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遇險

家裡新房子蓋好了,顧清宛便閒了下來,因着房子是新蓋的,有些潮溼,裡面還不能住人,要晾曬個幾天纔可以。前兩天空閒時,她畫了一些櫃子,桌椅的圖案,讓顧元河找木匠定做一些。

家裡的木櫃還都是顧元河和李氏成親時找人做的,現在過了十幾年,大多都壞了,想着既然蓋了新房子,那裡面還是放上新做的傢俱看着比較舒心。

喬遷宴定在六天之後,這幾天顧元河帶着顧清璃兄弟倆幫着木匠做活,希望能趕在那天將新傢俱搬進宅子,這樣一來,就可以隨時入住了。

顧元河幾人在院子裡收拾木材,李氏和顧清秀則是坐在屋門口做衣服,也許是清醒時那半個月針線活做多了,現在顧清宛一點都不想做針線活,但又無所事事,就在院子中間繞來繞去,看了看家裡的雞,便從廚房拿來了一些白菜葉子掰成一塊一塊的扔進去喂。

瞧着雞窩裡的小雞吃的歡快,心裡滿滿的成就感,不一會兒吃飽喝足的小雞窩在地上打着盹,曬着初冬暖暖的陽光。

她時不時的瞧着這些小雞們,比較着哪個長得比較大一些,心裡已經在幻想着等它們長大了,該怎麼燒着吃哩?是紅燒雞塊還是清燉雞湯?想了想還是比較喜歡吃叫花雞。雖然這些天也經常吃雞肉,可看到這些小傢伙們還是忍不住咽口水,農家院裡養出來的,肉質緊,有嚼勁。

意識到自己不太道德的想法,顧清宛看着小雞仔們,捂着嘴輕聲奸笑着,雞圈裡的小傢伙們偶爾會睜開眼睛瞟一下顧清宛,估計它們要是知道顧清宛的想法,早就跑了。

“迎夏,你幹什麼去?”

正想着,忽然瞥見牛嬸兒家的迎夏從院門口走過,順嘴朝着顧迎夏問了一句。

“呃,那個趁着天氣暖和,我去撿些柴禾,清宛你要一起去嗎?”迎夏說話的聲音青澀的很,細細軟軟的。

“好啊,你等我一下。”反正在家也沒什麼事,還不如出去透透氣,順便散散心,心思轉念之間,轉頭對着縫衣服的李氏喊了一句,“娘,我和迎夏出去玩了。”

李氏聞聲說了句,“小心點。”

“知道了。”顧清宛應了一聲,轉身出了院門,朝迎夏走去,衝她笑道,“咱們走吧。”

“好啊。”迎夏回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兩個小姑娘說說笑笑的結伴而行,迎夏沒有忘記自己出來的目的,遇到乾燥的柴禾都會撿起來放進揹簍裡。

“迎夏,你每天都來撿柴禾嗎?”顧清宛瞧着迎夏被大風一吹就能刮飛的小身板,出聲問道。迎夏這麼小,牛嬸兒怎麼會捨得讓她每天出來撿柴禾呢。

正在彎腰撿柴禾的迎夏聽到顧清宛的話,擡頭衝她笑了笑,然後靦腆的回答道:“不是,我娘不讓我出來的,是我自己在家閒着沒事,就想着幫家裡做點事,這纔出來撿柴禾的。”

“哦。”顧清宛瞭然的點點頭,她就說嘛,牛嬸兒這麼疼愛女兒,怎麼會捨得讓她出來幹活呢。

兩人正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着,卻被一道聲音打斷了。

“喲,這不是清宛丫頭嘛,咋的,見到堂姐都不會叫人了嗎?”兩人一路上撿着柴禾,路過山腳下的河邊時,正好與對面撿好柴禾準備回家的顧清雯碰了正着。

那顧清雯看着她們兩個小姑娘說說笑笑的,尤其的看到顧清宛那賤丫頭,心中的火氣壓都壓不住。本來上次的事情,她心裡還有個疙瘩,可自打那天她娘從顧清宛家回來,便生了病,到現在都沒好全乎,問她怎麼回事吧,她就一直哭,嘴裡還嚷着讓她以後不許再找顧清宛他們家的麻煩。

最讓她怒火難消的是顧清秀她們家新蓋的兩進的大宅子,憑什麼顧清秀那個賤丫頭事事都比她好,以前看她們過得不如意,自己心理還能平衡點,可是現在她們家處處都比自己家強,她怎麼還能忍得下去。

顧清宛瞅了一眼笑裡藏刀的顧清雯,料想她那嘴裡也吐不出來象牙,想起給自個兒家賣力幹活的大伯,再加上她也懶得跟她浪費口舌,便伸手拉住身旁迎夏的小手,不出聲回答,也沒有變臉色,而是牽着迎夏輕輕的從她身邊繞了過去。

顧清雯見顧清宛根本不搭理自己,簡直要氣瘋了,怒火直接蹭的一下子就冒到頭頂熊熊燃燒了,她被怒火衝昏了頭腦,啪的一聲,將肩膀上的柴禾往地上一丟,對着顧清宛便怒聲罵道。

“賤丫頭,拽啥拽,李氏那個下賤胚子就是這麼教你的嘛,果然是有啥樣的娘就生啥樣的閨女,你娘,你姐和你一樣都是下賤貨…。”

“你說什麼?有膽再說一遍。”顧清宛怒極反笑,指着顧清雯說道。

旁邊的迎夏不明所以的看着兩人,剛纔還好好的,怎麼一會兒就吵了起來,見對面的顧清雯怒氣衝衝的樣子,心裡覺得害怕,慢慢的走過去靠近顧清宛。

顧清宛察覺到了她的小動作,伸出手攥了下迎夏的手掌,衝着她笑了笑。

正在興頭上的顧清雯瞧見顧清宛的態度,以爲是她害怕了,囂張的氣焰更是旺盛,輕瞥了一眼顧清宛,說道,“哼,我再說一遍又能咋的?我不僅要說,我還要動手呢……”說着,步子往前一邁衝着顧清宛就去了,擡手一揮。

迎夏盯着顧清雯擡手要打人的動作嚇得呆愣當場,眼瞅着巴掌就要落下,慌忙閉上了自個兒的眼睛,不敢看這殘忍的一幕,只聽見啪的一聲,周圍似乎安靜了,她才緩緩的睜開眼睛,卻被眼前的情況弄的滿頭霧水。

“啪……”

就當顧清雯的手掌落下來的那一瞬,顧清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另外一隻手擡起,朝顧清雯臉上一揮,啪的一聲,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速度快的打完了顧清雯,她都沒反應過來。

顧清雯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臉頰,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對面眼神冷冰冰的顧清宛,眼前的這個丫頭是顧清宛?這是以前那個膽小如鼠,被她教訓連話都不敢說的顧清宛?

“賤丫頭,你居然敢打我?”顧清雯纔不管她是不是以前的那個顧清宛,現在自己居然被一個賤丫頭給打了,她紅着眼睛衝着顧清宛怒吼道。

“嗤,打都打了,還有什麼敢不敢的。”顧清宛諷刺的看着像潑婦一樣的顧清雯,說道,“顧清雯,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你既然不明白,那今兒我就勉爲其難的教教你。要不是看在大伯的面子上,一巴掌那都是輕的了,要是下次你再敢出言不遜,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哦,我明白了,就是你害我娘病到現在都沒好的。”忽然想起自個兒孃親就是去了她們家之後,才突然生病的,便對着顧清宛脫口問道。

郭氏病了?還一病兩個多月,怪不得蓋房子期間沒見到她。可是大伯每天都有來家裡幫忙,怎麼也沒聽他說起過。

“難道你娘沒告訴你,不要再招惹我們家嗎?”想起那天郭氏嚇破膽的樣子,也不敢來找他們家的麻煩,大伯每天都過來幫忙,說明郭氏沒有把自己捱打的事情告訴她。

“你……”顧清雯指着對面的顧清宛,氣得說不出話來。

顧清宛懶得理她,便牽着迎夏的手轉身就要離開。

可是顧清雯哪裡容得了顧清宛打完她就走人的,她從小就爭強好勝,從來不允許自己吃虧,剛纔之所以沒有把那一巴掌還回去,純粹是因爲她沒想到顧清宛那麼膽小如鼠的性子能幹出這種事來,她被那一下子給打懵了,現在看到顧清宛轉身離開,立刻反應過來了,她不能饒了顧清宛,非得好好教訓教訓她不可。

紅着眼睛盯着顧清宛的背影,眼角瞥了下旁邊的河流,嘴裡嘀咕了一句,“是你逼我的。”便一下子衝過去,想把顧清宛推到河裡。

顧清宛正和迎夏往前走着,突然感覺不對勁,下意識的一躲,剛好躲開了顧清雯,可顧清雯因着跑的太快,沒剎住腳步,一下子把旁邊的迎夏推進了河裡。

這河裡的水可是滿滿的,現下已是初冬季節,河水冰冷,大人都不敢下水,更何況是一個嬌弱的小姑娘。

“救命啊,救命……”掉下河裡的迎夏撲騰掙扎着,嘴裡喊着‘救命’。

顧清雯一下子傻眼了,愣愣的看着在水中拼命掙扎的迎夏,嘴裡喃喃道:“不是我推的,不是我推的……”

閃在一邊的顧清宛看此情形也傻了眼,片刻回過神來,朝顧清雯大聲喊道:“你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回去叫人啊,我告訴你,要是迎夏出了什麼事,我絕饒不了你,老實叔和牛嬸兒一家也不會饒了你,是你把迎夏推進河裡的。”說完,便縱身一躍跳進了冷冰冰的河裡。

顧清雯被顧清宛一嗓子喊過神來,趕緊跑向村裡去喊人,只是腦袋裡不停的閃現着顧清宛的最後一句話‘是你把迎夏推進河裡的’,隨之腳步也慢慢停了下來,不行,她不能叫人去救,如果被人知道是她推迎夏的,她肯定會坐牢的,她才十三歲,不能一輩子就這麼毀了。

剛剛那賤丫頭也跳進河裡了,這麼冷的天,又颳着風,她們倆鐵定救不回來了,就算把人喊去了也沒有用,恩,就是這樣。顧清雯在自個兒的自我安慰下,緩緩的朝自己家裡走去。

“迎夏,你別怕,我來救你了。”顧清宛一邊朝迎夏的方向遊着,一邊對她說道。

“清……清宛……救……我……”在河裡灌了幾口水,暈暈乎乎的迎夏朝顧清宛輕聲喊着。

顧清宛在冰冷的河裡拼勁身上所有力氣才游到迎夏身邊,擡手控制住迎夏的腦袋,以防她繼續灌水,畢竟只有九歲的年紀,身上的力氣有限,等到終於把迎夏送到岸邊時,她已經精疲力盡了,再加上長時間在冷水裡泡着,小腿肚子開始抽筋,還沒有來得及爬上岸,便暈了過去。

顧家大門被人猛地從外面推了開來,一位顧家村的村民氣喘吁吁的跑進來,瞧見顧元河等人正在院子裡做木工,正好顧老實也在這兒幫忙,李氏母女與鄭氏坐在門口縫衣服,倒不用單獨去找了。

院子裡的衆人聽到響動,齊齊的朝門口看去,見是村裡的猛兄弟,顧元河疑惑的問道,“猛老弟,你這是咋的了,累成這樣?”

“元……河哥……老實哥,快……快去山腳下的河邊,你們倆的女兒掉進河裡了。”那村民歇了一口氣,斷斷續續的把話了出來。

院子裡的衆人一聽,齊刷刷的變了臉色,顧猛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的說了一下,李氏母女和鄭氏兩人一聽直接暈了過去,顧元河和顧老實還好點,但也是撲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爹,您看着點娘,我和三弟去找小妹。”顧清璃說完,便跑了出去,顧清雲緊跟其後。

顧元河仨人過去扶着昏倒的李氏母女和鄭氏,掐了人中,見她們悠悠醒轉過來,馬上說道:“秀兒,照顧好你娘和你嬸兒,我們先趕緊過去看看情況,說不定孩子已經救上岸了,咱們得往好處想。”

“翠花,元河兄弟說的對,孩子不一定會有事,你們先緩緩再過去,我們先過去看看。”顧老實扶着鄭氏寬慰道。

說完,也不等仨人回答,就一路飛奔着朝河邊跑去。李氏三人哪裡還能坐得住,立刻站起來,往外面就跑,一路上被害怕,擔心,恐懼,絕望等各種心情影響着,磕磕絆絆的衝河邊跑去。

顧清璃兄弟倆先跑到河邊,看見河邊站滿了顧家村的村民們,河裡還有一些村民正幫着尋找,倆人二話不說,趕緊飛奔到河邊就下了水。

他們現在是擔心的要命,河水這麼冷,再加上颳着風,又是冬天,他們簡直不敢往下想,就在剛纔小妹離開家門的時候還是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怎麼會一下子掉進河裡了呢。

想起小妹甜甜的叫自己二哥時候的可愛模樣,顧清璃的心裡就一陣抽痛,小妹是經歷過一次生死的人,老天爺不會這麼殘忍的讓她經歷第二次的,一定不會的!小妹她才九歲,自從上次醒來後,好不容易讓家裡的生活變得好些,她自己還沒來得及享受無憂的時光,他這個二哥還沒有考上狀元,老天爺怎麼好意思把她收回去呢?

小妹曾對他說過三百六行,行行出狀元,顧清雲知道自己讀書不如二哥,也不是考狀元的料,小妹就笑着問他喜歡幹什麼,他記得當時自己回答說想當大將軍,這樣一來,也不敢有人去欺負他們家了,小妹就笑眯眯的說了這麼一句話,還鼓勵他,如果是自己的夢想,就要勇敢的去追尋,路上不怕困難。

當時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可乖巧貼心的小妹卻不見了,他不相信,小妹纔不捨得離開他們,所以小妹一定還活着。

兄弟倆人一邊在河裡撈着,一邊胡思亂想着,滿臉的水也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河水,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找到他們的小妹,就是拼了命也要找到她。

河邊圍觀的村民們,會游水的都下到了河裡去找,不會游水的就一路沿着河岸往下游找去,興許是順着河流漂下去了。不過說實話,大家心裡都不怎麼抱希望,這麼冷的天掉進冷冰冰的河裡,還颳着風,強壯的漢子都不一定能受得住,何況是一個九歲的女娃娃呢。

不管孩子有沒有活着,他們都會盡力的尋找,畢竟是一條人命,萬一找到了還活着也說不定,他們現在只有往好處想,儘自己的一份心去做。

等顧元河三人來到河邊的時候,還沒有什麼消息,顧元河和顧老實看着熱心幫忙找孩子的村民,顧不得說感激的話,就要下水去找孩子,顧元河率先跳下了水,顧老實緊接着就要往水裡跳去,卻被後面的人一把抓住了手臂。

顧老實扭頭看起,見是經常趕着牛車載人去縣城的顧四叔,開口急切的問道:“四叔,你拉我做啥子?”

“老實啊,你女兒在那裡呢。”說着,用手指着迎夏躺着的地方,“你先別下水了,趕緊把你女兒送回家去,請個郎中看看,孩子現在還有氣息,就是一直昏迷不醒,嘴裡說着胡話。”

顧老實紅着眼睛看了一下河水,便轉身朝女兒跑去,來到迎夏跟前,看着臉色慘白,毫無聲息的躺在地上的女兒,顧老實忍不住流下了眼淚,抱起女兒就飛奔着往家裡趕,路上剛好碰上拼命趕來的李氏三人。

鄭氏看着顧老實懷裡不動的女兒,立馬就崩潰了,艱難的挪到顧老實跟前,嘴脣哆嗦着就是說不出話來,要不是心裡實在擔心迎夏,估計這會兒又該暈過去了。

“翠花,別怕,女兒還活着,咱們趕緊回家去請大夫給看看,女兒還發着燒呢。”顧老實見自個兒婆娘嚇得都不敢上前去摸女兒,連忙開口對着她說道。

“我家四丫頭呢,是不是也救上來了?”

“我小妹呢?”

李氏母女心裡怕的要命,一聽迎夏還活着,但卻沒見女兒的影子,強忍着恐懼,紅着眼睛急切的追問着顧老實。

“弟妹,對不起,清宛她……”顧老實實在是不忍心再說些戳李氏母女心窩子的話。

顧老實的話雖然沒有明確說出來,但他的態度已經不言而喻了,李氏受不住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那個香香想軟軟的小人兒,半個時辰前還在甜甜的喊着孃親,怎麼一會兒的時間天就要塌了呢,李氏坐在地上想着聰明漂亮懂事的小女兒,淚水流了滿臉也沒有感覺到。

旁邊的鄭氏終於多少緩過勁來,現在她也顧不上旁的了,一心只有女兒,擡着發軟的腿對顧老實喊道:“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送女兒回家,女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顧老實看看懷裡雖然有厚棉衣緊緊裹着,但依舊冷冰冰的女兒,又看了眼坐在地上呆愣愣的李氏母女,終是咬咬牙擡起腳步朝家的方向飛奔而去,鄭氏緊隨其後。

“娘,咱們不能在這乾坐着,咱得去找小妹,說不定他們已經找到了呢。”回過神來的顧清秀,站起身,然後扶着李氏起來,她們現在不能慌,不然小妹就真的沒救了。

顧清秀的話一落,李氏的臉上出現一抹希翼,“你說得對,咱們快過去,迎夏都能找到,清宛也能找到的。”說完推開顧清秀扶着她的手,飛奔着朝河邊跑去,路上因爲急切,還摔了幾跤。

李氏來到河邊看着冰冷的河水,以及在河中尋找無果的衆人,實在是承受不了,心力交瘁之下軟軟的倒了下去。

後面的顧清秀眼尖手快的一把扶住李氏,也是嚎啕大哭,她不要這樣,小妹才九歲,她還那麼小,還有好多事情都沒來得及去做,怎麼眨眼間說沒就沒了呢,她現在恨不得掉進河裡的是自己。

時間過去了大半個時辰,村民們估摸着過去這麼長時間估計也沒什麼希望了,河裡的衆人陸陸續續的走上岸來,這麼冷的天氣,再河裡待半個時辰,上岸之後都是凍的渾身打哆嗦,他們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了。

“元河啊,先上來吧,都過去大半個時辰了,孩子恐怕是……”聞訊趕來的里正顧有財朝河裡的顧元河喊道。

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一個九歲的女娃娃在這種天氣下掉進河裡,活着的希望本就很渺茫,他們這些人也是盡人事聽天命,能在冷冰冰的河裡撈上半個時辰,已經很不容易了。

顧元河雖然心裡悲傷,但該做的事還是要做的,他見村民們上岸之後都沒有回家,而是在河邊點起火堆取暖,便從河裡慢慢的爬上岸來,走到大傢伙面前,對着他們彎腰行了一禮。

“謝謝大傢伙的幫忙,你們的恩情我會銘記於心,我家四丫頭要是知道有這麼多叔叔伯伯不顧危險,在河裡尋她,她一定會很高興的,也會知足的,不管能不能找到小女兒,我都替她謝謝大夥。請大傢伙趕緊回家換衣服吧,要是再因爲清宛讓大傢伙發生點啥子意外,我不會安心,清宛她也不會安心的,謝謝你們了!”

強忍住想掉下來的眼淚,接着說道,“元河有一事,想問問大傢伙,你們可知道是誰先發現小女兒掉進河裡的嗎?”清宛那麼乖巧懂事,老實哥家的迎夏丫頭也是聽話的孩子,爲啥兩人會掉到河裡呢,要是說她們倆在河邊玩耍不小心掉下去的,打死他,也不相信。

別看自己女兒年紀小,她做事可是謹慎的很,有時候連他這個做父親的都比不過,現在初冬季節,天氣微冷,女兒是不會冒險帶着迎夏丫頭到河邊玩的。他平常雖然不善言辭,但不代表他不瞭解自個兒的女兒。

李氏這時也醒了過來,她也想知道小女兒爲何會無緣無故的掉進河裡,她在顧清秀的攙扶下,慢慢的挪到衆人面前,流着眼淚說道:“如果各位有誰知道小女兒爲何會掉進河裡,還請告訴我們一下,我們不能讓女兒就這麼平白無故的沒了,嗚嗚……”說着便跪了下去,嗚嗚的大哭起來。

“元河,元河媳婦,是老頭子先發現她們掉進河裡的,當時老頭子在河的另一頭散步,隱隱約約之間瞧見這裡好像站着三個小姑娘說話,老頭子也沒在意,不一會兒便聽見‘撲通’一聲,有人落水的聲音,老頭子我就趕緊趕過來,可還是來晚了,等我到這的時候,只看見老實家的迎夏丫頭渾身溼漉漉的躺在岸邊,你家丫頭卻不見了,我就急急忙忙的回村裡叫人,後來的事情大傢伙都知道了。”顧老四聽到顧元河的話,便走出來,將當時的情況給大家描述了一下。

“四爺爺,您不是說看見三個人嘛,除了小妹和迎夏,還有一個人去哪了?”顧清秀腫着一雙眼睛,看向顧老四問道。

“噯,爺爺也沒看見,”說着沉沉的嘆了口氣,“不過說來也奇怪,當時老頭子明明只聽見一個人落水,咋跑到跟前一看,兩個丫頭都落水了?”

“嗚嗚……肯定是迎夏掉進河裡,小妹去救迎夏的,可她把迎夏救上來了,自己卻……嗚嗚……我可憐的小妹啊。”顧清秀一想起小妹生死不明,眼淚忍不住的往下掉。

衆人一聽顧清秀這麼說,都搖搖頭嘆息,不過也有個別的盯着河水幸災樂禍的人,其中一個就是愛到處嚼舌根,被顧清宛教訓過的周氏。

她眯着眼睛盯着河面,心裡暗自得意,便宜那賤丫頭了,她還沒出手呢,那賤丫頭就歸西了,真是老頭開眼,定是那丫頭平時壞事做多了,老天爺才把她收回去的,哼,跟老孃鬥,這回遭報應了吧,哈哈!

村民們看他們一家人的樣子,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安慰纔好,這種時候,說再多的話都是無濟於事的,目前沒有人能改變這個狀況,除非是找到那小丫頭了。可他們的身體也承受不住了,不能再幫他們下水找人,只得同情的看了他們一眼,緩緩的回家去了。

“里正,清璃兩兄弟不肯上岸,咋勸說都沒用。”顧猛從河裡爬上岸後,跑到顧有財面前,氣喘吁吁地說道。

顧有財看着跪在地上痛哭的幾人,顧家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了,不能再讓兩個兒子出啥子意外,沉思了一會兒,對着顧猛說道,“你去找幾個人到河裡,把他們倆敲暈背上來,送回他們家去,已經沒了一個,不能再有人發生意外了。”

“噯,我這就去。”顧猛應了一聲,便轉身找人去了。

沒多大功夫岸邊就剩下了顧清宛一家和顧有財幾人。

顧有財沉思的盯着冷冰冰的河水,剛纔顧老四說得很清楚,之前明明是三個人,等他過來的時候只看到兩個,另一個是誰?她咋會沒有回村裡喊人?還是說就是她推迎夏丫頭掉進河裡的?他越想越膽戰心驚,如果被別的村知曉顧家村居然有這麼惡毒的姑娘,那以後村裡的姑娘要想嫁到好人家去,怕是難了。

不行,他不能讓這件事把村裡的姑娘都耽誤了。顧有財思索了一會兒,轉身回了村裡。

顧元河看着只剩下他和李氏母女三人,沒說話,站起來又朝河裡走去,他一定要找到他的女兒,他不相信女兒就這麼輕易的死掉了。

跪在地上哭了半天的李氏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她立馬起身,一把抓住朝河裡走的顧元河的手臂,道,“元河,我想起來了,咱們女兒說過她昏迷的那段時間遇到一位神仙,還教了她許多咱們不會的東西,你還記得嗎?”李氏現在冷靜下來了,她有一種感覺,她的女兒沒事。

“你是說,你是說……”顧元河回過身來激動的攥住李氏的雙手,兩眼冒着光,驚喜的開口說道。

“對啊,對啊,那老爺爺肯定會保護小妹的。”旁邊的顧清秀也反應過來,高興的嚷嚷着。

李氏抽出手摸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臉上露出一抹笑容,接着道,“我就是這麼想的,咱們家四丫頭有神仙保護,不會出事的,這樣吧,你先回家換身乾淨的衣服,順便把清璃他們喊醒,給他們說一下,然後你們就沿着河流去附近的村莊,讓他們幫忙留意一下,沒準咱們家四丫頭順着河水漂下去,被別人救了呢。”

“我和秀兒先回去看看迎夏醒了沒,問問她到底是咋回事?要是真有人把她們倆推進河裡的,我決不輕饒。”說完後,冰冷的目光盯着河面,渾身散發着凌厲的氣息。

顧元河聽後也覺得李氏說得對,連忙按着李氏說得那樣,趕緊跑着回家換衣服去了。

李氏和顧清秀母女倆又沿着河岸找了許久,直到顧元河父子和聽到消息趕來的大伯父子幾人來到,方纔相攜着朝家走去。

“哎呦,我當是誰呢,這不是未來的地主婆嘛,咋的,女兒都不見了,你們還有心思回來,咋不在河裡繼續撈了?”周氏看着李氏母女倆從河邊回來,臉色憔悴的模樣,忍不住對着倆人幸災樂禍道。

李氏看都沒看周氏一眼,便和顧清秀一起繞着她走了過去,現在哪怕周氏說出更過分的話,她也沒心思搭理她,她現在就想快點回到家裡,去問問迎夏丫頭到底是咋回事。

周氏見李氏母女沒有搭理自己,心裡更是得意,於是對着她們的背影繼續說道,“喲,未來地主婆還是那麼不把人放在眼裡,這下好了,連老天爺都看不去了,遭報應了吧,哈哈……”

“孩子兒他娘,你在說些啥話?”

李氏能忍住,不代表顧清秀能忍住,當她正準備轉身和周氏理論時,背後就傳來了顧大慶的聲音。

李氏伸手拽住大女兒的手,慘白的臉上,眉頭輕蹙着,對着她輕輕的搖了搖頭,“現在不是和周氏吵架的時候,咱們先找到四丫頭要緊,回頭再慢慢和她算賬。”

“娘,她說話未免也太難聽了,要是小妹在的話,一定會想辦法收拾她的,是女兒沒用。”提起小妹顧清宛,整個人都黯然下來。

“你小妹會沒事的。”李氏拍了拍顧清秀的手,輕聲說了一句。

“大慶,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說什麼了,我說的都是事實!”周氏迎上自家男人責備的眼神,不由的辯解道,“她做了,還怕別人說啊。”

“你……”顧大慶看着死性不改的婆娘,氣得說不出話來,半晌平復了下心情,看着自家婆娘輕聲勸道:“我說你就不能留點口德嘛,人家姑娘都那樣了,你還這樣說,不是拿刀往人家心窩子裡插呀,你也不想想,要是換成咱家孩子這樣,別人還幸災樂禍的,你還不得上前跟人家拼命啊。”

頓了頓,給周氏一個消化的時間,接着說道,“你就當行行善,給咱們孩子兒積點德,以後別說這樣的話了,可好?”

“我……”周氏被顧大慶一通話說的啞口無言,張了張嘴,卻想不出該怎麼反駁自家男人的話,最後惱羞成怒的在泥土地上跺了兩腳,扭着身子回家去了。

……

“我的孫兒,你這是咋的了?”

“爹,我妹這是咋的了?”

當顧老實抱着昏迷不醒的迎夏回到家裡的時候,顧家二老和春蘭急忙上前詢問道。

“爹孃,這事一會半刻的也說不清楚,等我先把迎夏安頓好再與您二老說,春蘭你趕緊去廚房燒熱水給迎夏擦擦身子,她掉進河裡了,現在還發熱,我得趕緊去請大夫。”一邊急忙忙的說話,一邊把迎夏放到了牀上,伸手拿起牀裡面的棉被給她蓋上,然後又馬不停蹄地的跑了出去。

“噯,我這就去。”春蘭一聽自己妹妹掉河裡了,還發着燒,也顧不上問別的,忙應了聲,轉身跑到廚房燒水去了。

這個時候鄭氏跑着進了家門,顧家二老連忙上前去詢問鄭氏,到底發生了啥事?半個多時辰前她的孫兒還好好的,還給她錘了一會子肩膀,這會兒是咋的了,咋會掉進河裡了呢?

鄭氏渾身發抖,雙眼紅腫,只一心惦記着昏迷的女兒,不然也不能夠撐到現在,這會兒聽到婆婆的問話,再也支撐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邊哭邊說道。

“娘,嗚嗚……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我和老實在元河兄弟家裡做活,顧猛跑過來說迎夏和清宛兩個丫頭掉進河裡了,嗚嗚……我們到的時候就成這樣了,我的女兒啊,她之前明明還好好的呢,咋會變成這樣的啊,這不是要我的命嘛,嗚嗚……我苦命的女兒啊!”

顧老太太聽後也跟着哭,一時間顧老實家裡到處飄散着哭聲。

差不多過了一刻鐘的時間,顧老實帶着鄰村的郎中趕了過來。

“翠花,翠花,郎中來了,迎夏咋樣了?”

鄭氏聽到顧老實的喊聲,急忙從屋裡小跑着出來,抓住郎中的手臂,連聲道:“大夫,大夫,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兒,求求你了……”

“好好好,你先別急,待我進去瞧瞧。”說完便挎着藥箱進了屋,見牀上躺着一個*歲的小姑娘,臉頰已經燒紅了,忙走上前去,把藥箱放到凳子上,自己則是坐在牀前,執起迎夏的一隻手,開始診脈。

“大夫,我孫女她咋樣了?要不要緊?”顧老太太老淚縱橫的看着躺在牀上一動也不動的迎夏,急切的問道。

“怕是不太好,邪風入體已久,又沒有及時診治,要是今兒晚上不能退燒的話,恕老夫也無能爲力了,”說完重重的嘆口氣,“能不能挺過去,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嗚嗚…。我可伶的孫女兒喲!”顧老太太聽後當即哭了起來。

鄭氏更是瞬間如發了瘋的猛虎般撲向牀邊,趴在牀上雙手緊緊的抱着迎夏,嘴裡喃喃道:“不會的,不會的,我女兒一定會沒事的……”

顧老實雖然也很心痛,但還有一些理智,他走到郎中面前,拱手道:“還勞煩大夫開個藥方,我好去抓藥。”

那郎中點了點頭,便拿出筆墨和紙,寫了張方子遞給顧老實,“照這個方子抓藥,三碗水煎成一碗水給她灌下去,如果熬到明天退燒,那就沒有啥生命危險了,要是沒有退燒,你再來找老夫,老夫會再來看看的。”

顧老實手接過郎中遞過來的方子,整個手抖得連紙快要拿不住了,穩了穩心神,對着郎中道謝,然後把他送出了家門。

顧家老宅。

顧清雯把自己關在屋子裡,躺在牀上蓋着棉被還全身發抖着,只見她兩眼無神,嘴裡一直喃喃道:“不怪我,是你們自找的,不怪我,是你們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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