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晚上我回來再談。”
“那我現在不用畫了?晚上來得及?明天就是千羽的生日了……”
“嘟嘟嘟……”
“喂?”
電話又掛了。
夏千晨有些惱火,突兀地掛人電話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爲,但是對南宮少帝來說,她就是招之若來揮之即去的。
坐在那裡發了一會呆,夏千晨不知道接下來該幹嘛,到底還要不要話。
應該問清楚,以免今天的時間又白白浪費了。
她順着來電顯示回撥,才記起這裡的電話打不出去。
奇怪的事,電話居然通了?
電話叫了幾聲,南宮少帝竟然都不接。
夏千晨,清醒吧,這幾天你是不是差點被他的“溫柔炮彈”迷得有點不知所謂了?
“喂,”電話終於通了,傳來的卻是羅德的聲音,“什麼事?”
“他人呢?”
“有什麼是跟我說,我會轉告帝少的。”
夏千晨皺了下眉,還跟她擺譜麼?
“哦好的……那個,麻煩你轉告帝少,剛剛佳妮已經對我道過謙了。”
“是麼?”羅德冷聲說,“沒有當着帝少的面道歉,都不作數。”
“既然是對我道歉,他在不在場有關係?”
“當然,帝少要親自看到她的懺悔。”
該死!佳妮怎麼會肯懺悔?!
“夏小姐還有其它的事?”
“那個畫還要不要畫。”
“剛剛帝少不會交代過你,不用畫了?”
“我知道了……”
然後夏千晨被第三次掛電話,這次是羅德,南宮少帝身邊的一個管家。
羅德合上手機,見南宮少帝的目光在往會議室外看,推門進去,這麼點小事還要跟他報備……
夏千晨拿起電話給醫院打,佔線,給夏千夜打,佔線,又給夏家打了一個,還是佔線。她再打電話給南宮少帝那邊,卻通了。
羅德接起電話:“喂,還有事?”
“沒事,我就是試試電話通不通。”
“……”羅德,“夏小姐,這電話跟帝少公司的座機,帝少的個人手機,包括我的手機都進行了綁定。也就是說,你依然沒辦法往外打電話。”
“謝謝羅管家,我知道了。”
這次趕在羅管家之前,夏千晨掛斷了電話。
羅德再次推開會議室的門,南宮少帝冷冷問:“出事了?”
“沒有,夏小姐只是想試試電話通不通。”
“……”
夏千晨猶豫了一下,走到後花園,見佳妮站在太陽底下,暴曬了一天,她又哭又喊的,然後也沒有吃飯,整個人脫水一圈,居然站在太陽底下睡着了。
夏千晨手裡拿着食物和水靠近了。
佳妮沒有真的睡着,聞到食物的香氣睜開眼,一看到是夏千晨,立即沒了好臉色。
夏千晨把食物遞給她,被一把用力地打到地上。
“我們好歹朋友一場,別說我沒有幫你,”夏千晨摸着被打痛的手,“我剛剛問過帝少了,只要你當着他的面對我道歉,他就會放了你。”
“對你道歉?做夢!”
“那你想一直在這裡站着?”
“我寧死也不會對你道歉。”
“爲什麼?”
“你不配!”佳妮的目光裡充滿了仇視。
夏千晨淡淡笑了一下:“既然我連被道歉都不配,那又怎麼配讓你因我去死?不要在這個時候賭氣,生命是你自己的。”
“不要再假惺惺了,不要在這裡假裝同情我,你想在帝少面前表現你的善良和寬厚?我知道。”佳妮把臉別開說,“我就是潑婦,怎麼樣?”
“從另一方面來說,你很直爽。”
“……”
“佳妮,你有什麼事都會表現在臉上,會說出來,不會當面一套背面一套的耍心機。討厭是討厭,喜歡是喜歡,因爲你很坦率,這也是當初我跟你做朋友的原因。”
佳妮愣了一下,嘲諷地說:“你現在來跟我說這個有什麼意思?”
“我是想告訴你,性格是雙面的,你往這邊走是優點,往那邊走就是缺點——你在毀你自己,我不希望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
“你以爲我就喜歡看到你現在這個騷樣嗎?”
“爲了一個男人弄成這樣,你覺得值得?”
“因爲帝少我才認清你的真面目,我覺得值。”
夏千晨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你在氣我什麼,你還在記懷那隻鞋的事情。”
佳妮的眼神閃了閃,沒說話。
“知道我當時爲什麼要跟你搶那雙鞋?”
“因爲你自私!你只顧着你自己!你怕死!”
陽光射出眩暈的光芒。
夏千晨眼眸澄澈說:
“你錯了,因爲我怕你從此都有心裡陰影,一輩子對我愧疚!”
佳妮笑了,失水的脣龜裂開,泌出點點鮮血:“爲了我?夏千晨!你還可以把話說得更動聽些!”
“當時,我以爲南宮少帝是真的要殺我的,他曾經當着我的面,將前一天跟他溫存的女人丟進泳池裡喂鯊魚。”夏千晨安靜地說,“所以他當時說要殺我時,我一點也不意外,堅信不疑……但是他偏偏丟出那一隻鞋,如果我死了,你以後一輩子都會想起那一隻鞋。”
烈日下,佳妮全身是汗,沉默地看着夏千晨。
“每天午夜夢迴,你都想起你最好朋友的死,是因爲你沒有把鞋讓給她……你把生的機會留給了你自己。”夏千晨說,“你難道不會覺得驚悚嗎?”
佳妮的身體抖了一下,有種背脊發涼的感覺。
“你不會想到我就愧疚滿滿?後悔時光爲什麼沒有重來一次?”
“你現在不懂,因爲你沒有嘗試過那滋味。”
“冷天辰被千羽打成植物人後,我就總是夢見冷天辰倒在血泊中,夢見變成植物人的他痛苦地叫我救他……我還夢見千羽,他被帶上囚車,在監獄裡受到獄友的欺負和排擠……”
夏千晨說得很平靜,那平靜的語調反而聽上去更顯得憂傷,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