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初心有多暖,現在心就有多痛,忽然記起我的教授曾說過,當你不知道方向的時候,一定要記得來時的路,回去也好,再也不回去更好……可你必須要記得那段路。
因爲沒有那段路,就沒有現在的自己。
我當然會記得來時的路,就是因爲這路--
現在,我也成了怪物的一員。
我是該笑還是該哭?
笑我也有了千年的壽命;哭我千年之後會落入龍腹。
千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顧笙瀾這千年不就過來了嗎,也沒什麼不好的,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現在回想他開始那些變態扭曲的事情,比起我現在所瞭解到的前塵舊事,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可他也沒給我講個明白。
估摸着是猜到我不想聽吧。因爲——這些前塵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只是我,鍾離。
心裡塞着事兒,睡不着了,索性起來。
掃了眼時間,才四點鐘。
看見時間想到初識的兩點十四分,覺得心口一陣莫名堵得慌。
唉,只怪自己太年輕,這天上掉下多大的餡餅,就有多大的坑。只是,我萬沒想,我誤會了清晨天魂。
都怪他做得太絕情,只是天魂、命魂、爲什麼會成爲完全兩個不同的個體?
我怕吵到莫遠,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到廚房,忽然黑暗中傳來一陣窸窣聲,我剛走到廚房門口時,燈忽然被打開了。
“嘶。”我不由得倒抽一口氣,閉上眼,適應了黑暗後,光明帶來的不再是光明,而是刺眼。
就好像——
我剛適應了周圍都是欺騙,忽然間知道了天魂是對我好,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對他了。
唉,彆扭的很。
莫遠鼻子微微動了動,繼而轉過身,“看”向我道:“阿離,你是餓了嗎。”
我看着他的眼睛覺得很難過。
等顧笙瀾再來找我,我得問問他,莫遠成仙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如果是……那我,還是不要耽誤他了。
“嗯啊,你要不要一起吃?”
“好啊。不過,我……我這眼睛現在不是很方便,要是你不嫌慢,還是讓我來做吧。”他淡淡說着,在屋子裡,巧妙的避開了障礙物,朝着我走來,“我已經記下了這屋裡東西擺放的位置,廚房……還沒有,不過應該很快的。”
我的眼睛一紅,鼻子不受控制的發酸——
“不用了,以後都不用。”
我轉過身,快速的關了門。
“砰”的一聲,我背倚着門捂住了口鼻——
眼淚順着手指滑落。
莫遠,我真的很感謝你陪我走過人生路上最美好的時光,但是……我不能再向你索取什麼了。
像是你說的,我——我是顧清晨的契約妻子啊。
對不起。
……
我幾乎是哭着煮完這一鍋麪。
餐桌前,莫遠看不見,低頭斯條慢理的吃着,他總是可以安安靜靜,不吵不鬧,可他越是這樣,我就越是揪心,我藉着大聲吃麪的聲音,掩飾着我小小的哭聲。
真對命魂死心後,我才終於發現——
原來,命魂口中的阿離,一直都不是我。
但是天魂……
腦海浮現出,那夜,他說你願意我就願意時候的神情,以及……
那聲祖師奶。
忍不住哭着又破涕爲笑,那傻子,被誤會了竟然沒有生氣?
可惜,我一時間還不知道如何去面對她。
經歷這一場浩大的劫難後,我忽然間發現自己……好像越來越強大了,有些陌生。
越來越,不像是我自己。
這便是傳聞中的置之死地而後生吧?
莫遠吃完了,他放下碗筷,似乎打算拿去洗,被我奪下,“還是我來吧,以後,你就別做這些了。”
他沒反對,卻也沒答應,轉移了話題:“你還要再睡嗎?”
睡覺?我皺了皺眉。
一千多年,夠我睡的。
現在,不是很想睡。
突然間,有些找不到目標,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想法,說矯情點就是,我變成了迷途的羔羊,找不到前進的方向。
腦袋裡空蕩蕩的一片。
我恨不得多讓顧笙瀾受點痛苦,可又想早點解決這一切麻煩,但是又找不到頭緒。
如果……天魂在就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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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懶得洗,直接把碗筷用靈力一掃,就乾淨如初。
“不了,我,我想出去,隨便走走。”
我看着那潔白的碗筷,這麼省事,換做以前怕是開心的要命,如今反倒有些煩躁之感。
想起之前鶴千修每次都是刷着碗,就更煩了。
擁有強大的靈力卻找不回當初的快樂嗎?
我煩躁的擰開水龍頭,沒有污漬,也要衝一衝……彷彿能沖走我的煩惱似得。可,任憑我怎麼衝,怎麼都找不到當初洗掉污漬的開心感覺了。
“我陪你一起。”
外頭響起腳步聲,過了一會兒,他推開了廚房門,我嚇了一跳趕緊收起了我憤怒的表情,下一秒看見他閉着的眼,手有些僵。
我總還覺得他能看見,但是他……唉。
他指着頭上的帽子,對我笑道:“阿離,你看這樣行不行?”
那帽子剛好遮住了一對狗耳朵,我道:“當然可以,正好,我們走一走,到了市裡後,我給你配副眼鏡。不過,你這發……可以短點嗎?”
他那一頭長髮實在是太……奪目,光滑如絲綢般,毫無分叉,筆直的垂在黑袍的中間,怕是拉在街上要被當作哪個明星出來微服私訪了……
“沒問題。”他稍稍遲疑,繼而頭髮緩緩的變短了,衣袍也變成了簡單的休閒裝,但依然是一身黑色。
“不錯,這道術也什麼時候教教我。”我故意笑道,甩幹了手上的水,擦乾時候聽他笑道:“你想學,就現在也行。”
我皺了皺眉,想起碟碗的問題,又搖了搖頭:“算了吧,暫時不學了。”
我可不想又剝奪了其他的快樂。他柔柔一笑:“我都聽你的。”
……
我帶上紫淵和匕首放在雙肩包裡,和莫遠一路沿着郊區的路走着,奈何走到哪裡都有回憶,我努力的壓抑着不去想那些回憶,可心裡的痛,哪裡會那麼輕易的就忘記呢?
最熱鬧的街區,我給莫遠配了一副眼鏡,才忽然發現,我沒有錢。
“小姐,你到底還買不買?”那老闆娘瞅着我又瞅了瞅莫遠。
“呃。”我有些尷尬的看着莫遠,也不知道,現在他還能不能刷得了鶴千修的卡?
“多少錢!”
旁側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我微微一怔,錯愕的看着那身着白色毛衣的龍白,她拿着白色的錢包,打開後,丟過去了一張金色的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