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環攙扶她在鳳位上落座,顏雲歌挑起妖嬈鳳目,略帶不解地看向顏霽。
“娘娘,大事不好了!”
顏霽此話一出,顏雲歌慵懶愜意的神色倏然一變,眸光也多了幾分犀利。
“你們都下去!”
宮人們聽令紛紛退了出去,偌大的宮殿除了顏霽父女就只留下一個翠環。拜顏雲歌所賜,如今的翠環已躋身‘掌事姑姑’之列,在宮中地位頗高,誰見了都要巴結三分。
“宇文明熙那個‘小雜種’回來了,人就在定王府!”
聞之,顏雲歌紅脣抿成一條直線,周身充斥着寒戻陰冷的氣息,叫人不寒而慄。
“父親的意思哀家不太明白。爲何一個本該死了的人,卻憑空出現在定王府?父親可否給哀家解釋一下?”
她自稱‘哀家’,語氣裡滿滿充斥着‘上位者’的威儀,頓時將父女之情割裂開來。聞聲,顏霽不由得一陣心寒。然則,這便是現實。從前仰仗他依賴他敬他爲父的女兒,如今已位居太后,權柄滔天。饒是他再心有不甘,在這個女兒面前,也只能扮演‘臣子’的角色,對其恭敬有加。
從座位上站起,顏霽拱拳一揖,語氣中透出些許愧意,“太后娘娘明鑑,臣確有依照太后娘娘之意派人追殺那個小孽種。可是也不知怎麼,顏緋雪卻跑出來攪局。救了小孽種不說,還將他帶回京都。”
“你說……誰?”
顏雲歌眸色倏然一厲,雙手捏緊,指甲深陷在皮肉裡猶不自知。
“娘娘沒聽錯,正是顏緋雪。”
顏霽十分能理解顏雲歌的這個反應。初聞顏緋雪歸來時,他也幾乎是相同的反應。一方面爲她的出現感到不可思議,更難以置信的是,她居然還帶回了宇文明熙那個小孽種!明擺着就是要跟他們父女作對!
此時的顏霽真是萬般後悔。早知顏緋雪會成爲來日的‘阻礙’,當初他就該親手掐死她。那個逆女,當年便害得他丟進顏面,更狠心與他斷絕父女之情,現在居然還敢回來?
顏緋雪!顏緋雪!又是顏緋雪!!!
“啊——”
顏雲歌突然掃落身旁桌几上的杯盞碟盤,面容因憤怒而呈現出一種恐怖的扭曲。爲什麼?爲什麼顏緋雪就是陰魂不散?爲什麼她就是無法擺脫那個賤人?
“我們現在要怎麼辦?總不能去定王府要人。那樣的話,與定王交惡不說,你我還會引起朝堂百官的無端猜疑。可若不去,難道真要眼睜睜看着那個小孽種重回皇宮。那我們這些日子所做的努力豈不全都作付了。”
顏霽恨恨地說着,偏偏想不出任何辦法解決眼前的困境。明明一片形勢大好。他的女兒坐上太后之位,權傾朝野。只等來日歌兒誕下皇子,龍登爲帝。那麼歌兒就是名正言順的太后,而他,也是皇帝的外祖父,他顏氏一脈將幡然崛起,稱霸錦朝。本來所有的一切都按計劃在進行中。只要宇文明熙那個小孽種一死,他們即可安枕無憂。誰成想偏偏在這緊要關頭冒出顏緋雪這個‘程咬金’,壞了他們的大計。
上輩子,他一定是欠了那個死丫頭的,今生她纔會來向他討債,一次又一次地給他使絆子,簡直氣死他了!
“你先走吧,容我想一想!”
顏雲歌不客氣地對父親下了逐客令。當下她心亂得很,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好主意。
顏霽眸色微微一黯,固然對她的態度有所不滿,卻忌憚着‘身份’無從發泄。只得嚥下這口氣,轉身離去。
他走後,顏雲歌即回到後殿。前一刻還神色淡然的她,一邁入後殿,忽然發起火來。將雙手觸得到的東西通通摔到地上,她怒髮衝冠地嘶聲大喊:“爲什麼?爲什麼你還要回來?爲什麼你就是陰魂不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