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心輕手輕腳的把他扛到邊上的牀上躺平了, 想來一路顛簸,李君悅也沒有休息好。
他獨自坐了一會後便出門了,誰知道一出門卻看到文武兄弟二人直挺挺的站在門口, 肖文見祁明心一臉疑惑的看着他們, 便笑着說道:“我們給你們守着門口。”
祁明心拍了拍他們的肩膀, 笑了笑, 說道:“多謝。我隱約聽到有小孩的聲音, 可是要進早食了?”
二人點了點頭,肖文說道:“每日三頓吃食都是定時送來的,辰時, 午時和酉時,上午還會有教書先生來教他們習字。”
“哦~還有這事, 那這地下室看來真的沒有什麼地方讓人不放心了。”祁明心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隱約瞭解爲什麼外頭沒有什麼人尋找這些小童了。
不過他又想到一個新的問題, 不管是這地下室的建造,還是這些小孩們的日穿花銷, 都需要銀子,要知道,建造這麼個大型的地下場地,不說時間,那需要的人力物力都是不菲的。
那這些錢是哪裡來的?方纔看文武兄弟談起這清河寨主宋謙時也是敬佩有加, 那這人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這下, 他要查的東西就多了……
兄弟兩看他又露出深思的神色, 便琢磨了一下, 最終還是開口問道:“祁兄真正的目的怕不是來尋找你師傅帶的小童的吧。”
祁明心聽到這裡,有心想解釋, 還沒張口文武兄弟便打斷了他,連聲說道:“沒事,沒事,祁兄,若你真是有苦衷,想來也不是什麼壞事,何況我們二人來到此處也是來查事情的,你若是有什麼想知道的可以儘管問,我們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祁明心看着面前倆人堅定的眼神,心裡有些感慨,想不到他混混了這麼久,居然還能碰上兩個知己,他也不客氣的問出聲:“那二位可知這裡的一切花銷都是從哪裡來的,雖然這裡小童居多,可是也抵不上人多,沒有足夠的財力是支撐不起來的。”
肖文思索了一會答道:“這個事情我們倒是先前沒有注意過,但是據我所知,這些小童的親人都在外面做活,想來他們收入的一部分應該是交給寨裡了。”
看來肖文是真的不知道了,祁明心也沒有多問。
突然他聽到屋內傳出一聲痛呼,他猛的推門走了進去,文武兄弟也跟在他身後進門,卻發現李君悅正揉着腦袋坐在牀邊,神色痛苦。
祁明心有些震驚,李君悅一向自持穩住,這是怎麼了,做噩夢了?
他上前問道:“師兄這是怎麼了?”
李君悅擡起頭,這會也注意到有文武兄弟在場,祁明心馬上介紹說道:“師兄這是千霖山的肖文和肖武兩兄弟。”
又衝兩兄弟說道:“這是我師兄,李君悅。”
誰知李君悅這會聽到名字,頓時站了起來,可把在場三人驚了一下,只聽他沉着臉說道:“肖文……是哪個?”
肖文不明所以,疑惑地說道:“正是在下,李兄可是認識在下?”
李君悅沒有說話,只是上下打量了他好幾遍,把肖文看的直發毛。
祁明心看他似是有些異常,擋在了肖文的面前,扶着他的肩膀說道:“師兄,你怎麼了,可是碰到了什麼事情了?”
李君悅把他拉到一旁,還是對着肖文說道:“你知道你有一樁婚事嗎?”
“……”肖文呆若木雞,肖武這時也看着他,說道:“大哥,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肖文搖了搖頭,也是一臉詫異:“我不知道啊,娘答應過我,我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的啊……”
李君悅這會看着肖文眼神都不對了,祁明心連忙給肖武使眼色,肖文收到眼神這會倒是機靈,連把肖文拉走了,直到這倆人都看不見了,李君悅的神色才恢復平靜。
祁明心在一旁盯着他看了一會,纔出聲問道:“怎麼回事,你認識肖文嗎?”
誰知李君悅的這會神色馬上又變了。
這有問題啊,這不是認識啊,這簡直是有仇啊!祁明心在心裡震驚的想道。
半晌,李君悅才低落說道:“你還不知道吧,晗兒本名叫秦晗,是瓊新派秦建的女兒。”
這下輪到祁明心欲哭無淚了,他簡直太知道了,可是他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講起。
李君悅說完這句話又停了一下,這才說道:“秦建死了,想必你現在也知道了,據說,瓊新派現在式微,要和千霖山聯姻……”
剩下的未盡之言,祁明心現在也懂了,他這會應該是心情最複雜的那一個,這秦建說到底也是他們殺的,如果……秦建不死,那就不會有現在的事情了,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李君悅,好像不管說什麼,都有點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感覺。
所幸,肖文看上去並不知道婚事的事情,眼下事情還有轉機,不管如何,他鑄成的錯,那就由他扭轉過來。
反正他和卞昱清是不分你我的。
李君悅沉浸在世界半天,發現身旁的人沒了動靜,擡眼看了他一眼,卻看到祁明心糾結的神色,他心有疑惑:“你……”
誰知他才吐出一個字,祈明心便義正言辭地打斷了他,說道:“師兄,我有件事要和你說……”
李君悅疑惑看着他,祁明心這會面上儼然就是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彷彿下一刻就要上斷頭臺。
正當祁明心不知如何開口的時候,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祁明心還沒說出口的話生生的被攔在了肚子裡,開了門,肖文先是有些愧疚的看了看李君悅,這才朝祁明心說道:“有人送了一批東西過來,這會還在搬運。我們要不要查探一番?”
李君悅這時眼光全在祁明心身上,師弟有些異常,而他現在看肖文的神色已經恢復了正常,看這人方纔的表現,想來是對這樁婚事一無所知,他方纔的遷怒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現在他恢復鎮定,又成了那個翩翩君子李君悅,他站了起來,對肖文肖武說道:“方纔在下夢中初醒,有些失態,無端遷怒二位,還望二位不要與我計較纔是。”
祁明心一慣佩服李君悅這一點,只要他想,他便能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肖文也是個不拘小節的,當下便搖了搖頭說道:“無妨無妨,祁兄的師兄便也是我們的朋友,朋友之間何須多言。”
肖文進屋給李君悅也拿了一身守衛的衣服,這下便好行動了。
於是四人一行,就朝着那物資處走了過去。
一到地方,祁明心便躥到最前頭,一副自來熟的樣子,衝着一位正在搬箱子的守衛說道:“誒,誒,兄弟,你怎的一個人在搬,來來,我幫你……”
李君悅早已見怪不怪了,輕描淡寫的對身邊呆若木雞的文武兄弟說道:“他一貫這樣,習慣就好。”
肖武這會倒是贊同的點了點頭,說道:“恩,正是如此,他在雪山纔會爲了救我們兄弟,自己卻墜下山崖。”
李君悅頓時有些雞同鴨講的感覺,但是他卻注意另一個事情,什麼時候祁明心還掉下雪山了?可眼下並不是說這些事情的時候,他壓下心裡的疑惑,把視線轉到了前頭,看着那些搬運的人,馬上他們三人也都上去幫忙了。
正在搬運的人看到是文武兄弟帶來的人,也並沒有過多詢問。
祁明心幫那守衛搬了一箱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就讓那守衛先休息,說自己幫他搬幾箱,不一會倆人就一副哥倆好的樣子了,就差沒有稱兄道弟了。
那守衛歇了一會,心裡過意不去,祁明心這會也歇到了他身邊,抹了抹了頭上的汗說道:“我看着這幾箱東西都怪重的,也不知道是什麼……”
“能有什麼,無非是吃食和衣服之類的。”
“我那大哥的兒子現在在這處衣食無憂,還有夫子教他認字的,我也就放心了。”祁明心說完還嘆了一口氣。
李君悅留了一耳朵注意這邊的動靜,聽到這話,頓時便覺得他這師弟信口胡謅的能力是愈發厲害了。
這下那守衛兄弟也被他拉開的話匣子,一說就停不下來了。
祁明心便知道這守衛的女兒也在次處,她娘卻是不在了,這守衛沒有說原因,想來是不願提及,怕是與近來發生的這些事情不無關係。
這些物資都是一位神秘人物捐贈的,清河寨的寨主宋謙只負責將他們這些遭遇差不多的人收容起來,有小孩的就把小孩留在此處,會些功夫的大人就出去在附近巡邏,不會功夫的民衆就在神秘人的安排下,到各個地方做活……
最開始他們也是不太相信此地的安全性,後來發現此地深居地下,小孩們都能吃飽飯穿好衣,且還能識字,又有這麼多小孩都在這裡能作伴,慢慢的他也就放下心來……
外面世道紛亂至此,誰知道哪裡還有比此處更爲安全的住所呢?
祁明心又說道:“現在這個世道亂成這樣,也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在外受苦。”
這守衛馬上露出喜悅的神色說道:“不會的,據說別處也有這樣的地方,慢慢的我們這些人就有希望了。”
“那我下次也隨你們去接這些物資吧。”祈明心順嘴說道。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