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
——《孔雀東南飛》
“司白,那生簿上的烏珈二字,便可劃去,將其打入無間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遵令!”
簡昳居然不是先殺了他,而是直接將他丟進無間地獄,無間地獄本來就是懲罰靈魂的地方,是容不得活物的,將活物打入無間地獄,那是要受靈肉剝離之苦的。
我去!以後絕對不能得罪他,太可怕了!
就在司白準備動手的時候,卻突然傳來一道輕柔的女聲:“冥王且慢,可否容本後說上一二。”
咦?這聲音好耳熟,可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是誰。
“今天是什麼日子,先是一個妖皇,現在竟又勞得天后鳳駕親臨。”
說話間,簡昳撤去了威壓,我緊繃的神經和身體也終於得到了放鬆,我悄悄回頭,只見一華服女子從身後緩步行來,步履輕盈,發間的步搖輕輕晃動,叮咚作響,待她走近時,我纔看清她的臉。鳶歌?!她竟然是天后?!
她在我身後十步遠的地方站定,臉上的笑容端莊而優雅,朱脣輕啓道:“冥王擡舉,本後不過是來替冥王排憂解難的,這妖毒至陰致寒,非我凰族的純陽丹不能解,本後這就將這純陽丹溶於忘川之眼中,冥王看可好?”
簡昳勾脣一笑,說道:“那就有勞天后了。”
鳶歌從廣袖裡摸出了一個金色的瓶子,又從瓶子裡倒出來一顆紅色的“麥麗素”,哦不!純陽丹。她將那丹藥投入忘川之眼,隨後忘川之眼中竟燃起了紅色火焰,那火焰似是並不怕水,反而在水中越燃越豔,水包裹着火,火燃燒着水,生平第一次見到水火相融。
這樣的奇景,震撼到了在場的所有人,許是受火焰刺激,一直都沒有出聲的妖皇,突然回過神來,跟炸了毛似的,指着簡昳的鼻子說道:“冥王!論身份,論地位,你我同爲一界之主,你憑什麼決定我的生死!”
簡昳顯然沒料到他還有膽說這些話,微愣片刻,隨即挑眉笑道:“哦?你說憑什麼呢?”
妖皇還欲還嘴說些什麼,鳶歌卻似乎有意維護妖皇,微微皺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怒道:“閉嘴!蠢貨!”
“天后陛下,本皇並非是針對於你,本皇只是想問問冥王,他究竟憑什麼決斷本皇……”
“夠了!本宮告訴你憑什麼,憑實力,憑他是太古上神之一的鬼神簡昳!”鳶歌拂袖,打斷了妖皇的話,一雙剪水雙瞳,染上微微怒氣。
得知簡昳的真實身份,妖皇一個趔趄,跌坐在地,怯生生的眼神,早已沒有了剛纔的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簡昳卻始終立於城牆之上,笑而不語。
沒過多久,那紅色的火便熄滅了,一直縈繞在忘川之眼周遭的黑霧般的妖毒也被燃燒殆盡。
鳶歌面露喜色,拱手作揖,行了個平輩禮,朝簡昳說道:“妖毒已解,烏珈想必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還望冥王能放他一馬,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既然天后都已經開口了,本王又豈好駁了你的面子,罷了,向忘川之眼道個歉,滾吧!”
“烏珈還不快道歉!”
妖皇看了鳶歌一眼,躊躇着走到忘川河邊,正要道歉,我卻跟魔怔了似的,從地上爬起來,走到他身後對着他的雙膝就是一腳,硬生生的把他給踢跪下了。
做完這一系列動作,我突然有些後悔了,數以千計的目光都朝我看來,再對上妖皇那怨毒的眼神,我的腿肚子瑟瑟發抖,我擦,我特麼在幹嘛?!
“小官官,不生氣了哈!”簡昳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後的,他恢復了往日的語氣,跟捋毛似的撫了撫我的背後。
我深吸了口氣,稍稍有些安心,簡昳這是在替我解圍,同時也告訴妖皇和在場的所有人,我是他的員工,是他罩着的,突然覺得,這老闆雖然平時有些摳門兒,但在護短這方面還是做得挺不錯的。
妖皇和幾個妖族的殘兵敗將離開後,衆鬼兵便都退下了,鳶歌也正要離開,卻被簡昳給叫住了。
“鳶歌。”
鳶歌回頭,面色有些許疲憊,問道:“何事?”
簡昳也不賣關子,單刀直入道:“南宮燁讓你來的吧,他是怕少了妖族,這齣戲就沒法唱下去了吧,就是他放出消息說龍吟刀在我冥界的吧。”
“哼!”鳶歌顯得很不屑,“你倒是聰明,可妖族和魔族也不都是傻子。”
“可咱們的天帝陛下可不就是把人家都當成傻子了嗎?想要借妖魔兩族之手找出龍吟刀真正的下落,他還真是野心勃勃啊!可這漁翁之利卻並不好收啊!”
鳶歌看了簡昳良久,嘆道:“烏珈要是被你殺了,妖界勢必大亂,你冥界也將不得安寧!”
簡昳失笑道:“這麼說,你們還是在幫我咯?”
“你可以這麼認爲!”
“唉……我看啊!是南宮燁怕烏珈死了,他便少了一枚可以替他尋找龍吟刀的棋子了吧,妖皇一死,妖界無主,誰還有心思去找什麼龍吟刀,老妖后也不是傻子,就算是我殺了妖皇,她也奈何不了我,但是如果少了妖族的抗衡,魔族將獨大,南宮燁怕是不再好掌控,再加上他又擔心我冥界,恐怕會分身乏術,力不從心吧。”
“不是還有你冥界可以和魔界抗衡嗎?他有什麼好擔心的?”鳶歌語氣有些緊張,一種被看穿了的緊張。
“呵呵!”簡昳笑道,“他擔心我先找到龍吟刀啊,妖族和魔族無論誰先找到龍吟刀,兩族之間必會有一場惡戰,到時候兩敗俱傷,他便可坐收漁翁之利,所以妖皇不能死,所以他只需要盯緊我冥界,不讓我先找到龍吟刀,因爲如果我先找到龍吟刀,恐怕就沒有誰能搶得走了。”
我大概明白了他們對話的意思,總之就是利用來利用去的,這盤棋沒下完之前,少了任何一枚棋子都不行。這其中的彎彎繞繞,聽得人甚是頭大,我索性不再聽了,一個人走到忘川河邊蹲下,看着那恢復清明的忘川之眼,自言自語道:“葉玘,疼麼?”
“對不起。”頭頂傳來簡昳的聲音,鳶歌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走的。
看着簡昳看向忘川之眼內疚而自責的眼神,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苦着臉說道:“Boss,我要漲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