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是不是想我死?”容墨琛驀地低吼,聲線陰厲殘酷。
靳橘沫擡起猩紅的眼眶看着他嚴冷兇殘的臉,只覺得喉嚨堵着一塊巨石,讓她無法喘息和說話。
舉起顫.抖的手掌,不停的推他結實冷硬的胸膛逆。
現在,她只想快點回去,快點遠離他鼷!
容墨琛卻擒住她的手腕,猛地反剪到靳橘沫的腰後,讓她不得不挺起胸.脯,獰笑,聲線卻冷如南極寒冰,“多少人盼着我死,可我偏不。可是小沫,你若是想要我死,我就把命給你,你來拿!前提是,你得在我身邊,否則,沒有機會的,你說是不是?想我死是麼?來我身邊吧小沫,嗯?”
“......不可能!”靳橘沫費力從嘴裡吐出幾個字。
容墨琛更狠的捏住她的下巴,薄脣強勢壓下,如鋒刀般懸在她顫.抖的脣上,氣息冷冽,“那就是還不夠恨啊。怎麼行呢小沫,你得恨我,恨不得親手取我的性命才行啊!”
他一口一個想他死,要她親手取他的性命,到底還是將靳橘沫的眼淚逼了出來。
心臟絞痛,幾乎讓她站立不穩,哭着啞聲道,“你別這樣行麼?我好累啊,我現在真的好累,你別逼我了行不行?”
“......”容墨琛赤紅着眼眸盯着她淚珠不停的在臉上滾動,心尖兒仿似被人狠狠捶了一拳,收緊沉痛,緊繃着薄脣,好一會兒,容墨琛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時,黑眸內的森翳淡了分,盯着她頭上的紗布,“爲什麼會受傷?”
靳橘沫抽噎得停不下來,聽到他的話,只是搖了搖頭。
容墨琛心臟又是一緊,終是忍不住鬆開扣緊她手腕和下巴的手,改而輕輕摟住她發抖不已的身體,臉上雖閃過心疼,可語氣仍舊沉着,大掌輕撫她的髮絲,“別跟我倔小沫,結果不會改變。”
靳橘沫閉上眼,腦門抵在他急劇起伏的胸膛,出口的嗓音很小很啞,“非要這樣不可麼?”
“是,非要這樣......非你不可。”容墨琛將下顎輕抵在她的發心,語氣堅韌。
眼淚順着睫毛尖兒滾滾滑落,靳橘沫輕張着脣深吸了幾口氣,低聲道,“就真的,不能放過我?”
“小沫,我不能!”容墨琛微微閉眼,薄脣重重在她耳畔吻了下。
“好。”靳橘沫突然說。
“......”容墨琛黑眸微縮,慢慢低頭,看着靳橘沫。
靳橘沫擡起頭望着他,鼻尖兒和嘴脣四周因爲抽泣而紅紅的,看起來十分柔弱可憐。
容墨琛抿了抿脣,長指輕撫過她的下脣,最後停在她的耳根,黑眸輕擡,疑問的深鎖着她凝結水汽的盈亮雙眸。
靳橘沫卻沒有第一時間說什麼,而是道,“我擔心兮兮和寒寒......先上去再說。”
“......”容墨琛黑軟的長睫閃了下,合緊脣沒說什麼,擡手摁了五層。
不到三十秒鐘,電梯停在五樓。
容墨琛一直看着靳橘沫,看着她在短短時間內,情緒的急劇轉變。
由之前不受控的激烈反抗情緒到現在的淡然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的坦蕩冷靜,前後之間情緒的反差巨大。
靳橘沫看了眼反光電梯壁上印着的自己的臉,見神色有些疲倦外沒什麼異樣,這才跨出電梯,朝公寓走了去。
靳橘沫穿着寬大的羽絨服,褲子還穿着醫院的病號服,同樣肥大。
可她又太瘦了,這樣肥大的衣服套在她身上,越發顯得她嬌.小纖細。
容墨琛眉心更是緊皺,邁動長腿朝她跟了過去。
靳橘沫拿出門口地毯下的備用鑰匙,輕手輕腳的打開房門。
開門後,靳橘沫見房間裡靜悄悄的,兩個小傢伙果然還在睡。
又才放輕手腳的走進公寓,沒管身後跟來的男人,徑直朝自己的臥室走了進去。
容墨琛站在玄關,看着靳橘沫走進房間,緊接着,房門在他面前摔上。
黑眸微滯,容墨琛輕垂了下睫毛,眼角掃過靳橘沫臥室旁邊的兒童房,雙眼輕眯了下。
靳橘沫從自己房間出來,沒有在客廳看到某人,雙眼閃了下,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朝旁邊的兒童房走了去。
剛走到門口,就聽見房間裡傳來兮兮鈴鐺般清脆的小嗓音。
“爸爸,你今天早上來的,還是昨天晚上兮兮睡着了來的?”
而後便是男人耐心低醇的嗓音,“今早。”
“來送我和哥哥去幼兒園麼?”
“嗯。”
“爸爸每天都會來接兮兮和哥哥去幼兒園?”
“嗯。”
對話到這裡。
靳橘沫好一會兒沒聽到兮兮的聲音傳出。
眉心動了下,正要擰開房門進去,兮兮的聲音再次傳來。
“爸爸,兮兮跟你玩個遊戲好不好?”
靳橘沫,“......”
“......什麼遊戲?”
“嗯......就是在媽咪面前,兮兮不能跟爸爸說話,爸爸也不要跟兮兮說話,誰先說話說就輸了。輸的話,就要受到懲罰噢。”兮兮甜着嗓音說得十分認真。
靳橘沫嘴角輕抽了下。
小丫頭昨晚明明自己說,不要理某人的好不好?!
房間裡。
容墨琛黑眸深了深,看着女兒粉撲撲的小臉,以及心虛閃動的長長睫毛,指腹颳了下她的臉,“如果輸了會受到什麼懲罰?”
“懲罰......”
“兮兮的懲罰不要太重,因爲爸爸肯定會輸的。”容墨琛柔聲說。
“......”兮兮瞪大眼,有些緊張,“爲什麼?”
“因爲爸爸很喜歡兮兮,捨不得不跟兮兮說話。”容墨琛溫柔的看着兮兮。
兮兮眨了眨眼,盯着容墨琛看了幾秒,小聲道,“那兮兮不跟爸爸說話,不理爸爸,爸爸會不會生氣?”
容墨琛將兮兮從牀上抱起來,坐在他的腿上,大手捏着她軟軟的小手兒,低頭,在她亂蓬蓬的發頂親了口,“不會。”
兮兮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聽他道,“雖然爸爸不會生氣,但爸爸一定會很傷心。”
門口站着的靳橘沫聽到容墨琛的話。
烏沉的桃花眼掠過一抹分辨不出的情緒。
他,也會傷心的麼?
幾乎立刻的,兮兮扭過小胖腰,白白的小肉手捧起容墨琛的臉,大聲道,“我說了我們是玩遊戲,兮兮不會真的不理爸爸的。”
容墨琛竟有些委屈的看着女兒,語氣低落,“可爸爸不喜歡這個遊戲。”
“啊?”兮兮瞬間有點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靳橘沫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兮兮猛地睜大眼,受到驚嚇似的扭頭看向門口。
看到靳橘沫時,兮兮小臉白了白,手忙腳亂的要從容墨琛腿上下來。
兮兮突然而來的掙扎,容墨琛沒有防備,下意識的箍緊她的小胖腰,以防她從腿上掉下去。
兮兮掙了幾下沒掙脫,大大的眼睛因爲慌張聚起盈亮的水霧,憋着小.嘴兒着急的看着靳橘沫,快哭了。
靳橘沫心尖兒被狠刺了一下,快走兩步,將兮兮從容墨琛腿上抱了起來。
靳橘沫身體還沒恢復完全,沒什麼力氣,兮兮有點小胖,再加之,她一撲進靳橘沫懷裡,就緊緊的摟着她的脖子,兩條小胖腿使勁兒夾着她的腰,像是怕靳橘沫會將她丟掉一般。
靳橘沫雙.腿一軟,整個人往後退了兩步。
若不是一隻大手從後撐住她的後腰,靳橘沫幾乎不用懷疑,她一定會跌坐到地上。
靳橘沫站穩了以後,輕喘息看了眼身側的男人,擰眉,不動聲色的避開腰身。
點頭看着小狗似的巴巴望着她的兮兮,靳橘沫表情軟了軟,在她白白的額頭上親了下。
靳橘沫親完以後,明顯看到兮兮鬆了口氣,小腦袋軟軟的貼在了靳橘沫的頸窩,張着小.嘴兒輕輕吐氣。
靳橘沫抱了兮兮一會兒,纔將她放到了牀上,轉身欲去衣櫃給小丫頭找衣服穿時,眼尾不經意掃到站在牀尾的男人,黑眸深幽,仍盯着她。
靳橘沫此刻已經換下了病號服,穿着湖綠色的高領粗線毛衣和緊身包臀長至小腿兒的半身裙,腳下是粉色的棉拖和米色的襪子。
爲了遮住腦袋上的紗布,靳橘沫帶了一頂與襪子同色的米色毛線帽,長黑的頭髮直直的垂在胸口兩側以及後背。
這聲穿着更是襯得她眉清目秀,清純精緻。
容墨琛看着靳橘沫的目光很深很沉,像是要把她吞了似的。
靳橘沫心尖兒一顫,立刻別開目光,兩步走到衣櫃前,給兮兮翻出了同樣顏色的毛衣和小短裙。
兮兮看到靳橘沫拿出毛衣和小裙子,大眼睛亮了亮,主動伸出小胳膊。
靳橘沫笑了笑,先將毛衣的兩條袖子套到兮兮的小肉胳膊上,在把毛衣的領口穿進她的小腦袋。
兮兮自己動手把毛衣扯了下來,笑嘻嘻的用小胖手撫了撫。
靳橘沫給兮兮穿上一套加厚的打底.褲,纔將小裙子給兮兮穿上,又用手順了順兮兮毛絨絨的頭髮,捋順她的齊劉海。
“媽咪,我也要帽子。”兮兮說。
“好。”靳橘沫轉身從衣櫃裡拿出和她帽子顏色一樣的毛線帽,給兮兮帶上。
帽子帶在兮兮腦袋上,微微露出一點齊劉海。
靳橘沫和兮兮站在一起,儘管兮兮還是個小胖子,可跟靳橘沫卻是出奇的相似,好似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
容墨琛眼眸露出驚喜,冷抿的脣角不知不覺牽開了一道弧,看着靳橘沫和兮兮的眼神兒越發的柔潤清和。
將兮兮收拾得差不多,靳橘沫纔去叫醒仍在熟睡的寒寒。
寒寒不爽的擰着小眉頭醒來時,看到站在牀尾的容墨琛,迷濛的大眼微微怔忪,腦袋卻很自然的別開,掃過兮兮和靳橘沫。
看到兩人身上幾乎一毛一樣的穿着時,小胖身子突然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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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橘沫見狀,卻是彎起眉眼笑起來。
兮兮下一秒就說,“媽咪,哥哥也要跟我們穿一樣噢。”
“我不要!”寒寒立刻道,小臉上有濃濃的嫌棄。
兮兮驚了驚,不理解的看着寒寒,“爲什麼?”
“你和媽穿就好了,幹嘛逼我穿?”寒寒說。
兮兮爬到寒寒面前,大大的眼睛望着寒寒,“可是爲什麼呀?哥哥和我還有媽咪穿一樣不好麼?”
“反正我不要!”
“要!”兮兮嘟嘴,不能理解他爲什麼不要!
“不要!”
“要!”兮兮大聲道。
“......”寒寒拉下小臉,兩道小眉毛皺得很緊,看向靳橘沫,“媽,我不要這樣穿?”
“爲什麼?”靳橘沫故作疑惑。
寒寒憋了好久,才紅着小臉小聲道,“我每次這樣穿,他們都誤以爲我是女孩子,很煩呢!”
“......”靳橘沫忍住笑,“他們認爲你是女孩子,說明寒寒很可愛很漂亮啊。”
寒寒略無語的看着靳橘沫,“我不需要漂亮。”
兮兮反射弧很長,靳橘沫和寒寒對話了好幾句,才反應過來。
這下沒有再逼寒寒跟自己穿一樣,而是看向靳橘沫,理解道,“媽咪,我們還是不要逼哥哥了。”
靳橘沫微愣,有些意外兮兮突然來的理解。
“哥哥如果被當成女孩子,會被幼兒園的小朋友笑話的,我不要哥哥被笑話。”兮兮說着,伸手握着哥哥的手,說。
靳橘沫眼眸閃過感動,含笑看着寒寒。
寒寒也看着兮兮,抿脣拍了拍兮兮的小腦袋,好像在說,不愧是哥哥的好妹妹!
對於靳橘沫母子三人在要不要穿同樣的衣服上爭論不休時,容墨琛並沒有開口,而是沉默的看着三人。
兮兮偶爾雖然任性蠻橫,卻也理解懂事,對哥哥更是出自內心的維護,每一個面對哥哥時才展現出來的小動作,暖化人心。
而寒寒表現上高冷沉默,可心底裡卻把靳橘沫和兮兮放在第一位,面對靳橘沫和兮兮,他更多表現出來的,是包容和珍愛。
如果要問什麼時候的靳橘沫是最真實的,答案一定是,在面對兮兮和寒寒時。
她的笑,她每一個表情,她每一句話,都是發自內心不參一絲僞裝。
容墨琛湛黑的眼眸忽的暗了暗。
不論是四年前,還是四年後,他眼前的她,總是在一層隔膜以後,看不真切。
將兮兮和寒寒送到幼兒園,看着兩個小傢伙手牽手走進教室,靳橘沫看了眼身邊的容墨琛,朝車裡走了去。
坐上車不到五秒,某人便坐進了駕駛座。
“去哪兒?”容墨琛輕凝着靳橘沫虛白的側臉,微蹙眉,低聲道。
靳橘沫轉頭看着他,“就在這裡說吧。”
“......”容墨琛黑眸半眯,背脊往後微微靠在椅背上,從暗格裡拿出煙和打火機,取出一根菸叼在脣間,金色的打火機在他骨節分明的長指間打了幾個轉,卻沒有將脣間的煙點上。
偏頭看向靳橘沫,目光幽沉,“你說。”
靳橘沫看着他叼着煙頓時有些痞氣的臉,眉心微皺了皺,雙眼轉開,直視前方,“容先生是真心想要跟我在一起麼?”
容墨琛抿緊脣間的菸蒂,盯着她半響,兩根漂亮修長的手指從脣間取下香菸,語氣沉沉,“嗯。”
“我可以跟容先生結婚。”靳橘沫說這話時,嗓音很輕,可眉頭卻擰得有些緊。
容墨琛手指頓了頓,“有條件?”
靳橘沫偏過頭,看着他,“是,有條件!”
容墨琛挑了下手指,盯着她,“我答應你。”
靳橘沫微愕,“我還沒說......”
“你提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容墨琛扯脣,嗓音裡多少有些自嘲,“我很大方,就算你要我的命,我都給,你要不要?”
靳橘沫忽然有些慌,提氣移開視線,“我要容先生的命幹什麼?”
容墨琛眯眯眼,點頭,“說吧,想要什麼?”
靳橘沫微微捏緊了拳,“昨天唐阮來找我了。”
“......”容墨琛眉峰倏地蹙緊,沉沉盯着靳橘沫,嗓音緊凝,“她來找你幹什麼?”
靳橘沫看着他不知道因爲緊張還是什麼而繃緊的俊臉,嘴角輕輕滑出一抹冷笑,“她來勸我和你和好如初。”
容墨琛黑眸微閃,緊抿着薄脣。
“唐阮真是幸福啊,有你大哥那麼.寵.愛着,又有容先生在背後如此關懷傾慕......”靳橘沫輕聲說,語氣裡卻淡到聽不出情緒。
容墨琛兩道長眉皺得越緊,聲音冷漠,“我們之間的事,不要扯上旁人。”
靳橘沫笑了,“她怎麼能算旁人呢?說起來,要是沒有她,我和容先生說不定已經做了四年的夫妻。唐阮對我,對容先生而言,可是重要得不能再重要的中間人!”
容墨琛看着靳橘沫諷嘲的臉,喉頭微頓,“我和她......”
“容先生還是聽我說吧。”
靳橘沫輕輕看着他,臉上卻足夠冷靜薄涼,“我記得容先生跟我說過,會還我一個公道......如今四年過去了,這個公道總該還給我了吧?”
不等容墨琛說話,靳橘沫繼續道,“四年都過去了,我也不急在這一時。所以容先生也不必急着給我答案,畢竟是心尖兒上的人,容先生下不了狠心也情有可原,我理解。”
聽到這,容墨琛眼眸驀地一沉,冷清清盯着靳橘沫,“說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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