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敬我”
陳周鶴又跟那林石頭說了句。
“哦哦……”
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年輕的小夥子還是老實地端起酒杯恭恭敬敬的站起來敬了陳周鶴一杯。
陳周鶴面帶微笑的飲了這杯敬酒,然後淡然得說道:“好,那咱們這師徒關係就算成立了,以後你就來我這裡練吧,我會把我所學的儘可能都教給你, 至於伱能走到哪一步也得看你的天賦和努力,不過……我想應該也不會差到哪去吧,畢竟你師父可也是曾經的蟬聯冠軍,是七十公斤級裡的第一人”
說着這些“自吹自擂”的話,陳周鶴的臉上涌現出極其少見的自豪之色,這是他已有十多年未曾展露的自信和光彩, 就如同曾經站在擂臺之上被裁判高舉單手的時刻一樣。
然而, 這番話的信息量和轉折度一時間讓這純樸的少年反應不過來,像是死機了一樣愣在原地。
直到半晌之後,他在確認無誤自己所聽到的事實之後,才雙手發顫酒水都抖動得灑了出來,然後噗通一下扣倒在地上頭如搗蒜一般給陳周鶴行拜師大禮。
然後就被陳周鶴一把提溜了起來,不耐煩得說道:“行了行了……別整這套,我是職業運動員,不是那些老門老派喜歡整這些花裡胡哨的。”
“你敬了我一杯酒,我接了, 便代表咱們的師徒關係成立了, 簡單直接,這便是我一貫奉行的武者就要乾脆的道理”
亦不知是想通了,還是接受現實了,總歸陳周鶴是決定好了收林石頭爲徒。
但是李衡也是笑道:“剩下的我教你,你也學不會了”
“記得啊”
“來來來!我也敬你一杯!”
他指了指坐了一旁靜靜看着的李衡。
“但只有跟你過招之後,真正見識到那巨大的隔閡,和現實一樣的隔閡之後,才能讓我建立直觀的認知,打碎那執着的幻象。”
“好,那再敬李兄弟一杯吧”
“只是在那朝不保夕的亂世,這種致力於增益全民的武學沒有發揮的餘地,連識字之人都沒有幾個,更遑論看懂心法。”
“這……”
陳周鶴有些好奇得問道。
“要的要的, 不是李兄弟的話,我這腦筋或許一輩子也放不開, 最終死在那執着上也是未必。”
就算最終沒有做成,李衡頂多也只是感到有些許遺憾,並不會計較什麼。
若是真的出現了對自己有用的“變化”,到時便可以參照着融入自己的【衡拳】之中繼續完善。
離開之際,陳周鶴也是萬般不捨,要留他再多住幾日,還有許多想要請教的東西。
這種看上去很美好可以無限延伸變化的武學對於李衡來說實則過於雞肋,那真正有用的“變化”何時能出現,何時能推演出來都是未知數,靠他自己一人就好像讓他一個人算盡所有棋譜一樣。
林石頭激動莫名,也不知說些什麼好,乾脆拎起桌上的酒壺再次敬了起來。
“所以想要做武道踐行者,必須有堅韌中正的心性,陳師傅這一條路非你莫屬啊,於人生最巔峰跌落谷底遭逢大變幾經波折不棄初心,雖被執着所迷但終究勘破真實,您是真正的武者”
陳周鶴怔住了,一時間被他的提議震得有些發麻。
“你說得對, 無意義的執著只會是造成更多的遺憾,其實我早就已經知道現實是什麼,也知道我的執着就是單純的任性了,說到底只是我放不下而已”
“此武學的立意高遠,在於以心法守正之道,指導人體招式變化,修心益性增強體魄。”
“讓我接受早已明確得正道方向”
“這話說的我慚愧……慚愧”
陳周鶴長吁一聲,端着酒杯站了起來,緩緩嘆息。
陳周鶴搖搖頭笑道:“好了好了,雖然是清酒也別這麼喝,還有以後正式練武之後可就不能沾酒了。”
次日,李衡便要離開這裡。
“嗯嗯”
“怎麼說?”
陳周鶴不禁搖頭苦笑:“枉我習武練武幾十年,還遠不及你這麼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看的透”
他低頭下來像是自言自語般的說道:“真正有益於武術的事,在於生而非死”
然而晚飯之後李衡卻對他說:“陳師傅,這還不夠啊”
他有些自嘲的搖了搖頭。
“還記得我們在那廟裡發現的東西麼?那裡面記載的那套武學”
想到這裡陳周鶴也舉杯要跟李衡碰一個。
這就好比“挖礦”一樣,他沒必要自己一個人在那硬跑算法,每多一個人來練,就相當於多一臺“礦機”,總有那麼點可能挖到寶。
可謂是兩全其美,習武之人慢慢鍛鍊可以身心健康,而自己又能得到想要的“進化信息”。
“如今這平和安寧的現代之世,反倒才更加適合它,陳師傅如你能做前鋒承載此道廣爲流傳,必可令華夏武學再造生輝,不是以強權欺心不是以殘暴懾人,這纔是利於武學的上善之道。”
“武學乃是中正之道,非仁慈之學,非殘酷之理,於惡者以嚴懲,於善者以守護”
“李兄弟,你說的事情我答應了!回頭我會好好考慮一番,如何去做”
既然如此那就乾脆推廣開來,讓所有有心向武之人全部參與進來,幫他來推演變化。
李衡目光灼灼少有的語氣中帶着敬意的說道。
李衡笑笑說道。
而且讓陳周鶴傳播這武學於李衡而言也是有些私心在裡面的。
“我將那套武學稍微改動了一下, 讓其更符合現代人的身體標準,同時也不失它的精髓要義,我想讓你重回都市, 以曾經的武術冠軍爲旗幟開設武學教館,將這套武學廣傳天下!”
“其實我只是爲了滿足自己登上擂臺的慾望而已,是我的癡迷而已,所謂的死在擂臺上也是一廂情願罷了”
“一直以來我自詡是執着於武術本身,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爲了踐行武道之路”
林石頭用心的點着頭。
“我說過了,這套武學在日後一定會大放光彩,若能推成此事,在未來必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李衡點點頭,他只是給予了陳周鶴一個方向,畢竟開學傳武這種事情不是那麼容易,上下嘴脣一碰就完事了。
他瞥了一眼還端坐在飯桌前的林石頭。
“我就不必了吧”
給他懟回去了。
就這樣,這趟收穫頗豐的秦嶺之旅便真正結束了。
只是那大川龍脈之中還是諸多謎團李衡仍不知真相爲何,依舊需要他往後繼續追尋探索。
這天地就是如此,無盡的奧秘無盡的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