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是這圖紙畫的太好了。”王泥匠拍着大腿,興奮的說道,“我也蓋了這麼些年房子,咋沒想到房子還可以這樣蓋,簡直太好了。”
王泥匠捏着圖紙反覆的看,一雙眼睛像是發了光一樣,圖紙上畫的宅子佈局精妙,他蓋了這麼多年房子,啥樣式的都見過,就是沒見過這種。
“王師傅太客氣了,我家四丫頭也只不過隨便畫畫,哪裡有你說的那麼好。”顧元河被誇的不好意思,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既然圖紙可行,那咱就按照圖紙來吧,也不知道需要多少青磚和瓦片?”顧元海也是沒想到老四家那平時不愛說話的小丫頭還會畫圖紙,不過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們待會還得去看看磚瓦。
“是啊,還請王師傅給估算一下。”顧元河跟着接了一句。
王泥匠低頭默算了一會兒,然後擡頭看着兩人道:“根據圖紙上的房間,我估摸着要用個兩萬塊左右,不過多一些也無妨,剩下的你們可以在院子裡鋪出一條小路,這樣一來,免得下雨下雪天路滑。”
“哎,這樣好,就多謝王師傅了,那我們家的房子就拜託你嘍。”顧元河高興的說道。之前在家也聽小女兒說過,想在院子裡鋪一層磚頭,遇到雨雪天,也不至於溼了鞋子。
“呵呵……你放心,保證能蓋好。”
“那行,王師傅你忙着,我和四弟還有事,就先走了。”顧元海見事情談得差不多了,便拉着顧元河起身告辭。今兒下午還想去鄰村的磚廠那裡問問,看能不能把磚瓦材料之類的定下來。
“兩位兄弟慢走。”王泥匠目送着他們離開,隨後回到屋裡,拿起圖紙慢慢的看了起來。
於是,顧元河和顧元海就趕回去了,接下來的半月時間裡,顧清宛一家人除了收購新鮮的金盞菊,然後曬乾讓濟民堂的夥計拉走之後,剩下的時間都在爲蓋房做好一切準備。
由於跟大伯孃郭氏不對盤,所以在鄭氏的熱情邀請下,李氏和顧元河決定蓋房子期間住在鄭氏的家裡,剛好就在隔壁,離家也進,幹活啥的也方便。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悄悄溜走,跟濟民堂約定收購的日子也結束了。
這天早上,把最後一批金盞菊送走,顧清宛一家人同時鬆了口氣,終於是圓滿結束了,從明天開始他們家就要蓋房子嘍。
“四姐,咱們家明天就要開始蓋房子了嗎?”顧清辰虎頭虎腦的看着顧清宛,白白胖胖的臉蛋兒上一雙大眼睛黑溜溜地打着轉兒,一副萌萌的正太樣兒。
顧清宛看得喜歡,伸手摸了摸顧清辰的腦袋,笑道:“對啊,過不了多少天,咱就能住新房子嘍,呵呵……”
“喔,清辰可以住新房子嘍,可以住新房子嘍!”顧清辰聽到自家四姐肯定的回答後,高興的手舞足蹈起來,在院子裡蹦跳了一會兒,說道,“我去告訴清茂他們。”說完,便跑着出去了。
惹得李氏在後面大喊了一句,“慢點跑,別摔了。”
廚房裡,李氏等人開始動手準備明天的早飯,揉麪,擀皮,準備蒸包子。
明天家裡就要開始建房子,外公一家必定會來的得很早,估計早飯也顧不上吃,還有明天工匠們的午飯,這麼多張嘴吃飯,他們得早點準備才行。
鄭氏和村裡一個要好的嬸子來家裡幫忙,蓋房子期間顧清宛準備給每人一天付二十文的工錢,因爲一天就做一頓飯,花不了多少功夫,兩人都欣然同意。
昨晚兒揉好了面已經發了,李氏把木盆裡發好的白麪拿出來放到桌子上醒着,接着開始切顧清秀洗好的白菜。本來用白麪做包子李氏很是心疼,每天這種吃法,得多花多少銀子啊,別人家蓋房時也沒給工匠們吃這麼好。
鄭氏也在一旁提醒道,雖說村裡大多都是淳樸善良的人,可總有一些愛攀比,愛亂嚼舌根的人,他們家本來挺窮的,一下子忽然富有了,不僅要蓋新房子,還每天給工匠們吃白麪饅頭,難免會惹人眼紅,然後到處亂說些些什麼,或者暗中使絆子,麻煩也會兒跟着多起來。
但顧清宛可不這樣想,蓋房子是體力活兒,要是吃得不好,怎麼會有力氣幹活,她還希望早點住上新房子呢。她也明白鄭氏說的都是實話,可前怕虎後怕狼不是她的風格。
就算他們家現在低調了,可等兩進大宅蓋起來之後,照樣會惹人眼紅,該來的躲也躲不掉,她雖然也怕麻煩,可要是真有人找她麻煩,她不介意來一隻收拾一隻,來兩隻收拾一雙。
白菜兒水分大,跺好之後,要把菜裡的水分控出來,然後放入剁碎的五花肉,本來顧清宛想放純瘦肉的,可李氏他們說純瘦肉的做出來吃着不香,還是五花肉好。
李氏和鄭氏她們幫着揉醒好的面,顧清宛則是坐在凳子上調餡兒,將大姐顧清秀切好的蔥花薑末放進去,又放了花椒麪兒油鹽調好,一股白菜兒混着五花肉的香味兒就四散開來。
鄭氏聞着香味,看着正在賣力拌着包子餡兒的顧清宛,打趣道,“李妹子,沒想到你家清宛調個包子餡兒也這麼香,看你將來咋捨得把她嫁出去。”
另一個嬸子孫氏也跟着笑道:“誰說不是呢,要是我,這麼好的姑娘嫁出去,我還不得哭死啊,呵呵……”
“哪有你們說的那麼好,可別再誇了,再誇那丫頭指不定要上天了。”聽到有人誇獎自己女兒,李氏心裡樂滋滋的,嘴上卻是謙虛的回着。
“娘,有您這麼說自己女兒的嘛,”顧清宛知道鄭氏她們在逗她玩,聽到李氏謙虛的話,撅着嘴朝她說了一句,隨後看向鄭氏兩人道,“牛嬸,孫嬸,清宛纔不會嫁人,清宛還要在家孝順爹孃呢。”
顧清宛話音剛落,鄭氏頓時大笑起來,“你瞧瞧,你瞧瞧,還是李妹子有福氣,生了個這麼懂事的姑娘。”
“啥福氣。”李氏嬌嗔了顧清宛一眼,“整天帶着清辰調皮搗蛋的,她要是有她大姐一半懂事穩重,那我才能放心。”
“嘿嘿……家裡有大姐懂事就好了,清宛還小,就先不考慮那些了。”顧清宛邊賣力的調着一大盆包子餡兒,邊發揚着節操無下限的精神。
鄭氏兩人聽到她如此說,便哈哈大笑起來。
李氏則是哭笑不得的看着她道:“都快成大姑娘了,也不害臊。”
……
蒸包子也很簡單,只要揉好了面,調好餡兒,就算幹得差不多了,隨後幾人圍着木盆開始包包子,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包子便進了蒸籠。
等包子出鍋後,鄭氏兩人便起身告辭,中午了,也該回家做飯了,兩人臨走前,李氏讓顧清秀給每人拾了十個白胖的包子,兩人推脫着不要,說是已經拿了工錢了,哪裡還能拿吃的,可架不住李氏的熱情,最後推拒不成後,便道了謝,拿着包子回家了。
至於顧元河,這些天只要一得空就是和大伯顧元海一起去磚廠拉訂購的青磚,瓦片,木材,經過幾天來回的運送,基本上算是運得差不多了,不過還有一些瓦片沒有燒製出來,顧清宛想着蓋好房子也得一段時間,這樣倒不會耽誤蓋房的進程,所以並不着急。
現在顧家四周的空地上到處堆得都是這些材料。他們家的這些動靜,自然是瞞不住村裡頭的村民們,幾乎是每次來送金盞菊的時候都會順嘴問一句。不過大多數人只是羨慕,說兩三句恭喜的話,他們家跟縣城裡最大的藥鋪合作的事,是全村都知道的,所以現在要蓋房子,倒是都未曾往別處想。
下午的時候,顧元河運完最後一牛車的青瓦磚,便和顧清璃一起在院子裡收拾雞和鴨子,準備明天中午第一天開工時吃的,之後便不能天天吃雞肉和鴨肉了,一天二十幾號人吃飯,花銷太大了。
全家人就在這忙碌中,迎來了泥瓦匠上門開工的日子。
天還剛矇矇亮,空中的霧氣還沒有散去,顧清宛家的院子裡就響起了嘈雜的聲音,腳步聲混合着說話聲,讓還在被窩裡睡覺的顧清宛一下子清明瞭不少,想着定是小舅他們來了。
顧清宛揉了一下睡眼蓬鬆的眼睛,扭頭看去,果然大姐已經起牀了,她慢騰騰的坐起身,穿上李氏做的新棉衣,這才下了牀穿上鞋襪,然後打開門走了出去。
擡眼便瞧見,院子裡站着姥姥他們一家人。
“喲,咱們家的懶丫頭起牀了。”小舅李竹森一眼看見站在屋門口的外甥女兒,當即就露出了笑臉,看着她打趣道。
“不是清宛賴着不起牀,明明是小舅舅起得太早了嘛,”顧清宛不滿的朝自家小舅嘟着嘴回了一句,隨後朝李山川他們走過去,伸手摟住林氏的一條手臂,笑眯眯的開口,“姥爺姥姥,你們來這麼早呀。”
林氏樂呵呵地看着自己外孫女,仔細地看了之後,見她一切都好,愛憐的撫摸着顧清宛的頭髮,朝自己小兒子嗔怪了一眼,“你還好意思說清宛丫頭,要不是你爹喊了幾遍,恐怕你還沒丫頭起的早呢。”
林氏以前就很疼愛這個外孫女,現在對她更是喜愛的不得了,哪裡容許別人說她的不是,要不是清宛丫頭想出的吃食,他們家現在還不知道咋樣了呢,她是打心眼裡感激顧清宛。
“哦,原來小舅纔是最懶的那個呀!小舅最壞了,明明自己懶還好意思說清宛,羞羞臉……”顧清宛聽後,朝自己小舅拌了個鬼臉,無良的埋怨着李竹森的惡行。
“娘,你能別在孩子兒面前揭你兒子的老底嘛,兒子在他們面前都快沒威信了。”李竹森懊惱的朝林氏說了一句,隨後走到顧清宛面前,捏了下她的小臉,緊繃着臉,咬着牙道,“臭丫頭,你就不能給小舅留點面子嘛。”
顧清宛佯裝沉思了一會兒,臉上表情嚴肅的擡頭看向李竹森道,“好吧,看在小舅你這麼可憐的份上,清宛就勉強答應你好了,如果你下次在我心情高興的情況下說,我保證給你留面子。”
“丫頭,你哄小舅玩呢,這答應了等於沒答應一樣啊。”李竹森對着顧清宛控訴道。
“嘿嘿……誰讓小舅欺負清宛的,您以爲清宛是那麼好欺負的嗎?”顧清宛挑着眉道。
“你……”李竹森氣急敗壞的看着顧清宛,可就是拿她沒辦法。
院子裡的幾人看着兩人不由的笑了起來。
“行了,都別貧了,快幫你姐夫看看缺什麼,趁現在天早,咱好去縣城買。”李山川看着幾人笑鬧了一會兒,便和顧元河說起了正事。
“姥姥冷不,咱們進屋去吧,外面怪冷的,您別凍着嘍。”顧清宛摟着林氏的手臂,勸着她進屋,老人年齡大了,容易沾染風寒,這眼看着就要入冬了,生病可不是什麼好事。
“丫頭,姥姥沒事,姥姥身子骨硬朗着呢。”林氏衝着顧清宛慈愛的笑了笑,順着她的腳步,跟着她往屋裡走。
“姥姥,您先坐着,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能幫着做的沒,也好給娘和大姐搭把手。”屋子裡,顧清宛對坐在椅子上的林氏輕聲說道。
“那姥姥也去看看。”林氏說着便要起身跟着去。
顧清宛連忙上前兩步,重新將李氏按回去坐好,“姥姥,您就別跟着忙活了,廚房裡也沒有多少活了,您就安心的在這坐着,什麼都不用幹,不然一會兒被娘知道了,又該嘮叨我了。”
林氏看着堅決的外孫女兒,只好無奈的點點頭,道:“那好,姥姥在這坐着,你快去看看吧,要是真忙不過來,就來喊姥姥,知道嗎?”
“行,那清宛去嘍。”說着就轉身出去,朝廚房走去。
來到廚房,就看見李氏和大姐兩個人忙着把要用的各種食材整齊的擺放在做菜的桌子上,她看着門口放着兩三個木盆,不用李氏開口,便從木桶裡用舀子舀出幾瓢水放進去,拿起棉布開始清洗木盆。
“娘,爹說那些泥瓦匠什麼時辰過來呀?”顧清宛邊洗着木盆,邊出聲問道。
李氏把各種食材放好之後,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然後走到架子前用舀子在白大米袋子裡舀出兩舀子白大米,放進一個小盆裡,淘了起來,換了三次水後,把清洗乾淨的白大米倒進鍋裡,對上水,然後在鍋裡架上鍋架,把昨天蒸好的白麪包子拾了一些放進去,最後蓋上鍋蓋,讓大姐顧清秀燒鍋。
她則是把淘米的水端到院子裡的雞窩處,倒進雞食盆裡,讓雞喝。回來後,方騰出空回答顧清宛的問題,“你爹說,他們應該不會來太早,咱們只是中午管一頓飯,想着他們應該會在家吃了早飯才能過來,剛好咱們也能吃過飯了。”
“對了,你過來了,你姥姥呢?”
顧清宛把清洗好的木盆放在一邊乾淨的地方,擡頭看着李氏道:“姥姥在屋裡坐着呢,我怕她累着,就沒讓她過來幫忙。”
顧清宛話音剛落,這時外面的大門被人敲響,聽着聲音乒乒乓乓的。
“這一大早的,還有誰來啊?”
李氏要去開門,顧清宛站了起來,用棉布擦乾淨手上的水珠道,“會不會是大姑父啊,娘你忙,我去開門。”
外面還霧濛濛的,顧清宛小跑到外門處,伸手拉開門栓,擡頭一看不是自己大姑父,而是鄭氏的丈夫顧老實,忙開口喊了一句,“老實叔,您咋來了?快進來。”
聽到聲音,李氏從廚房裡探出頭來,看見是顧老實,便迎了上去,“哎,是老實哥啊,這麼早吃飯了沒?”問完便朝着堂屋喊了一聲,“元河,快出來,老實哥過來了。”
顧元河從堂屋走出來,後面跟着李山川父子倆,幾人在院子裡一陣問候。
顧老實人如其名是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子,個子跟顧元河差不多高,人胖胖的。他笑着跟李山川父子問候了之後,轉頭看着顧元河和李氏道。
“我吃過飯來的,這不聽說今兒你們家蓋房子,我就來看看有啥能幫上忙的,別的細活我夠不上手,出把力氣還是可以的。”
顧元河招呼着顧老實進堂屋去做,又揮手讓清宛去到碗茶來,到了堂屋,笑着讓顧老實坐下,“多謝老實哥了,其實也沒啥子活計,泥瓦匠都是找好的,蓋房子用的磚瓦也都運來了,就差着人一到就可以開工了。”
顧老實聽過之後,露出了笑容,“那就好,那就好,元河兄弟,你看你家蓋房子我也沒幫上啥幫,孩子兒她娘在你家做工,你們還給那麼多工錢,我都不好意思了。”
顧清宛端着茶碗走進來,剛好聽到顧老實的話,不由地暗自想着,這個老實大叔還真是實誠呢,跟她爹一個樣,只不過人家比她爹幸運,有個知道疼愛兒子的娘,莫非這就是老話說的:傻人有傻福。
顧元河聽他這樣說,趕緊回道:“你這說的啥話呀,嫂子給我們家幹活,付給她工錢那是她應當的,再說平日裡也多虧了你們家的照應,我還沒來得及謝謝你呢。”
“瞧你說的,都是鄉里鄉親的,誰家還能沒有個困難啥的,能幫的伸手幫一把那是應該做的。”顧老實回答道。
“我看你們倆都別客氣了,老實啊,你爹最近還好嗎?”旁邊坐着的李山川瞧着兩人推來推去的,笑着從中間打斷道。
“叔,我爹好着呢,我常聽我爹唸叨您呢,說一些你們年輕時在一塊幹活的日子,您也好久沒來了吧,今兒趕巧了,我這就回去跟我爹說一聲,等這邊的事情忙完了,你可得去我們家坐坐。”顧老實說着便要往外走。
林山川連忙站起身上前攔住他。
“老實啊,今兒實在不行,改天吧,等元河他們家蓋好房子,我準備來住段時間,到時候還怕沒時間找你爹喝酒嘛,今兒就算了,你爹也是個閒不住的,等他過來了,還不得幫忙幹活,你爹年紀也大了,你這當兒子的可不能再讓他受累了。”
顧老實一聽李山川這樣說,搓了搓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噯,還是叔想的周到,瞧我這腦袋笨的。”
早飯做好,顧清秀兩姐妹幫着李氏將菜一道一道的往桌子上擺。
“美娥,你們天天早上就吃這麼好的?”林氏看着桌子上有魚有肉的飯菜,手有點抖,就是過年也不過如此了,因着有外人在場,只能拉着李氏的衣袖,湊到她耳邊輕聲的問道。
她知道這個月女兒家掙了些錢,自己家也跟着掙了不少,可現在要蓋兩進的大宅子,哪裡不需要花錢啊,就算掙了些錢也擱不住這麼個花法呀。
李氏給林氏盛了一碗白米粥,把筷子塞到林氏的手裡,笑道:“哪能天天吃啊,今兒不是看您和我爹來了,才做這麼多菜的,平時我們一家也就是就着鹹菜喝點粥,粗糧也是要吃的。”
說完又從框子裡拿了一個包子遞給林氏道,“快償償看,這餡兒還是您那小外孫女兒調的呢。”
林氏接過包子,嘴裡還不忘嘀咕着,“這麼多人,一人一碗白米飯,兩三個包子,一早上得花多少錢啊。”
“娘,您就別心疼了,再不吃,飯都涼了。”
李氏看着自己孃親那心疼的模樣,她是理解的,這要是放在以前,打死她也不捨得一下子做這麼多好吃的,不過現在她在小女兒的潛移默化下也捨得了。
她家四丫頭曾說過,掙錢就是爲了花的,要是家財萬貫,還不捨得吃穿的話,那還掙錢回來幹啥,她後來想了好些天,覺得女兒說得很有道理。
顧老實一看別人家還沒吃早飯,連忙起身要告辭離開,說是晚點再過來。顧元河等人哪裡肯放他離開,都出言相勸。
“我是來幫忙的,咋還能在你們家吃飯。”
“有啥不能吃的,這些菜好多都是鄭姐做的呢,”李氏上完菜,聽說顧老實要走,忙上前勸說道,“清璃啊,去把前幾天買來的酒拿出來,讓你老實叔陪你姥爺小舅他們喝一點。”
顧清璃應了聲,回自己屋裡去拿酒了。
“這……這咋好意思呢。”
“老實叔,你要是不好意思吃頓飯,那我們怎麼好意思讓你來幫忙幹活呢,所以,您就別推辭了。”顧清宛笑眯眯的看着顧老實說道。
聽顧清宛這麼一說,顧老實便不在推辭,在桌子邊的木凳上坐下來。
這時顧清璃拿着一罈酒走了進來,將酒放在桌子上,離得近的顧元河把酒塞子一打開,濃郁的酒香飄了出來。
坐着的幾人都是有酒癮的,聞着這麼香的酒,恨不得立馬喝上一口。
李氏瞧衆人模樣,笑着從廚房拿來酒杯,給每人倒上一杯,臨了還不忘提醒幾人道,“都別喝多了,待會兒人家泥瓦匠估計就要來了。”
衆人都點點頭,酒啥時候都能喝,但蓋房子是大事,可馬虎不得。
顧清宛手裡拿着白菜兒肉包子啃着,繞着走到自己小舅跟前,擡手拿着包子在李竹森眼前晃了晃,道:“小舅,你償償這包子的味道怎麼樣?這可是我調的餡兒呢。”
李竹森看了一眼顧清宛手裡的包子,也伸手在桌子上拿了一個,吃了起來,片刻一個包子便下了肚,隨後對着顧清宛毫不吝嗇的稱讚道:“味道確實不錯,咱們清宛還是這麼能幹。”
“嘿嘿……”顧清宛奸詐的笑了一會兒,然後看着李竹森不懷好意道,“不知道與我那未曾逢面的小舅媽一比怎麼樣?小舅以後試過了,可要記得告訴清宛喔。”
“你……”李竹森被羞得紅了耳根,惱怒的瞪着顧清宛道,“小小年紀,不知羞。”
“哦,哦,小舅害羞了,哈哈……小舅害羞了。”顧清宛看着李竹森紅了耳根,頓時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拍着雙手高興的大聲嚷嚷着。
小弟顧清辰也跟着拍着手嚷着,他雖然不懂爲何四姐如此高興,但看着自己四姐樂呵,他也跟着歡樂。
李氏搖着頭看着玩得高興的兩個兒女兒,無奈的說道,“好了,趕緊坐下吃飯,”說着責備的看了顧清宛一眼,“清宛,你小舅是長輩,不許這麼沒大沒小的。”
“哦,知道了。”顧清宛沒勁的迴應了一聲,然後坐下,默默的拿了個包子啃了起來。這古代真不是一般人待的,沒電視手機就算了,連說話也不能自由,真沒盡,好懷念手機啊,哎!
對面的李竹森,拿起包子張嘴就咬下四分之一,衝着顧清宛眨眨眼,表示他也不敢反抗大姐,你就自求多福吧,隨後重新埋頭吃飯。
“元河兄弟在家嗎?”
待一家人吃過早飯,李氏等人把所有東西剛收拾好的時候,門外傳來喊聲。
顧元河一聽聲音,知道是王泥匠來了,連忙站起身跑出去,打開門就看到身穿藏青色長衫的王泥匠,帶着二十來個壯漢,站在門外。
“王師傅你們來了,快裡面請。”顧元河笑着招呼衆人進去。
院子裡,顧老實和李竹森也把家裡所有的木凳搬了出來,讓衆人坐下休息,李氏和顧清秀忙着提了一桶熱水出來,給每人倒了一碗熱水暖暖身子。
隨後大伯顧元海和大姑父趙承安也陸續過來了。
當天上午,王泥匠便帶領着二十幾個好手藝的泥瓦匠開了工,顧元河等人則是在一旁幫些小忙。
在這裡只要是蓋新房子,總是事先在門口放一大串鞭炮,表示能順利完工的意思,顧清宛家自然不會例外,顧清璃拿了鞭炮在門口放了起來,村裡很多人聽到鞭炮聲都紛紛過來圍觀,看到顧清宛家旁邊的空地上堆得整整齊齊的青磚,木料,不禁感概,在村裡窮得能排上數的顧元河都要開始蓋新房子了,還真是世事多變。
快到中午的時候,顧清宛家裡也來了好幾個媳婦兒婆子,除了李氏請來幫忙的鄭氏和孫氏外,還有鄭氏的婆婆,愛嚼舌根的周氏和兩個跟周氏走的近的媳婦子,都是在家閒的無聊之人。
李氏看到鄭氏的婆婆也來了,將鄭氏扯到一邊,不贊同的說道:“鄭姐,你咋還把大娘叫來了呢?”
“哪裡是我叫來的,是她自個兒非要過來幫忙的,說是在家也是閒着,過來搭把手也是好的。”鄭氏無奈的看着李氏說道。她在家裡就勸過了,可是自己婆婆不聽呀。
“大娘,我娘也來了,在屋裡坐着呢,您去找她說說話唄,她自個兒也怪無聊的。”李氏見在鄭氏這裡行不通,只好自己上前勸說道。
顧大娘知道李氏不想累着她,見這裡的人手也不少,便點點頭,“好,我去找老妹子嘮嘮嗑。”
“喲,李妹子,你家蓋新房子這麼大的事情,咋沒看見你大嫂過來呢,還是你沒請人家來,嘖嘖,這樣多生分啊。”周氏看着送顧大娘進屋後回來的李氏,扯着嗓子說道。
“我請沒請大嫂,好像也不關嫂子你的事吧。”李氏目光冷冷的看着周氏,臉色不好的道。
周氏那天在路上罵顧清宛的事情,臨睡覺前顧清璃告訴了李氏和顧元河,李氏一聽,當時就落淚了,如果不是顧元河攔着,她非要去周氏家討個說法不行,最後還是顧清璃說,小女兒在周氏手裡也沒有吃虧,反倒是把周氏嚇了一把,方纔作罷,現在見着周氏,自然是沒有好臉色。
周氏見李氏在這麼多人面前不給自己留臉面,當即沉下臉來道:“嘖嘖,大傢伙瞧瞧,這李妹子還沒當上地主婆呢,就開始瞧不上咱們這些農村婦人了,真是了不得了。”
呸,什麼玩意,不就是有兩個錢嘛,還想在老孃面前放肆,也不掂量掂量自個兒有幾斤幾重,哼。
“有些人做的事活該被別人瞧不起,這跟我是不是地主婆沒有關係。”李氏說完,便招呼着鄭氏兩人和兩位跟周氏一起來的媳婦兒進屋裡喝茶,唯獨留下了周氏一人。
周氏被如此對待,一肚子的火氣沒地方發泄,暗暗的給那兩個媳婦兒使眼色,讓她們出口幫忙,可是那倆媳婦兒正吃着人家家裡的東西,哪裡會好意思開口,只能當做沒看見周氏的眼色。
“呸,一羣啥玩意。”周氏看着幾個人說說笑笑的,愣是沒有一個站過來幫着她說話的,氣憤的咒罵了一句。
“周嬸兒來我家做什麼?”
顧清宛的聲音冷不防的在周氏背後響起,嚇了她一個激靈。她轉過頭對上顧清宛的視線,想起那天發生的事,心裡有點害怕,衝着顧清宛結巴的說道:“我……我……”
顧清宛懶得瞧她那副嘴臉,不耐煩的說着,“看來周嬸兒是沒什麼事嘍,我們家裡人手也夠了,家裡也忙,就不留您在這了,您請回吧。”說完便轉身走了。
周氏眼神閃爍的盯着顧清宛的背影一會兒,重重的吐了口水,扭身離開了。
坐在廚房裡吃着零食的那兩個媳婦兒瞧見周氏離開了,探出頭瞅了瞅天色,要做中午飯了,也跟着起身告辭離開,臨走時,李氏又給每人裝了一些零食帶回去,嘴裡說着有空常來玩。
兩個媳婦兒也不客氣,把零食揣在兜裡,臉上笑開了花,連忙對着李氏說有空一定常來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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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妹子,我瞧着這些東西都挺貴的,你幹啥給她們裝恁些,也不是多熟悉的人。”鄭氏湊到李氏的面前悄聲問道。
“噯,這些東西要是能堵上她們的嘴,再多裝一些我也是願意的。”話裡的意思不言而喻。
鄭氏輕嘆了一聲,“沒辦法,她們就是這樣的人。”
快到中午吃飯的時間了,李氏幾人來到廚房準備做飯,包子是昨兒就蒸好的,今兒只需要在鍋裡熱一下就能吃了,目前只需要做的是燉雞和鴨子,顧清宛家的廚房本來就不大,這一下站了五個人,就顯得有些擁擠了,不過好在大傢伙都知道自個兒該做些什麼,一時間倒不至於太亂。
顧清秀在竈間燒着大火,鍋裡燉着雞和鴨子,不過半個時辰左右,一陣陣難以抗拒的肉香不斷撲進鼻子,鼓動着所有人的味蕾,顧清宛拿着勺子,掀開鍋蓋,攪動着鍋裡的雞肉,肉香味更是濃了,這會兒,肉香味隨着秋風衝出了老遠,讓在一邊蓋房子的泥瓦匠們都不禁感覺到飢腸轆轆的。
顧清宛用勺子舀了一點雞湯償了償味道,隨後又往鍋裡倒了一些芥末,這樣出鍋後的雞湯會更有味道。
“娘,我好餓啊。”在外面聞着肉味跑進來的顧清辰跟李氏說了一聲,不過一雙大眼睛卻是盯着鍋裡的肉滴溜溜的轉着,一副嘴饞的表情。
李氏好笑的看着他道:“去讓你四姐撈一塊給你償償。”
顧清辰得到命令這才樂顛樂顛的來到顧清宛面前。
“你還別說,這肉經過清宛丫頭一弄,還真是香呢。”鄭氏聞着香味笑着說道。
“沒啥特別的。”李氏謙虛的說道。
“娘,咱們把上次醃製的泡菜拿出來一些吧,中午也好再添個菜。”顧清宛瞧着廚房角落裡的兩個醃製泡菜的罈子,扭頭看着李氏說道。
“行,你弄吧。”李氏沒啥意見的回了一句。
旁邊的鄭氏瞧着顧清宛抱着的罈子,不由一臉狐疑道:“李妹子,啥是泡菜呀?”
“嗨,就是用白菜醃製的,跟醃鹹菜差不多,不過味道倒是比鹹菜好吃多了,尤其是在裡面放些辣椒麪,很是下飯哩。”李氏想起泡菜的味道,不由的說道。
鄭氏便笑了道:“還有這東西,”當即轉頭看着顧清宛,“清宛,你那泡菜,給嬸兒償償唄。”
“哎。”顧清宛應了一聲,拿起筷子夾了一小塊泡菜送到鄭氏嘴裡,鄭氏這一吃,就停不下嘴了,一連吃了好幾塊,直到嘴裡實在辣得不行了,方纔住了嘴。
“哎呀,鄭姐,瞧你猴急的,有這麼好吃嗎?”孫氏見鄭氏吃了一塊接着一塊,看得眼饞,當即放下手裡的活,來到顧清宛跟前,看着罈子裡的泡菜問道。
顧清宛也夾了一筷子遞到孫氏的嘴裡,孫氏嚼了兩下,立即咋咋呼呼的說道,“哎呀,這東西可真夠味呀。”
顧清宛看着兩人都喜歡吃的樣子,也不小氣,當即說道:“兩位嬸兒都喜歡,等吃過飯讓我娘給你們帶一些回去,也不是什麼值錢的吃食。”
“對,對,待會走的時候都帶一些。”李氏也跟着說道。
鄭氏兩人也不推辭,湊到一塊嘰嘰咋咋的討論着泡菜的味道。兩人也都很默契的沒有追問泡菜的做法。
收拾完手裡的活,李氏想着鄭氏夫婦倆還有顧大娘都在這邊吃飯,難免會掛念家裡的兩個閨女兒,於是笑着對鄭氏道:“鄭姐,你回去把你倆閨女兒叫過來給咱搭把手,這飯是做好了,可待會兒吃完飯收拾東西,咱們怕是忙不過來。”
吃完飯也就是洗洗碗和盤子,擦擦桌子,哪裡是真忙不過來,鄭氏心裡明白,這只不過是李氏想讓兩個孩子兒過來吃飯找的藉口罷了。鄭氏也不放心兩個閨女兒在家,好在她家老實也來幫忙,也談不上佔便宜,再說以後能幫上忙的機會多的是,於是也不推辭,爽快的答應了。
等顧清宛將雞和鴨肉出鍋的時候,鄭氏也把兩個閨女兒叫了來,鄭氏和顧老實一共有三個孩子兒,老大顧強現在在縣城裡的酒樓做活,老二和老三都是閨女兒,一個十二歲比顧清秀小了一歲,一個九歲,跟顧清宛年齡一樣大。
兩個小姑娘都梳着辮子,身上穿着粗布衣衫,雖然有點舊但都洗的很乾淨,長得像鄭氏,皮膚白暫,眉清目秀的。
兩個小丫頭一進廚房就甜甜的開口叫人,神態溫和,說話帶着笑,尤其是大姑娘顧春蘭,臉上的兩個小酒窩笑起來一動一動的,很是可愛,讓人一下子就喜歡起來。
“四丫頭,帶着你春蘭姐姐和迎夏去屋裡吃零食。”李氏見顧清宛把肉出鍋後,也沒什麼事,便對着她說道。
“噯。”顧清宛應了一聲,然後笑眯眯的對着兩姐妹道:“春蘭姐姐,迎夏,你們跟我來。”
倆姐妹猶豫的看着自己孃親,見鄭氏朝她們點了點頭後,方纔跟着顧清宛身後出去,九歲兒的迎夏一聽到有好吃的,紅紅的小臉兒滿是歡喜。
“清宛妹妹,不用這麼多的。”顧春蘭見顧清宛給她們倆姐妹每人捧了一大捧的乾果,懂事的出聲阻止。
“沒事的,春蘭姐姐放心吃,我們家多着呢,等你們吃完我再給你們拿。”顧清宛笑着說道,要不是看她們身上沒有兜,她還想再多拿一些呢,她很喜歡牛嬸兒,也喜歡她的兩個女兒。
忙忙碌碌,人聲喧鬧,顧清宛家裡熱鬧的像過年。
說笑的功夫,剩下的菜也弄好了,李氏對着站在院子裡顧清宛揚聲喊道:“四丫頭,去叫你爹他們吃飯了。”
顧清宛立刻跑出去,朝着顧元河喊道:“爹,飯做好了,我娘叫你們吃飯了!今兒燉的肉可香了,晚了可就吃不上嘍……”
這脆脆的小嗓子一喲呵,加上顧清宛俏皮的話,登時惹得那些幹活的泥瓦匠們一陣大笑。
泥瓦匠們聽到開飯了,紛紛放下手裡的活計,走進院子,在盛滿水的木盆裡排着隊洗手。
“清璃,你去隔壁把你顧爺爺喊來,家裡就剩他一人了,也不值當的做飯。”李氏朝站在門口的大兒子說道。
“噯。”顧清璃應了聲,轉身出了家門。
顧老實聽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他和翠花過來幫忙,翠花還每天領着工錢,本來就不應該留在這吃飯,如今不但他們兩個還順帶着全家都來了……
廚房門口的鄭氏對顧老實使了個眼色,都是鄉里鄉親的,兩家又離的近,要是現在推搡着,不是讓外人看笑話嘛,以後日子還長着呢,總能找到幫忙的時候。
幾個婦人忙着把菜端上桌,後把白麪包子端了上來,那些泥瓦匠看到菜盆裡滿滿的都是肉,還有籮筐裡白花花的白麪包子,頓時覺得他們上午乾的那一點活都不好拿出手。
王泥匠看到滿桌子的菜,臉色有點微紅,撓着頭不好意思的朝顧元河道:“元河兄弟,你們也太客氣了,你看咱們上午也沒幹啥子活,還做這麼多菜,咱們都不好意思了。”
顧元河笑呵呵的招呼着衆人落座,“王師傅客氣了,今兒不是開工日嗎,所以飯菜準備的豐盛了些,不過,以後雖然不會再做這麼多,也得讓兄弟們填飽肚子才行,不然也沒力氣幹活了。”
衆人聽後紛紛表示,就按平常那樣管飯就成,要是天天都像今兒這般吃法,他們都不好意思拿工錢了。
因着中午豐盛的午飯,下午的時候,泥瓦匠們更是賣力的幹起活來,到了傍晚臨走時雖說個個都灰土吐臉的,但臉上都透着愉快的笑容,沒有一個人抱怨幹活累的。
接下來的日子,顧家衆人和前來幫忙的人都是每天忙碌而有高興着。顧元河每天都帶着顧清璃兄弟倆和顧元海等人,幫着那些泥瓦匠們蓋着房子,給他們打打下手。
而李氏則是帶着鄭氏兩人和顧清宛姐妹倆,每天天一亮,就開始洗洗刷刷,準備二十多個人的午飯,這也算是一項重大的工程。
李氏聽了顧清宛的話,一直在吃食上面,不敢怠慢那些工人,所以她們幾人,每天上午都都準備肉和蔬菜,不僅如此,還要每天變着花樣兒的做菜。
每天忙忙碌碌的日子,讓顧清宛覺得這副小身板很累,不過內心卻很充實。李氏看着她們兩姐妹每天這樣幹活,也是很心疼,每次都讓她們少乾點活,就是不幹也沒關係,她們幾個大人也能扛得住。
不過顧清宛姐妹倆看着李氏那麼勞累的樣子,哪裡還閒得住,都是紛紛搶着,把自個兒力所能及的事兒做好,儘量給李氏減少點負擔。
這樣,又忙碌了兩個多月,顧清宛家的兩進大宅子終於是全部完工了。
看着那清幽,雅緻的兩進院子,顧家衆人心裡甭提多高興了,王泥匠還細心的給他們在後院的空地上挖了一個大池子,來年春天就可以在裡面栽些蓮藕,養些魚了。
房子蓋完了,接下來自然是宴請鄉親四鄰,經過顧元河和李氏的商量之後,他們準備在六天後在門口,擺宴款待鄉鄰。
……
洛王府門前。
一輛奢華的馬車,在洛王府門前停下,車簾掀開,林瑾瑜身穿一身大紅錦袍從馬車上,優雅落地。
門房看到從車上下來的是丞相家的公子,忙跑上前去彎腰,單膝跪地,請安到,“奴才見過林爺!”
“起來吧,你家王妃娘娘可有在家?”林瑾瑜揮了揮手讓門房起身回話。
“回林爺的話,王妃今天並未出府。”門房恭敬的答道。
林瑾瑜俊美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越過門房,跨腳進入了硃紅色的大門,熟門熟路的朝洛王妃所在的凝雲閣走去。
凝雲閣內,洛王妃正坐在飯桌前給蘭逸軒介紹今兒中午做的菜,“逸兒,你看看,糖醋排骨,紅燒鯉魚,水晶餃子,今兒的菜全是你愛吃的,是母妃特意吩咐廚房做的。”
說完伸手夾了一個水晶餃子放在他面前的碟子裡,“逸兒,你償償,味道怎麼樣?”
“謝謝母妃。”蘭逸軒擡頭見洛王妃那期待的神色,拿起筷子夾起水晶餃子,償了一口,隨後滿臉欣喜的看着洛王妃,修長的睫毛上下撲閃着亮晶晶的,“母妃,好好吃喔,母妃也吃,”說着伸手給洛王妃夾了一個。
洛王妃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逸兒喜歡就好,以後母妃吩咐廚房的人經常做給你吃。”
“母妃,你怎麼流眼淚了?”蘭逸軒眨着懵懂的眸子看着洛王妃眼角流出的淚珠。
“母妃剛纔被風吹了下眼睛,呵呵……逸兒快些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洛王妃慈愛的看着自己的兒子。
“呃……”突然,正在吃水晶餃子的蘭逸軒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聲,手裡的筷子也隨之掉在桌子上。
洛王妃聽到聲音,飛快的站起身,一步來到蘭逸軒的跟前,只見蘭逸軒正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腦袋,好像格外難受頭痛的樣子。
一看到這種情況,洛王妃的眼淚瞬間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的往下落,哭着抱住蘭逸軒道:“逸兒你怎麼了?是不是那毒又發作了?你別嚇母妃呀?逸兒……”
洛王妃伸手去摸蘭逸軒的頭,卻突然就發現,在他握着的手心裡面,竟然有血。“逸兒,你怎麼樣了?怎麼會突然吐血?”隨後像發了瘋似得朝門口大聲喊着,“來人啊,傳太醫,快傳太醫!”
“母妃,逸兒沒事,您別擔心。”蘭逸軒勉強的睜開眼,瞧見自個兒母妃着急的神色,出聲安慰道,只是他那皺的死緊的眉頭卻出賣了他。
“來人……快傳太醫……”等到丫鬟進來的時候,洛王妃大聲的朝丫鬟喊着。
“是,王妃。”洛王妃的貼身大丫鬟紅燭進屋還未站穩腳跟,就慌忙的再次折身出去了。
“逸兒沒事,沒事,太醫快來了,你要堅持住,母妃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你千萬不要出事,不然母妃也沒法活了。”見貼身丫鬟已經跑出去叫太醫了,洛王妃哭着對懷裡的蘭逸軒說着話。
“母妃別哭,逸兒不痛了。”躺在洛王妃懷裡的蘭逸軒看着眼睛哭的紅腫的洛王妃,吃力的擡起手要給她擦眼淚,可頭上傳來的疼痛讓他無力,“母妃,下面的人說逸兒活不下了,是不是真的?逸兒好好的,怎麼會活不了?”
一聽到這話,洛王妃的臉色大變了起來,她的胸中,有一股無處發泄的怒火,狠狠的燃燒着她的心。
“他們說得都是假的,逸兒不要相信他們,母妃的逸兒會長命百歲的。”洛王妃腫着雙眼睛輕聲細語的哄着蘭逸軒。心中卻在騰騰的燒着怒火,這下面的人真的越來越放肆了,居然敢在小逸的面前說這樣的話。
“那母妃會一直陪着逸兒嗎?”
“母妃會永遠守在逸兒身邊的。”洛王妃伸手,扶了蘭逸軒的墨發,柔聲的回道。
“那母妃答應逸兒要好好的活着喔,這樣才能守着逸兒。”
咋一聽這話,洛王妃怎麼覺得,自己兒子不怎麼傻了?可是,等她去看蘭逸軒的時候,發現兒子還是單純的模樣,沒有什麼變化。
“只要你好好的,母妃什麼都答應你,母妃會好好的活下去的。”洛王妃點點頭,蒼白的臉上擠出一抹苦澀的笑來。
她之前就做了決定,要是兒子有什麼三長兩短,她一定會替兒子報了仇,然後下去陪他。現在既然兒子想讓她活着,就算再苦她也能堅持下去的,這些年不也過來了嘛。
林瑾瑜走到凝雲閣大門的時候,剛好頂頭碰上了趕去請太醫的紅燭。
“見過林爺,奴婢該死,不小心衝撞了您,還請公子贖罪。”紅燭正埋頭跑着,誰知剛出院門,便撞上了人,她擡起頭來一看是林瑾瑜,忙彎腰行禮道。
林瑾瑜擡眼瞧去,見是洛王妃身邊的貼身丫鬟紅燭,因着他經常跑來凝雲閣,倒也認識紅燭這丫頭,記得上次見到她,一身淡綠色衣衫,笑起來嘴角邊有倆個淺淺的酒窩,煞是可愛。
只是現在紅燭臉上沒了笑容,眼角也紅紅的,似是哭過,林瑾瑜見她額頭有汗,還有些氣喘吁吁,應該是有什麼着急的事,便道:“凝雲閣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紅燭紅着眼睛看着林瑾瑜,急切的說道:“奴婢不能再耽擱了,還請林公子回頭再懲罰奴婢。”說着便想越過林瑾瑜朝外面跑去。
“到底出了什麼事?”林瑾瑜一把扯住紅燭的手臂,不耐煩的問道。
“林公子快鬆開奴婢,是二少爺,二少爺發病了,奴婢現在趕着去請太醫。”紅燭見林瑾瑜拉住了自己,連忙出聲解釋道。
“你說什麼?小逸發病了?”說完,只見一道身影閃過,紅燭面前便沒了林瑾瑜的身影。
紅燭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慌忙朝外面跑去。
“姨母,小逸怎麼樣了?”林瑾瑜一路使用輕功趕過來,進了屋,繞過鏤空雕花的紫檀屏風,這纔看見屋裡的情況,洛王妃坐在地上,懷裡抱着昏睡過去的蘭逸軒,連忙上前幾步蹲下去邊看着蘭逸軒的臉色,邊開口問道。
洛王妃怔怔的盯着懷裡的蘭逸軒,生怕一眨眼兒子就不見了,聽到林瑾瑜的聲音,擡頭朝他看去,片刻醒過神來,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急切的說道,“瑜兒來了,快幫姨母瞧瞧,逸兒怎麼樣了,”
“剛纔他還吃着水晶餃子,還給我夾了一個,怎麼一轉眼就成這樣了呢。”洛王妃流着眼淚,心力交瘁的哭着說道。
“姨母您先彆着急,咱們先把小逸擡到牀上去,我再好好的給他看看。”林瑾瑜朝洛王妃說道,他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他現在不能慌,小逸還等着他去救呢。
“對,對,對。”洛王妃一連說了三個對字,她現在是徹底沒有辦法了,只要有人能救兒子,讓她做什麼都可以。
林瑾瑜小心地將蘭逸軒放到牀上,拿起他的一隻手把起脈來,半晌後,才放下。
“瑜兒,逸兒怎麼樣?”見林瑾瑜把完脈,洛王妃急忙問道。
“姨母,小逸這次的毒發作的太突然了,我也沒辦法控制,目前只有找到我師傅才行。”
早知道小逸會突然發病,他應該問老頭要顆雪蓮丸的,現在好了,那瘋老頭也不曉得跑到哪裡去玩了,這一會兒半會兒的上吶去找人啊。
“那你趕緊去請啊,愣着幹什麼?”洛王妃一聽有人可以救兒子,立刻朝林瑾瑜說道。
“姨母,可是……可是……”林瑾瑜吞吞吐吐的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到底可是什麼啊?”洛王妃紅着眼睛氣急敗壞的看着林瑾瑜可是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麼有用的話,頓時顧不得儀態,不禁對着他大聲吼道。
“噯,瑜兒也不知道此刻師傅在哪裡。”林瑾瑜一橫心,閉着眼睛說了出來。
洛王妃聽後,不自覺的倒退了幾步,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眼睛裡充滿了絕望的神色,愣在那裡。
“王妃,太醫來了。”這時,門口響起紅燭的聲音。
太醫走進屋子剛要給洛王妃行禮,卻被她一把拽住,聲音有些急切還帶着濃濃的期望,說道“還行什麼禮,你快起瞧瞧逸兒怎麼樣了啊。”
“是。”那太醫應了一聲,忙三步並兩步的走到牀前,伸手執起蘭逸軒的手臂開始把脈,片刻後搖了搖頭。
太醫轉身對着洛王妃行禮道:“啓稟王妃娘娘,恕老臣無能,二少爺已經無藥可醫了。”
“你說什麼?你要是再敢說這樣的話,信不信本王妃讓王爺砍了你的腦袋。”聽到別人說兒子無藥可醫了,洛王妃朝太醫憤怒的說道。
“王妃贖罪。”太醫嚇得跪在地上請罪。
“你先下去吧。”林瑾瑜朝着太醫說了一句。
那太醫如同得了赦令一般,匆匆的向兩人行了一禮,丟下一句‘老臣無能’便逃之夭夭了。
“嗚嗚……瑜兒,你說怎麼辦啊?難道逸兒真的沒救了嗎?”洛王妃現在是什麼辦法也沒有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流着眼淚問道。
“姨母別急,一定會有辦法的,會有辦法的……。”像是安慰洛王妃,也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咿……”天空中響起一陣淒厲的叫聲。
林瑾瑜聽到聲音走出屋子,擡頭看向天空,只見一隻紅褐色的隼鷹盤旋在上空,他伸手放在嘴裡吹了一個口哨,這時在天空中來回飛翔的隼鷹猛地朝他飛去,眼見就要撞上,只見那隼鷹在最後關頭一個迴轉,後輕輕的停在了林瑾瑜的肩膀上。
他擡手輕敲了下隼鷹的小腦袋,輕笑出聲,“還是那麼調皮。”
“咿……”頭上受到襲擊,隼鷹不滿的晃動着腦袋,“咿,咿”的叫着。
林瑾瑜抽出隼鷹腳上綁着是布條,待看過之後,臉上立刻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猛地抱住隼鷹在它的小腦袋上親了一口,然後放它飛走,手指顫抖的拿着布條回了屋裡。
“姨母,姨母,小逸有救了。”林瑾瑜繞過屏風來到裡面,朝坐在牀邊盯着蘭逸軒愣神的洛王妃激動的喊道。
“小逸有救了?”洛王妃呆呆的跟着說了一句,隨後眼睛睜大,起身上前拽住林瑾瑜的衣服,大聲問道:“你說什麼?小逸有救了?”
此時的洛王妃已不復往日的高貴,優雅,只見她髮髻凌亂,頭上的朱釵因急切行走而掉落在地上,眼睛紅腫的像水蜜桃似的,臉頰蒼白,渾身散發着濃濃的悲傷之情。
“剛接到師傅的飛鷹傳書,他說自己目前正在蘭陽城境內。”
“那還等什麼,趕緊派人去請啊。”洛王妃絕望的臉上終是露出了一抹希翼的光芒,看着林瑾瑜說道。
林瑾瑜看了眼狼狽的洛王妃,斟酌了一下說辭,才慢慢開口道:“姨母,請師傅回來怕是來不及了,目前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我帶着小逸去找師傅,或許還有機會。”
洛王妃聽後愕然的睜大眼睛,不是在蘭陽城麼,怎麼會來不及呢,不由的擡頭去看躺在牀上毫無聲息的蘭逸軒,片刻後,看向林瑾瑜道:“好,瑜兒,姨母這就讓人收拾東西,咱們立刻出發。”
“姨母,您不能去。”林瑾瑜見洛王妃想要喊丫鬟進來收拾行裝,便上前一步攔住她道,“姨母,你冷靜一下好好想想,小逸好端端的怎麼會無緣無故發病,定是有人在暗處搗鬼,如果咱們就這樣大洋旗鼓的去蘭陽城找我師傅,怕是咱們還未到蘭陽城,就已經命喪黃泉了。”
洛王妃後退幾步,一掌撐在背後的矮桌上,滿臉失魂落魄的樣子,胸口急劇起伏,“那你說怎麼辦。”
林瑾瑜低頭思索了下,道,“姨母您就留在府裡坐鎮,表面上假裝小逸去莊子上養病了,而我暗暗的帶着小逸去蘭陽城找師傅,這樣也能混淆敵人的視聽。”
“能瞞得住嗎?”要是府裡安全,逸兒也不會變成這樣。
“能瞞多久是多久吧。”林瑾瑜沉沉的嘆了口氣,他也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可這也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隨後想到一件事,對洛王妃道:“對了,姨母,您要有心裡準備,這次我帶着小逸去找師傅,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呢。”
洛王妃聽後,黯了眼神,想說什麼卻是沒有說出口。
“逸兒怎麼樣了?”洛王爺大步邁進來,朝洛王妃問道。
“瑾瑜拜見洛王爺。”林瑾瑜見洛王爺進屋,對着他彎腰行了一禮。
洛王爺揮了揮手,示意他無需多禮。
洛王妃擡頭看向洛王爺,紅了眼睛,質問道,“你還知道關心逸兒嗎?你眼裡心裡不都只有你那寶貝大兒子嗎?你還來這裡做什麼?”
“輝兒叫你母妃,也是你兒子,你怎麼能這麼說。”洛王爺忍不住的回了一句。
“他纔不是我兒子,我歐陽凝雲這輩子就只有逸兒一個兒子。”洛王妃恨恨的衝着洛王爺說道。
洛王爺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自覺對不起她們母子,便不再和她爭執,來到牀前坐下,看着臉上沒有血色的小兒子,也很心痛,“太醫怎麼說?”
洛王妃平復了一下心情,淡淡的道,“我要送逸兒去我陪嫁的別院養病。”
“把逸兒送到別院?怕是不妥吧,要是老夫人知道了……”洛王爺瞧洛王妃心痛的模樣,還皺着眉頭說了出來。
“有什麼不妥,老夫人不是嫌棄逸兒頭腦不好辱沒了洛王府嗎,這會子她應該高興纔是,我把逸兒送到別院,短時間內不會回來,連我都見不上,應該如了她的意了。”說完,眼淚就掉了下來,袖子一拂,轉身吩咐丫鬟替蘭逸軒收拾行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