁不夠用呢,沒想到耶羅給我添了筆意外之財,加上昨天吃掉的藍血,我的魔力完全超過剛剛吸收掉冰藍琥珀時的水準,按照比例來說明的話,大概在150%左右。
“這下我倒不用再爲魔力犯難了,相信目前的存儲量足夠抵禦星光接下來的刁難。”我情不自禁地笑了兩聲。
處於我上訪的巨大火妹妹幻象早已消失不見,由於我把耶羅的龍氣全部吸收,我的身體周圍閃着強烈的藍色光芒,硬生生把火與風元素驅散開來。
耶羅現在孤零零地立在原地,半龍化的身體不再受到氣息的滋養,逐漸恢復成原來的樣子。望着他正在縮小的兩隻長角與收入皮膚的銀色絨毛,我不知該爲他高興還是內疚。
按理來說,恢復正常人的面貌絕對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可這些龍息到底含有耶羅多少魔力,這些魔力被我吸走之後,他會不會從此元氣大傷,失去了銀袍法師的水準,我不得而知。
作爲他的朋友,我不應該趁火打劫。然而叫他又叫不醒,火與風元素之間的壓制隨時都有可能產生大爆炸的下場,在這種危急時分,我不採取措施,就算我們二人不死,也會波及到其他人羣。
那樣的慘烈場景絕不是耶羅希望見到的,等他甦醒過來的時候,沒準會內疚一輩子。
所以,我不認爲我做錯了,只是良心上有些過意不去而已。這就好像是趁人家有難的時候狠狠敲了一筆,不義之財。
沒過多久,耶羅的樣子和一般人無異了,反倒是我的身體再次產生了變化,眼前的事物彷彿披上了一層藍紗,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我不由得伸手摸摸腦袋,兩隻原本垂到脖間的大角此時延伸至後腰,銀白色的鬢角像絡腮鬍子般長到了下巴。
我靠,照這樣發展下去,遲早有一天我得變成耶羅剛纔那副德行。我忐忑不安地揣測自己變回人類外觀的時間,同時抄起仍舊立睡的耶羅,將他揹回寢宮。
“行了,危險過去了。”剛轉入走廊,我就發現桑德和他妹妹神情緊張地望向我們,身後跟着若干宮女管事。
“你這是。。。。。。。?”桑德見我到現在不人不鬼的模樣,忍不住打個激靈,他可不像我和耶羅去過藍龍密穴和星光塔底,頭一次觀瞧如此觸目驚心的外觀。
曼蒂比他哥哥更加誇張,我正奇怪她爲什麼沒有出聲尖叫,卻發現她左右搖晃了幾下,斜着倒向桑德的胸膛。
至於麼,小姑娘真沒見過世面。我撇撇嘴,答道:“一言難盡,總之我中了耶羅的怪招,一時半會變不回來的。”
“辛苦,辛苦。”桑德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抱着曼蒂不敢接近我。
“那我先把他送回屋吧,等什麼時候恢復原樣,再找你聊聊。”我不想再看到他的害怕相,轉身揹着耶羅直接往寢宮走去。
桑德也沒有多說什麼,畢竟今天是他登基的日子,好多事情沒有和大臣們交代,還有國宴啊,大赦之類的相關政策,所以他對管事吩咐了幾句,急匆匆地去往國王換衣的庭殿。
我將耶羅安置完畢,回到桑德爲我準備的屋中。剛一進屋,一個身影便飛快地向我跑來。但等到她看清我的面貌時,撲騰一下摔了個馬趴。
我靜靜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小奴好一會兒,才走過去攙扶起她。“怎麼,把你嚇着了?”我悻悻地問。
小奴這時表情反而淡定下來,畢竟她和我探過一次幻境,異型和現在的我比起來,更爲離奇。“你還是先鬆開我吧,你手掌太硬,扎的慌。”她指指自己被抓住的白淨胳膊說道。
“哎,沒摔壞吧?”瞧她這副無所謂的表情,我沒那麼憋屈了,乖乖地鬆開了手,關心道。
小奴瞧瞧胳膊,被我抓住的地方赫然留下了很深的凹陷,潔白的皮膚出現點點紫斑。她慢慢放下胳膊,勉強露出笑容對我說:“沒事。”
我自然瞅見了她胳膊上的紫痕,心裡很是歉然。自從身體變化之後,我對力道感覺不出深淺,明明自己並沒有用力,卻造成如此嚴重的結果。“你找醫生去處理下吧?”我尷尬地說。
“不用了。”小奴搖搖頭,她把受傷的胳膊藏在身後,繼而問道:“我在外面看到王宮上面漂浮着幾位魔法師,他們沒有爲難你吧?”
“他們還沒那個本事。”我本想再次勸小奴去醫治,但考慮到她執拗的性格,只得作罷。
“我回王宮的時候,國王陛下匆匆的趕回後宮,是爲什麼呀?”小奴鬆了口氣,再次問道。
“你看我這德行,知道爲什麼了不?”我訕訕一笑,擺個POSE說。
小奴伸出小手,觸摸我的凹凸有致的肩膀,藍紫相間的鱗片透着陣陣寒意,凍得她的手指抖動幾下。
“你到底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變成現在的怪模樣?”她喃喃地問。
我真想告訴她我是吃了耶羅冒出來的氣,可這麼一解釋下去,就要連帶出一大堆和藍龍有關的事情,甚至星光塔底的真相。
那終究是魔法師的秘密,隨便告訴一個無關的人,很可能引來殺身之禍。我目前尚能保護小奴,但三年之後呢?
考慮到這些,我決定打馬虎眼。“這個問題嘛。。。。。。你得問當事人,我的銀袍法師朋友。”我推到了耶羅身上,反正他現在昏迷不醒,小奴總不會殘忍到用水潑醒的。
小奴聽到我的回答,輕輕摸了摸我下巴上的銀色毛髮,低聲嘀咕道:“你現在好像一個不講究衛生的野蠻人哦。”
不就是絡腮鬍子麼,誰不講衛生啊!我躲掉她的手指,這丫頭蹭得我下巴好癢。“你注意點——”我剛要出言提醒,忽然發現窗戶外邊閃過一個影子。
這道身影一閃即逝,我甚至以爲自己眼花了。但是等我打開瞳力站在窗邊觀瞧之後,確定自己的雙目沒有看錯。
雖然我不曾擡頭往窗戶外的上牆瞅,可是那五彩斑斕的強烈源能光已經蔓延到了鍍金的窗框,一目瞭然。
“下來吧,刺客頭牌?”腦子琢磨着這位NO.1此行的目的,我出言邀請道。
眉目清秀的年輕小弟從我打開的窗口鑽進屋中,他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又被你發現了,最近本事見長呀?”
“你就不能堂堂正正的來找我嗎?”我小小的得意了一把。
“我是刺客,刺客哪有走正門的?”漂亮小弟理所當然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