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開放邊脫上衣邊走了進來,一屁股坐上真皮長椅,品了一口緋色的紅酒,吊兒郎當的模樣。
“老大,三哥是結婚,不是發昏。”魏爵揶揄一句,“難道要像你一樣,都奔四的人了,還朝三暮四,牀.伴一大堆,每天晚上翻不同的牌子?”
“自古道,採陰補陽,乃道家的上乘。”李開放文縐縐地自我辯解。
“真是禽獸中的戰鬥機!濫.交就說濫.交,別給自己找冠冕堂皇的藉口。”謝嘉篪口氣不陰不陽。
“沒辦法,誰讓那些小美人天天纏着我不放,像我這麼公平公正公開的男人,總不能厚此薄彼,只能做太陽,陽光普照,雨露均分了!”
“老大,弟弟勸你一句,從醫學上講,男人的精華理論上一人一桶,是定量的,縱慾過度,不留種子,當心哪天彈盡糧絕!”魏爵苦口婆心,儼然良醫的形象,“據我觀察總結,男人若不在牀上張弛有度,很容易陽.痿或不.舉的!”
“觀察?真沒看出來老四有這種愛好!”李開放自信滿滿,“放心,哥哥不會得那種病的,我是超人,就算年過古稀,仍然雄風依舊。”
“呸!你就吹吧!”老二胡仕安終於出聲,他是個悶葫蘆,平時三棍子都打不出一個屁來。
“老大,你不是超人,是天天操.人。”謝嘉篪做最後總結,毒舌本性再現。
“還是三哥總結能力強。”魏爵挑起大拇哥,以表敬意。
“精闢!”胡仕安又難得吐出兩個金豆子。
“粗俗!”李開放不屑一顧。
李開放被其他兄弟一頓挖苦,可人家臉不紅不白,臉皮厚度堪比長城拐角。他天生不是個吃虧的主,眨巴眨巴眼睛,趕緊拉幫結派,“老三,他們兩個嘲笑我也就算了,可你不也是夜夜當新郎嗎?咱們是同一戰壕的弟兄,可不能自相殘殺!別信老四和老二這兩個太監的話,他們是嫉妒!”
“別叫我老二!”這是胡仕安的忌諱。
“行,不叫老二,叫科長行吧!胡科!”
“滾!”這名字挺耳熟,《劉老根》裡好像有這號人物。
“去你的,李開放,你他.媽的才太監呢!”魏爵氣怒地擡腿踹了老大一腳,爲自己正名,“不帶這麼糟踐人的,咱可是普利斯頓大學畢業,醫學博士!”
“得了吧!你那個大學怎麼上的,別人不知道,哥幾個還不心知肚明?你就是個天生的敗家子,若不是家裡的老子花了大價錢把你送出國,恐怕早在澳門輸到光屁股了!”李開放覺得不夠本,接着打趣。
“老大,關於學習這件事,有他們說我,偏偏你沒這個資格,你都忘了自己高中讀了將盡十年了吧!”
李開放一點不害臊,“少誇大其詞啊,也別轉移話題,現在大家在說你的問題,你說你一個學醫的,不穿着白大褂好好在醫院裡呆着,天天研究那方面的事,你什麼博士?我次奧,難道是性.博士?”
轟,一陣鬨笑,從此以後,魏爵“性.博士”的綽號就此流傳……
謝嘉篪的三個朋友從上學時便是最佳損友,雖然他排行老三,卻是說話最有分量的一個。他們都是貴族學校的學生,李開放年紀最大,也最沒正形,八十年代初出生,恰好趕上改革大潮,李開放一名由此而來。他現在子承父業,經營一家規模較大的建築公司。老四魏爵也憑着老爹的實力在市裡開了一所私人醫院。他倆都是沒大沒小的主兒,每次見面都狗咬狗似的鬥。要說幾個人中唯一精神還沒錯亂的,就是老二胡仕安,人如其名,走上仕途,平平安安。他是冰城市交通局的一名科級幹部,除了話少,其他方面還都像個正常人。不過他有個最大違禁,聽不得旁人稱呼自己老二,那樣容易產生誤解,聯想到某個下半身的男性.器官。
幾個人正在天南海北地胡侃,謝嘉篪兜裡的手機兀自響了兩聲。
“珍妮,怎麼還沒到?”男人冰冷的聲線裡多出一絲溫情。
“嘉篪,我……”話筒裡的女聲有些焦急,“我在酒吧不遠處!出了點事,我的車撞了人!”
“死了嗎?”
“沒有……但那個女人想要訛詐我。”
雖然有些不悅,男人還是儘量語氣平和,“在哪裡?具體怎麼回事?”
對方報出地址,謝嘉篪隨即手機收線,轉頭對身旁沉默寡言的男子,僵硬地笑了一下,“二哥,幫個忙,珍妮出了交通事故!”
謝嘉篪一整天悶悶不樂,此刻硬扯出的假笑別提多扎眼,魏爵凝着那怪異的笑容,心田一陣惡寒,連帶雞皮疙瘩全體起立,“三哥,有事說事,別用這種表情嚇唬人,好不好!”
結果換來男人的一記暴吼,“老四,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車子駛過鱗次櫛比的高樓,在下一個岔路口停下等紅綠燈,安安心意煩亂地看向車窗外,目光瞥向對面。
一張巨幅海報掛在一所大廈上,那是國內一款高端化妝品的宣傳報。海報最顯眼的位置,是一個女人的照片,她有着異於亞洲人的秀髮和瞳孔,雍容華貴,面容無暇,眉眼帶春,在珠寶首飾、華貴禮服、濃妝豔抹的映襯下,風情萬種,豔壓羣芳。畫報下方標註:著名國際影星顏若彤。
十字路口,變燈轉換,安安收回目光,啓動車子,剛想起步,身後同樣發動的一輛保時捷起車速度極快,奔馳車尾被狠狠一撞。
兩人皆是往前猛地一衝,感覺五臟六腑發生了瞬間移位。安安的頭部一再遭殃,額角甚至有血絲滲出。
“安安,你怎麼樣?”李陌提心吊膽。
恢復了心神,安安頭疼欲裂,“我,我沒事。”
“我靠!”李陌低咒一句,“這車開的趕上波音747!”
她們透過後視鏡看到,追尾的車是一輛玫紅色保時捷。
“擦,這車速辛虧是輛跑車,要是坦克非撞死咱倆不可!”李陌一貫是女漢紙,對馬路殺從來沒有好脾氣,下車查看車尾,情況不算太糟,後備箱撞出一個深坑,其他地方毫髮無傷。
於是,她使勁地敲了兩下保時捷的車窗,“妹紙,你的車怎麼開的,當馬路是你家菜地嗎?”
稍頃過後,車窗慢慢降落,駕駛座上是一個倩麗動人的女子。
初一看,並不是美麗得讓人讚歎的類型,也就靚麗嬌小,算是個清秀佳人,可她穿着迪奧的辦公套裝,身旁是愛馬仕箱包,化着精緻的妝容,手指耳頸珠光寶氣,姣白的十指死死握着方向盤,表情驚慌中帶着鎮定。
李陌從不惜玉憐香,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美女,出了事故你總該下車瞧瞧吧!”
車裡的佳人並沒起身,皺起精修過的柳眉,看清自己撞的車原來是老款的奔馳,不安立時消減不少,有些高傲地掀起脣瓣,“我着急赴約,沒空閒扯,說吧,想要多少錢,只要靠譜我就同意。”
李陌被她的盛氣凌人觸怒,“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私了!”美人睥睨着李陌明顯從地攤淘來的衣飾,目光透露輕視,“否則,你怎樣打算?”
安安心有急事,開門下來,額頭青腫,有紅紅的血跡。
“我的打算?”李陌指着安安的額角,聲音貫穿耳膜,“我要你向她道歉!”
“切!”結果換來美人口中一哼,嗤之以鼻。
“你……道不道歉?”
“你們別太過分,少廢話,到底想要多少錢?要是真的鬧起來,怕你吃不了兜着走。”
顯然,人家將她的提議直接忽視,李陌呼呼喘氣,氣得不輕,片刻過後,她恢復如初,只見她微微一笑,纖白的手肘劃出優美的弧度。
“啊,我的新車!”在美女的細聲驚叫中,昨日剛提的小跑車的倒車鏡應聲落地。李陌的練習生課程有跆拳道一項,這種雕蟲小技不在話下。
“陌陌,算了吧!”安安不想把事情弄大。
“我就是看不慣她這種趾高氣揚,有兩個臭錢便狗眼看人低的女人……”
美人登時怒形於色,說出的話也十分囂張,“好!你惡意損害他人財產,等着進拘留所吧!”
“呵呵,嚇唬誰呀?交通局是你家開的?”
佳人笑得志得意滿,“好,那我就告訴你,冰城市交通局的胡仕安科長是我男朋友的發小!”
“那個人叫什麼?”安安拔高了聲量,她剛剛明明聽過這個名字。
“哦!你想以權徇私……”李陌先是點點頭,哭喪着臉,其實她並沒有被氣勢嚇到,“哎呦,我好怕怕啊!可是別說那人是你男朋友的發小,就算你乾爹李.剛來了,我也一點都不怕!”
美人臉色驟變,不再看李陌一眼,掏出新款iphone5s撥出電話,捧着手機小聲哭訴,“嘉篪,你快過來,有人弄壞了我的車,就在酒吧門前,我好害怕……”
美女已經掛了電話,安安臉色黑沉,下意識地看向面前的車,心裡泛起淡淡的忐忑。
兩方僵持間,土豪金色的手機鈴聲乍起,美女低頭看去,臉上一片得意之色,一手彈了彈昂貴的套裙,一手閒適地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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