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桑大概從來也沒有想過,自己會墜入深淵,又或者是,早已做好了萬劫不復的準備。
“我承認我是很不良,欺負小孩,反抗老師,從15歲就學會了抽菸,可這都不是你把我囚禁在這裡的理由。”汪桑暴躁的捶着閣樓上的門,哐哐作響。樓下是攥着閣樓鑰匙的汪桑母親,還有不知所措的應憐。
應憐手中,是汪桑的診斷書。
“應憐啊,好久沒見了。”汪桑的母親坐在客廳中間的沙發上,沙發的背面似乎還有老舊的傷痕,處處斑駁。“你也放假了吧?能請你暫時看管一下你表哥嗎?”汪桑母親停頓了一下,隨後輕聲說:“我跟你叔叔都沒有時間照看他。”
應憐攥緊了手中薄薄的一張紙,藏到身後卻有千斤重。
“我知道了。”
應憐將汪桑母親送出家門後,內心卻深深感到恐懼,因爲要照看的人,是他的表哥,汪桑。
雖然應憐只是將汪桑稱作名義上的表哥,但他的內心對汪桑卻是又恐懼又敬重,再加上看到了汪桑的診斷書後,應憐更加懷疑自己是否能勝任這個工作了。
“要不還是把陳離叫過來吧。”應憐將頭栽進了沙發抱枕中。聽着樓上汪桑的謾罵聲,應憐只覺得頭都大了。
應憐,18歲,比名義上的表哥汪桑還要大一歲。至於爲什麼是名義上的表哥,還要從應憐15歲那年開始講起,當年的汪桑也只有14歲。
汪桑是一個暴躁又不甘示弱的暴力少年,這是汪桑的左鄰右舍人人皆知的事情,所以即使比汪桑大的孩子,也會盡量避開汪桑,避免給自己惹上麻煩。
可偏偏有一些人無知者無畏,往汪桑的槍口上撞,所以應憐也只是被汪桑誤打誤撞救下來的人,實際上,當時汪桑正在揪着一個比他孩子揍,而那個孩子的兩個同伴看到汪桑的架勢並不敢往上湊罷了。
雖說這副場景被應憐的父親看到了認爲是汪桑救下了應憐,並讓應憐試着與汪桑在一起玩耍,但應憐的心理完全像是在應付怪物。
直到現在也是如此,沒有血緣的稱呼終究難成一家。
應憐看着那張診斷書,心底越發感到悲哀,他將額頭上的幾縷碎髮用皮筋簡單紮緊後,將那張診斷書藏進了懷裡。
甚至在進汪桑的門前,應憐都想出了五十多句打招呼以及說明現狀的話,但是在進門時還是猶豫了許久。
“……哥?”
“滾。”
言簡意賅,汪桑的威壓還是那麼強。應憐有點欲哭無淚,但是看到現在的時間,應憐還是猶豫着要不要先做點吃的。
應憐仍記得汪桑喜歡吃藍莓味的派,既然已經快中午了,那麼做一點點心也不錯吧?應憐撓了撓頭。
此時正是盛夏,冰箱裡塞滿了冰鮮藍莓和碎冰冰。應憐微微一笑,汪桑還是那麼喜歡吃藍莓,那麼材料就不怎麼需要擔心了。
倒麪粉,洗藍莓,取黃油,和麪。應憐熟悉這些步驟的原因,僅僅是因爲汪桑喜歡吃藍莓派。
作爲一個弟弟,給哥哥做點吃的也是很正常的,尤其是,在不知道哥哥還能否繼續活下去的情況下。
應憐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