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子陽扔掉柺杖,緩緩走到陽臺邊緣,看着夏瀅瀅,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知道你不好受,我也寧願這些苦我來受,瀅瀅,但我最害怕的,是失去你啊,我懦弱,我膽小,我不敢和你表明心意。”
說着,他拿出了那對玩偶:“你看看,這是你之前要我戴上的,我一直都放着。”
夏瀅瀅看着那對玩偶,泣不成聲,天知道,這要是放在以前,她恨不得此刻就飛奔過去抱着他,然而現在,她不能。
她一步一步的後退:“不行……不行……我配不上你……我配不上你……”
於子陽知道勸說沒用,他緩緩張開手,看着她:“瀅瀅,如果你一定要離開這個世界,我陪你。”
他無畏的張開手,她卻哭的更加兇猛,此時的她,如何能與他訴說這些事情?不行……她不能。
“如果你連一起死都不願意,那就我先跳,反正,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說完,他欲縱身跳下。
那一刻,夏瀅瀅衝了過去,緊緊抱住他的腰身,哭着喊道:“別跳!別跳!”
於子陽一個反手,緊緊抱住夏瀅瀅,像是要嵌入身體一樣,很緊,很緊。
他低聲在她耳邊說:“瀅瀅,我要你平平安安的,你記住,我的命在你手上,你死了,我就跟着死。”
夏瀅瀅嗚咽着:“我不死,我不死,你也不要死。”
他笑着點了點頭,眼角卻溼潤了。
醫生和護士趕緊衝了上去,將兩人都給拉了下來。
夏晚晚嚇得臉色蒼白,緊緊的抱住夏瀅瀅,喃喃說道:“瀅瀅,別嚇姐姐。”
夏瀅瀅卻一言不發,緊緊抓着於子陽的手。
夏晚晚想,從這時起,夏瀅瀅不再是以往的那個活潑天真的夏瀅瀅,興許這一生,她都會沉浸在這種陰霾當中。
看着她的背影,夏晚晚悲從中來,爲什麼所有的事情,都會變成這樣?
白少杭得知消息後,匆匆趕來,走到天台的時候,只剩下夏晚晚一人。
手機突然響起,接通後,對方說了幾句話,白少杭的臉色驟變,他咬牙說道:“你真的這麼做了?”
隨後,掛斷了電話,他緩緩走到夏晚晚身邊,故作語氣輕鬆:“警方那邊已經找到人了,據說是幾個混混。”
夏晚晚一聽,立刻朝着樓下衝去,白少杭反抓她的手:“你別去,交給我,這種人我不會讓他好過的。”
“不行!”夏晚晚抿着脣,語氣及其冰冷:“他們害瀅瀅變成這樣,我要殺了他們!”
“晚晚!”白少杭呵責了一聲,緊緊抓着她的肩膀:“你別這樣,這件事交給我,我去辦,醫院這邊你得看着,萬一瀅瀅又發生什麼,怎麼辦?現在她唯一能靠得住的就是你啊,這件事你爸還矇在鼓裡,你總不希望他看見自己的女兒慘死的新聞吧?”
這句話,戳中了夏晚晚的心,她一言不發的站在那裡,尤爲沉默。
白少杭繼續勸說:“我去辦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他們好過。”
夏晚晚擡頭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說道:“如果能死,就讓他們死!”
白少杭勾了勾脣,捏捏她的臉:“知道了,白太太。”
說完,他轉身離去,笑容盡失。
隨手拿起電話撥通,冰冷的說道:“我如何相信你。”
“你可以不信,主動權在我手裡。”
“你最好能做到,否則……”
“放心。”
對方僅僅說了兩個字,就掛斷,白少杭眯了眯眼,始終不敢相信,衝了出去。
夏晚晚緩緩走下樓,到了病房,出了剛纔那樣的事情,她現在一步都不敢走開,深怕夏瀅瀅會出事。
夏瀅瀅很沉默,整個人像沒了靈魂一樣,沉默無比。
於子陽就坐在她的身邊,一直陪着她。
夏瀅瀅伸了伸手,於子陽趕緊拿了桌上的紙,問道:“是要這個嗎?瀅瀅。”
她看了看他,又縮回了手。
她現在不願表達自己的情緒,將自己鎖在回憶裡,不肯和任何人交流。
夏晚晚看着這一幕,不禁捂着嘴哭了。
於子陽很有耐心,就這麼陪着,也沒有任何怨言。
第二天,白少杭推掉了手上所有的事情,匆匆趕到醫院,看見病房裡的三人,情況都不好,氣氛也顯得尤爲沉重。
白少杭緩緩走到夏瀅瀅身邊,拿出手裡的東西,說道:“瀅瀅,你好,我叫白少杭,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聽說你最喜歡玩偶是嗎?送給你。”
說着,他將手裡的玩偶遞到夏瀅瀅的手上。
她看都沒看,狠狠將他手上的玩偶扔到地上。
白少杭也沒生氣,拿起玩偶放到了一邊:“瀅瀅,你姐姐馬上就要出國,我會陪她一起。”
聽到這句話,夏瀅瀅的眼睛動了動,卻始終沒有說話。
夏晚晚站起身,拉着白少杭走了出去,問道:“怎麼樣了。”
白少杭輕輕將她抱入懷中,沙啞的說道:“放心,終身監禁,我安排了人在裡面,這一生都不會好過,等你回國,想要看那些人渣我再帶你去,現在你還是安安穩穩的等着出國。”
夏晚晚緊緊握住了雙手:“瀅瀅這樣,我很擔心,出國要七年,這些時間……”
“我安排了人照顧你爸爸,至於瀅瀅,別人是沒辦法解開她的心結,只有於子陽,你讓他試試,如果他真的愛瀅瀅,會一直陪着她的話,你就不用擔心。”
夏晚晚慢慢垂下頭,喃喃道:“這樣對子陽來說,會不會不公平。”
“愛情就是不公平的。”白少杭感嘆一聲:“很多事情都是不公平的,我們能做的,只是遵循自己的內心,對嗎?”
夏晚晚沉默着,隨後點了點頭。
本來發生這種事,結婚不應該放在這個時候,可是白少杭堅持,並且所有的細節他都一一準備好,他說:“這麼倉促的,也沒有求婚,你可不能嫌棄。”
她笑了笑,知道他在開玩笑。
日子很快就到了要出國的前幾天,一月份,越發的冷了。
看來今年的春節要在國外渡過。
白少杭很細心,知道夏晚晚怕冷,將場地安排在t市的一個溫室花園裡進行,他知道夏晚晚並沒有多少親人朋友,這件事也不知道該怎麼和夏臨開口,於是乾脆都沒有告訴他,讓他安安穩穩的過着晚年生活。
來的人,都是白少杭身邊的人,請的也不多,他知道她不愛熱鬧。
於子陽則在醫院裡守着夏瀅瀅,他害怕夏瀅瀅會再次想不開,所以婚禮這件事,也就沒有告知夏瀅瀅,現在她能安安穩穩的活着,已經足夠。
這是夏晚晚第一次穿婚紗,想想也可笑,活了兩世,居然還是第一次。
白少杭今天特別帥氣,陽光的外形穿着西裝,優雅別緻,他扯了扯自己的領帶,走到她的面前,看着鏡子裡那個畫着淡妝的夏晚晚,不禁感嘆了一聲:“沒想到,你會成爲我的妻子。”
夏晚晚淡淡一笑:“你應該是沒想到,會有結婚的這一天吧。”
白少杭不置可否,確實,在以前,他從未想過結婚,所以,這一場婚禮,他做的很細心,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個人去辦的。
婚禮在正午舉辦,請的是寥寥無幾的親朋好友,不過現場佈置得很漂亮,四周全是鮮花擺設,牧師和臺子都已經準備好。
出席見證的人,是阿怡和江氏的小公子,江明城。
白少杭在後廳裡,輕輕將白紗蓋在她的頭上,雙手顯得有些顫抖,直到這一刻了,他才感覺,事情是真實發生,夏晚晚真的要成爲他的妻子了。
平日最能掩飾自己內心的他,在那時,臉上始終洋溢着淡淡的笑意。
她望着他,才明白,爲什麼那些女人會蜂擁而至。
白少杭除了身份以外,這張臉,確實有讓人瘋狂的資本。
他淺笑着說:“你沒機會了,夏晚晚,這輩子你只能是我白少杭的女人了。”
夏晚晚笑着,卻沒能言語。
他輕輕握着她的手:“不怕,一輩子的時間很長,我陪你忘記。”
是啊,一輩子很漫長,如果一顆心真的就這樣放在一個人身上,實在太可惜,世界上美好的東西那麼多,她真不應該將希望寄託在一個人身上。
樂隊們已經準備好,白少杭請的是t市最有名的樂隊來演奏。
婚禮進行曲響起,阿怡牽着夏晚晚的手,朝着前方走去。
白少杭就站在陽光下面,他攜着俊雅的笑意望着自己,一米八幾的身高穿着西裝分外英俊,這個男人,即將會成爲自己的丈夫,他的溫柔、他的細心,都是爲她。
夏晚晚突然有些害怕,自己已經被感情傷害過一次,怎麼可以帶着這樣傷痕累累的心嫁給白少杭?
阿怡興許能感受到她的害怕,緊緊抓着她的手,在她的耳邊低語:“晚晚,你別害怕,小杭其實是個很專一的人,我從沒見過他如此的擔心,你是他唯一的區別對待,嫁給他,你會很幸福的。”
夏晚晚皺了皺眉,最終握緊的雙手,緩緩放開。
他很用心,還叫了兩個粉雕玉琢的小花童跟着,沿途撒着花瓣,這樣一場夢幻的婚禮,曾是夏晚晚夢寐以求的,沒想到,真的實現了。
走到白少杭的面前,她擡起頭看着他帥氣的面容,他淺淺的露出笑意,緩緩伸出右手,他的手纖細優雅:“白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