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她的漂亮遠不如攙扶着的精緻小面孔吸引人,娃娃約莫三歲上下,女孩,看他如今的模樣,長大了一定是幕如歌級的禍國殃民女神,或許是冬天穿的太多的緣故,走路並不太穩,當看到前面站立的秦三代,小眼兒像是看到了好玩的玩具,眼中散發着光芒。
秦三代覺得兒有趣,走近了一些,想摸摸小丫頭的腦袋,可剛纔還膽子挺大的小女孩瞬間縮了縮,躲到了幕如歌身後。
“誰家的小孩,不會是你偷偷和某個男人的精華吧”!秦三代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這孩子絕不可能是幕如歌的,要不學校早風言風語,衆人皆知了。
只是大過年帶着孩子上門,幕如歌這是要鬧哪樣?
幕如歌定定的看着他,直將秦唐看的毛骨悚然,後者連聲討饒,前者才幽幽開口:“聽說你國考考的不錯,恭喜你”。
“你最近在忙什麼……她還好嗎”?秦唐已經有好多年沒有她的消息了,曾那年秦天知出事,秦素雅便輟了學,雖然同在北方,可她像是從人間蒸發,音訊了無。
“我,你不用擔心。她,入古剎,經書爲伴,青燈爲友,只佑父母一生平安”。曾經意氣風發的學姐,如今令人心疼,幕如歌除了眼睜睜看着卻無可奈何,這世間太多的事情讓人痛苦卻無能爲力。
“無憂”。幕如歌將小女孩抱起,深深看了一眼。
秦無憂看着她,年齡尚小,她的表達還太稚嫩,表情卻很豐富,小孩子天生對一些感覺敏感,她覺得今天的幕如歌怪怪的,她更不知道幕阿姨帶她坐了這麼長的車來這裡幹什麼。還有,媽媽爲什麼哭的那麼傷心,無憂不想離開媽媽,今天的一切已經超過了無憂的思考能力。
她睜大眼睛盯着幕如歌,滿臉好奇。
”她姓秦,名無憂。生於兩年前的五月,勞動節那天剛好是她的生日”。幕如歌將孩子遞給秦唐,一邊囑咐無憂,讓她別哭。秦唐茫然接過孩子,小無憂沒有哭,粉嫩的小手抓着秦唐的臉頰玩的不亦樂乎。
“果然父女連心”。她本還擔心小無憂會嚎啕大哭,如果不行,幕如歌準備在秦家大院待幾天。
“父女連心”?秦三代突然間只覺大腦一片空白。
“你自己做了什麼事情不知道?你知道一個女孩懷胎十月要經歷怎樣的痛苦?我只是個傳達者,沒資格說你,學姐說了,三年前你阻止秦二世入西北,她還你一個孩子,從此再不相欠”。秦素雅如菊,性格清淡,卻是個堅強的女子,當初得知自己懷孕,她想過打掉這個孩子,然,秦三代阻止了暴君最後的進攻,她下定了決心。即使離別,她不希望虧欠,走的坦坦蕩蕩。
幕如歌知曉事情之時,於畢業之後,三四個月幾乎形影不離,心疼,一個如花的女人孤獨帶着新生的小生命。勸過,男有情,女有意,何苦走到現在?
秦素雅不爭不辯,只是笑,可笑容中的苦澀又有誰知?父母尚在監獄,一生無出來可能,我又如何安然無恙,俗世不理。如果秦唐不是暴君的兒子還有一絲可能,北方雙秦素來不合,秦素雅嫁入東北大院無異於打父親的臉,如果父母一切安好,她可以叛逆,如今……總能不讓他們安生。
“她是我的女兒,秦無憂”?秦三代將小丫頭往身上顛了顛,讓她在身上躺得更舒服。
幕如歌懶得理他,伸手摸了摸無憂的小腦袋,眼眶中禽着一汪水流,她強忍着,轉過了身,略帶哽咽道:“一個女人如若肯爲你生孩子,不論出於何種原因離開,她對你的情意從來沒有變過,如果你是個男人,千山萬水、天涯海角也要將她找回來”。
“她在哪”?看着幕如歌不停留的腳步,秦唐問道。心中積壓的情感因爲秦無憂的出現,徹底宣泄。他要找到秦素雅,因爲她是孩子的母親。
幕如歌不答,腳步未曾頓上一頓。她心裡有怨,秦唐金榜題名,貴爲榜眼,擺桌慶祝,各方來朝。而秦素雅孤零零的拉扯着孩子,引起的巨大反差,正好似朱門酒肉,路有凍骨,幕如歌知道有些事情怨不得秦唐,於人心中,總會同情弱者。
“幕、如、歌”!秦唐心裡堵塞,語氣微微上揚,卻不難聽出裡面的幾分乞求。
哇,懷中的秦無憂突然大哭,她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媽媽不要她了,幕阿姨也不要她了,所有人都不要她了。如同天塌、地陷,留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
秦唐面對無憂的哭泣一瞬間慌了神,只能不停搖啊搖,提着破嗓子唱歌,大王讓我來巡山,我把地球轉一轉……又將無憂高高舉過頭頂,學老虎叫,扮小丑,直到無憂破涕爲笑,秦唐用手心拭去她眼角的淚痕,想來此時幕如歌也出了門禁,到山腳了吧!
如果他派人,人肯定能帶回來,那曾經的友情恐怕將化爲灰燼,而且幕如歌性子剛烈,她不想說就算綁回來,她絕不會多說一個字。秦唐也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心若在,志若堅,即便海角天涯,天涯海角,我會找到你。
“在西北有一座很小卻很出名的庵名忘川”。秦無憂一哭,哭進了幕如歌心裡,她停留,扭頭,看着秦唐如小丑一樣逗着丫頭,那一刻好像敲進了她的心房,孩子不能沒有母親,秦唐的心裡裝滿了秦素雅。
她幕如歌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人。
尤記得出忘川前,秦素雅拉着她的手,眼裡滿是柔情,將秦唐託付給了她幕如歌。如何知,秦唐從來當我只是可以訴說苦悶的兄弟。
她不再停留,眼眶中氤氳的霧氣難以把持,終是隨風而逝。
秦唐抱回一個小女孩,老太太疑惑,秦三代說是我女兒,也是秦天知的外孫女,他解釋此中原委,說奶奶我想去找秦素雅。
“一世無憂,好名字。哎,秦天知的女兒也是個有情有義的女人。你去吧,誰有意見讓他們來找我說”。老太太霸氣側漏,爺爺走了,還有奶奶能爲小猴子撐起一片天。
秦唐動容,老太太生在四十年代,那時候人的思想還比較固化,像地主婆一樣刁鑽刻薄,可就是這麼個老太太,用畢生的感悟和智慧不聞不問,給了最大支持。
如幕如歌所言,一個女人孤苦無依的情況下將孩子生下,所有的恩怨情仇隨着無憂的到來,都散了吧!
因爲無憂的出現,風平的秦家大院突然間多了很多喧囂,老太太連發幾條命令,先是在外忙碌的秦二世被召回,又是催着傭人去山下采集各種嬰兒用品。
秦唐一時走不脫,小丫頭抱着秦唐像是最後的一根稻草,別人一碰,她哭不止。
老太太像是換了個人,之前的刁鑽不現,如一個鄰家老奶奶,慈祥的看着無憂,與她打商量,讓太奶奶抱一下好不好?
東北之地曾祖母他們都喚作太奶奶。秦唐和老太太最親,本以爲此生無緣看到小猴子成親,包玄孫,誰知道命運如此玄妙,一個新生小生命闖入了他們的生活。
愛,有時候會延續。秦三代如今已長大,而且他從小獨立,老太太已沒什麼可以給他的了,倒是無憂,老秦家從來窮養兒,富養女,老太太覺得自己又有了用武之地,將秦無憂撫養長大,她還可以再活十年。
秦唐忙忙碌碌,一會衝着奶粉,一會給小傢伙鋪牀,一邊還得做着鬼臉逗小丫頭開心。
你以爲這就是照顧一個小女孩的全部,那就大錯特錯了,秦無憂突然哭的特別傷心,無論秦唐怎麼逗都難以挽回,哭的嗓子都啞了,老太太心疼啊,卻無計可施。還是一個有經驗的傭人說小小姐可能尿褲子了。
我來不及長大,卻已爲人父。
秦唐體會到了帶孩子的艱辛,這才半天而已,秦素雅一個人撫養無憂成長,又吃了多少苦頭?秦唐想找到她,很迫切。
晚上,秦二世匆匆趕回,問老太太請安,問媽這麼着急喊我回來什麼事情?老太太沒說話,卻是帶着他進了秦唐小樓。
秦二世不是沒有子孫,秦平、秦安都已育有子女,可秦唐的子女從某種意義上說不同,他千方百計讓秦三代回來接手老秦氏,道士在其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或者說他們逆天而行卻信命。秦家延續幾十年,從秦朝、秦漢到秦唐,還想延續百年,下一個應該是秦宋,可無憂是個女孩,暴君先是失望,繼而釋然。他不缺子嗣,下一代更是開支落葉,如果真的無人扛起老秦氏的重擔,他信命,秦氏該絕於此。
秦天知的外孫女嗎,竟成了我秦漢的孫女,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看在你如今深陷牢獄之災,你的外孫女我會好好將他撫養成人。他們是對手,半輩子相爭相鬥。秦天知如今在大獄中蹉跎,暴君自然樂意見着,卻有一種難言的惆悵,似看到了自己的另一個身影,又爲江湖沒有秦天知,他秦二世豈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