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年前,河間的陳府已經沒落了,那代的家主是陳榮清,他接手是一個爛攤子,上有虧空,下有敗家。但即便如此,陳榮清硬是撐了十幾年,這期間使得陳府小有繁榮,好歹保住了陳家解體的命運,如果長此以往下去,仍然岌岌可危。
在這緊要時候,陳家出了一個狀元,併成爲了宰相的女婿,所謂一個得道,雞犬升天,這一下改變了被動局面,使得陳家家業蒸蒸日上。這個狀元叫陳睿,是當代家主陳榮興的侄子,正是因爲他,陳家興榮起來,但也因爲他,陳家有了後來了禍事。可謂成也陳睿,敗也陳睿。
世事如雲,千變萬化。陳榮興在經營生意時,與當時一個有勢的太監嚴公公的乾兒子起了衝突,趁着陳睿嶽夫勢力在朝,並未如何。但好景不長,陳睿之岳父死後,勢力倒臺,嚴公公便找了一個機會,秘密地要除死陳睿以及他的族人。
嚴公公極愛護乾兒子,據傳,那是他未入宮前生的親兒子,曾爲乾兒子出氣,藉機害死朝廷大員一家,現在人除掉河間陳府一門又算得什麼?
正月十五的那天,陳睿回到河間家中,嚴公公便在當晚出現在陳府,僞造聖旨,將陳家一門一百多口人殺死。但不知什麼原因,殺完人的嚴公公死在離開的路上,而且死狀極慘。
作爲想要殺掉的主要對象之一的陳睿卻並沒有被殺,因爲他那晚正好沒有留在家中,這才躲過一劫。後來他上書皇上,爲陳家查案報仇,並查除了嚴公公以前的惡事,把他的乾兒子一併斬了。
……
聽着秦晨博娓娓道來,寧靜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富貴榮華,生死禍福,不過轉眼之間。
“作爲劫後倖存者的陳睿,深感愧疚,若不是他,陳家也許不會滿門被殺,其中還有他的父母和妻兒。爲了紀念這場無情的殺戮,他將死去的那些人,不管男女老幼,是否姓陳,皆登記在冊,放在祠堂的供桌之上,也受後人祭拜。”
寧靜往桌上看去,果然有一本陳舊的冊子靜靜地躺在那裡,只是因爲日久年深發舊的原因,所以之前並未在意,好奇之下,他拿了過來。小心翼翼地打開已有百年時光的冊子,一股塵埃的歷史氣息撲面而來,他看着上面記載的一個個名字,那曾經都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冊子很薄,除了人名外,還詳細記錄家族的信息和這場禍事的原由,與秦晨博所說不差。
合上冊子,他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因爲沒有見到陳婉的名字,“這上面怎麼沒有陳婉?”
“在這裡根本沒有她的信息。”秦晨博毫不猶豫地說道,說完之後,奇怪地看着寧靜,“你怎麼知道陳婉?”
“我是李逸辰的後人。”寧靜說道,他此時名字叫李靜,之所以如此,爲了更方便的瞭解有關她的信息。既然見不了她,瞭解更多的歷史總是好的。
“李逸辰?哦,我想到了……”秦晨博恍然大悟:“原來你是他的後人,難道會出現在這裡!”聽到對方是李逸辰的後人,他頓時興奮起來,像看到寶物一樣。
寧靜受不了他這種目光,於是又問陳婉爲什麼沒在這座祠堂記錄。
秦晨博無奈地攤開雙手:“實不相瞞,我爺爺的爺爺和陳婉關係非同一般,哦,不要誤會,不是那種關係,是兄妹關係,這個說起話長,我們不談這個。陳婉沒能在祠堂是因爲她的身份。”
“身份?”
“對,身份,妓女的身份。聽說當時陳睿知道陳婉爲妓後,非常憤怒,一氣之下將她清出陳家,死後不準入祠堂。”說到這裡,秦晨博義憤填膺。
“因爲身份……”寧靜喃喃念道,不知爲何,他的心裡充滿了怨憤,憑什麼妓女不能入祠堂?不要忘了,她也是陳家的人。
寧靜說道:“我要見一見當代的陳家家主!”
“啊!?”秦晨博看着寧靜,有點摸不着頭腦。
……
一座美輪美奐、富麗堂皇的別墅之內。
一個年約六十的老人,鬢髮稍白,精神矍鑠,看着秦晨博:“小博,好一陣沒來了啊。呵呵……”
老人的笑容和藹親切,看上去宛如鄰家的老爺爺,但再細觀一舉一動,會發現渾身上下無不透着一股自信。
秦晨博苦笑着說:“我本來是去找朋友玩的,但爺爺讓我必須來祠堂敬香,然後來你這拜訪一下。”
“呵呵……”老人爽朗地笑了幾聲,看向秦晨博身旁的寧靜,“這位是你的朋友嗎?”
寧靜上前一步,說自己是李逸辰的後人,前來敬香時正巧與秦晨博遇上,因爲有
事情要問,所以過來了。
老人走過來拍了拍寧靜的肩膀,“原來是他的後人啊,歡迎!”尤其把“後人”兩個音咬得很重。
寧靜知道這老人不那麼好騙,站在他面前的這位,可不是普通人,而是河間市的首富陳浩鴻,閱人無數,實際年齡已經八十歲有餘了,但麪皮卻年輕不少。
秦晨博聽他們敘起話來,覺得無聊之極,他知道寧靜來意,但以陳浩鴻的脾氣,恐怕很難改變那件事,“我去玩會電腦哦!”聽着他們說話多無聊,還不如去有趣的事。
陳浩鴻一聽秦晨博的話,面目的自信忽然消失了,無奈地道:“你呀,這麼大了,還只會玩,秦家那麼大的家業,如何……”
“哎呀,有姐在呢。”秦晨博有點急不可耐了,忽然想起今天傍晚時分《魔獸世界》還有頂重要的任務。
陳浩鴻板起了臉:“胡說,你姐是女人,終歸要嫁人的。”
“陳爺爺,你對我最好嘛,比我親爺爺還好,不見你的時候,我時常在想,要是……”秦晨博見對方又要長篇大論,立即撒起嬌來。
陳浩鴻嘆了口氣,他家與秦家世代結好,所以纔有以上一幕,但見這小子又無賴起來,也沒有辦法,揮了揮手:“好吧,好吧,這麼大了還撒嬌,跟佩佩一樣。好吧,你去吧,就知道你喜歡那口。”
“哈哈……呀呼!就知道陳爺爺最疼我啦!”說着,秦晨博便歡快地往一個房間跑去了。
這一幕讓寧靜看得瞠目結舌,這廝心理年齡是幾歲啊?
“見笑了,這孩子從小受人寵愛,長得粗心大意,又只會玩,他爺爺可頭疼的要死。”陳浩鴻搖了搖頭,顯得也是無可奈何。
這是人家的家事,寧靜不好隨意評論,便“嗯”了聲,示意自己在聽。
“這裡只剩下你我兩人,孩子,你是不是說一說來意?”
寧靜說:“我爲陳婉而來……”他將來此瞭解陳婉的歷史的目的說了說,並告訴他陳婉現在的狀況。
陳浩鴻聽了之後,臉色嚴肅起來,他沒想陳婉死後竟然還鬧出這麼多的事。他將他知道信息告訴了寧靜,其實他知道的並不多。
寧靜有點失望,對方所知道的他基本上也知道。最後思量了一下,將來此的另一個目的說了出來。
“我想讓陳婉能進祠堂,並立牌位,受香火供奉。”他一字一字地說道。
“什麼?!”陳浩鴻深深地皺起了眉頭,臉色不大好看,對寧靜的感觀有所變化。
“這不可能,陳婉不能進祠堂,這是祖父定的規矩,絕不可違背!”
寧靜知道這個老人就是陳睿的直系孫子,因爲當年原配和兒子被殺,後來到了晚年才又有孩子。
“若是你做了此事,與他人,與自己都有益處!”
陳浩鴻冷冷地道:“什麼益處?”
“超度亡魂,福廕子嗣。”
陳浩鴻聽到福廕子嗣時,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又“哼”了聲,“接着說。”
寧靜卻把對方的神色全部捕捉,在來之前,已從秦晨博那裡瞭解到對方一些要昆的信息,老人最掛懷的乃是沒有孫子一事。
“陳婉生前命運坎坷,死時心有怨憤,後來大殺四方,爲禍百姓,這是她心有怨念,彌而不散,如今更是執迷,欲要成仙成神,破壞人間規則。你若是爲她請高僧超度亡魂,又將牌位置放祠堂,受後世之輩上香禮拜,可以化解她心中執念,這樣一是爲他人好,二是自己得了福報,豈不一舉兩得?”
陳浩鴻道:“哦,你只講了超度亡魂,那福廕子孫又從何談起?”
寧靜點了點頭,看着他說:“先生你人中淺而窄,嘴角歪斜,下巴尖削,腮骨削小,這代表你後世無子孫,家業無能傳繼,雖萬貫家財,卻終究送給外人。”
陳浩鴻老人聽了這話,心中不免一痛,自己有中年纔有兒子,兒子到了中年呢,找了情婦不知多少,愣是沒有一個懷上男的。眼看萬貫家業,無法傳至後世,他總是憂愁滿腹,今日被人說中,心中難受可想。
“怎麼證明你說的是真是假?我的信息只要打聽,就能打聽出來,像你這樣前來騙錢的‘大師’可不止一個!”說中歸說中,這並不代表寧靜就能化解這事,要知道,他陳浩鴻家財無數,不知找了多少大陸的、港澳臺的大師,一直沒有解了他心中的愁。
“因爲我是異人!”寧靜的聲音悠遠,彷彿從天外傳來。
陳浩鴻聽了,神色陡然一震,眼中多了一絲叫做希望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