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家路上

色空坐化後,周員外率族人爲這位高僧搞了個場面“浩大”的儀式,按照色空遺願,將色空法身進行火化。

周家莊家家戶戶幾乎傾巢參加,數千人聚集在祠堂外的空地上,空地中央是一層層碼起的木柴,色空和尚安詳地盤坐在上面,雙目微閉,與寺廟裡的坐佛很是相似,彷彿在傾聽人們的訴說。

“走,靈珠兒,我們一起去爲色空大師點火。”周員外握着兩支火把,將其中一支遞與靈珠兒。

靈珠兒機械式地接過火把,周員外見靈珠兒站在原地未動,又彎身伸手牽起靈珠兒的小手來到木柴堆下,其他周家族人跟隨着圍了上來。周員外仰望色空高喊道:“色空大師,您爲民除害,救我周氏一族,我等族人將銘記您的大恩大德,世代傳頌您的英名。願您駕鶴西去,早日成仙成佛!”

周員外拉着靈珠兒虔誠地跪在地上爲色空扣了幾個響頭。隨後,和領着靈珠兒將木柴點燃,頃刻間,火光沖天,熊熊火焰像巨龍將色空法身包裹。

“轟”地一下,色空法身也變成一個火球燃燒起來。

靈珠兒,一個不到七歲的小孩,天真、頑皮,一下子,讓他經歷這樣的變故,他早已受不了了。趴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

料理完色空和尚後事後,周員外派周大勇和周小勇兄弟倆護送色空骨灰和靈珠兒分別送回西山禪寺和褚家莊。

臨行時,周員外又拿出二百兩銀子交與周家兄弟,再三叮囑道:“此行路途遙遠,靈珠兒還小,路上他想吃想要什麼你們儘量滿足他。總之,一定要好好照顧他,!”。

“員外您就放一百個心吧,我們會把靈珠兒當自己的小兄弟對待。一定會把他們平安送到的!”周大勇信心滿滿地寬慰周員外。

周員外又將靈珠兒拉到一個僻靜處從胸前衣襟裡掏出一個黃色布袋,神神秘秘地遞在靈珠兒手裡,說:“色空大師是得道高僧,這是他火化後身體裡留下的三顆舍利子。這東西很珍貴,你要貼身保管好,等到了西山禪寺你纔拿出來與骨灰一起安放。明白了嗎?”

靈珠兒點頭明白,將舍利子揣進自己最裡層的衣服口袋裡,禮貌地向周員外鞠了三個躬,一抹淚水,跑過去鑽進馬車,抱着色空的骨灰盒哭了起來。

周家兄弟趕着馬車上路了,周員外自言自語:“真是難爲這娃了!”目送馬車消失在視線中……

周家兄弟並不是純正的周家村人,他們與周員外不是一個宗親。兄弟倆原是絲綢路上的駝隊客,長期奔走在外,對兵道、商道、馬道等各種道路都非常熟悉。兩年前,他們在運送一批茶葉去遠東途中,陰溝裡翻船,遭遇土匪,貨物被搶光了,無臉再見僱主就跑到周家村求周員外收留。

周員外宅心仁厚,見兄弟倆見多識廣,也是“周”姓,雖然不是一個宗親,但一筆難寫一個“周”字,也就答應收留了兄弟二人。

兄弟二人到周家村後也沒有閒着,利用自己熟悉各條路線和販運貨物的本事,爲村裡人做了許多“跑腿”的事,讓物資流動起來,富裕了很多周家族人,所以,深得周員外信賴。這次,周員外又親點他兩,重金獎賞二位去完成這個並不算艱難的任務。

他們一行三人,趕着馬車在商道上走了快十天了。這些天來,靈珠兒幾乎沒與周家兄弟說什麼話,但兄弟倆總是沒話找話,問這問那,一會兒打聽褚家莊怎麼樣?一會兒問西山禪寺有幾個和尚?一會兒又問靈珠兒學沒學會色空的降妖伏魔之術?有無通天秘笈……靈珠兒都愛理不理地敷衍過去。

無論靈珠兒怎麼樣,周家兄弟一路上都還是鞍前馬後地伺候着靈珠兒。

按周大勇說的,如果順利的話,他們頂多還趕十來天的路程就到靈珠兒的家鄉,褚家莊了。

想到快到家了,靈珠兒的心情好了許多。躺在馬車上,思前想後的,突然想起周員外神叨叨地拿給他的舍利子,他坐起來像做賊一樣掀開馬車厚厚簾布的一角,偷窺了一下兄弟倆,現在已接近黃昏時分,兄弟倆正加緊地趕着馬車,並沒有注意到自己。於是,揹着身子,從懷中取出員外給他的黃色布袋。極強的好奇心驅使他打開布袋,想看看色空師傅的舍利子長得像什麼樣。

當他將三顆像桃核形狀的舍利子倒在手心上時,奇蹟馬上出現,舍利子放射出千萬道金光,將馬車方圓十丈之地,照耀得像是奇幻世界。

“噓……噓……”周家兄弟嚇得趕緊收住繮繩,逼停馬車,四處觀看,發現光源來自馬車,立刻掀起簾布,見靈珠兒手裡的三顆舍利子正放射着異樣的光芒。

靈珠兒見周家兄弟倆突然出現連忙將小手一握,所有的光芒同時捏進他的手心裡。

“靈珠兒,你手裡是什麼東西?”周小勇驚訝地叫起來。

靈珠兒也嚇得不知所措,使勁地搖搖頭:“沒什麼,沒什麼呀!”

“我明明看見了,是和尚的舍利子吧?快給我看看。”說着小勇就要上前要去奪靈珠兒手裡的舍利子。

“算了。那是人家佛家的聖物,我們這樣的凡夫俗子,見見光已經是福氣了。”大勇一把抓住小勇,將他拉了回來。

“走,我們還要繼續趕路嘞!”大勇將小勇拖下馬車,在一旁說了一陣悄悄話,隨後,兩人跳上馬車,繼續趕車。

靈珠兒等馬車開始行駛後,不敢再看只能把整個小手放進布袋將舍利子放好後才抽出,揣進自己懷裡。

馬車快速行駛了一段後,漸漸慢了下來,靈珠兒感覺有些異常,拉開窗簾往外看,天已經完全暗下來,馬車正離開了原來的大道,行駛進一片樹林之中,最後,停了下來。

“靈珠兒,下來吧,我們好好談談。”周大勇站在馬車下,掀開馬車前面布簾說道。靈珠兒心裡一下明白過來,他們一定是對色空師傅的舍利子起了歹心。

靈珠兒竭力控制着內心的恐懼,磨磨蹭蹭地抱着色空的骨灰從馬車上慢慢下來。

周大勇嬉皮笑臉地對靈珠兒說:“靈珠兒,把色空大師的舍利子給我們看看。”

靈珠兒睜大眼睛回答:“師傅沒有舍利子。”

“放屁!我看到了的,剛纔發光的東西就是你師傅的舍利子。”小勇在一旁說道。

“靈珠兒,你師傅的舍利子是你師傅的,我們又不要。只是好奇,想開開眼界,再仔細瞧瞧。”大勇哄騙道。

靈珠兒心想,你把我弄到這裡來,不想要纔怪!事已至此,如何才能脫身呢?靈珠兒一邊觀察四周環境,一邊拖延地回答道:“什麼舍利子?我沒有。”

“少給他廢話。靈珠兒今天你不交出舍利子,你就在這裡等着喂豺狼虎豹好了。哥,我們走。”小勇威脅道,說着去拉大勇上車想嚇唬嚇唬他。

不料,靈珠兒並非一般小孩。待周家兄弟剛一轉身上車之機,撒腿就往樹林深處跑去。

兄弟倆反應過來,開始追時,靈珠兒已經跑出一大截了。

靈珠兒人小,在黑暗濃密的樹林裡穿梭自如,兄弟倆牛高馬大,追蹤起來反而踢踢絆絆,落後於靈珠兒越來越遠。

靈珠兒發現一個小山洞,便鑽了進去躲藏起來。

不一會,周家兄弟也追到此處,不見靈珠兒身影,四處搜尋無果,只好垂頭喪氣地回去。

小勇埋怨大勇:“就是你優柔寡斷,在車上就該下手給他搶了。”

“那東西究竟有什麼魔力,你我都不清楚,冒然下手我怕傷了我們。”大勇仍然顧慮地說。

“你怕就不要動手啊!按你的想法這下好了,雞飛蛋打兩落空!”小勇和大勇爭吵着離開了。

聽着兩人的聲音越來越遠,漸漸消失。靈珠兒才從小洞子裡爬了出來,發現剛纔自己只顧鑽洞逃命將色空師傅的骨灰撒在了洞口裡,他便趴到地上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將骨灰捧進盒子裡。

等到他慢慢地將色空骨灰重新裝進盒子時,感覺身後有股子血腥味傳來,全身立馬寒顫起來,雞皮疙瘩通遍全身。他試着在陰森恐怖的林子裡回頭看去,只見一隻猛虎張着血盆大口,流着口水,鋒利的尖牙在月光下更讓人不寒而慄。

老虎蹲在他身後並沒有立即向他發起攻擊,靈珠兒想,這下玩完了,老肯定是想把他嚇死後再一口口將他吃掉。

“嗚汪”老虎仰天長嘯一聲後,躍起向靈珠兒撲來。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靈珠兒竟鬼使神差地掏出了色空師傅的舍利子,擋在眼前。千萬道金光將山林照射得勝過白晝,猛虎被嚇得在空中來了個回頭拜月,打了個滾,扭頭跑掉了。

靈珠兒見猛虎跑遠後,纔將舍利子收起來,抱起骨灰盒,向來時的方向跑回去。當他快跑出樹林時被周家兄弟攔住。

“靈珠兒,你往哪裡跑?”大勇笑着抓住他。

靈珠兒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有老虎,老虎來了。”

大勇一把抓靈珠兒:“你快把舍利子給我,我幫你打老虎。”兄弟倆以爲靈珠兒是自己嚇自己,他們不信真的有老虎。

周家兄弟原本已經走到了馬車旁邊,突然見金光照射山林猜測是靈珠兒怕黑用舍利子照亮,於是,折轉身來抓靈珠兒。

“汪”猛虎從樹林中一下撲出,將毫無準備的小勇撲倒在地,一陣撕咬。大勇被突然竄出的老虎嚇傻了,鬆開靈珠兒。

靈珠兒向馬車方向飛奔而去,一頭鑽進馬車裡。

拉車的馬匹聽見老虎的叫聲,也受到驚嚇,扯斷栓在樹上的僵繩,奔跑了起來。

“等等我!等等我!救命啊!救……”周大勇還沒呼救完,已被老虎撲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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