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爺三爺領兵征戰的那天,王妃看了大夫之後說懷有身孕了,側王妃不信,便要等到三爺回來再做定奪,而且側王妃還懷疑王妃是故意耍計,可是後來看着王妃的肚子果真一天天大了起來,大夫和宮中的太醫診斷出的結果都是母子平安,側王妃就給三爺寫了書信,想要問問究竟是不是真的,王妃的孩子是不是真的是三爺的。 ”
“雖然這句話是大逆不道,但是當時側王妃是太相信三爺了,所以根本不相信三爺會讓王妃懷上了三爺的子嗣。後來側王妃等了許久都不見三爺迴應,就又給三爺寫了書信,但是讓側王妃沒想到的是,十八封書信竟是石沉大海。”
“而在一個多月前,奴婢怕事有蹊蹺,因爲三爺收到側王妃的書信後不可能不回,所以奴婢就日日等候在信鴿落腳之處,果然在等了幾天後終於等來了三爺的回信,卻不料側王妃一看到書信後臉色蒼白,而後一病不起,每天晚上奴婢都聽到側王妃暗自抽泣喃喃自語,奴婢不知道這信箋中到底寫了什麼,本想拿去給周叔看看,可是側王妃卻一直將那信箋貼身藏着,不許任何人看,不許任何人碰。”
聽到此處,莫逸風的心好似被人生生挖走,痛得窒息,卻又感覺那裡連心也失去了扈。
“最後的那幾日,側王妃一直神色恍惚,可是說得最多的一句就是‘三爺回來了嗎’,而最後的那一天,側王妃終於清醒了,也能吃東西了,可是側王妃好似感覺到自己將命不久矣一般,竟是開口交代了奴婢如何辦理她的身後事,側王妃還千叮萬囑,三爺給側王妃的信箋不得讓任何人看,否則她將死無葬身之地,但是要將信箋與側王妃貼身放置,隨後一同安葬……”
說到這裡,紫秋已經泣不成聲,再也難以說更多,只這些就已經讓她流乾了眼淚。
莫逸風沒有接話,指尖深深陷入這座新墳,兩行熱淚流淌而下。
她說,死無葬身之地…廠…
因爲他給了她休書,便不再是他莫逸風的側王妃,三王府也就沒有她的容身之處,哪怕是死,也由不得葬於此處。
那一天,莫逸風在墳前長跪不起。
那一夜,他扶着墓碑清淚兩行。
若是時間能逆轉,他定然不會這般衝動,若是他能看清她對他的情,他定然不會相信了心中所言。
除了若影和莫逸風,誰都們沒有看過信中的內容,但是知情人還是不會相信若影會喜歡上別的男子。唯一的解釋只有兩個,第一,若影之所以會寫那樣的書信,可能爲了逼他回來做解釋。但是若影雖然性子古靈精怪,卻絕不會做那樣的事情,因爲她若是寫那樣的書信,他就有可能會因這樣的書信而在戰場上分心,從而喪命。第二,那些書信是假的,就如同那日有人僞造他的筆跡約她出去,目的是爲了讓鳳凰山的採花賊將她綁走。
莫逸風在書房內關了五天五夜,就連早朝都沒有去,可是他還是想不通,因爲那一次他懷疑是莫逸蕭模仿了他的筆跡,畢竟他們從小在宮中長大,而莫逸蕭對他的筆跡也極爲熟悉。可是如今莫逸蕭在禁足中,三王府的人除了柳毓璃之外並沒有人會去永王府,而柳毓璃也就去了一次,還是在他出徵前的兩個月。
思來想去,他怎麼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他已經能肯定,那些書信並非出自若影之手,一定是有人調了包。
只可惜那些信箋他已在盛怒之下全都毀了,根本沒了任何證據。若是找不到真兇,他還有和臉面將來在地下見她?
就在他心煩意亂之時,突然腦海中一個念頭一閃而過,他驟然起身走到門口,拉開門迅速朝紫霞閣而去。
“爺。”守在門外的秦銘尚未反應過來,便見莫逸風已經走遠。
紫霞閣
春蘭正在院內澆花,一陣涼風拂過,她身子猛地一顫,待回頭之際,卻見一道身影閃入了柳毓璃的臥房,而方纔的身影分明就是莫逸風。
她心頭一喜,放下水瓢正要進去,可是一走到門口她便頓住了腳步,想到他回來的那日,她不過是奉命去請他前來,卻差點將小命丟在他手中,如今她又怎敢再冒險?更何況柳毓璃已經給他添了男丁,他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定不會對柳毓璃怎樣。
如此一想,她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柳毓璃睡在牀上轉眸看向孩子,臉上沒有一絲一毫做母親的喜悅,想到莫逸風回來已經五六天了,卻連看都不來看她一眼,她這麼辛苦懷胎十月生下這孩子又有什麼意義!而且到如今因爲生孩子,身子也大不如前,總有一種力不從心感。
就在她惱恨地看着孩子時,只聽房門突然被打開,又被突然用力關上,她心頭一縮猛然轉身望去,下一刻便欣喜得手足無措起來,掀開被子朝莫逸風走去,可是因爲還在做月子,所以雙腿有些無力,竟是身子一晃倒在地上。
她以爲他會立刻將她抱起,哪怕是扶她起身,誰知她擡眸看向他的那一刻,竟是對上了一雙凌厲的黑眸,仿若帶着利劍直直朝
tang她刺去。
“三、三爺……”她顫抖着聲音喚了他一聲,卻見他負手立於她面前俯視着她。對上這樣的眸光,她心底沒來由地慌亂不堪,垂眸之際再擡眸,她臉上已滿是笑意,“三爺終於來了,妾身等了三爺好多天了。”
說着,她轉身從牀上抱起孩子再次來到他跟前笑言:“三爺看,這是妾身和三爺的孩子,正等着三爺回來給他取名字呢。”頓了頓,她又道,“是個男孩兒,三王府終於添了男丁了。”
可是,她說了半天莫逸風也沒有要接手抱孩子的意思,在她殷切的眸光中,他冷聲道:“孩子?你能騙過別人以爲也能騙過本王?”
柳毓璃臉色一變:“三爺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他眸中閃過一道寒芒,“本王都不曾與你有夫妻之實,這孩子難道是憑空落入你腹中的?”
柳毓璃張着嘴難以置信地望着莫逸風,這句話對任何女人來說都羞辱至極,更何況一向心高氣傲的柳毓璃。她顫抖着身子差點將孩子摔落在地,臉色青白聲音都帶着微顫:“三爺怎麼可以這麼侮辱人?雖然三爺一直都只是宿在月影閣,可是這孩子是在三爺出征前兩個月時懷上的,那次三爺是在紫霞閣過夜的,三爺難道忘了嗎?”
“這話不假,但是本王可不記得有對你做過什麼,還是你自己的臆想?聽說那段時日,你也去過永王府不是嗎?”原本想要過來找出那些書信是柳毓璃所仿造的證據,可是此時此刻柳毓璃說到了孩子,他便讓她徹底死了想要母憑子貴的心。
一句話震得柳毓璃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心仿若跳到了嗓子眼,指尖緊緊地攢着衣角,臉色青白交替。
“三爺……”她站在他面前顫抖着泛白的雙脣驚恐地望着他,眼底滿是委屈,“三爺怎麼可以這麼誤會我,我的心裡只有三爺一人,從小也只想嫁給三爺,對於四爺,也只限於兄妹關係,若是三爺不喜歡我與四爺往來,從今往後我便不會再與三爺有任何接觸,這樣可好?”
她殷殷的眸光絞着他不放,只想從他眼裡看到一絲憐憫和妥協,可是,她卻怎麼都找不到他的眼裡有那樣的情愫在,除了冷漠還是冷漠。
正當她再要開口之際,莫逸風轉身走到一旁的書架前,不經意地拿出上面的一本書籍,這是柳毓璃平日裡的隨筆,若是想到了什麼,她偶爾也會作詩兩首,但也因爲她不喜歡讓自己的東西被人拾去,所以她都是寫在這本書上。
當他看見上面的筆跡後,他不由地勾脣冷笑。
柳毓璃不知道他意欲何爲,只知道一顆心慌亂不堪,豈料就在這時,莫逸風從一旁拿來文房四寶放在桌上,隨後掀開一角緩緩落座,柳毓璃跟隨着走了上去,只見他在紙上寫了幾個字,柳毓璃一驚後又是一喜,隨後又是難以置信。
“三爺,這是……”她想問這幾個字是不是孩子的名字,可是此時此刻竟是不敢問出口來。
莫逸風淡淡勾起了脣角,可是眸色卻極冷,道:“你不是一直等着本王給孩子取名?你看看這些如何?”
柳毓璃驚喜地將紙拿了過去,可須臾之後便又遲疑地朝他看去,因爲他的態度轉變得太快,讓她有些難以及時反應過來。
莫逸風看了看她,微擰了眉心:“不喜歡?”想了想,又道,“本王也覺得差強人意,只是父皇今早又派人催促,讓本王早些給孩子取名,而後提交摺子……”
柳毓璃也知曉這幾日一直有宮中的太監替玄帝前來傳話,但是至於說了什麼,她無從知曉,如今莫逸風這麼一說,倒覺得的確是這麼回事。玄帝雖然一開始不想讓她有莫逸風的子嗣,可是她此次一舉得男,想必他也不會再說她什麼,所以催促莫逸風快些給孩子賜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見莫逸風不再追問她去永王府之事,她也長長鬆了口氣,可見他爲了孩子的名字如此傷神,她垂眸咬了咬脣再次看向方纔他所寫的名字,想了想,她突然眸光一閃,笑言:“三爺,雖然這些名字都有些忌諱,可是若將這些名字進行拆分再重組,倒是不錯。”
莫逸風微眯了眸光看向她,沉聲問道:“那依你之見,該如何重組?”
柳毓璃笑言:“孩子既然是雲字輩,不如就叫莫雲騰。”
“騰?”莫逸風冷聲一笑,“不知是哪個騰?”
“就是這個。”柳毓璃說着執起筆在紙上寫了三個字。
莫逸風看完她所寫的三個字,眸中寒芒漸漸迸發,拿起紙張看向柳毓璃,咬牙切齒道:“真是如本王所料,果然是你。”
柳毓璃笑容一滯:“三爺……三爺是指什麼?”
莫逸風揚手將寫着三個字的紙甩在她的臉上怒道:“別忘了你從小的字是誰教你寫的。”
柳毓璃怔怔地看着他驚慌道:“我沒有忘記,從來都沒有忘記我從小便是跟着三爺習字,也是三爺手把手地教我寫了第一首詩。”
“是啊,本王也沒有忘記,你小時候曾經拿着本王的筆跡去模仿,就連二哥
都幾乎辨認不出。”他驀地起身站在她跟前,高大的身子投下的陰影將她整個人都籠罩住,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三爺爲何突然提及那件事?”她的臉色因爲他的一句話而更加蒼白不堪。
莫逸風指尖一緊,骨關節咯咯作響:“上一次,有人模仿本王的筆跡約影兒出去,與那山賊串通綁架了影兒,害得她失了孩子,本王以爲是四弟,畢竟在所有可疑之人中只有他最常見到本王所書寫的字,可是這一次,四弟被禁足,可還是有人仿造了影兒的筆跡飛鴿傳書去營地給本王,這個人除了擅於模仿的你之外還會有誰?”
“三爺爲何要這般懷疑我?別忘了我是你的妻子,夫妻之間難道連一點信任都沒了嗎?”她憤怒地以後,眼淚被逼出了眼眶,可是整顆心卻虛得快要從口中蹦出。
莫逸風雖然不想聽她說任何話,可是她的“信任”二字卻刺中了莫逸風的要害,若是他能信任若影,事情也不會演變到如斯田地,一想起此事,他的整顆心都被揪在了一起。
“是啊,夫妻間要信任,若是我從來都只信她,如今也不會有今日。”他無力地支撐着桌面,喃喃自語。
柳毓璃怎麼都沒想到,她提及夫妻間的信任,他竟是想到了若影,而不是她這個用八擡大轎娶回來的正王妃。
“三爺……”她委屈地開口,雙眸腥紅,“爲何三爺偏偏要懷疑我?若是當真有人仿造側王妃的筆跡,那麼多人值得懷疑,爲何三爺偏偏懷疑我?”
莫逸風驀地轉眸瞪向她,雙眸赤紅不堪,剛開口,便帶着咬牙切齒的痛恨:“永王府帶出帶入的東西都會被查看,若是他飛鴿傳書,就等同於讓自己走上一條死路,他再衝動也不會做模仿影兒筆跡將信箋飛鴿傳書給本王這種蠢事,更何況他也不可能看到影兒所寫的一個字,所以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會做那樣的事來?又能看到影兒的筆跡,又能極快地模仿,還能飛鴿傳書給本王,你說若不是你,誰有這個能耐同時做到這些?”
柳毓璃幾度張嘴,最終還是沒能說上半句解釋的話,她只知道此時此刻她不能承認,一個字都不能承認。
“三爺,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她哭着搖頭抓着他的手臂想要求得他的信任,莫逸風卻奮力一甩手帶着一抹厭惡的情愫將她揮開。
不知是否感覺到了房中的氣氛,一聲嬰兒的啼哭響徹了整個房間。
柳毓璃止住了哭聲,看向孩子時腦海中一閃,急忙抱着孩子來到莫逸風跟前:“三爺,無論怎樣,我們已經有了嫡長子,就算三爺要誤會一切都是我做的,難道看在孩子的面上三爺也不願與我重回當年之好嗎?”
莫逸風鐵青着臉,竟是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轉身便出了房門。
“三爺、三爺……”柳毓璃哭着追到了門口,看着他決然而去的背影,眼淚一顆顆落在孩子臉上。
幼兒無知,竟是將眼淚當成了母乳吸吮起來,而在食到鹹澀之後,他撇了撇嘴又開始大聲哭了起來。
柳毓璃看着莫逸風的背影,在聽着孩子的吵鬧聲,恨不得立刻將孩子擲在地上,原以爲有了這個孩子她就能擁有一切,可是到頭來卻只是她的一個夢而已。
乳孃聽到孩子的哭聲後急忙跑了過來,卻見柳毓璃恨恨地看着孩子狀似欲將其摔在地上,乳孃嚇得急忙跑過去將孩子接過手,眼神中帶着濃濃的懼怕:“王妃息怒,奴婢這就將孩子抱走,不擾王妃休息,王妃還在做月子,別在外面吹風,否則可能要落下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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