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花水月 | 第三十七章 借刀殺人

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險以徼倖。

——子思《中庸》

龍吟刀現世的消息一經傳出,各界都心懷鬼胎,狼子野心,趁亂潛入人界的異族人越來越多,隨着亡靈的與日俱增,冥界傳來急報,南無城已經鬼滿爲患。

“誒,風無趣,你說這冥界的鬼魂都快裝不下了,咱冥王大人也不下個令,徹查一下此事。”我看着不斷涌入的亡靈,心力憔悴的說道。

風無趣一邊引渡着亡靈,一邊調侃道:“怎麼?官官想要冥王下令徹查,然後你和我再去降個妖伏個魔什麼的嗎?”

“去去去!我纔沒什麼心情去降妖伏魔呢,我只是看着這一批又一批的亡靈頭疼而已。”我鄙視的瞥了他一眼。

“按理說,當初祖神令上是規定神魔大戰之後人族便由神族庇佑,冥王大人貴爲鬼神,自是有權利下令徹查此事,只不過……”

風無趣話說了一半就打住了,甚是惱人,但我又想聽他說的後文,所以只好順着他問道:“只不過什麼?”

“只不過,九重天上的那位都無動於衷,我們又何必爲他人作嫁衣呢?”說完,風無趣側目看我。

我醞釀了一會兒,好像明白了些什麼,脫口而出道:“你是說,天帝想要借刀殺人?!”

“噓!”風無趣朝我做了個禁聲的手勢,“不可說,不可說。”

我嘴角抽了抽,白了他一眼,心中暗自腹誹,神經病!

這天帝,心機也忒重了,明明他纔是那九重天上正兒八經的神,卻偏偏對人界發生的這些破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充耳不聞,視而不見。還不是因爲,人界只要一死人,鬼魂就得往冥界跑,從而導致冥界鬼魂爆滿,這樣一來,冥界的衆多機構,將無法正常運作,冥王就不得不出手。

然而,冥王一旦出手,冥界就無法置身事外,這樣既達到了抑制妖魔二族的作用,又很好的使冥王爲此而分了心,他天帝則可高枕無憂的坐等龍吟刀到手咯。

這如意算盤打得甚是精細,可咱冥王大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啊,人家也精明着呢,任他妖魔在人界怎麼鬧騰,來多少鬼魂,老子都照單全收!不就是加個班兒嘛,老子冥界多的是人手,就是不能便宜了那天帝老兒!

可卻苦了我們這些基層員工了,我哭喪着一張臉,生無可戀的看着風無趣,目光呆滯,雙目無神。

引渡完今天的最後一隻鬼魂,烏夙和饕餮便啓程將今日份的鬼魂送去了冥界。太陽剛剛躍出地平線,清晨的微風夾帶着青草的香味輕輕拂過,一夜的疲憊被吹散了些,第一縷陽光照耀到這人間的時候,頃刻間,萬物復甦,鳥語花香。彷彿昨夜那令人作嘔的腐朽之氣,那蒼白無力的衆多鬼魂,不過是夜歸人的一場夢魘罷了。

我實在是累得不要不要的了,勉強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房間倒頭就睡,風無趣似乎還想和我講點什麼,可我連說話的機會都沒給他。

之前夢到龍吟刀的時候我就想問,爲什麼我身爲一隻鬼,還特麼會做夢?這不,我又做夢了,這回的夢,到也沒什麼稀奇,無非就是我五歲那年喝醉酒鬧出的一個烏龍事件,到現在,我都記不清那件事是有真實發生過,還是,只是我自己摔在雪地裡神智不清做的一個夢而已。當時,陪我一起躺在雪地裡的那個人,我也已經記不起他的樣子,只能模模糊糊想起一個輪廓。

現如今,他又出現在了我的夢裡,還是那片雪地,只是我已經長大了,他也沒有再躺在雪地裡,而是背對着我站着,手上還拎着一壺酒。

我從他身後走近,想要去看看他的臉,他卻突然間擡步朝前走去,越走越遠,我急了,朝他大聲嚷嚷道:“哎!大哥哥,你別走!我還沒有看到你長什麼樣子呢?”他卻像沒有聽到我的聲音一樣,腳步不停徑直往夜色中走去,最終消失在黑暗裡。

我還在不停的追着,一邊接着嚷嚷着:“你別走!”不知爲何我也追進了那片黑暗,然後就驚醒了。

醒來時,我正拽着風無趣的手,他則一臉笑意的看着我說道:“官官,我就在這啊,我不走,你現在看清我的樣子啦?”

這聲音,這語氣,原來如此,我竟到現在才發覺,原來他就是當年那個陪我一起躺在雪地裡的人,那個好看到我記不清他的樣子,卻始終沒有忘記他美貌的人。

“你什麼時候想起來的?”風無趣這廝不會早就記起來了吧?

“就在你剛剛在夢中叫‘大哥哥’的時候啊!哎喲,這聲久違的‘大哥哥’還真是讓人懷念,你那時候多可愛呀!哪像現在,不過官官,原來你小時候就傾心於我啦!”瞧他這一臉嘚瑟樣。

“吭吭,你瞎說什麼呢,還什麼‘大哥哥’,我是那麼矯情的人麼?!再說了,我特麼當時才五歲,您當時那副尊容,可不就是大哥哥嗎?沒叫你大叔已經很不錯了!還有,本寶貝現在還是很可愛!”我嗤之以鼻的表示不屑,他卻笑得愈發燦爛了。

緣分這種東西吧,甚是微妙,十幾年前遇見的一個鬼差,竟成了自己十幾年後的同事,我嚴重懷疑,我十幾年前是不是被風無趣這廝給下了什麼詛咒,要不然我怎麼會如此輕易的就英年早逝了呢?

我帶着質疑的目光,將坐在我牀邊的風無趣上下的打量了一番,被我如此一陣打量,他竟然可以做到面不紅心不跳,還恬不知恥的說道:“怎麼啦,官官?你是怕還記不住我的樣貌嗎?來來來,給你看個夠!”他說着說着,還湊我越來越近。

我反應過來,一把將他推開,他的這一系列舉動,讓我想起曾經在一部動漫裡看到過的一句臺詞兒,用來形容他真真是在合適不過了,那就是——不搖碧蓮!

好吧,但是我又不得不承認,我的確是喜歡上風無趣這個變態精分男了,至於喜歡他的原因嘛,大概跟衆多顏控的姐妹們是一樣一樣的,無非就是沉迷於他的顏值而無法自拔了,除此之外,我再想不出其他任何理由了,嗯!一定是這樣!

我又瞥了他一眼,驚覺道:“你怎麼會在我的房間?”

“嗨!我還不是怕你踢被子啊!”

這個理由還真是冠冕堂皇得很,見他還沒有要走的意思,我都懶得跟他廢話了,一腳把他踹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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