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天,都沒讓清軍過上一些清淨的日子,白天的時候,是連綿不絕的罵陣,晚上是伴隨着鼓聲入眠,而且還時不時的有華山派出擊,搞得他們安靜也不是,不安靜也不是。
清軍們很快就疲憊下來了,一個個走着路都哈欠連天,鰲拜更是不甘心,如果自己一行人堅持住,對方已經差不多是死地了,這個山谷能堅持多久?
可惜的是,自己一行人已經堅持不住了,鰲拜看了看左右,就連身邊的侍衛,也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打不起精神來,撤後幾裡紮營,不是不可以,可是……
哎!
鰲拜長嘆一聲,終於下了後撤的命令。
在他們後方十里處,是一條長河,而鰲拜的打算,就是渡過河之後,揹着河紮營,到時候,有大河阻隔,對方就算是想要騷擾,也要考慮一下難度。
想法是極好,但是現實是殘酷的。
龐大的整備工作剛剛準備完成,第一批運送糧草的軍隊剛剛出發,鰲拜就接到了探報,山谷裡的華山聯盟的大軍,動了。
對方彷彿知道了自己要撤退,而一動就是整整三萬騎軍!
當然,華山派的騎軍,是不能與滿洲八旗的騎軍相提並論的,兩者根本不是一個等次的戰鬥力,論單人戰鬥力,華山派每一個人都能對抗滿洲八旗騎軍十個人,但是如果雙方都是騎軍,人數都上了五千,甚至更多,華山派的騎軍恐怕要全軍覆沒的多。
華山派的三萬騎軍,其中五千是華山弟子,五千是金錢幫弟子,剩下的都是NPC。
NPC的戰鬥力,遠遠比不上玩家,但是這些NPC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要求上極爲簡單。
玩家都知道,如果華山派獲勝,華山派無疑要獲得巨大的收益,所以他們心裡更渴望有更大的利益,但是NPC不一樣,他們只要求一樣,那就是復我漢人河山。
就是金錢幫,也眼巴巴的看着華山派,希望能夠從中分一杯羹。
三萬騎兵奉命出擊,速度極快,很快就來到了原先鰲拜的大營之外。
原本人聲喧譁的大營,現在變得極爲安靜,只有一聲聲呼吸,整齊劃一。
鰲拜親自帶隊斷後,身後跟着的是整整十萬步兵。
這十萬,沒有一個是義軍,全部都是大清的綠營大軍,可以說大部分都經過戰場的歷練,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
鰲拜率領的二十萬大軍,幾乎是大清最爲精銳的力量的一半,滿洲八旗不到六萬人,他帶來了五千,留守北京城要留下兩萬,蒙古八旗防守蒙古境內,與葛爾丹殺的難解難分,剩下的就只有三萬五千人的滿洲八旗,和綠營士兵了。
綠營士兵,大清的人數也並不多,整個大清王朝,只有區區二十萬,他自己這一次就帶走了大部分,而剩下的那些屈指可數的綠營士兵,還得防禦吳三桂,鄭經,甚至山陝暴動的王/輔/臣。
整個大清王朝,可以說,現在就是憑藉着本地招募的義勇軍在防禦,也難怪吳三桂、鄭經一羣人勢如破竹一般,大清根本無從抵抗。
鰲拜手握大權,自然不肯將兵權分給康熙,這也是難怪。
三萬騎軍絲毫沒有停留,反而氣勢洶洶的衝了上去。
遠遠望去,只見大軍過處,塵埃滿天涌動,轟轟的馬蹄聲猶如雷鳴一般。
遮天蔽日的黑紅色旌旗如同火浪一樣翻涌,迎着初升的驕陽,一排排馬上騎士,一排排閃爍的森森的白光寒芒。
“殺!殺!殺!”整齊的嘶吼聲中,對面的軍隊野獸般就要向他們這些新兵撲過來!寒光閃閃中,對面士兵的刀鋒每上揚一寸,周雲就感覺到已方這些新兵的心理潰敗一分。周雲是新兵,他是綠營中的一員,他的哥哥戰死,爲了謀一份差事,這才進了綠營兵,他不是沒有上過戰場,但是現在的他,還是忍不住想要顫抖。
敵方是一支精兵,一支百戰精兵,那略顯混亂的陣型絲毫掩飾不了這個事實,那噴薄的殺氣是作不了假的。每一名士兵的狀態都是那麼嗜血,冷漠的表情,噬血的眼睛,甚至還有一絲絲的狂熱,這哪裡還是人,這是一羣已經狂化野獸!這一刻,彷彿他們就是一羣待宰的羔羊,一羣隨時可以被對方擊的粉碎的羔羊。
“黑衣人?”旁邊已有帶隊的老兵發出一聲驚呼。
極目望去,那些翻涌的旌旗上隱約看到繡着一座險峻的山峰,而在那火浪翻涌之中,依稀看到無數黑衣人在旗下此起彼伏,身形跳動。
“天啊·,真的是黑衣人……”
“噯喲,我的媽呀!俺還要回家照顧俺媳婦呢!”“我靠,不會這麼倒黴吧···”“要不,呆會一打起來,俺們先跑?俺家就俺一個,俺老母沒人養···”只是經過一些簡單的訓練,打過一些極小的剿匪戰鬥的綠營新兵,立刻就顯示出了與百戰雄獅之間的差距。
鰲拜身後的綠營老兵,一個個極爲放鬆,緩緩的擦拭着刀刃,有的甚至還在低聲的談笑,但是新兵已經恐慌了。
周雲心裡也是極爲驚慌,但戰場之上,哪容片刻小差。
“咚咚咚咚……”往往還來不及恐懼,死亡的鼓點便已經準時響起。
面對這樣一隻隊伍,周雲的腳步實在邁不出去,而敵人,已經如同潮水般洶涌過來!“後退者殺!”身後及時的傳來督導隊伍的傳音!
“弓箭手準備,聽我號令準備放箭”傳令官嘶吼的聲音傳來。
撲通!
周雲心裡正發慌,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一聲悶響,緊張過度的他,毫不猶豫的就把手中的跨刀拔了出來,不料轉頭一看,卻是一個新兵摔倒在了地上。
說來也是這個新兵倒黴,從來就沒怎麼參加過大戰的他,本來就十分緊張,剛纔傳令官正好在他背後大聲傳令,他還以爲敵人一下出現在自己背後,一下就嚇得暈了過去。
彎弓箭手,快速搭上弓,一個個熟練的弓手,悄然瞄準了對手。
雙方相距三十丈!
“放箭!”令旗一揮,傳令官大聲吼道。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一連串密集的刺耳嘯叫,瞬間響了起來,隨即又被馬蹄聲淹去。戰場上空出現了黑壓壓的箭雲,朝着華山派的方向,鋪天蓋地的射去。
密集的箭雲之下,似乎沒有人能夠抵擋,但是就在此時——
跑在最前面的多情公子突然跳上馬背,一手拉着馬繮,回首狂吼起來:“呼嗬……,呼嗬……”
騎兵們在高速飛馳當中本來就已經熱血,殺氣騰騰,猛看見自己主帥如此勇猛,不由的發自肺腑的同聲吼叫起來:“呼嗬……,呼嗬……,呼嗬……”
熟悉的聲音,如同有魔力一般,喚起了許多人心中的熱血,華山派的弟子率先響應,緊接着是金錢幫的弟子,隨後整個人羣都沸騰起來了。
如雷般的吼叫,如雷般的馬蹄聲,立時響徹了戰場。
犀利的箭支射入騎軍之中,“咻咻……咻咻……”死亡的氣息夾雜着難聽的聲音沖人心底而去。
“噗嗤……噗嗤……”箭簇入體的聲音不絕於耳,隨即就是人仰馬翻,慘叫聲,然後又都被奔雷般轟鳴的馬蹄聲淹沒。死去的和受傷落馬的士兵統統被戰馬無情地踐踏而過,只留下一片血肉模糊的屍體。
“上箭,上箭!”傳令官站在鰲拜旁邊,大聲的呼喝!
雙方相距二十丈!
“放……”傳令官撕心裂肺的大吼,飛躍而出的黑雲穿越了地上奔跑的鐵騎,將照在他們身上的陽光都遮住了。
依舊重複着嘯叫聲,箭簇入體身,慘叫身,戰馬和戰士的仆倒聲,馬蹄踐踏肉體聲,鮮血,屍體。
雙方相距十丈!
面對面都可以清楚看見彼此的相貌。
天上再次傳來刺耳的嘯叫聲,這一次卻是華山派,黑壓壓巨大的一片,密集的箭雨、暗器雨幾乎都射在手執長矛的清軍士兵身上。數百多名士兵慘叫着,和着戰馬臨死前的悲鳴,象一片倒下的麥秸一樣被衝上來的己軍士兵和敵軍士兵任意踐踏,轉眼見就被無數的的馬蹄踩成了一片血肉模糊的土地,就象屠宰場一樣血腥恐怖。
地面猛烈的晃動起來,三萬騎軍如同缺堤的洪水,一下子就捲過了原野,喊殺聲突然驚雷般響起,猛地撞入鰲拜的大軍之中,一時間人仰馬翻,一陣腥風血雨。
濃烈的血腥味,讓更多人就像失去理智的瘋子一般,拼命廝殺,喊殺聲此起彼伏,激戰開始!
多情公子縱馬高高躍起,急速奔騰的速度,猛烈的撞在一名清軍身上,將他一下撞飛,隨即輪圓了手中的厚背刀,對着另一名清軍直刺自己而來的長矛,怒吼一聲,劈了下去。長矛應聲而斷,一臉狂熱的清軍士兵被這重重的一劈劈成了兩半,雄壯的身軀帶着他的慘叫橫飛了出去。
華山派的弟子們,在號角聲的催促下,全力打馬,馬鞭抽在戰馬身上,發出了巨大的“噼裡啪啦“聲。戰馬受激,奮力奔跑起來。速度越來越快,馬蹄的轟鳴聲越來越響。
緊接着,數萬騎軍終於衝入了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敵軍大陣,衆人用力大吼,發出一聲聲驚心動魄地吼叫,“殺!”圍在他們周圍的敵兵就象是瘋子一樣,根本就無動於衷。他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殺死這個敵人,殺死眼前所有的敵人!他們耳畔只有一個聲音:殺死他!
殺死他!
天空中一片歡叫,戰場上從兩個方向,先後發出一片尖利的刺耳嘯叫,戰場上空出現了黑壓壓的二塊急速移動的黑雲,它們在空中交錯而過,互相向對方的方向鋪天蓋地地射去。
中軍,這一次雙方的目標出奇的一致。
象雨一樣的敵箭突然射了過來,士兵們促不及防,被射倒了一大片。
巴圖魯怒了!
他猶如一頭被激怒的野狼,咆哮着,怒吼着,撕扯着,迎着多情公子衝了上去。
巴圖魯已經瘋了,他身上已經多處受傷,守衛他的護衛也死傷慘重,就連他身上,還有兩支長箭,沒來得及拔出,但是他不管不顧了。
巴圖魯咆哮着俯身剁死一名準備砍他戰馬的敵兵,再一個大仰身劈掉了左側敵騎的半個身子,噴濺而出的鮮血立即染紅了他半邊身軀。
清軍在經歷了最初的混亂之後,開始了反擊,他們就象一羣餓紅了眼的狼,絲毫不管眼前的獵物是多麼的龐大,多麼的壯碩,張開血淋淋的大口兇狠地撲上去,咬上去,伸出尖利的爪子拼命地撕扯上去。巴圖魯兇猛的殺戮,讓他手中的狼牙棒已經看不出是什麼東西了,整個就是血肉模糊的一團東西在左右劈殺,遇着即死,碰上就亡。
數十名清軍緊緊的跟着他,在他的左右後方全心全意的保護着他。公孫虎那高大雄壯的巨大身軀就是他們的戰旗,就是他們繼續前進的方向。
鰲拜緩緩的帶着背後的人,悄然的離開了陣勢,然後登上了高處,指揮着清軍繞過去,繞到騎軍背後去,佈下了防禦。
鰲拜指着多情公子,對身旁的精瘦漢子恨恨地道:“他們非常頑強,硬是撕開缺口扎入了陣中,綠營士兵也是百戰雄兵,怎麼連一個小小的雜兵的衝鋒都擋不住!廢物,真是廢物!”“那是一支精兵,真正的精兵!”那漢子發自肺腑的衷心讚道。
“趙良波,你不要搞錯了!他們是你的敵人,而不是你的朋友!”鰲拜沉聲喝道。
“是麼?那又怎麼樣?老師錯了,我可沒錯!你看好了,我數一下,他就能殺一人,不,我數一下,他就能殺兩個人!”
鰲拜氣的眉毛都抖動起來了,他指着山下殺聲震天的戰場,陰沉無比:“趙良波,你不太得意,姓洪的護不了你,等這場打完,我就殺了你,我要在衆人面前殺了你,就算是洪承疇親自來,我也要殺了你!”
趙良波輕蔑的看了他一眼:“蠻夷,你懂什麼?要不是老師看在皇太極的份上,哪裡會管你們這些蠻夷,再說,老師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還害怕什麼?”
“好好好!”鰲拜氣極,反而仰頭大笑,“好一個狂生趙良波,蠻夷,不錯!我就是蠻夷,我就要看看,你所謂的不是蠻夷的人,是怎麼死的!”
鰲拜指着遠處,對趙良波吼道:“我要告訴你,這個世界,有力量纔有一切,力量決定一切!一切!”
趙良波同情的望着鰲拜,就象看着一具死屍一樣,喃喃自語道:“文明的力量,豈是你們這些蠻夷可以知道的?哼!”
巴圖魯終於靠近了多情公子,滿身血漬,傷痕累累,但是氣勢猶在:“殺了他!殺了他!”
巴圖魯雖然勇猛過人,但現在也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大量的廝殺,消耗了他過多的銳氣,他揮舞着血淋淋的狼牙棒,惡狠狠的盯着多情公子,腳下絲毫不停。
十步!
血水從額頭流下,殷紅色的血水流入了眼中,多情公子努力的眨了眨眼,又伸出手胡亂的抹了一下,一刀,從他背後砍了過來。
當!
一聲刀劍相撞的聲音傳來,多情公子轉頭一看,是一張熟悉的面孔,逍遙。
九步!
還有九步,巴圖魯瞪着多情公子,繼續向前。
一刀,擋下了一刀,反手一削,一顆頭顱飛起,又一刀磕飛了手中的長劍,多情公子刀將來人一劈兩半。
八步!
身邊一聲慘叫,多情公子轉身一看,正好看到一名清軍將長矛刺入逍遙的肩膀,毫不猶豫搶上一步,左右兩刀,硬生生的將兩條胳膊砍下。
多情公子殺的兇猛,一名清軍士兵見他如此兇殘,將他親生弟弟雙臂齊齊砍斷,他弟弟撕心裂肺的哭號,徹底的激發看他的兇狠,他狂吼着衝了上去,好不躲避的迎向了多情公子手中的大刀,多情公子一手扶着逍遙,一手勉力將大刀揮動,朝着他砍去。
這個清軍士兵突然大吼一聲,合身朝着大刀的刀鋒撲去,大刀橫刀砍過,攔腰而斷,而狂熱的清軍士兵似乎不知道疼痛,毫不猶豫的雙臂一張,將逍遙和多情公子緊緊的抱住。
鮮血噴射,斷裂的內臟不停的掉落,這個清軍士兵一臉死寂,但是雙臂猶如鐵鑄一般,緊緊的裹住了兩人。
猛然撲擊過來的力量,讓多情公子身形不穩,連同逍遙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七步!
好機會!巴圖魯的呼吸急促起來,早就身疲力竭的他,猛然間又充滿了力量,猛趕幾步,高高躍起,手中的狼牙棒如同黝黑的追魂杆,朝着地上的多情公子而去。
與此同時,四周一片殺聲,無數人蜂擁而來,整個戰場宛如進入了一個漩渦!
多情公子慘然一笑,想不到自己一身武功,卻死死的被制住了,哪怕給自己一指寬的空間,自己就能發出足夠的力量,但是,晚了!
那名清軍臨死前最後緊緊的抱住,斷絕了多情公子的最後一絲生機,而逍遙,也將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