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上次宮中,雪妃喊他的時候,他只覺得厭煩。
可這丫頭縮在被子裡一喊他,帶着些許?音,他卻覺得很有意思。她是他的妻,他當是能容得下的。
忽而,葉棠又翻了個身轉過來,問他,“九王爺,你這名字,是聖上給你取的?”
“嗯。”
她聽了又說,“池與瀾,同爲水,可一字之差,氣韻卻大不相同。不知道,哪個字纔是真正的九王爺?”
他低頭看了看躺在他身側的人,“王妃覺得呢?”
她認真想了想,說,“我覺得池之一字更像九王爺,冷靜端然,氣質幽微。畢竟,九王爺是這麼好說話的人。瀾,終歸是太動盪了,不太像你。”
見蕭池沒說話,她又問,“九王爺,我說對了嗎?”
她正看着他等他回答,他卻突然想伸手揉揉她柔軟的發。終究還是忍住了,“王妃所言,是也不是。”
她向來不喜歡模棱兩可的回答,什麼叫是也不是。
其實,可以花香碧水,也可以一池驚瀾,誰也沒規定人就只能從一而終選擇一面。只不過那時的她,被葉修庭珍着藏着久了,總以爲所見即所知。她甚至以爲他本性如此,朝飛暮卷,他能夠永遠熨帖溫暖。
葉棠撇撇嘴,打了呵欠,終於有了些睏意。
蕭池依舊靠着牀頭坐着。她身子雖然好了,可有一事他還沒問清楚。於是低沉開口。問道,“你,爲什麼要跳樓?”
葉棠聽了,先是一怔,而後躺在牀上抱着被子咯咯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
她依舊笑個不停,“誰要跳樓了?九王爺難不成以爲我從觀景樓墜下,是活膩了,自己想跳樓吧。”
他不說話,那就是了。
她剛打了個呵欠,又笑出了些眼淚,伸出手來擦了擦眼角,才同他說,“九王爺放心,我纔不會輕易尋死。就算要死。也會選個體面的死法,跳樓,太血腥了。不過是那天天氣不好,腳下溼滑,我一個沒小心而已。”
他不依不饒,“那你後來又爲什麼跑去喝酒,你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
話說到這裡,他語氣已經有些不善。明明纔是春色如許,怎麼一下就瑟瑟冷秋了。葉棠不由裹了裹身上的被子。
“你說喝酒啊。”
當然她不會說是因爲葉修庭,靈機一動,她只說,“因爲我聽那酒館老闆說,九王爺最愛的就是煙花燒,每月都要派一個小管家拉一車進九王府。我心血來潮。就想嚐嚐,這能獨得九王爺青睞的煙花燒,究竟是個什麼滋味。”
這番說辭,他若信就怪了。
“呵,嚐到了?”
不知爲何,葉棠總覺得他的聲音愈發冰冷了。
“嗯,嚐到了。”
這回換他冷哼一聲,“那這煙花燒,可還合王妃口味?若是還不夠烈,本王酒窖還有更烈更辣的,可以一次讓王妃喝個夠。”
他清楚地聽見她在黑夜裡長長嘆了口氣,良久,才吸着?子說了一個字,“疼。”
愛了十幾年的人終於娶了別人。她能不疼嗎。
蕭池一時也沒說話,可這回,他絲毫沒後悔自己話說重了。有的事,必須要讓她長些記性才行。
她突然安靜下來,躺着不知道在想什麼。蕭池一翻身,葉棠只覺得面前倏地出現了一張被放大的臉。反應過來,她果然手腳並用去打那撐在她身體上方的人。
“蕭池,你又想幹什麼!”
推也推不動,踹也踹不動,他比她想象中可結實多了。
她急了,又想要咬他,卻不知怎麼就被制住了雙手,定在頭頂,她連身子都擡不起來。膝蓋一屈,她擡腿又要踢他,可她哪裡是人家的對手,九王爺不過身子一沉,便將她輕而易舉壓住了。
終於渾身都動彈不了了,她只能狠狠瞪他。
“蕭池!”
那被她連名帶姓喊着的人脣角一勾,低頭下來,在她耳邊道,“本王來幫王妃長長記性。若王妃還有下次,又因爲喝酒惹出了一身疹子,本王不僅要幫你塗藥,每日餵你吃藥,還要將你咬本王的這幾口變本加厲都咬回來。”
他的氣息落在她耳畔,脖頸,她一時怔怔忘了反抗。
他擡頭,看她睜着眼睛看他,秋水盈盈,也不說話。
他眉宇一蹙,忽而又與她貼近了幾分,幾乎要碰到她的?尖,“本王的話,王妃可是記住了?”
她頓了頓,終於有了些反應,看着他點了點頭。
他手一鬆,放了鉗制,從她身上翻下來,躺回原來的地方,輕輕閉上眼。
葉棠扭頭看了看他,只說,“九王爺,若是別的姑娘嫁了你,一定很幸福,只可惜-------”
“可惜什麼?王妃的意思是,本王待王妃不夠好?”
“當然不是,九王爺待我很好。就是----”
“就是什麼?”
“既然九王爺說了,那我就請問九王爺娶我的時候,愛我嗎?”
蕭池幾乎想也沒想,“不愛。”
“這不就得了。”
不想他又問她,“那你可是愛本王?”
“自然也不愛。”
難得能與他說這麼多,她說完這話不多會兒便迷迷糊糊睡了。
可良久過後,九王爺在她身邊又補充道,“本王問的不是你嫁來的時候,而是,現在。”
可惜,他身邊的那姑娘已經呼吸漸穩,並沒有聽見,自然也沒有回答他。
九王爺嘆了口氣,罷了。
第二日一早,承譯便來同蕭池說,“爺,往常給您買菸花燒的那家小酒館不知怎麼,關了店面,連老闆都找不到了,明明上個月我還去買酒來着。所以這個月我就給您換了一家。”
九王爺聽了卻說,“算了,店沒了就不喝了。你以後也不要買酒回來了,本王要喝茶。多買些碧珍回來吧。”
“是。還有,張朝和常五今日抵京了。”
蕭池點點頭,“知道了,王妃呢?”
“王妃正在院子裡逗那小白鳥呢。”
“嗯,你去忙吧。”
天高雲淡,飽滿的風吹過粉豔豔的衣,蕭池來的時候,葉棠正摸着手裡的小東西。小東西在她手心裡眯着眼睛甚是享受,老實縮成一團,翅羽豐滿得快要看不見紅紅的爪子。
忽而,小東西撲棱了兩下便從她手心裡飛走了。
“哎,你這小東西,怎麼說飛就飛走了?”
葉棠從涼亭裡追出來,才知道是那小傢伙遠遠看見了蕭池。
小東西在蕭池面前圍着他一連飛了幾圈,可這九王爺似乎不願意擡袖接它。那小東西只能繼續圍着他飛個不停,似乎要在他身上尋個地方落,可是又不敢。
見葉棠從亭子裡追着跑出來,九王爺終於勉強擡了手。
葉棠過來,一把便將信靈從他袖子上摘了下來,戳着它的腦袋道,“原來和風說你沒良心是真的,是誰天天來餵你,是誰天天給你開窗讓你進屋裡去。”說着白了一眼蕭池,“人家都不願意接你,你還要往人家身上落。”
蕭池聽了,輕咳兩聲,沒想到,擡袖晚了,還是被她看見了。
“那個,王妃明日隨我出去一趟。”
“去哪?”
“醉雀樓。”
將軍府,李知蔓嫁來的第二日。
一早,新婚夜消失了整整一晚的葉修庭回了房。李知蔓見他已經換了衣裳,一身蒼藍色錦緞。
李知蔓知他進來,依舊坐在桌子旁邊,並未主動開口說話。明明,新婚夜他不告而別,讓她守了一夜空房。這事,他該先開口給她一個交代。
葉修庭果然走到桌子跟前,同她說,“近日軍中事務繁忙,諸事繁雜,若我回來得晚了,你便不用等我了。”
李知蔓聞言從桌子前起來,看着他道,“葉修庭,我等了你一夜,你一早來,就是跟我說這個?”
葉修庭又說,“昨夜,是我喝多了。”
“喝多了?喝多了你便將我一人晾在這裡!”
“怕擾你休息,還望郡主見諒。”
李知蔓聽他如此說,又說,“就算喝多了,你也可以留在房裡,我嫁了你,就是你的妻子,可以照顧你。”
原本以爲,同他說了軟話,昨夜的事她也不計較了,他該明白她的心意和寬容大度了吧。誰知,葉修庭卻說,“不敢勞煩郡主,修庭還有事,先走了。”
“葉修庭!”
葉修庭走後,李知蔓叫了貼身的丫鬟來。
“巧雲,去打聽打聽,看看昨夜少將軍究竟在哪裡過的夜。”
“是。”
葉修庭成婚後,回府的次數反而越來越少,且每每回來,必是一身酒氣。老將軍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可這回婚也成了,郡主也娶了,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書房裡,老將軍等葉修庭等到深夜。聽說,成婚幾日來,葉修庭要麼不回來,若是回來,也必是宿在書房裡。他今夜便在這書房等着。
果然,三更天一過,葉修庭果然回來了,且一回來便真的直接來了書房。
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門一開,他還未進來,老將軍便聞到了濃郁酒氣。
當即一拍桌子,“修庭,你是上輩子沒喝過酒嗎!整日醉成這樣!”
葉修庭一直低頭看着腳下,沒想到書房有人。一回身,見了老將軍,只說,“爹,您怎麼來了?”
老將軍等葉修庭將身後的門關上了,才問道,“修庭,我問你,成婚幾日來,你每晚都睡在這書房裡,可有此事!”
葉修庭端了案上茶壺,倒了一杯茶出來,“是。”
“你,你讓我說你什麼好!”老將軍強壓了怒火,連帶也壓低了聲音,同他道,“修庭,郡主哪裡比不上那個丫頭?”
葉修庭身形一晃,勉強扶住桌角,而後一仰頭,將手裡的一盞茶一飲而盡,將茶盞重重往桌子上一放。
“爹,您問我郡主哪裡比不上那個丫頭啊。那個李知蔓,她哪裡都好,人生得美,也知書達理,善解人意,知忍讓,識大體,這些,隨便一條,都不是那個丫頭可比。”
老將軍聽葉修庭如此說,只當兒子還並未糊塗到家,欣慰道,“修庭,你知道便好,往後,你應當與郡主------”
哪知,葉修庭突然將手裡的茶盞重重往地上一摔。瓷片迸裂四濺,葉修庭吼道,“可她再好,偏偏不是那個丫頭!”
老將軍被他氣急了,擡手便是一個巴掌。
葉修庭本就喝了酒,被老將軍打得一個趔趄,隨後冷笑一聲,“爹,那丫頭走後,您的身體倒是真的越來越好了。”
葉修庭晃悠悠上前幾步,指着自己的胸口同老將軍道,“可是爹,您知不知道,我親手,從這裡面,將她剜出來。那感覺,就像剜出來一塊血淋淋的肉,還得笑着送到別人手裡去。什麼郡主,再好我不稀罕,也不想要,我只想要她一個!”
“你這混賬!她是你妹妹,如今更是九王妃,豈容的你胡言亂語!”
他實在是擔心,他這兒子萬一哪天口不擇言,那骯髒心思被李知蔓或者旁人知道了,傳到九王爺或者聖上耳朵裡,葉家就徹底毀了。
“來人!”
老將軍開了門,立即進來幾個人。
老將軍指指葉修庭,“將他拖出去,再去打幾桶冷水來,給你們少將軍醒醒酒!”
不多時,十幾桶冷水便在書房外一字排開。
李知蔓聞訊趕來的時候,只見書房外,葉修庭正跪在臺階下。下人兩人一夥,吃力擡起一桶又一桶的水往他身上澆。而老將軍正親自在一旁看着。
入秋已經好一段時間了,清霜也降了好幾場,這早晚最是嗜骨的寒涼。李知蔓看着散落在一旁的四五個空水桶,而另一側還有六七個桶,皆裝着滿滿的水。毫無疑問,那些冷水,都等着往葉修庭身上澆。
葉修庭跪得筆直,想他千杯不醉。哪裡需要如此醒酒。
身上衣裳都已經溼透,從頭到腳皆涼了個透。
涼吧,涼了就能暫時不想她了,涼了也就不覺得那麼疼得難以忍受了。
可身上的冰冷,讓他忽然想起來,數月前,她被困在冰窖裡。將近一個時辰,府裡上下竟無人放她出來。那冰窖,對她來說當比這寒冷千萬倍。她當時被困在裡面,該是怎樣的絕望害怕,若是知道是誰幹的,她怕是心都涼透了吧。
他仍記得,他抱她出來的時候,她一邊說着冷。一邊往他懷裡蹭。
李知蔓見了,忙跑過去,“爹,您這是幹什麼!”
話音未落,她又要去拉葉修庭起來。卻見一直跪着的葉修庭不知怎麼了,搶了兩個下人吃力擡着的水桶,滿滿一桶水,他從頭到腳往自己身上澆。
似乎這還不夠,他乾脆從地上起來,走到那幾個盛滿冷水的水桶前,一桶水接着一桶水往自己身上倒。不多時,六七個桶便被他倒乾淨了。
只見葉修庭水淋淋的一身,走到老將軍跟前,說了一句。“爹,這水啊,還是不夠涼,最起碼,不如冰窖涼,下次,您應該直接將我關到冰窖去。一個時辰哪夠,您應該將我關上四五個時辰。”
老將軍自然知道他意有所指,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他這兒子,終究還是因爲那件事記恨了他。
“你-----”
葉修庭甩下這句便走了。
前幾日,九王府來了個年輕的小管家,站在將軍府門口直言要見他。一聽是九王府來的,葉修庭二話沒說,便讓人將其請到了前廳。
那小管家說明來意。大概意思是九王爺想問他要幾個府上的廚子。
他略一思忖,便問那小管家,“可是因爲葉棠吃不慣九王府的菜?”
那小管家只說,“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按九爺的吩咐來的。”
他還是不死心,又問,“前幾日葉棠染了風寒,好些了沒有?她不愛吃藥,怕苦得很,需給她備一些瓜果蜜餞才行。”
承譯聽了,仔細想了想,想起那天下午王妃不肯讓下人送藥進去。可後來,九王爺進去沒多會兒,便端了空的藥碗出來。藥碗是空了,可九王爺的嘴角卻被人咬破了。
承譯沒忍住,笑了笑,說,“王妃好像的確是不愛吃藥,不過少將軍不用擔心,我家九爺,自有辦法讓王妃吃藥。”
葉修庭沒再多問,當即將整個葉家後廚的人都叫了出來。承譯只撿着關鍵的,挑了幾個。
廂房裡,下人已經給葉修庭備了一桶熱水。
葉修庭吩咐道,“都出去吧。”
“是。”
待房裡的人都退了出去,葉修庭才脫了衣裳,擡腿邁進水裡。房裡只餘孤燈一盞,昏黃的光映着熱氣氤氳。麥色肌膚浸入水裡。他緩緩閉上眼睛,冰冷的身上開始一點點恢復知覺。
門外,李知蔓跟了過來。
“少將軍可在裡面?”
“回少夫人,少將軍正在裡面沐浴。”
李知蔓又說,“你們都散了吧,這兒我來就行了。”
推了門,李知蔓進去,循着水霧熱氣,果然見他正坐在浴桶裡。肌理分明,身材勻稱,正被水煙籠着。他閉着眼,似乎在小憩,並未發現她進來了。
李知蔓放緩了腳步,繞到他身後,取了擱在一旁的布巾,緩緩擦拭葉修庭的後背。
感覺有人在碰他,葉修庭一下子就清醒了,厲聲道,“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李知蔓沒有出去的意思,一雙手輕輕撫在他肩上,又說,“我怕別人侍候不好你。”
只聽葉修庭卻說,“我誰也不需要,有些話,別讓我說第二遍。”
李知蔓還是不死心,總想着,他是男人。咬了牙,彎腰貼在他耳邊道。“修庭,我既然嫁了你,就是你的人,自然該幫你沐浴。”
葉修庭冷哼一聲,喃喃道,“呵,我的人?”
他突然從水裡站起來,順手扯了一旁的長布巾,將自己圍上,邁步出來。三兩下擦乾了身上的水,換上衣裳,推門出去。
動作利落,一氣呵成,又是一句話都沒留給她便走了。
李知蔓將手裡拿着的那條布巾狠狠摔在地上。站在門口恨恨道,“葉修庭,你到底想要我怎樣!”
晚些時候,李知蔓的貼身丫鬟巧雲回來,同她說,“郡主,府裡有下人看見,新婚夜,少將軍穿着一身喜服,先是去了庫房,後來,又去了南邊院子。”
李知蔓心生疑惑,“南邊院子?”
“沒錯,是南邊的院子。我聽得清清楚楚。”
李知蔓聽了,冷聲道,“我說他這麼沉得住氣,原來,跟我玩起金屋藏嬌來了,還就在這將軍府裡。可知道那院子裡住的是誰?”
丫鬟巧雲又說,“郡主,今天下午我想替您去南邊院子看看,可我還沒靠近,便被人攔下了。那人身上佩刀,說是誰也靠近不得。若說金屋藏嬌,不過看那院落破敗,不像是能住人啊。”
“不能住人?那他往那裡去做什麼,還有。若是裡面真的沒有人,又何須派人日夜看着。”
“郡主的意思是-----”
“巧雲,給我盯緊了。我倒要看看,他藏的護的究竟是個什麼貨色。”
“是。”
街上,蕭池與葉棠緩緩走着,依舊惹得路人紛紛注目。
街邊露天茶肆,木桌木椅,九王爺叫了一壺茶。
綠葉鑲紅邊兒,茶香出巖骨,青葉於水中舒展,開蓋奪香。
葉棠一手託着腮,一手百無聊賴晃着盞子,“九王爺要出門,叫我跟着做什麼?”
“上次。爲了給你哥哥挑禮物,本王可是親自陪你出來的。這次,本王要出門,你不該陪着麼?”
葉棠嘆了口氣,“唉,那好吧。”
蕭池笑笑,又同她說,“手。”
“什麼?”
蕭池搖搖頭,乾脆欠身起來,隔着一張桌子,一把握了她的手腕。
她看看四周,又瞪大了眼睛,不住往回抽着自己的胳膊。
“你幹嘛,這在街上呢!”
九王爺纔不管在哪,只管拿出了幾條彩色絲線,開始往她手腕上一圈圈地纏。
“九王爺,這是什麼?”
“五彩。”
“我當然知道這是五彩,我是說,這端陽早就過了,你哪來的這東西?”
九王爺聽了甚是得意,“方纔街邊攤子上買的,三十兩,給的零錢。”
葉棠聽了一下笑了出來,這幾條絲線,也就賣給九王爺能賣三十兩。可偏偏這九王爺還說是給的零錢。
這幾天有些忙,所以總是來晚。。大家晚安~~ ̄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