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此時已經有些暈暈乎乎的羽陽郡主都被溫悅汐這樣突然的動作給嚇一跳,瞬間清醒了不少,一雙眼睛愣愣地看着溫悅汐,帶着詫異和不解。
沒多時之後,太醫才趕了過來,滿頭大汗地幫羽陽郡主處理傷口。
段蔚予這才把剛漱了口的溫悅汐給拉到一旁,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低聲道:“下次不許這樣了。”
雖然知道她是救人心切,但是她幫那羽陽郡主吸毒液的事情還是看得自己心驚膽戰。
溫悅汐衝着段蔚予甜甜一笑,悄悄捏了捏他的掌心道:“我知道了。”
段蔚予只能無奈地看她,別看她嘴上答應得這麼利索,下次遇到同樣的事情,她未必會做到自己答應過的。
待那太醫幫羽陽郡主處理過傷口之後,羽陽郡主便是被送回了她自己的住處,而這狩獵這並未因這一個插曲而中斷,畢竟這秋獵一年一次,這羽陽郡主還沒有重要到可以影響皇帝狩獵的興致。
段蔚予他們繼續狩獵,溫悅汐也只有老老實實在自己位置上坐着了,不多時之後,那個太醫方纔走到溫悅汐的身邊,對她拱手道:“方纔真是多謝蔚王妃出手了,若不是蔚王妃即使幫羽陽郡主醫治,羽陽郡主怕是性命堪憂,那下官的性命也就不保了,下官多謝蔚王妃救命之恩。”
這次狩獵,皇上只帶了自己這一個太醫,偏偏到了行宮之後,那位容妃娘娘不知是因爲路上顛簸,還是吃壞了什麼東西,開始上吐下瀉,自己只要在那裡照看着。誰知道這羽陽郡主竟又是在山林之中被蛇咬了,那宮女前去請自己過來的時候,這一路上自己都被嚇出一身的冷汗來,幸好毒液已經及時被蔚王妃給吸出,不然的話……這羽陽郡主能不能保住性命還不好說。
若是這羽陽郡主真的性命不保,縱然皇上知道自己分身乏術,責任不在自己,但是爲了給平嘉侯一個交代,自己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有的時候他們這些太醫就是被拿出來頂罪的。
“太醫不必言謝,我身爲醫者,這也是我的本分。”當時在旁邊的,只有自己一個懂醫術的,難道自己還能放着不管嗎?
狩獵結束之後,皇帝便是讓衆人都散了,各自回去換下身上的獵裝,準備出席晚上的宴會。
溫悅汐和段蔚予也是回到他們的住處,段蔚予進到裡間去換衣服,溫悅汐則是在外間裡坐着閒閒吃着點心,“那羽陽郡主是你跟段映湛一起救下的啊?”
當時人圍在那裡的人太多,自己也就沒有問,不過看他們兩個就站在那羽陽郡主的身邊,而且自己問那羽陽郡主是什麼時候被蛇咬傷的,還是段映湛回答的,既然他這麼清楚的話,那當時他應該在旁邊纔對。
段蔚予的聲音從裡間裡傳來,“是映湛先發現的,本來他是想避嫌,讓我抱那羽陽郡主出來的,不過我沒答應。”
段蔚予話音落下之後,外間裡卻沒了聲音,段蔚予卻是微微勾起了嘴角,“你怎麼不問我爲什麼沒答應?”
“我就不問。”可是這聲音明顯帶着愉悅和嬌嗔的。
段蔚予此時已經換好衣服,從裡間走了出去,溫悅汐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頃刻之間她已經被段蔚予給抱入懷中,而此時的段蔚予正坐在她剛剛坐的位置上。
目光低垂之處,是溫悅汐那粉嫩的、近乎透明的耳垂,段蔚予心念一動,不由湊近含入口中,溫悅汐心中一顫,雙手不由揪住段蔚予的衣襟。
耳邊傳來段蔚予輕聲低喃的聲音,“我之所以沒答應,是因爲我得爲你守身如玉啊,旁的女人我可不去抱。”
說完這話,段蔚予卻是轉移陣地,吻上了溫悅汐細膩的脖頸,溫悅汐只是揪着段蔚予的衣襟任他爲所欲爲,兩個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處,亂得不成樣子。
“皇叔,悅汐……”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這節節攀升的熱情,偏那人似乎還有急事,腳步匆匆地就走了進來,這人不是旁人,真是極沒有眼色的段映湛。
他進來之後,看到眼前這景象,先是驚訝,之後便是迅速苦了臉,這悅汐被皇叔摟在懷裡,面色潮紅,衣衫凌亂的模樣,用膝蓋想,也知道自己進來之前他們兩個在做什麼了。
“那個……我什麼都沒看到……你們繼續,繼續啊……”段映湛苦着一張臉,快速轉身,正要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卻聽得溫悅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既然來了,這麼急着走做什麼?”
“我……我還有事,不多打擾了。”
此時的溫悅汐已經從段蔚予的懷中跳下,站起身來看着欲溜走的段映湛,沉聲道:“過來坐下!”
段映湛只好轉過身來,視死如歸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而同時連忙擺手道:“我發誓,我剛剛真的什麼都沒看到。”
天啊,自己真的什麼時候來不好,非得這個時候來,打擾了蔚皇叔和悅汐的親熱……他們兩個,沒有一個好惹的,悅汐最愛用稀奇古怪的招數捉弄人,皇叔呢,表面上看着不動聲色,要整起人來,那也是不會手軟的,他們要真的報復自己的話,自己還能有活路嗎?
溫悅汐一邊親手倒了茶遞給段映湛,一邊含笑看着他道:“說吧,專挑這個時間來做什麼?”
“那個……我知道我來得不是時候,關鍵你們外面也沒個侍女攔着,我哪裡知道……”
之前在蔚王府的時候,都會有下人事先通稟,如今到了這行宮,自然是萬事從簡,段映湛又是跟溫悅汐和段蔚予十分熟悉的了,所以想也沒想,就徑直衝了進來,誰知道竟會目睹這樣的場景啊,段映湛在心中暗暗發誓,以後再見他們倆,一定要先在門外問一聲,省得貿然闖進來之後,看到什麼不該看的。
想到這裡,段映湛不由悄悄打量了一下段蔚予的神色,完了,蔚皇叔這般不露聲色,該不會已經在想要怎麼整治自己了吧?相比較起悅汐來,自己還是更怕蔚皇叔一些的。悅汐說話厲害些,但是心軟,皇叔這種不露聲色的纔是真正的狠角色啊。
“我問你,你爲什麼要讓我夫君去抱別的女人啊?”溫悅汐本是笑着問出這話的時候,可是聽在段映湛的耳中,只覺得一陣冷颼颼的,回想一下當時的情景,自己好像真的是讓皇叔抱那羽陽郡主來着。
“我這不也是迫不得已嗎?羽陽公主當時被蛇咬傷了,不能亂動的,而且以我們兩個現在的關係,我跟她避嫌還來不及呢,若再去抱了她,那就更說不清了。”
“你避嫌,倒是讓我夫君去抱別的女人,段映湛,你這個朋友做得可真稱職。”
“我當時不也沒辦法了嗎?又不能見死不救了,再說了……那皇叔到底不也沒有抱那羽陽郡主嗎?”早知道的話,自己當時就不會開那個口了,到最後還是自己抱那羽陽郡主回來的。
說到這裡,段映湛不由抱怨道:“你不知道,就因爲我抱了她回來,我父王和母妃非說讓我對那羽陽郡主負責呢,他們原本就非要撮合我跟她在一起,現在更是不依不饒了。”自己實在是受不了他們的唸叨,這纔想着來悅汐和皇叔這裡躲躲,誰知道竟是撞上這般情景,真是哪兒哪兒都不順。
“早知道,我就不應該來這趟,老老實實在家裡呆着多好。”段映湛語氣憤然,“我就是被我父王和母妃給騙了。”自己還巴巴地跑去求蔚皇叔,結果現在看來,自己完全中了父王和母妃的圈套。
溫悅汐聽得段映湛這樣抱怨,卻也沒有出聲,在這件事上,她不想多說什麼,因爲許宓的關係,無論她說什麼都是不客觀的。
段映湛是跟溫悅汐和段蔚予一起去的大殿,進入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慶王和慶王妃身旁空出來的位置還是跟那個羽陽公主相鄰着。
段映湛不由心生無奈,這個時候卻見那羽陽郡主竟是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來,朝着溫悅汐和段蔚予他們緩緩走了過來。
已經落座的衆人見狀,不由也是朝着他們幾人看過來,經過這一天,他們也算是看明白了,這皇后明顯是要撮合慶王世子和羽陽郡主的意思啊,只是這慶王世子之前的未婚妻卻是蔚王妃的知己好友,如今這蔚王妃跟羽陽郡主卻不知該如何相處?
縱然是這般晚宴,這位羽陽郡主也並未穿上輕紗羅裙,依舊是一身窄袖束腰的勁裝,腳登雲紋皁靴,的確是英氣十足。
只見這位羽陽郡主徑直走到溫悅汐他們的身邊,衝着他們三人拱手道:“今日之事,多謝三位出手相處,羽陽感激不盡。”
也許是因爲溫悅汐白日裡救了她的事情,如今她看溫悅汐的眼神也比之前溫和了許多,至少不那麼刺眼了。
羽陽郡主話音落下之後,溫悅汐他們三人一時卻都沒有開口說話,段蔚予本來就是話少的人,而且段映湛現在避諱着跟這位羽陽郡主接觸,最後到底還是溫悅汐開了口,“羽陽郡主不必客氣,沒事了就好。”
那羽陽郡主定睛看向溫悅汐,略帶着些不解地問道:“我對你明明沒什麼善意,你爲什麼還要出手救我?”
溫悅汐聞言不由緩緩勾起嘴角,原來這位羽陽郡主也知道她自己的毛病,“沒有什麼原因,身爲醫者的本能和責任罷了,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一個人在我的面前死去。”
見着羽陽郡主臉上略有些訝異的神色,溫悅汐的笑容越發明顯了一些,“所以,羽陽郡主,縱然是嬌弱的女子也有自己的過人之處,雖然我不能跟你一樣有強而有力的身體,可以騎烈馬,挽長弓,但是我卻也有自己的長處。你可以驕傲你的強健,卻不能因此而鄙視旁人的柔弱,因爲各人都有各人的活法,不是嗎?”
羽陽公主被溫悅汐的這一番話說的有些羞慚愧。的確,她自小就喜歡騎馬打獵、舞刀弄槍,所以格外看不起那些整日裡嬌嬌弱弱,動不動就喊累的女子。在她的眼裡,這全是裝模作樣,惹人憐愛罷了,虛僞噁心得很。
所以她自小就很少跟那些嬌滴滴的大小姐接觸,更是甚少來京城,她認爲京城裡的這些小姐們格外地會裝柔弱。原本她都已經做好準備了,忍受那些嬌滴滴的小姐了,卻沒有想到碰上一個極品。
有關於這個蔚王妃的事情,自己之前可也聽說過不少,傳言有好有壞,自己對這個蔚王妃也很是好奇,這一見,才知曉原來她竟是比自己見過的那些嬌小姐們都要過分。
自己一個人乘一輛馬車,就是爲了睡覺?從京城到行宮裡的路程也不算長,難道忍這短短的時候都不能嗎?睡覺便罷了,甚至到了地方都不醒來,還要讓蔚王把她給抱出來,真是沒有見過裝成這樣的,當着衆人的面,她難道一點兒都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
在那時候,在羽陽郡主的心裡,就把溫悅汐排爲了她心中最討厭的女子第一位,有手有腳的,不僅讓自己的夫君抱自己下馬車,還讓自己的夫君幫自己剝橙子,手腳難道是擺設用的嗎?真是裝模作樣地博自己夫君的關心,只是這樣的關心博來又有什麼意思?
正因爲羽陽郡主這般討厭溫悅汐,所以纔會在溫悅汐對她施救的時候表現出那樣的驚訝之色來,她知道自己是一個不會掩飾自己真實情緒的人,所以在看這位蔚王妃的時候,想必是十分不善的,她肯定也感覺到了,可是她還是不顧危險地幫自己吸去了毒液。
說實話,當時她給自己治傷的時候,臉上那種鎮定有嚴肅的神情真的震懾到自己了,那一刻她一點兒都不像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
“是,羽陽受教了。”這位蔚王妃真的跟自己以爲的不一樣。
“也多謝慶王世子和蔚王殿下對羽陽施與援手,若非你們羽陽大概要毒發身亡在山林之中了。”
段映湛連忙道:“其實也就是偶然碰見了,要是換做別人,我肯定也會救的,那個……大家都在等着了,我先入座了。”
段映湛現在是極力想跟這位羽陽郡主撇清關係的,所以說完之後,就徑直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那羽陽郡主似乎詫異了一下,這纔對段蔚予和溫悅汐行了禮,亦是轉身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而在她離開之後,溫悅汐則是在段蔚予的耳邊低聲道:“對於這個羽陽郡主我還真是喜歡不起來。”她說話的時候,都有一種清高自傲的感覺,好像比別的女子都高一等一樣。真是搞不懂,她究竟是怎麼想的,誠然,女子在騎射之術上能跟男子一較高下,的確是很了不起,但是也沒有必要鄙視那些精於女紅、書畫的女子吧?
“不喜歡就不喜歡吧,反正也見不了幾次。”
“這可不一樣,如今慶王和慶王妃如此大力撮合她跟段映湛,就連皇后娘娘都摻和到這件事情裡了,這門婚事極有可能是能成的,到那個時候,我豈不是得經常跟這位羽陽郡主見面了?”
段蔚予聞言,玩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乾脆跟段映湛也斷交算了。”
溫悅汐含笑搖了搖頭,片刻之後,一種無奈又是涌上心頭,其實她知道的,段映湛對宓兒有意。
第一卷 第379 誤會(二更)
而另一邊的慶王和慶王妃見着段映湛和羽陽郡主一前一後地落座,臉上都是不由露出了些許笑意來。
見着那羽陽郡主坐定,只聽得慶王妃關切地開口問道:“郡主的身體怎麼樣了?還好嗎?”
“多謝王妃關心,羽陽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
“那就好。”
羽陽郡主擡眼看向就坐在她左手邊的段映湛,輕聲道:“這還要多謝世子殿下,若不是他把我給抱回來的話,我大概已經在山林之中毒發身亡了。”
慶王妃聞言,臉上的笑意越發柔和了,心中也是十分滿意他們二人的進展,“羽陽郡主不必客氣,這本也是映湛應該做的。”
段映湛聞言微微皺眉,繼而沉聲道:“這的確是我應該做的,換了旁的人也會去做的,只不過我恰好出現在了那裡。”
“所以說,這就是緣分啊,不是旁人,偏偏就是你,這不是緣分是什麼?”知道自己兒子想拆自己的臺,慶王妃不由暗暗瞪段映湛。
可是段映湛卻絲毫不在意自己母妃的警告,徑直道:“母妃您說這樣的話可就不妥了,正好出現在那裡就是有緣啊,那當時蔚皇叔也在場呢,難道蔚皇叔跟羽陽郡主也算是有緣嗎?”
“你……”慶王妃想要開口教訓自己兒子,可是顧及着那羽陽郡主在一旁,她也不好說什麼,只是低聲道:“你這孩子,怎麼長這麼大了還不會說話呢?”
段映湛則是奇怪地看着自己的母妃道:“我不會說話?那我剛剛說的是什麼?”
慶王殿下聞言也是皺起了眉頭,警告地看着段映湛,“湛兒,不許胡言亂語。”
段映湛倒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靜坐飲酒了。他就是要給自己的父王和母妃一個教訓,他們於是把自己和這羽陽郡主往一起撮合,自己就越是要拆他們的臺,難堪不難堪的,自己可是顧不得了。
而坐在對面的太子段懷瑾和太子妃言詩云,則是把這一幕盡數收進了眼底,雖然不知道他們究竟說了什麼,不過看最後這世子殿下和慶王妃的臉色都不大好。
這個時候太子妃正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知道太子和慶王世子的關係不錯,於是就開口道:“慶王世子的臉色怎麼不大好,難道他是不喜歡羽陽郡主嗎?”
段懷瑾聞言低聲道:“這樣的話,你可別在母后的面前說。”
“臣妾知道,這不過是我與殿下私下裡閒聊的罷了,怎麼敢在母后的面前說。”母后明顯也是爲了撮合慶王世子和羽陽郡主。
不過在言詩云看來,這慶王世子不喜歡羽陽郡主似乎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這羽陽郡主的脾氣如此古怪,應該很少有男人能受得了吧?慶王世子喜歡騎馬打獵是一回事兒,想不想娶一個喜歡騎馬打獵的女子爲妻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映湛的年歲到了,慶王和慶王妃自然是着急的,不過這到底跟哪家的小姐結親,如今還是說不準。”以映湛的性子,他會接受慶王和慶王妃的安排嗎?他喜歡他之前的那個未婚妻飛雲山莊的小姐許宓,可是後來卻又退了婚。
當時他聽到映湛和那位許小姐解除婚約的時候,心裡很是有些惋惜,因爲他好像看到映湛在走自己的老路,這個婚約一旦解除,以後再想續前緣那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映湛跟自己又是不一樣的,當時自己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喜歡上了溫悅汐,是解除婚約之後才慢慢明白的。可是映湛很顯然是已經明白自己喜歡上那位許姑娘了,卻還是跟她解除了婚約,這其中自然有他的考量,只是這個決定一下,日後再後悔也是無用了。
見段懷瑾愣愣地盯着面前的酒杯,似乎想什麼想入了神,言詩云不由輕聲喚道:“太子殿下?”
“嗯,什麼?”段懷瑾回過神來。
“沒什麼,我是想說,父皇和母后他們應該快要到了吧?”
果然,太子妃的話音落下沒多久,皇上和皇后便是出現了,衆人齊齊起身相迎。
殿內燈火通明,觥籌交錯之間,一片熱鬧歡悅的景象。溫悅汐冷眼看着這一切,心中暗暗替藺玉公主和萱貴妃感到失落,短短的時日,這些人竟好似都忘記了這些事情似的。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此時他的身邊坐着他的皇后還有幾位正得寵的妃子,他的臉上看不到半點悲傷,好似不久之前的那場大火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好似他的身邊根本沒有出現過藺玉公主和萱貴妃這兩個人一般。
溫悅汐不由暗想,如果藺玉公主和萱貴妃看到此情此景,心裡應該還是會有些悲傷的吧?這皇宮可真是太無情了。人命在這裡根本不算什麼,無論是自殺了的琴美人,還是‘死’於大火之中的藺玉公主和萱貴妃,她們在這皇宮裡都太渺小了,渺小得所有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可以把她們全然忘記。
這突如其來的傷感,讓溫悅汐舉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段蔚予見狀取過她手中的酒杯,輕聲道:“好了,先別喝了,再喝下去要醉了。”
溫悅汐擡眸看他,一雙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要璀璨,“我的酒量可沒那麼差。”
可溫悅汐被段蔚予扶到房間的時候,到底是有了醉意,一張臉紅撲撲的,雙手只攀着段蔚予的肩膀,搖頭晃腦嘻嘻地笑着,段蔚予扶着溫悅汐進門之後,一腳把門給帶上,這時候溫悅汐卻是突然將段蔚予給壓在了房門之上,整個人都湊上前去,揪着他的衣襟道:“段蔚予,你遲早都是我的,我的!”
很顯然,這小妮子一喝醉,腦袋裡似乎有些混亂,回到了以前的時候。
段蔚予只含笑看着溫悅汐,任她爲所欲爲,亦是不由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只是那個時候的他還沒有想到這小丫頭那麼早就開始覬覦自己了,當時自己可一點兒沒敢往那上頭想,當時的她對自己而言還是個孩子。
聽着溫悅汐口中含含糊糊的話,段蔚予伸手攬住溫悅汐的後腰,手臂用力,她瞬間靠近了段蔚予幾分。
只聽得段蔚予用誘惑的語氣道:“爲什麼是你的?”
“就是我的,別的女人都不能碰。”小丫頭的蠻橫勁兒又上來了。
“爲什麼別的女人不能碰?”段蔚予極有耐心地看着溫悅汐在他面前晃來晃去,這丫頭喝醉酒的時候倒是有些嬌憨的可愛,段蔚予想着,或許以後自己時不時地應該拿些酒來給這小丫頭喝。
“就是不能碰,我的,只是我的,只有我能碰。”
“你要怎麼碰?”
溫悅汐先是疑惑地擡眸看了一眼段蔚予,似乎在確認面前的人究竟是誰,片刻之後,她的手已經解開了段蔚予腰間繫着的錦帶,她的手有些涼,伸入段蔚予的衣服裡,卻是帶起一片的灼熱。
段蔚予卻強忍着不動,只是在溫悅汐的耳邊低聲道:“然後呢?”
陽光照在臉上,溫悅汐覺得格外地刺目,微微眯起眼睛,她伸手擋住照進來的陽光,心中正是埋怨段蔚予爲什麼把牀帳給收起來了,下一刻心中卻是一驚,連忙向外面看去,這時辰可已經不早了啊,自己是不是起晚了?
候在外面的宮女聽到裡面傳來溫悅汐穿衣服的聲音,連忙快步走了進來,幫着溫悅汐梳洗。
“王爺呢?”溫悅汐試探着問道。
“回王妃的話,王爺跟皇上一起去後山打獵了。”
“那……我是不是起晚了?”
這宮女到底是訓練有素,聽到溫悅汐這樣問,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王爺離開的時候,吩咐了,讓王妃好好休息,不要打擾,若是王妃遲了,就不必去後山了,王爺已經跟皇后說了王妃身體不適的事情。王爺還說,若是王妃起牀之後,感覺到身體好一些了,若是想去後山的話,也可以過去。”
溫悅汐聞言卻是搖頭,“不必了,我只在行宮裡走走就是了。”自己可不想去跟那些人客套寒暄什麼了,太累,而且自己也沒有閒工夫坐在那裡,一直等到他們打獵回來。
溫悅汐由宮女陪着正在行宮裡到處走,卻意外地碰上了段映湛,初開始看到坐在池邊無聊餵魚的身影的時候,她還想着是不是自己看錯了,不過這樣熟悉的身影,她想,自己應該是沒有認錯。
而就在溫悅汐暗暗打量着這背影的時候,段映湛也是感覺身後似乎有人在注視自己,不由回頭去看,見着溫悅汐在這裡,他似乎也很是驚訝。
“你怎麼在此處?!”
“你怎麼在此處?!”
兩個人同時開口問道,問完之後,兩個人卻是不由相視一笑,溫悅汐這才轉頭對自己身邊的宮女吩咐道:“你先下去吧,我就在這裡坐一會兒就好了。”
那宮女看了一眼段映湛,旁的也沒說什麼,便是轉身離去了,溫悅汐這才邁步走到段映湛的身邊坐下,伸手搶過他手中的小瓷盆,抓了一把魚食灑下池中,立刻吸引了一羣小鯉魚前來搶食。
“你怎麼沒有去後山跟他們一起狩獵啊?你不是最喜歡騎馬打獵嗎?你自己說的,一年纔有這樣一次機會,你就在這裡乾坐着?”
“喏,看看我的腿。”段映湛低頭看向自己的右腿,溫悅汐也是朝着他的右腿看去,“怎麼了?”
“摔斷了。”
溫悅汐驚訝地看着段映湛,“什麼時候的事情?怎麼弄的?”她下意識要去查看段映湛的腿,段映湛卻是擺手道:“我沒事,不過是小傷罷了,我心裡有數。”
溫悅汐見着段映湛這般不在乎的神色,心裡立刻浮現出一個可能,更是驚訝了,她不由問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在溫悅汐的面前,段映湛當然是不用刻意說謊的,於是點了點頭道:“是,我是故意的。”
“就是爲了避開那位羽陽郡主?”
段映湛又是點頭。
“就算是爲了避開她,你也用不着這樣吧?”
“沒辦法,無論是皇上和皇后,抑或是我的父王和母妃,他們都想要把我跟那羽陽郡主湊在一起,我若是去後山打獵的話,必定會跟她分在一起,我不想讓羽陽郡主誤會,也不想讓旁人誤會,所以乾脆想這個法子,不去算了。”
溫悅汐聽完,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其實你也是無辜,不過你也是活該。”
段映湛無奈笑道:“沒有必要這樣吧,我都這般模樣了,你還在這裡幸災樂禍的,你還是不是朋友了?”
“哼,你昨天那般威脅我的時候,可沒想到我們兩個是朋友。”
溫悅汐一想到昨天的事情就來氣,不由朝着段映湛受了傷的那條腿上踢過去,段映湛不由痛呼一聲,“你要殺人啊。”
其實溫悅汐是收了力道的,並不怎麼疼,段映湛不過是跟她玩鬧罷了,“不過,我是爲了避開羽陽郡主,你呢?你又是爲什麼沒有去後山?”
“你管我。”溫悅汐這樣說着,臉卻是微微紅了,雖然昨天晚上自己是喝醉了,但是有些事情自己還是記得很清楚的,雖然說昨天晚上的確是段蔚予……但是說起來也全是自己主動,這個老狐狸,分明是故意的。
而此時的溫悅汐卻是不知道,就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有一個人正在看着他們,那就是羽陽郡主。
她就一直站在那裡看着,臉上也不知究竟是什麼表情。
這個時候,太子妃也是走了過去,其實她是受了皇后的吩咐來尋羽陽郡主的。不知道怎麼的,一向喜歡騎射的羽陽郡主今日卻有些意興闌珊,不久就從山林裡出來了,本來她跟那些小姐們就相處不好,所以一時也沒人注意她,就連皇后和太子妃言詩云都沒有怎麼注意她的動向,結果後來發現她不見了。
皇后擔心她是第一次來這行宮,別是迷路了,所以就吩咐言詩云過來找找,這羽陽郡主畢竟是平嘉侯唯一的女兒,若是出了什麼事,可不好跟平嘉侯交代。
言詩云一路詢問着宮女,便是找到了這裡來,看到羽陽郡主正站在那裡,正要出聲去喚她,卻是見她正愣愣地看着一個方向,言詩云好奇之下,也不由輕手輕腳地上前,這一看她心中亦是一驚,竟是看到蔚王妃和慶王世子正並肩坐在一處談笑,兩個人笑得那般開心,甚至蔚王妃還去踢慶王世子的腿,怎麼看怎麼有些親密啊。
看到這裡,她不由有些同情起這羽陽郡主來,誰都看得出來這次請羽陽郡主進京,就是爲了跟慶王世子的婚事,結果卻是讓羽陽郡主看到了這一幕。
對於溫悅汐,言詩云心裡當然也有複雜的感情,要說起來,她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因爲她,自己中了那種毒,只怕早就已經死了,自己的命是她和她的師父救回來的,可是她心裡也很清楚,自己的夫君心裡是喜歡着她的,甚至她還是自己夫君之前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她都被認爲是理所應當的太子妃人選。
所以她有的時候也會覺得有些恍惚,到底是她搶了自己的,還是自己搶了她的。
所以,對於羽陽郡主的感受,她能理解。
在呆愣的片刻之後,太子妃開口喚道:“羽陽郡主!”
她的聲音是故意放大了一些的,所以溫悅汐和段映湛也是聽見了,不由轉頭往她們這個方向看來,面上卻並未有什麼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