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大明罪將蕭如薰死於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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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如薰粗暴的堵住了蕭國良的嘴巴。

“聽我說完!南洋的土著,都是一羣懶惰兇狠愚蠢之輩,遇到了有敵意的,切切不可心慈手軟,武裝當地漢民,將之盡數驅逐擊殺,能佔領多少島嶼土地就佔據多少島嶼土地,有了足夠的資源和土地,就要大興火器和海船,更要大興教育,鼓勵生育,讓大家卯足了勁兒生孩子。

還有就是切切不可相信佛朗機紅毛夷,其人若要開戰,切不可畏懼,盡全力應戰!若是你能按照爲父說的去做,又能擊敗土著和紅毛夷,未嘗不能在南洋另立中華!建立新中華!到那時,功在當代,利在千秋,你會被後代子孫銘記!”

老者的眼中閃爍着異樣的光芒,就像是垂死之人見到救命稻草一般。

“子寧,你是爲父最驕傲的兒子,你學足了爲父的兵法,你也有經驗,你也有韜略,你是爲父最心愛的兒子,爲父讓你去南洋,就是要給華夏留一點火種,切切記住,切切記住,實力不夠之時,人口不過千萬之時,不可貿然北伐,絕不可貿然北伐!你要告誡後代子孫,告誡他們,絕對不可輕易北伐!”

“父親……這……”

蕭國良完全跟不上自己父親的思維。

“你會明白的,你很快就會明白的,你會明白爲父爲什麼要這樣做。”

蕭如薰說完這些,便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走到了外面。

小冰河時代的氣溫便是如此的寒冷,即使是在海南島上,也一樣可以感受到這般的寒冷。

五十年了,歸隱瓊州整整五十年了,從北到南,從得意到失意,從滿懷希望到希望破滅,五十年了,蕭如薰本來期待着自己可以在甲申國變之前死去,也好不用爲之痛苦爲之心傷,可是沒曾想越是想死就越是死不了。

將三個兒子培養成才之後,蕭如薰已經覺得自己沒什麼好活着的了,給家人找好了後路,甚至給鄉里鄉親和願意跟隨自己的舊部們也找好了後路,他已經沒什麼可以掛念的了。

雖然是國家拒絕了他,可他依然認爲他對不起大明,對不起即將遭受到極大痛苦和夢魘的大明子民們,眼看着中原陸沉,眼看着神州淪亡,他真的做不到,他竭盡全力向爲大明做些什麼,可就是這個該死的武將的身份讓他無能爲力!

大明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了他的善意,大明一次又一次的讓他失望,讓他痛苦,最後讓他絕望。

六十歲以後,無數次的午夜夢迴,他都會夢到當年袁黃對他說過的話,如果那個時候他選擇了那條道路,那麼中華大地會不會有所不同,會不會有所改觀,這一切會不會變成另外一個樣子?中華文明能否順順利利的傳承下去而不至於斷絕?

有些時候,他恨自己,恨自己的心不夠狠,恨自己不夠決絕,不夠決然,明明可以做出這樣的決斷,可他依然放棄了,爲了他心中的大明情節,他放棄了一切,他一定要想方設法的拯救大明,然而,然而,武將,就是武將,這個身份拖累了他一生,拖累了大明,讓大明連最後的希望都把握不住。

那些混帳!那些混蛋!難道非要讓滿清的屠刀殺戮一空才高興嗎?!才滿意嗎?!

他親眼看着江南各地的富豪們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而北方的難民們過的又是什麼樣的日子,那些蛀蟲掏空了大明朝,最終,他們所積累的財富全部便宜了滿清,全部被滿清拿的乾乾淨淨,人也殺得乾乾淨淨,在此之上,血色的新秩序建立起來——中華自此非中華……

拖着那噁心的金錢鼠尾,穿着醜陋至極的衣衫,被人騎在頭上作威作福,而自己卻什麼都做不到。

如果當初自己走上了另外一條路,這個世界,會不會有所不同?

蕭如薰伸出自己乾枯老邁的手,虛空一握,似乎想要握住什麼,但是,卻什麼也握不住。

一個人的力量,真的太小太小了。

如果,如果可以再來一次,世界會不同嗎?

如果,如果真的可以再來一次的話……

蕭國良走了,帶着願意跟隨他的願意聽從他的人們一起走了,十三條大海船裝的滿滿當當,帶着中華文明的希望和火種,離開了蕭如薰的視野。

蕭如薰不會走,他絕對不會離開這片生他養他的土壤,即使這片土壤即將被異族的鐵蹄踐踏的面目全非。

笠年,崇禎十七年五月初一,一個令人心碎的消息飄洋過海,進入了孤身一人帶着一名老僕守在老宅之中的蕭如薰的耳朵裡。

崇禎十七年三月十九日,大明崇禎皇帝朱由檢在京師景山上吊自殺……

帝死前,在一藍袍上留下最後一道詔書。

“朕自登基十七年,雖朕薄德匪躬,上幹天怒,然皆諸臣誤朕,致逆賊直逼京師,朕死,無面目見祖宗於地下,自去冠冕,以發覆面,任賊分裂朕屍,勿傷百姓一人。”

蕭如薰聽後默默無語,與淚流滿面的老僕身着白衣,頭戴白巾,面北而拜。

所有沒有跟着蕭氏三子離開文昌縣的人們聚在了一起,與蕭如薰一同,身着白衣,頭戴白巾,面北而拜。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這話說着容易,做起來何其難?更遑論一國至尊,該到何種絕望境地纔會上吊自殺而死。

諸臣誤朕……

蕭如薰覺得自己也是那誤了朱由檢的其中一人,雖然朱由檢有千般錯萬般錯,但是他到底爲了自己的國家殉葬了,而自己,卻還活着。

這不公平,明明說好了要代替蕭如薰爲大明而戰的,自己卻食言了,所以,無論是自己,還是蕭如薰,都該在此時此刻,爲這一切,劃下一個句號。

所以,蕭如薰帶着自己的老僕,徒步從文昌縣一路走到了海南島的最北端,望着依稀可見的神州大陸,蕭如薰緩緩跪下,從懷裡掏出了那支趙士禎專門爲他打造的手銃。

“老山,我該走了,你呢?”

“老爺先走一步,老僕很快就會跟上。”

蕭如薰默默的點了點頭。

“聽說先帝臨死前,身邊只有一個太監跟隨着,老山,你說先帝那個時候,在想什麼?”

老僕默然無語。

“大抵是和我一樣,悔恨不及吧?”

“老爺……”

蕭如薰苦澀的笑了笑,無限留戀地望着神州大陸,他把手銃對準了自己的嘴巴,張開嘴巴,剛要把槍口塞進去,卻又拿了出來。

“老山,你緩緩再來,我要你最後爲我做一件事情。”

“老爺請說。”

“我死後,把我的屍體焚燒掉,骨灰埋在土壤之中,上豎一木牌,寫上『大明罪將蕭如薰死於此』。”

“老僕遵命。”

蕭如薰點了點頭,把槍口塞進了自己的嘴巴,手指扣上了扳機。

五十年歲月,恍如南柯一夢,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麼,又得到了些什麼,改變了些什麼呢?

自己終究還是負了歲月,負了時光。

如果……如果可以再來一次的話……

“砰”

……………………

聽說有人以爲我要太監了,服了,想象力挺豐富的

所謂番外,就是獨立於本篇之外的另外一個世界線的故事

我還會寫別的不同的番外,各種結局,別瞎想

六百五十四 就是現在!一百一十 漢城颳起的恐懼旋風(上)七百四十八 出發!一千二百二十一 去與留三百五十七 夜襲(二)七百五十九 京城不是可以久留的地方七百五十四 李如鬆做了一個決定八百四十二 兩個人的行動九百三十八 玄武門之下五百零二 炸膛的火器八百五十六 朱賡憂心忡忡三百九十八 陳龍正西行記(四)一千三百四十五 每天數錢數到手抽筋三百九十五 陳龍正西行記(一)二百零六 大明日本互助友好條約一千三百七十四 我來了七百八十五 新帝登基一千零八 強化中央集權一千二百三十五 真的出事了五百零七 平型關失守一千二百三十二 倭人自治會一百六十二 鬱悶的陳璘二百七十一 李太后駕到一百三十六 血戰碧蹄館(五)九百四十 反派與正派二百九十七 李如鬆開始思考一千一百一十 有些禁忌,是不能觸碰的四百零八 條件(上)一千零四十六 不可同日而語一千零三十九 褚英覺得有些委屈一千一百三十五 孫時泰無能爲力七百八十七 良知(上)四百八十七 密謀三百三十七 佛朗機人的目的二百四十二 三方會談(下)一百三十三 血戰碧蹄館(二)四百九十七 選將七百九十四 動搖的鄧子龍一千一百四十一 所有人都在忙一千三百一十三 真正的開國封賞二十七 君欲上天乎?一千零五十七 建州兵崩潰三百四十五 王的抉擇(下)二百五十九 朱翊鈞的組合拳七百三十二 瘋狗精神七百四十二 事關生死的大事五百二十 拜見提督八百五十五 多事之秋一百八十二 蕭如薰的大禮三百八十三 身份六百二十四 血債血償六百二十六 奇妙的會面六百八十三 好男兒(上)一千一百六十 成王敗寇八十九 蕭如薰的戰策六百八十六 廢人(下)二百一十三 豐臣秀吉追上了織田信長的步伐二百零四 提督與軍師之爭鋒一千二百七十五 爹啊,您把我害苦了啊!一千零三 現在他想做個好人三百七十八 拜見提督一千一百九十 永遠懷疑九百七十四 大秦王朝正式建立一千三百三十六 鄉村遊醫計劃七十九 寶刀未老袁了凡一千二百五十一 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八百一十五 土地情節七百五十六 朱翊鈞最大的錯誤四百二十五 蕭如薰的套路二百九十五 蕭如薰的威勢九百五十八 我就不再追究了六十九 蕭李爭鋒(上)一千一百一十 有些禁忌,是不能觸碰的一千三百零六 買賣來了三百四十五 王的抉擇(下)六百二十一 開始吧五百八十一 事發一千零八十五 遍讀史書的太上皇一千零七十七 大逃殺六百六十六 拉攏四百八十一 徐光啓心中充滿了愧疚三百三十三 熱火朝天的大晨練一千零五 愚蠢的熱那亞人九百七十五 樂不思蜀的徐弘基二百九十七 李如鬆開始思考八百七十三 所以只能請他們去死了一百二十五 冷卻三百五十七 夜襲(二)一千零五十三 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一千一百五十六 齊大勇的忠誠一百八十 高薪養廉?四百八十一 徐光啓心中充滿了愧疚二百八十一 雙生子八百七十一 李汶堅持自己的判斷五百一十一 劉西投敵八百八十七 恨一千一百一十二 宣戰詔書一百五十二 撤兵刻不容緩六百九十一 袁黃的擔憂(上)一百四十一 戰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