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千米的高空之上寒風烈烈,吹在人身上猶如利刃加身,如若把旁人扔到此地,只怕挨不過幾分鐘就得身死此處。
此刻在西陽城上空數千米處,就有一名中年白髮男人,正在天上向北方飛去。只見他手中握着一根看似普通得粗繩,繩得另一端在一少女身上纏繞,而兩人被一股柔和的白光罩着,擋住了一陣陣吹來的風刃。
“三師父,我還沒有問他的名字呢,你都不能等我一下。”成琦兒嘟着小嘴,滿臉不情願的對着那個中年男人說道。
“我不喜旁人見到我,尤其是最後來的那一男一女,那二人修爲已一隻腳踏入三品地仙之境,恐怕能看出我的身份。”中年男人想了想,緩緩說道。
“嘻嘻,三師父你太小心了,我都聽九師父說了,其實你是……”成琦兒鬆了鬆腰間的粗繩,笑嘻嘻的說道。
“噤聲,不得亂說。”中年男人皺了下眉,喝斷了成琦兒的話頭。
“小氣鬼,這天上又沒人,沒由來的兇人家,不說就不說。哼。”成琦兒轉過頭去,故意生氣,不去理睬中年男人。
等了一會,她又悄悄偷瞄了三師父還是一臉平靜的向前飛,也不理她。又說道:“那個年輕男人是誰呀,我一見他心裡就砰砰亂跳。”說着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中年男人突然疑惑的向下望了一眼,嘴上說:“他和你緣分還長,以後你自會知道。”然後又把成琦兒腰間的繩子緊了緊,猛的加速向昆虛山的方向飛去,天空上只能聽見成琦兒的大呼小叫。
而此時,在西平王府外院的一個花園中,藍袍書生周先生擡頭向天上望了一眼,也是滿臉驚訝,然後又笑着搖了搖頭,端起面前的酒杯,輕輕酌了一口。
今夜天空無雲,月光皎潔,卻是一番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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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虎頭翁前輩,您說那人不是人,是什麼意思?”王善之表情一愣,驚訝的問到。
“那人修爲境界在我之上,但是他的真氣有些奇怪,不像是修行人的真氣,倒像是妖仙神獸的先天元氣。”金虎頭翁思索了一下說道。
“您說他是神獸化人身?”王善之吃了一驚說道。而劉妙言已經驚訝的張開小嘴。
這二人不得不驚訝,神獸化人身,比地仙更是少見。
他知道神州大陸還是有不少地仙之境的前輩高人,但是神獸化人身,只在小說話本和傳說中聽到過。
“這二人如何與你相識,你且仔細說來。”金虎頭翁對着王善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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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要照你所說,此二人應該並無惡意,可能只是偶然路過此地。妖仙神獸中也多有玩笑胡鬧遊戲人間之輩。”金虎銀豹二人聽完敘述,兩人對視一眼,金虎頭翁說道。
在一旁的劉妙言聽了後,說:“只怕胡鬧的是那個姑娘。”說完對着王善之哈哈一笑。
王善之不理她此時胡說八道,對着金虎銀豹二人說:“只要不是敵人就行。二位前輩今夜來訪,是不是事情有了着落?”
此時銀豹頭嫗接話道:“先說第一件事吧,我二人這幾日已經去貴派周圍仔細搜索了一番,尤其是周圍山崖,未見到打鬥痕跡,但是卻有人搜索過。”
她頓了一下又說:“貴派之中也去看過,並無一人,未見到尊師屍首,我二人猜測,要麼尊師被人救走,要麼尊師自己受傷不重,已經躲藏了起來。”
“那會不會被西平王的人抓了回去?”王善之急忙問到。
“應該也是不會,真人之境只要不是被一擊身死,想抓住,不可能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金虎頭翁想了想,說道。
王善之聽完之後,長舒了一口氣。而劉妙言在旁邊眼睛紅紅的,帶着哭腔說道:“爹爹沒事就好。”
金虎頭翁又接着說道:“說說第二件事,此番我已經聯繫了秦關州和秦南州所交好的門派、江湖散人和各路幫派,近些年西平王兇狠殘暴,對此地江湖人即拉又打,同意的就招降,不同意就滅門,已是天怒人怨。多數人都願意助一臂之力,共同抗賊。”
他頓了一頓,又有些無奈的說:“只可惜我二人不常走動江湖,認識之人卻是不多,就是不知道真心的又有幾人。”
王善之笑了笑說道:“沒事,主要是要把這股風給扇起來,販夫走卒,地痞流氓,酒樓說書的,茶館喝茶的我都有了安排。”
金虎頭翁說道:“那就好。”
銀豹頭嫗突然插嘴說了一句:“那皇脈商家也是八大世家之一的江湖人出身,動用官家勢力對付江湖人,真叫人不齒噁心。”
王善之一愣,這等江湖秘聞還是第一次聽說,金虎頭翁看了王善之一眼,知道他並不瞭解其中內情,接話說道:
“咱大湯開國天子商無極,就是現在八大世家之人。當時還是四大世家,商家自稱上古皇脈,據說他們修煉的一門叫做霸道無極功的功法,很是厲害。
只不過自從當了天子掌了國印後,尤其是近幾百年,已經很少以江湖人身份出現了。不過聽說東邊封地的東瑞王還經常以江湖人身份出現,在江湖走動,也算是如今皇脈商家的一個異類。”
“那還有其他世家呢?”劉妙言在一旁,像個好奇寶寶一般問到。
這金虎銀豹夫妻二人一生未有子嗣,而銀豹頭嫗尤其喜歡劉妙言,看她一臉疑惑的問,微笑着說:
“這八大世家在江湖上名頭很響,傳了幾百年,但是實際知道的人卻也不多,除了皇脈商家外,我知道的還有秦關孫家,東海劉家和西域成家。這四家是顯家,還有四家是隱家,我們卻是不知了。”
說到西域成家時候,不知道爲何王善之眼皮子突然跳了一下,想起了今日那個笑嘻嘻的姑娘成琦兒,心想:
’那個姑娘會不會是西域成家之人?‘
“只可惜西域成家,哎,不提了。對了,我師弟那徒兒現在可知你我之事?”金虎頭翁突然問到。
“你我相識之事我還未說,但是已經知道我的真實身份,自從銅都城回來後,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王善之說完,又補了一句,“他也未曾向任何人提起我的真正身份。”
“知秘而不宣,不貪圖榮華富貴,嗯,還算是條漢子。有機會把他帶來給我二人引見一下吧。”金虎頭翁說道。
“明白了。如何聯絡前輩呢?”王善之說道。
“哈哈哈,福德巷口,向南第三家院子,前些日子剛剛買下。”金虎頭翁笑着說道。
王善之一愣,說道:“如此以後確實方便許多。還有一事,我和師妹明日準備回門派之中查看一番,雖然已勞煩二位前輩去過,但是如若不親自去,總是放心不下。”
金虎頭翁深深的看了王善之一眼,道:“去去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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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王善之和劉妙言二人吃過早飯,便騎着馬向北城門走去。
剛到北城門,正好看到老樑穿着一身破破爛爛的軍服,手持一根鏽跡斑斑的長矛,攔住一個挑菜進城的農家漢子要好處,擡頭看到王善之和劉妙言二人,趕緊向二人打了個招呼。
王善之一愣,想起此人原是銅都城總兵,也向他一笑,便出了城門,餘光正好看到老樑正對着其餘幾個士兵炫耀什麼,微微一笑,也不去理會。
王善之穿着一身鴉青色短打武士服,腳蹬一雙侍衛專用黑色牛皮筒靴,背後揹着一柄長劍,一頭長髮用黑色長帶隨意綁了一個結,膚白如雪,表情堅毅,嘴角似有似無的笑,騎在馬上狂奔,實在是英俊瀟灑。
再看劉妙言,早上用薑黃染了臉,一臉蠟黃,在嘴脣上又貼了一撮小鬍子,頭上戴了一頂黑色儒帽,並把頭髮都藏道里面,身穿灰白麻布短袍,腳上穿了一雙黃色布鞋。猛的一看,就像一正常的府中僕人。此刻她小臉表情凝重,心裡想:
“我都化裝成這個鬼樣子了,這次出去不會再被人調戲了吧。”
王善之看到師妹化妝成這個樣子,也是無奈一笑,二人向前快速奔去。
從西陽城到紫陽劍派,如果正常騎馬趕路,得兩三日的趕。今早金虎頭翁牽來兩匹雪白的高頭大馬,比別的馬大了一圈,告訴他倆說此馬是西域汗血馬,日行千里,一日半即可到達紫陽劍派。
二人謝過後,便騎着這兩匹馬趕路。此時兩人已經趕了整整一天的路,都有些疲倦,王善之知道此地不遠處有一個鎮子,兩人商量便在鎮子尋家客棧住一宿,明日再趕路。
“此處我曾來過,鎮子中間有家客棧叫貴人客棧,那裡滷的牛肉乃是一絕,十分好吃,一會你嚐嚐。”王善之看着疲憊的劉妙言,笑着對她說道。
劉妙言一聽有她最喜歡的牛肉吃,頓時喜笑顏開,輕輕的說了聲好。
兩人走到客棧門口擡頭一看,只見招牌上寫着‘有間客棧’,劉妙言一看,笑着說,“師兄你看,你說的這間客棧換名字了,還挺有趣,叫有間客棧。”
正說着,突然臉色一變,鬱悶說道:“不會這麼巧吧,難道那茶館還有分號不成?”
王善之看到名字也是一愣,想到多年未曾來過,看來這客棧換了主家了,只是這客棧名字,別又惹出什麼事來。
兩人把馬栓在門口,走進客棧,一樓零零散散擺着十來張桌子,老闆正在櫃檯盤着帳,店小二用手撐頭,坐在凳子上打着盹。
老闆一看到有人進來,立馬招呼店小二把二人請上桌子,然後去後院拴馬去了。
老闆走過來,笑眯眯的說:“二位爺,您真是來的不巧了,今日廚子家中有事早走了,廚房還剩兩碗素面,一盤素拼和一盤牛肉,您二位湊合一下?”
王善之一愣趕緊說好,心裡想着怎麼這麼邪門。
劉妙言緊張的四下看去,只有邊上有張桌子坐了一個胖大商人打扮的中年人和一個長相黝黑的十六七歲男孩正在喝酒吃肉。而旁邊一張桌子上坐着兩個人吃着面,應該是他的隨從。
劉妙言深深的呼了口氣,心想,“今天真是太邪門,還好還好,這裡就一個男人帶着兒子吃飯。”
正巧這胖大商人也看過來,看見王善之,眼中閃過一絲厭惡的表情,然後又看到了劉妙言那薑黃的臉,愣了一下。
店小二把素面和肉菜端到桌上,劉妙言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去夾那盤中的牛肉,這時那胖大男子邁着步子,走了過來,對劉妙言說:
“這位兄弟年紀輕輕,長得如此清新脫俗,實在讓人愛煞了,在下張大,方圓百里最大的肉商,家中良田千畝,浮財萬貫,不知道這位兄弟願不願意去我府上與我相伴,做個書童呢?”
一邊說一邊從內兜中掏出個金元寶,看也不看的扔在王善之面前,然後呲着一口大金牙,對着劉妙言使勁笑了起來。
王善之一愣,第一次在本書中不顧形象的哈哈大笑起來。
劉妙言臉色一寒,一掌拍在桌子上,拍出個人手大小的洞,咬牙切齒的說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