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川峨眉,風景秀麗,有日出雲海佛光三大奇觀,更坐落着幾乎是僅次於武當少林的峨眉派。
僧道俗,僧道輪流當掌門,女子當家,武力最高,俗家弟子武力較差,但人數最多,給峨眉帶來充足的資金來源。
雖與唐門、青城共立蜀川,但峨眉行俠仗義,比唐門多一分正氣,武力強大,比青城高一分武力,隱隱有蜀中第一門派的趨勢。
除了二十年前被燕天鋒闖上山過一次,被當衆劫走新娘,使得峨眉大丟臉面外,卻還未被人逼上山門過。
不過今日又要破例了,而且是同一個人,只是不同於上次孤身一人,今日是率衆而來,人多勢衆,密密麻麻如烏雲蓋頂。
燕天鋒目光凜然如劍,緩緩步行,未運輕功,這是他給亡妻師門最後的尊重。
但雖如此,可他身上的劍氣,卻如黑夜之中的一輪明月,靜慈師太與素梅真人即便在房中,也根本無法漠視,實實切切地感覺到這股威脅。
至於燕天鋒的目標西門銳澤雖無這等修爲,卻耳目衆多,天泣宮山上的動靜根本瞞他不過,握着相伴多年的寶刀,略帶急切地走向了靜慈師太的房間。
時至今日,能護得住他的,就只有這兩個師姐了。
燕天鋒步伐不疾不徐,卻穩健得很,不多時便上了峨眉山門。
“來人止步。”
幾聲輕喝響起,數十名守山的峨嵋弟子手執利劍一臉防備地看着沈若凡。
“前方峨眉,爾等是誰,前來爲何?”一個好似領頭的峨眉弟子道。
“靜慈尼姑和素梅道士的弟子?”燕天鋒搖頭一笑,手指彈動,數十峨嵋弟子手中的長劍迅速抖動,劍氣波動,卻掙脫主人的控制,如臣子朝拜一般落在地上。
峨眉弟子被長劍所波及,紛紛受傷,卻更難掩心中驚駭,這人是誰,武功怎麼這麼高?
“你們不是西門銳澤那東西的弟子,老子也不想欺負小輩,全部滾上山去,告訴靜慈和素梅少管閒事,順便也告訴西門銳澤,讓他洗好狗頭。滾!”燕天鋒最後一字夾雜內力,一衆峨嵋弟子武功不濟,體內氣血翻騰,知曉對方厲害,不敢繼續,當即朝山上跑去。
燕天鋒不屑一笑,一步一步地繼續上山,今日無人可以阻止他。
天泣宮弟子緊隨其後,如排山倒海一般地朝峨眉走去,浩浩蕩蕩,勢不可當。
峨眉派前,燕天鋒終於止步,也終於見到了他想見到的西門銳澤,但同時也見到了他不想見到的靜慈師太和素梅真人。
“你們兩個真要攔我?”燕天鋒皺眉不悅道。
“西門師弟是峨眉俗脈掌門,我等絕不能坐視他被你在峨眉中殺害。”靜慈師太道,代表了峨眉立場。
“看在仙兒面上,我不想和你們打,但今日你們誰攔我,我就滅誰。”燕天鋒冷冷道。
“冤冤相報何時了,當年的事情固然有西門師弟對不住你的地方,但你又何嘗對得起他?你在婚禮上將仙兒師妹帶走,他如何,你又是否考慮過?”靜慈師太道。
“考慮個鬼,仙兒沒喜歡過他,老子也從來不欠這東西,如果不是仙兒,我早殺了他!什麼狗屁婚約,一羣老不死的定下來,然後就理所當然了?那這樣,老子要不要把你們峨眉所有女的都許配給些男人,這裡我最強,一切我說了算。滑稽可笑。”燕天鋒不屑道,看靜慈師太還有開口的趨勢,燕天鋒冷冷道,“行了,別說了,冤冤相報何時了,你這話的意思是讓你給我把你們峨眉滿門都滅了,這樣纔算了是嗎?”
“燕天鋒,你殺性太重了。”素梅真人道。
“重又怎樣?你們又能奈我何?看在仙兒的面上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考慮,是要把西門銳澤交給我,還是我直接攻山?如果攻山,你這些弟子傷亡如何,我不負責。”燕天鋒道。
“不用一炷香,貧尼現在就能回答你,絕不可能。”靜慈師太道。
“當年義氣之勇,本座雖然不喜你殺人,但覺得仙兒師妹能嫁給你,也是女人最大的幸福了,但今日,卻讓我爲仙兒師妹惋惜,嫁給了你這樣的屠夫。”素梅真人道。
“屠夫?真正的屠夫,是你身後的西門銳澤,弒師的雜碎。”燕天鋒不屑道,“你們既然不願,那也好,今日我便拆了峨眉。天泣宮弟子,隨我殺戮。”
靜慈師太和素梅真人聽燕天鋒說起弒師,心中起疑,但燕天鋒已經化作劍氣殺來,兩人當下不再猶豫,率峨嵋弟子上前迎敵。
峨嵋弟子雖分三脈,除俗家弟子多男性之外,其餘峨眉無論道家還是佛家兩脈,都是女子多餘男子,但多是女子,不代表這些弟子殺戮就差了。
峨眉身法輕靈,劍法飄忽快捷,更是多年師姐妹關係,組成劍陣,彼此配合默契,而天泣宮的人不過是剛組成,許多甚至都不熟,默契度上差了不知凡幾,但卻又勝在血性兇狠上,大多都是亡命之徒,和峨眉這些很少正面殺戮的亡命之徒可以說是完全不一樣的。
燕天鋒衝在之前,劍法高絕,一人力敵三大掌門,不但沒有落在下風,反而大佔上風,輕鬆壓制,劍光閃爍,兩派人衝殺在一起,不多時,便有傷亡出現。
刀光劍影,鮮血橫流,這纔是江湖最本質直接的一幕。
峨眉山,華夏少有的名山,位列道家七十二福地之一,又是佛門四大名山之一,無論佛道都爲祥和聖地,峨眉派人也一直堅守天人合一的理念,然而今日卻註定血流成河。
密密麻麻,如行軍對壘。
燕揚面色沉着,天泣劍法一一施展,竟其中精粹殺戮完美演練,雖不如其父,但同樣也是走到了玄級極境的地步,血光殺戮,峨嵋普通弟子根本不是對手。
姬如鈺和華語凝見勢不妙,連忙將幾個上山來的天泣宮弟子砍殺,聯手朝燕揚攻去,燕揚面色不改,一劍蕩去,同時對靜慈師太和素梅真人的得意門徒,依舊不落下風。
峨嵋劍法雖分佛道,但到底同根同源,兩人交情也是極好,彼此配合,面對武功在她們之上的燕揚反而稍占上風。
華語凝一劍雲氣繚繞攻來,劍光變化,燕揚一時分不清變化,姬如鈺從後一劍金燈佛光刺來,萬點金光閃爍。
燕揚頓時心中凜然,知曉這雲氣繚繞和金燈佛光具是道佛兩脈最上乘的劍法,雲氣繚繞變化極多,讓人分不清劍在何方,金燈佛光更是佛光爲惑,金燈一劍奪命,兩劍配合,當是絕妙。
姬如鈺、華語凝厲害,不過燕揚也非等閒,否則也不會入江湖潛龍榜。
面對困境,反而激發起燕揚潛在的潛力,這些天來,燕天鋒一邊發展天泣宮,一邊也全意培養自己的兒子,這些年來燕天鋒瘋瘋癲癲,從未認認真真教導過自己兒子劍法,還被兒子照顧,心中難免愧疚,現在有機會當然全力傳授,毫無保留,甚至不惜傳了不少內力。
姬如鈺和華語凝聯手武功高於燕揚,卻又沒有高的太多,正好給他試煉機會。
六感驟然敏銳許多,風雲涌動,微塵沙石,峨嵋弟子動作劍招,在燕揚的感官當中全部都慢了下來。
一劍飄來,如神來之筆,準準對上姬如鈺的金頂佛光,
姬如鈺面色驚訝,未曾想到燕揚竟有如此劍法,兩劍相對,劍光閃爍,燕揚劍氣一逼,強逼退姬如鈺,迅疾又是一劍朝姬如鈺要害刺來。
姬如鈺躲無可躲,華語凝見狀大驚,改雲氣繚繞的虛招爲風捲雲涌的殺招,燕揚若再刺下去,姬如鈺垂死,他也至少重傷。
但燕揚卻像是沒有感覺一樣,不管不顧地刺出去,檢出不悔。
姬如鈺瞳孔縮緊,心中警惕,卻無計可施。
生死之際,一道銀光閃爍,毫釐之際,射斷燕揚手中長劍,燕揚一愣,這刀,他認識,普天之下能用飛刀攔下他的劍的只有一個人,可是這些日子自己成長迅速,他竟還能如此輕易地斷了自己的劍,他的成長比我還快嗎?
燕揚遲疑,華語凝卻沒有,她一劍刺出,也無法收不回來,因爲燕揚的停頓,這一劍也要從重傷變死。
又是一道銀光突兀射來,再次射斷華語凝的劍。
燕揚、華語凝、姬如鈺三人都是除了老一輩掌門之外最重要的人,是以燕天鋒幾人雖然激戰卻也都還留幾分心神,見三人險象環生,不免驚訝,但見三人又都相安無事,燕天鋒靜慈素梅不免鬆了口氣,而西門銳澤毫不在乎另外三個人,是以全力以赴,一招最強的紅日當出朝燕天鋒腦袋劈來。
燕天鋒雖然心有鬆懈,但他武功已到化境,身體本能比他自己思考還快,打碎西門銳澤的刀,長刀碎裂三塊,燕天鋒反手一拍,一塊碎片射向西門銳澤,西門銳澤當下無法閃避,只能閉目等死。
還是一道白光射來,一把飛刀射偏碎片,救下西門銳澤。
燕天鋒臉色一沉,冷聲道:“小子,你又來攪局?”
“全給我住手!”
燕天鋒話音剛落,天空當中傳來一聲怒喝。
天空當中一大片烏雲飄來,一個龐然大物下墜,強烈的寒流衝來,好似風暴狂卷,場下激戰的無論天泣宮還是峨眉弟子,都摔了個人仰馬翻,四腳朝天。
“你們打打殺殺,是不是太不給我面子了?”
一個懶散的聲音傳來,聲音低沉不大,卻清晰地響在每個人的耳朵裡面,足見內力深厚,尚且分不清情況的衆人皆不敢放肆,而知曉情況的燕天鋒幾人也紛紛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