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鄭王府,卻是滿洲宗室來賀,睿親王仁壽、豫親王本格、怡親王載垣爲首,跟了十幾位貝勒、貝子、國公。
禮親王世鐸雖降,但其多爲六王出謀劃策,更親自監斬殺害被俘平遠軍士兵,是以被鋃鐺下獄,等待審判。
此外上千名親王、郡王、貝勒、貝子以及閒散宗室跟隨六王逃去關外。
葉昭態度極爲和善,與衆人說笑閒聊,衆宗室心中漸漸安定,平遠軍破城,他們人人自危,再見世鐸下獄,就更都惶惶不可終日。
景祥此人,實在高深莫測,在京城出名的紈絝子弟,可這一放出京,就如入海蛟龍,提三尺劍,十年間橫掃天下,震懾西夷,雄才大略,太祖高皇帝遠遠不及。今新朝氣象已成,宗室子弟,就算被其全部斬殺,也斷無反抗餘地,衆人又如何不心中驚怖?
品口茶,葉昭笑着看向仁壽,說道:“睿王,德斌過兩日也就該到了,你們父子團聚,可算我沒瞎忙活一場,德斌啊,現在可是總理廣東巡捕事,可能幹着呢。”
仁壽忙站起道:“不敢,不敢當殿下如此稱呼,臣年邁力衰,等德斌那孩子回京,臣即遜位。”將親王傳給德斌是最穩妥的作法,聖心難測,雖看他笑語如珠,可誰知道心內怎麼想,但德斌與他親厚無比,傳位與德斌,自己這一脈可保不絕。
葉昭笑了笑,慢慢吹着茶葉沫,說道:“此事啊,再議。”略一沉吟,道:“我是這麼想的,等同治帝來京即位,新朝設議政院,其職便是審覈新朝各法典法規,監督新朝政務院之運作,諸位呢,都進議政院,爲新朝效命。”
仁壽等知道他說的客氣,等同治來京云云只是託辭,他們自也不知道什麼是議政院,但聽來倒是頗有份量,至少比他們閒散的好,都呆了呆,忙謝恩,莫說聽起來這結局還不壞,就算人人被貶回家做布衣,可也沒反抗餘地不是?
趁新朝立,將議政院的架構鼓搗起來是最好的時機,當然,現今這議政院很大程度上是擺設,但最起碼有了架構,給後世留下可完善的政治框架。
帝國議政院將會有數百名爵爺、恩平尉,爵位仍可承繼,議政使的身份卻不能世襲,現今由皇室任命,慢慢可過渡爲選舉,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見到選舉產生議政使的那一天,希望能見到吧。
琢磨着,葉昭又微笑和本格、載垣敘話,尤其是載垣,與二叔交情甚厚,昔年一起對抗六王,對自己很有些情分,葉昭自也不免多寬慰了他幾句。
載垣感恩戴德,連道不敢,人之心態隨環境而定,此時面對葉昭,又哪還敢將他看成當年的鄭親王家阿哥?這些年,京中的宗室,提起景祥,就算嘴裡大罵,可人人敬畏之心與日俱增,比起六王,這位主子也委實可怕了十倍。
……1862年9月底,《中國時報》、《粵報》、《寧報》、《申報》等突然爆出驚人內幕,廣州大學教授葉昭,即攝政王。
這些報紙,幾乎幾個版面均是同樣的內容,將攝政王參與的南國科技研發一一呈現,鍊鋼爐;槍械;民用軍用輪船設計;化學工業如鹽酸、硫酸、氯氣等生產,石油提煉加工等等;內燃機;發電機;以及正在研發中的說話機、留聲機等等等等,幾乎每一項科技發明,都少不了攝政王的影子,都少不了攝政王對其的指導和影響,更不要說攝政王去年年底發佈的《化學元素週期表》和《化學概要》對全世界科學界的指導意義了。
衆報紙又發佈了乾王府王室聲明,言道即將繼位的皇帝陛下正式宣佈其漢名爲葉昭,言道其是滿人,更是漢人,新朝滿漢一家,諸族一家,天下一家。
各新聞紙更是引經據典歌頌皇帝陛下爲萬民之主,乃是代天行事,治理中華,皇帝本就是神的化身,何來滿漢之分?皇帝是漢人,是滿人,也是蒙古人、西藏人、新疆人、回人云云。
這是各新聞紙第一次提到皇帝的名諱,也是僅有的一次,以後的新聞中,自不會再直呼皇帝名諱,而是以“皇帝陛下”“大皇帝”“聖德皇帝”代之。
新朝最精英階層,卻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新聞震撼的難以言說,可不是因爲皇帝陛下開始採用漢滿雙名,在他們眼裡,滿漢什麼的本就沒什麼區別,全不似葉昭自己那麼看重,作爲後世來人,說起來,葉昭還是有自己的心魔作祟,纔對此事斤斤計較。
精英們震撼的是,原來那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廣州大學教授就是攝政王,這些最精英階層,或多或少都會接觸新朝的科技研發,自多多少少知道這位廣州大學教授對南朝科技的壟斷性地位,幾乎每一項新科技的發明,都少不了他的影子。
如伍崇曜,接觸了多項新朝科技研發,一直就心裡驚怖,不知道那廣州大學教授葉昭是何等人,簡直神怪一般,南朝有這等人物,是幸運,但更是極大的禍胎,他甚至曾經跟攝政王進言,將此人圈禁,攝政王當時只是微微一笑。
現今想來,伍崇曜直拍自己腦袋,唉,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攝政王雄才大略,問鼎天下,可誰又會知道竟然在科學界,竟也是泰山北斗一般,南朝今日變化,甚至可以說全賴他一人之功。這,這若說不是聖人臨世,還有旁的解釋麼?
不消說,葉昭在新興最精英階層中本就崇高的地位又如直線般上升,代天行事、治理中華之說本是愚弄下層民衆,民智未開之時,葉昭也是不得已而爲之,神話了自己,民衆才能一條心跟自己走,如此各種變革才能減輕阻力。
可現今,就算最精英階層,也不得不相信“代天行事、治理中華”一說了,因爲除此之外,也實在沒有合理的解釋,也只有真正的天子,才具有這大魄力、大魅力、大能力了吧?
至此,葉昭的聲望,在中華大地,如旭日東昇,光耀天下,無與倫比。
1862年11月,北京紫禁城,舉行了盛大的新皇登基典禮。
金碧輝煌富麗威嚴的太和殿上,當葉昭在禮官引領下登上寶座接受百官朝拜時,俯視羣臣,一種孤寂感油然而生,或許,這就是登上九五之位的代價吧。
繁瑣漫長的朝賀禮,頒詔書大赦天下,禮伺官員一一唱和。
定國號爲中華帝國,次年爲聖德帝國元年,同時頒佈恩詔二十五款。
當在持如意的禮官恭迎,葉昭移駕,百官跪倒山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時,葉昭心裡那種孤寂感更盛。
新皇即位第二日,即簽發頒佈《中華帝國法典》,序言短短一句,“以此法典恩澤天下,領萬民自由之世”。
實際上,在法典三本原始稿本中,尚有開國皇帝葉昭親筆所書的一行話,“一切修改法典之要,皆以歸政於民爲宗義,吾之子孫,若違此義,不得入吾宗族。”
法典三部原始本,皇室、政務院、議政院各一本。而下發各部各省的《法典》,皇帝親書則隱匿不發。
在法典中,闡述了民生權以及帝國各機構之職權,帝國最主要機構爲政務院、議政院、大理院和皇家軍事委員會。
政務院執政,議政院立法監督,同時有彈頦政務院總理之權責,大理院及下屬各級法務院爲執法機關。
政務院、議政院、大理院主官皆由皇室任命,當然,現階段下,三院各級官員,皇室均有權撤換。
帝國皇帝爲帝國軍隊最高統帥,同時也是皇家軍事委員會統帥,皇帝任命副統帥一名,主理軍事委員會事務,同時政務院總理大臣,可以第二副統帥之身份參與出席軍事委員會之軍事會議。
在頒佈法典的同時,聖德皇帝任命了一系列官員。
政務院總理左大臣李小村、總理右大臣周京山,副總理大臣李鴻章、鄭珍、柏貴。
加李小村武英殿大學士銜、一等昭勇侯。
加周京山文淵閣大學士、一等奉恩忠義伯。
各副總理大臣、各部官員各有封賞。
至此,滿洲宗室爵位制度土崩瓦解,在帝國皇室法典中,規定爵位如下,親王、國公、侯爵、伯爵、子爵、男爵六等,公、侯、伯、子、男各爵位又各三等。
任命李蹇臣爲大理院正卿,加武英殿大學士、一等肅毅侯。
毛昶熙爲大理院少卿,加一等男爵。
同時任命了大理院下刑科、民科、總檢察廳等各部推丞。
議政院首席議政大臣爲睿親王仁壽,雖然法典確定了議政院之地位,但現時條件下,聖德皇帝自不會令幾百人對政務院政事指手畫腳,所以暫時來說,議政院不過是個擺設,仁壽來做主官,不過安撫歸附新朝諸臣之心。
皇家軍事委員會,任命蘇紅娘爲副帥,加一等鎮國公,其實同時紅娘也被冊封爲皇貴妃,以皇貴妃身份統領諸軍,又有公爺封號,實在機緣巧合,前無古人,自也後無來者,想來定爲後世一段佳話。
軍事委員會下設總參謀部、總後勤部、裝備採購軍備總部、海軍部、國防預算與管理辦公廳等等機構。
參謀部總長神保,加一等忠毅侯。
後勤部總長馬青山,加一等恪義候,馬青山自關外長夫隊隊長幹起,今日封公封侯,可謂功德圓滿。
裝備部總長劉曲祥,加三等承恩侯。
海軍部總長馬大勇,加一等靖邊侯。
同時聖德皇帝整編平遠全軍爲皇家陸軍、皇家海軍。皇家陸軍中,分爲數個野戰兵團和各省巡防兵團。
蘇紅娘部,番號爲皇家陸軍第一集團軍、第二集團軍和象山集團軍,每支集團軍三萬左右編制,集團軍下設師亦或旅,再往下則是步兵團、營、哨、隊。
哈里奇部,番號皇家陸軍蘭州集團軍;神保部,皇家陸軍金陵集團軍。
鄭澤武部,皇家陸軍藍旗集團軍。
趙三寶部,皇家陸軍延平集團軍。
韓進春部,皇家陸軍第三集團軍。
未隨韓進春北上的第三鎮餘部,經擴編,番號爲皇家陸軍廣州集團軍,集團軍之番號,各有意義,就算以地域爲名的,也並不代表其集團軍駐地,如象山集團軍,自是紀念桂林起兵;而延平集團軍,則是緬懷延平一役犧牲之軍士;藍旗集團軍,是爲聖德皇帝剛剛起兵時威風八面的藍旗衛喝彩。
除了這九支集團軍,各省巡防各有編制,不必細表。
現今戰事未定,軍事委員會總參謀部預計,到一統天下之時,皇家陸軍應該會再擴編兩到三個邊防集團軍,甚至可能更多。
當然,這麼一來,各集團軍的裝備、戰鬥力漸漸有了高下,最強悍的應該是象山集團軍,不但軍官多爲跟隨紅娘出生入死的舊部,士卒更多爲紅娘喜歡的雲南死士,勇悍邊民,加之優良的軍備,又有從蒙古諸部徵募,新組建的集團軍第一騎兵師,戰力極爲恐怖。
戰鬥力最弱的大概是留守廣州的廣州集團軍,四分之三的新兵,軍械也良莠不齊。
不過這僅僅是理論上,一場戰役,從主帥的指揮到各種因素都會影響最後戰果,不可一概而論。
紅娘親率象山集團軍和第一、第二集團軍出關,與韓進春部剿滅六王殘部。
鄭澤武部衛戍京師,同時整肅直隸、山西、山東等境。
神保雖被任命爲總參謀長,其實他還在西安,剿匪平叛。
在葉昭登基的當天,則傳來了哈里奇攻克蘭州的喜訊。
哈里奇被任命爲西北靖遠將軍,一等忠銳侯,暫時署理西北防務,平定蘭州以東匪兵、回亂,爲接下來的西北戰爭打基礎。
趙三寶被任命爲四川將軍,二等平遠候,總理四川剿匪事宜,籌備進軍青藏。
韓進春授海參崴總督,一等精忠侯。顯然,聖德皇帝令其鎮守北疆、管理海參崴一帶的意圖很明顯,至於這海參崴總督到底管轄的面積會有多大,可能只有聖德皇帝心知。海參崴庫頁島一帶,人口稀少,暫時以軍管比較適宜。
鄭澤武授京師步兵統領大臣,一等伯。
任命百官的同時,聖德皇帝下詔,令西藏達賴、班禪亦或熱振活佛、蒙古諸汗王、青海諸族頭人來京朝見。
又詔令新疆伊犁將軍、新疆甘肅各州府、各衙門易幟,歸順中華,頑抗者,帝國軍團至,玉石俱焚。
在頒佈政令、軍令之時,皇室也自一一冊封。
鈕鈷祿氏封孝靜皇太后,葉赫那拉氏封隆賢皇太后,居於慈寧宮。載濂封尚學候,可潛心修學,在京城另有安置。
又封姐姐靜貞爲荊山公主,妹妹淑貞爲香河公主。
尊鄭親王爲太上皇,母親葉氏上徽號“慈文端佑康頤頤昭豫莊誠壽恭欽獻祟熙”,尊號皇太后,即爲慈文皇太后。
至於老爸老媽喜歡作甚麼,自由得他們去。
衆妻妾,自是封蓉兒爲皇后,紅娘爲皇貴妃。封金鳳爲懿貴妃,花姬爲婕嬪,莎娃爲金絲貴人。實則花姬在後宮和莎娃形影不離,葉昭偏偏將花姬封的比莎娃高一個品級,實在是喜愛逗弄她倆,故意開玩笑。
又封朱絲絲爲麗貴妃,也想辦法將其調來了京師,任京城巡捕廳副廳長。
冊封諸妃時,看着一張張或清麗或美豔或嫵媚的容顏,各自恭恭敬敬謝恩,葉昭也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
而缺席冊封爲皇貴妃者,自古及今,又非紅娘莫屬。
甚至在蓉兒勸說下,葦月伊織也被封了個答應,只是她尚在金陵,加之衆嬪妃中最末等之號,倒也不需儀禮,寫一道諭令送去金陵就算冊封了。
聖德皇帝一改前朝內廷辦公風氣,沿明習改太和門聽政,自己則居乾清宮。自然而然,蓉兒住中宮坤寧宮,乾清宮後交泰殿,殿後即是坤寧宮,相距頗近,本就是皇帝皇后居所。
紅娘居鍾粹宮,金鳳居景仁宮,花姬、莎娃居儲秀宮,朱絲絲居長春宮。
其實葉昭說是在太和門聽政,但自不會走回頭路搞羣臣朝拜議政。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在太和門東側的文淵閣側殿處理政事,同時也可博覽文淵閣藏書。而文淵閣南的文華殿,則暫時成了政務院總理大臣議事衙門。
葉昭也見到了大清門,在天安門南,修建廣場和人民大會堂時被拆除。新朝立,大清門已被更名爲“中華門”,在中華門南、正陽門北的廣場旁,正在修葺殿宇,作爲政務院總理辦公衙門。
同時長安街東翰林院,成爲了議政院辦公衙門。
同樣,這一帶理藩院、協尉官廳等等衙門,均成了新朝各部衙的官署。
走在乾清宮前漢白玉欄杆廣場上,葉昭心下仍自恍惚,皇城,自己成了它的新主人,到底做的是對還是不對?
看着四周層層疊疊的黃色琉璃瓦殿宇,葉昭漸漸入神。
“相,皇上……”清脆嬌嫩的聲音嘎然而止,葉昭回頭,蓉兒正捂着自己小嘴呢。
漢白玉臺階下,停着黃呢鳳鑾,後面一溜婀娜宮女,蓉兒剛剛從上面跳下來,本想跑過來,但突然想起自己身份,忙恢復了那端莊的小姿勢。
蓉兒一襲黑白格子制服裙,白襪黑皮鞋,清美無雙。
在頒佈《帝國法典》的同時,聖德皇帝下詔,自今而後,衣飾鞋帽,皆隨自由,辮子亦可剪下,同時詔令皇家陸海全軍剪辮。
皇室自也要開風氣之先,是以皇后也好,貴妃也好,葉昭都吩咐她們打扮的越漂亮越好,當然,這個漂亮是以他來界定。
不過葉昭倒沒有把辮子剪下來,感覺戴着也沒什麼,什麼時候心血來潮,再剪了它好了。
看着蓉兒邁着小步子極可愛的走到自己面前,葉昭就笑道:“以前怎麼着還怎麼着,想跑就跑,想跳就跳,做了皇后,咱更要霸道了,哪那麼多規矩?”
蓉兒苦了小臉,皇上相公的訓導,委實越來越不像話,福了福:“臣妾遵命。”
蓉兒穿着清純的制服裙優雅的福下來,加以清脆的嬌嫩聲音,那特有的萌態可把葉昭喜愛的就想抱起她轉兩圈,跟她小時候一樣。
蓉兒走上兩步,卻有些小愁苦,說:“皇上,您是不是不喜歡蓉兒爲您誕下龍種?”
葉昭奇道:“怎麼有這話?”
蓉兒說:“我聽姐姐說……”隨即捂住小嘴,耷拉下小腦袋,說:“蓉兒,蓉兒瞎猜的。”
葉昭隨即就明白,其實一直以來他都採取了一定的避孕措施,比如儘量選她們的安全期,危險期外射等等。
不是不喜歡小孩,實在是覺得不到時候,尤其是不想兒女出世後,頂了個愛新覺羅的姓氏,現今卻無礙了,漢名爲主,滿名爲輔。甚至自己作爲天之化身,就算取消自己家族姓氏都無妨。
其實葉昭也知道自己避忌的無謂,但身爲後來人,當時心裡的心結多少還解不開吧。
成親數年沒有一子半女,蓉兒小心思就算不說,心裡也會着急,怕跟姐姐也問過,如此就不免說一些房中秘事,蘭貴人一聽,自然知道自己在避孕。
現今想想,妹妹的大姑娘都能打醬油了,不過兒女的事,隨緣吧,以後儘量不再避孕就好,挑着她們的危險期?
想到這兒,看看清美照人的小蓉兒,葉昭就揉揉鼻子,怎麼都感覺自己太邪惡了點。
其實想想,也就蓉兒她們和自己感情深厚,還知道當面來問自己,若不然遇到這麼個相公,定然大受打擊,以爲她自己德行有虧,相公纔不肯賜予血脈。
摸摸她小腦瓜,葉昭笑道:“垂頭喪氣做什麼呢?相公多疼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呀,是因爲你太小,既然你這麼急,那好吧,我天天去陪你,非叫你馬上挺起大肚子不可。”
蓉兒小臉一紅,又害羞又歡喜,忸怩着說不出話來。
葉昭就哈哈一笑,說:“走,去你坤寧宮走走。”別看住進紫禁城數天了,可還真沒怎麼在後宮裡逛遊過。
現今葉昭居乾清宮,雖還不至於翻牌子叫后妃,但也是蓉兒等輪番來乾清宮侍寢,不過紅娘在關外鏖戰,金鳳前日又去了上海,朱絲絲則因爲辦差地點距離皇城太遠,在外面另有別院。若說能經常陪葉昭的,就蓉兒、花姬、莎娃三女。莎娃雖也有差事,但可不似朱絲絲那麼上心,時去時不去,反正也沒人申飭她。
皇宮大內,葉昭只粗略走過一趟,主要就是看了看下水和供水、洗浴。現今電燈畢竟剛剛問世,故障率很高,也容易引起火災,倒還不如用蠟燭,土暖氣就更不必安進來了,冬日間紫禁城內,地龍燒得那叫一個暖和。
紫禁城的下水系統是很完善的,用不用抽水馬桶也是葉昭考慮的問題,實則以後宮龐大的人力,根本不用添加任何近代元素就遠比後世舒適萬倍,就以皇室專用馬桶爲例,稱爲“官房”,製作極爲考究,內裡構造比抽水馬桶尚要複雜,坐着舒適無比,一絲氣味也無,要說勞累的,就是每次事前準備“官房”送入臥室旁的淨房、事畢又趕緊拿出去沖刷重新填上香料的宮女。甚至若不是葉昭拒絕,擦屁股的事宮女都給代勞。
洗浴等等,以此類同。
思之葉昭自然覺得大大不妥,但若說皇城內重修下水,雖然以現今能工巧匠,抽水馬桶一樣可以韻味十足,並不破壞原來風貌格局,反會平添幾分皇城貴氣,但如此工程量不小,是以也就只能先這麼着,日後有機會大修的時候再說。
不過等電話機能實際應用,皇宮內是定要引進的。
和蓉兒並肩走了幾步,葉昭就道:“回頭按我說的寫幾幅字。”
蓉兒哦了一聲。
是準備替換康熙、雍正、乾隆等題寫的一些匾額。
葉昭正準備上鑾輿的當口,侍衛匆匆來報,達春到了。
六王當政的時候達春被京裡對頭擠兌去了盛京,也就是奉天府。趁着關外大戰,達春剛剛偷溜回來。
葉昭微微頷首,對蓉兒遞了個抱歉的眼色,蓉兒自然懂,小傢伙擺駕回宮。
養心殿東暖閣,葉昭接見了達春,現今他在外廷聽政,能進內廷養心殿見駕的,自是極爲恩寵了。
“達春給皇上請安!”垂首躬身跟在仕女官後進了暖閣,達春就雙膝跪倒,磕頭。
達春樣子沒怎麼變,尖嘴猴腮,但好似又瘦了一圈兒,想來在奉天府窩着,心裡極爲憋屈。
看到他,葉昭心中就是一熱,更想衝上去,用力抱住他大聲罵:“你個王八蛋怎麼不去廣州尋我?”
可是,腳步甫動,又縮了回來,葉昭心裡深深嘆了口氣,自己再不是過去的葉昭了,舉手投足,再不能如以前那般隨便。和蓉兒她們說說笑笑無妨,但在外人面前,自己,總要隱藏在厚厚的面具中,這,何嘗不是一種悲哀?
“起來吧。”葉昭淡淡的說,又道:“賜座。”
回身坐到了榻上,默默打量達春,說:“你瘦了。”
達春鼻子一酸,阿哥的聲音還是如過去那般溫暖,做了皇上,語裡的關心可沒有變,永遠是那個自己唯他馬首是瞻的景哥兒。
哽咽着,達春又跪下,說:“謝,謝皇上關心,奴才有死而已。”實則現今已廢除奴才主子之稱,不過稱呼葉昭主子自稱奴才的人自還有很多。
見他又跪下,葉昭默然了一會兒,說:“走吧,出去走走。”心裡,突然無比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