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
——李賀《李憑箜篌引》
書弦是個大長腿,想要跟上他的腳步甚是吃力,我微微小跑着,才勉強跟上。
我的記憶還停留在鬼節那天,所以我壓根不知道我是怎麼來到這個所謂的九虛畫境的。
只記得那日,我被人襲擊了後頸,便暈了過去,我這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的,誰會這麼無聊,把我打暈之後,扔到這個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
我正在用我多年的偵探經驗,梳理線索,卻突然撞到了書弦的背上。
這兄弟!幹嘛呢?還能不能好好走路了!
我有些憤然的往後挪了挪,卻見他突然捻訣,華光閃過,朝他對面的草叢攻去。
我這才發現,眼前的路已經不是遼闊的草原了,而是一片雜草叢生的荒野。
被他法術擊中的草叢中,猛然竄出一隻巨大的怪物,人面羊身,我嚇得一個趔趄,跌坐在地上,呆若木雞。
片刻後,我終是反應了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爬到了不遠處的草叢躲了起來,默默觀戰。
書弦與那怪物鬥得昏天暗地,法術的碰撞,濺出點點火星。事實上,是我只能看到火星,根本看不到他們的身影。
唉~這或許就是菜鳥與大神的區別吧。
我正在獨自憂傷中,忽然!一陣勁風猝不及防的朝我面門襲來,我閉上眼睛,條件反射的用雙手去擋。
黑暗中,我好像抓住了一撮毛茸茸的物什,我不做多想,奮力一扯。
“啊!”伴隨着一聲慘叫,我緩緩的睜開眼。
阿咧?這不是撞我的那個小鬼嗎?他這是怎麼了?咋捂着前額在我面前打滾呢?
“饕餮!還不束手就擒!”書弦的劍晃的一下架在了那小鬼的脖子上。
饕餮?這小屁孩居然是傳說中四大凶獸之一的饕餮!那剛剛那隻怪物……好吧,就是這貨。
“呵呵,冷麪怪!你現在不能再把我抓回北虛結界了!”說着他鬆開了捂着前額的手,那上面少了一撮頭髮。
突然!我好像想到了什麼,迅速瞧了瞧我的右手心,呃……他的頭髮,我拔掉的……
顯然,書弦也瞧見了我手中的頭髮,微微皺眉,隨即說道:“罷了!天意!”
毛情況?怎麼還扯到了天意這種東西?
見我一臉疑惑,書弦正欲開口解釋,卻被那小孩打斷了。
只見他有模有樣的單膝跪地,垂下頭,朝我拱手作揖道:“主人!”
轟!一道驚雷在我腦海中滾過,震得我半天沒回過神來。
愣神之際,手中的頭髮忽然消失,頃刻間,一顆銀色的痣便出現在了我的右手食指第一關節的上方。
我擡頭看着書弦,木訥的問道:“我要負責?”
“嗯,拔了饕餮前額的這撮毛,就是締結了主僕契約,必須負責。”書弦回答得一本正經……
原本的二人行,現在變成了三人行,其中還有一個是我順手扯來的寵物!這樣的場面,使我提不起勁,只是無精打采的儘量跟上書弦的步伐。
“那個誰!哦不,主人,有我這麼一個英明神武的寵物,你難道還不知足?”
這傲嬌的小鬼,敢情我還得對他感恩戴德?
我暗自腹誹着,轉頭對他說道:“反悔會怎樣?”
“你”他氣結,小臉漲得通紅,忽而,他垂下頭,說道“我會死……”
他的聲音很小,但我還是聽到了……
“你有什麼特長?”
聽我這麼一說,他突然擡起頭,定定的瞧着我,眸子,璨燃若星。
“我會吃!”
……
好吧這一點很像我……
到達出口之時,我並不知情,只知道書弦和饕餮一人一邊,捻起我毫不猶豫的就跳下了一個突然出現的黑洞。
再回神時,我們已經出現在了一間古樸的宮殿裡。
殿門外正飄着雪,不是吧!六月飛雪?啥情況哈?
我迫不及待的跑出了殿門,擡頭看到門楣上的匾額上,書着三個大字——蒼梧宮。
“這是哪?”我一邊朝手裡呵着氣,一邊顫巍巍的問道。
媽的,牙齒不聽使喚的打架,我他媽穿的還是夏天的衣服啊!
“這是崑崙之巔的蒼梧宮,曾經太古龍神的住處。”書弦一邊說着,一邊憑空從自己的小千世界裡拿出了一件湛藍色的披風,披在了我的身上。
嘿,別看這披風薄,披在身上竟異常的暖和。
“那就是九虛畫境。”我披好披風,擡頭朝書弦指的方向看去。
只見古樸大殿的高牆上,掛着一副泛黃的古畫,可奇怪的是,畫面竟是一片空白。
“這張卷軸,龍神當年以崑崙瓊池之水浸之,秉持着相由心生的原則,製造出了這九虛畫境。”
書弦還在當解說員,我聽得入迷,突然,我感覺有人在扯我的披風,低頭一看,原來是那個小屁孩。
“有事?”
“餓!”
……
當我們仨盤腿席地而坐,吃着我從自己的小千世界裡掏出來的各類零食時,書弦忽然問了我一句:“你的小千世界就是用來放這些東西的?”
我一邊吃着,一邊抽空瞥了他一眼,含糊着說道:“對啊!這可是我學的最好的法術,爲的就是放吃的!”
……
小千世界的確是我煉得最好的法術,因爲煉好了它,就能憑空多出一個很大的虛擬空間,關鍵是能用來放好多吃食……
酒足飯飽之後,我們打算先休息休息,稍作整頓再行出發,畢竟我可是莫名其妙的就從我大星城跑到了這崑崙山!總得讓我緩緩神。
就在我快要入睡之際,一陣笛音傳來。
“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嫋嫋,不絕如縷。舞幽壑之潛蛟泣,泣孤舟之嫠婦。”
“啊呸!”我沒事背什麼中學課文啊!
我的瞌睡被這幽怨的笛聲給生生的攪了,心中委實不快,擡頭卻見書弦正看着我。
那眼神中,竟帶着一絲,一絲欣慰?我沒那麼差勁吧?
“你還會背課文?”
好吧,在他看來,我有那麼差勁……
叫醒饕餮,我們仨尋着笛聲來到了一座懸崖邊,崖上一紅衣女子正在吹笛。
又是她!那個被涉玥喚作“鳶歌”的女人。
她停止吹笛,看向我們,輕睫微顫,朱脣輕啓:“活在夢中,不好嗎?”
呃,這明顯是對我說的吧,敢情把我弄來這的人就是她!
“好的話,你怎麼不去?”大爺的,我甚是不爽的答道。
氣氛一下子劍拔弩張了起來。
這時書弦突然說道:“走,下山。”
呃,書弦這傢伙還真是惜字如金啊!怪不得饕餮叫他“冷麪怪”。
“書弦,你爲何要插手?”被書弦無視,鳶歌甚是不快。
“我,抓饕餮,路過。”
嗯,言簡意賅,不錯!
“那你爲何要連她一起帶走?”鳶歌憤恨的指向我,我也不知,是何時開罪了她。
“她,饕餮的主人,得負責。”
嗯,簡潔明瞭,很好!
“你!”鳶歌氣結“她死了,那孽畜還可另覓主人!”
“不可,得負責!”
嘿嘿!不知爲何,這樣的書弦,很是戳我萌點,於是乎,我踮起腳,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您以後就是我男神了!”
他一愣,似乎沒有明白,我擺了擺手,讓他不必在意。
最後,鳶歌在書弦簡短而不容反駁的話語外加萬年不變的冰山臉的攻擊下,敗下陣來,所以,我還是順利的被帶走了,我姑且認爲,那個叫鳶歌的女人其實是打不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