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那位羽陽公主也是回頭朝着他們這裡看了一眼,段映湛這才趕緊壓下了聲音,對段懷瑾道:“這樣的事情,你可別跟我開玩笑。”
段懷瑾亦是低聲道:“你看我像是在跟你開玩笑嗎?”
此時的段映湛倒是滿心地希望這只是段懷瑾跟自己開的一個玩笑罷了。
“這是怎麼回事兒?你是怎麼知道的?”
聽得段映湛這般發問,溫悅汐的心中也是暗暗詫異,原來這羽陽郡主竟然真的跟段映湛聯繫在一起了,她下意識又朝着那羽陽郡主看了一眼,正如方纔段映湛跟自己說的那樣,這位羽陽郡主似乎跟在場的所有公主和官家小姐關係都不怎麼好,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那裡,一臉的驕傲,都沒有人上前跟她說話。
這時,只聽得段懷瑾解釋道:“是太子妃告示我的,她去見母后的時候,聽到了母后和慶王妃的談話,這次羽陽郡主之所以進京就是因爲母后受了慶王妃的囑託,讓人傳了口信到平嘉侯府,這才召了羽陽郡主進京的。”
段映湛半晌都沒反應過來,繼而苦笑道:“我道自己還逃過了父王和母妃對我的禁足,沒有想到他們早在這兒等着我了。”早知道的話,自己還去求蔚皇叔做什麼,不用他們說,自己也不會來了。
段懷瑾聞言,只是輕輕拍了拍段映湛的肩膀,“我還有別的事,先走了。”
說罷,段懷瑾又是對溫悅汐和段蔚予道:“那我就先走了。”
溫悅汐淡淡地向段懷瑾回了禮,段懷瑾便是轉身離開了。
溫悅汐這纔看着段映湛道:“我方纔還想着,就算這位羽陽郡主不喜歡我也沒關係,我跟她又不會有什麼接觸,反正她很快就要離開京城了,以後再見不見得到都不一定,沒有想到她竟然是你母妃給你選定的世子妃,若她真的嫁給了你……”溫悅汐搖了搖頭,“那我們以後還是別見面了,我可受不了她這樣不屑地看着我的眼神。”
“我說,溫悅汐,蔚王妃,你就別刺激我行不行,我現在剛知道這個消息,也是一頭霧水好吧。”照自己對父王和母妃的瞭解,他們應該不喜歡這樣的女子做自己的兒媳婦啊,他們喜歡的是溫柔婉約的、知書達理的。可是這位羽陽郡主跟這八個字可是扯不上什麼關係啊,雖然自己之前根本沒有見過她幾面,但是關於她的傳聞自己也聽說過一些,據說她最喜歡舞刀弄槍,經常把自己打扮得像個男人,對於女子喜歡的一切她都不喜歡,並且十分看不上,尤其討厭那些千金小姐們嬌滴滴的樣子。
依照自己父王和母妃對自己未來兒媳婦的要求,這位羽陽郡主應該根本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吧?可是方纔太子殿下也說了,這次羽陽郡主進京,是自己母妃求了皇后才把她召來的,既然都已經驚動了皇后了,那這件事就嚴重了。
溫悅汐方纔的那話的確是故意說的,因爲這使她想起了許宓,當初宓兒在京城的時候,可沒少受慶王和慶王妃的冷眼,如今他們終於給段映湛選了一個他們滿意的世子妃。只是,不知道宓兒現在……
不過她也知道自己到底是遷怒了,這件事段映湛本也沒什麼錯,無論是跟宓兒解除婚約,還是跟這個羽陽公主的婚事,他從來也都做不得主。
看到段映湛這般困擾的樣子,溫悅汐聲音軟了些,勸慰道:“行了,你也先別煩惱了,事情還沒有你想象得那麼嚴重。如果你父王和母妃一定要你們兩個儘快定親,就不會只讓這位羽陽郡主一個人來京了,想要定親,必須要對方的長輩也在場才行,所以在我看來,也許他們此舉只是想看看你們兩個合不合適。如果你真的不喜歡這位羽陽郡主,少跟她接觸就是了,如今還不是沒有轉圜的地步,你在這裡垂頭喪氣做什麼?”
聽到溫悅汐這話,段映湛頓時擡起頭來,下意識朝着自己父王和母妃在的方向看一眼,這才沉聲道:“我的婚事可沒有這麼容易妥協。”悅汐說得對,如果父王和母妃真的下定決定要讓自己和這位羽陽郡主成親,就不會只讓她一個人來京城了,很顯然他們現在還沒有要到非要讓自己和這位羽陽郡主成親的地步。
段蔚予這時纔是開口道:“這件事也不着急,皇上和皇后他們快到了,我們回去位置上先等着吧。”
而偏偏這麼恰好,段蔚予和溫悅汐的席位正是在這位羽陽郡主的對面,溫悅汐一擡頭就能看到那位羽陽郡主不屑的眼神。
溫悅汐卻是迎上她的眼神朝着她溫和地笑了笑,並且從容地從段蔚予的手裡接過他剝好的橙子,那羽陽郡主見狀,眼神越發不贊同,冷冷地看了一眼溫悅汐,便是移開了目光。
溫悅汐倒是非常坦然,我又沒招你,惹你,你非要跟我較什麼勁?你喜歡冷硬的風格,並不代表全天下的女子都是這樣。
目光轉到坐在那羽陽郡主隔壁的段映湛時,溫悅汐的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湊近了段蔚予,低聲道:“看到段映湛的臉色沒?真精彩。”
現在的段映湛已經十分確定段懷瑾方纔跟他說的話都是實話了,這位置分明是故意安排的,就連坐在自己身旁的父王都在慫恿自己跟那羽陽郡主搭腔。說她一個人坐着,也沒人跟她說話,怪尷尬的。
這要是換了以前,讓自己跟她說兩句話打破一下這尷尬,倒也沒什麼,誰讓自己樂於助人呢?可是在得到父王和母妃的意圖之後,自己卻一點兒都不想跟這位羽陽郡主說話。
一旁的慶王妃壓低了聲音對自己的兒子道:“你這是怎麼了?人家就坐在你旁邊,跟她說兩句話又怎麼了?剛剛你們兩個不是還在比試箭術嗎?湛兒,你得承認吧,能比得上你的箭術,這位羽陽郡主確實是不同凡響。”
說到這裡,慶王妃還有些得意,她是想了好久,纔想起原來還有一個羽陽郡主跟自己的兒子十分般配。其實段映湛沒有猜錯,在慶王和慶王妃的眼中,這位羽陽郡主的確是算不上他們十分滿意的兒媳人選,但他們也是沒有辦法了,在段映湛一再拒絕那些他們爲他選好的女子的時候,他們意識到,自己的兒子也許真的對那位許姑娘動了真心了。
可是那位許姑娘真的不適合他們慶王府,無論從哪個方面都不合適,而且婚約都已經解除了,也沒有什麼挽回的餘地了。所以他們就想着或許給段映湛找一個跟許宓接近的女子,他更容易接受一下,他們想來想去,就想到了這個一直不怎麼露面的羽陽郡主。
這位羽陽郡主雖然出身官家,但是身上卻有一股灑脫豪邁的氣質,喜歡舞刀弄槍,騎射之術更是不在滑下,所以他們就請求皇后娘娘這次秋獵把羽陽郡主給召了來,讓她跟段映湛相處一下,這位羽陽郡主跟出身江湖的許宓多有相似之處,想着,也許自己的兒子跟這位羽陽郡主相處的時間長了,就只能喜歡上這位羽陽郡主了。
正如他們方纔看到的那樣,他們的兒子跟這位羽陽郡主是有些相同的愛好的,原本以爲經過這一次比試之後,他們兩個的關係能親近一些,可是現下看來……
他們兩個坐得雖然如此之近,但是這半天了,卻是一句話都沒說,連彼此看一眼都沒有。
此時只聽得段映湛道:“她的箭術好不好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慶王聞言有些惱怒,卻又覺得自己兒子的語氣似乎有些不太尋常,擱在平常,他是不會這樣頂撞自己的,慶王不由跟自己的王妃對視一眼,他們兒子是不是知道些什麼了?
慶王妃也是輕輕搖頭,不知道段映湛這般突如其來的壞口氣是怎麼回事兒。
“皇上駕到!”
原本要說的話被打斷,慶王和慶王妃也不再說什麼,徑直起身朝着來人行禮。
而皇上亦是穿着獵裝的,比起平日裡的沉穩嚴肅,今日的皇上多了幾分威風凜凜。
在皇上宣佈狩獵開始之後,段蔚予也是從溫悅汐的身旁起身,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道:“等着我回來。”
溫悅汐點了點頭,“知道了。”
男人大都策馬朝着山林中去了,留下的只有女眷,不過那位羽陽郡主卻是例外,她善騎射,自然是跟着一起進山去狩獵了。
段蔚予離開之後,溫悅汐覺得無聊,便是緩緩起身朝着前方的草場走去,這個時節草地都已經枯黃了,不過陽光和清風卻是正好,溫悅汐走到一顆大樹下,席地而坐,閒閒看着這廣闊的天地,不知不覺,睏意又是襲來,她竟是背靠着大樹睡着了。
“蔚王妃……蔚王妃……”
溫悅汐正睡得迷迷糊糊,只聽得有人在旁邊喚自己,緩緩睜開眼睛,只覺得陽光有些刺眼,下意識要伸手去擋,那宮女已經急急開了口,“王妃快過去看看吧,羽陽郡主被蛇咬了,好像是中毒了。”
溫悅汐猶是有些迷糊,不過身爲醫者的本鞥,聽到這宮女這樣說,雖然腦袋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不過已經起身跟着那宮女一起往前走去。
溫悅汐並沒有走出多遠,所以很快就看到被衆人團團圍住的地方,那宮女見衆人圍在一起,難以走進,便是揚聲道:“蔚王妃來了。”
一聽這話,那些人頓時都讓開了一條路,大家都知道蔚王妃是懂得醫術的。
溫悅汐這時已經清醒了過來,被圍在中間的羽陽郡主此時正摟着自己的腿坐在地上,意識好像已經有些模糊了,溫悅汐趕緊走到她的身邊,先是從自己的腰間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瓷瓶裡的一粒藥丸,遞到那羽陽郡主的嘴邊,一邊嚷道:“水!”
一旁愣怔的宮女聽到溫悅汐這樣說,趕緊回過神來去倒了水過來,溫悅汐接過宮女倒的水幫那羽陽郡主服下。
這時纔出聲問道:“什麼時候被咬中的?”
開口回答的是段映湛,“大約有一盞茶的時間了。”
溫悅汐也沒再問別的什麼,只是低着頭認真觀察着她腿上的傷口,略沉吟了一下,只見她低下頭去吸羽陽郡主腿上的毒液。
站在一旁的段蔚予見狀大驚,下意識想要阻止溫悅汐,可是看到她臉上鎮定的神色,最終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