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俞墨家之後,是俞媽媽出來開門的,她看見我倆狼狽的模樣,有些吃驚,但很快讓道。
“媽,宋宋膝蓋傷着了,有沒有什麼跌打損傷的藥?”俞墨把我放在他臥室的椅子上,轉而對跟進來的俞媽媽說道。
“這還真沒什麼藥了,前一陣子你爸和人家爬山,歪着腳了,藥用完了後忘了買了。”俞媽媽心疼的看着我,用手輕輕的碰了碰我的膝蓋。“這是怎麼了,弄成這樣子,你們倆打架了嗎,告訴媽媽,是不是俞墨這混小子欺負你了?”
我搖搖頭,羞愧的說:“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俞媽……媽媽,我沒什麼事,墨魚小題大做了。”我說完偷瞄了一眼俞墨,俞墨冷哼一聲,並不看我。
“媽,你給宋宋拿些換洗的衣服,我出去一趟。”丟下這句話,他就走了。
俞墨走後,俞媽媽又問了幾遍是不是俞墨欺負我了,她怕我因爲俞墨在這裡,給俞墨留面子,所以我就不敢說。我告訴她我下午的遭遇,省去了沐青陽和來意,只說是公事出差。
“難不成是什麼是喜歡俞墨的人來害你的?火車站治安不好,但也不至於發生這樣的事情,團伙作案也是隻拿錢不傷人的。”俞媽媽開始糾結,我抿了抿脣,思索着俞媽媽的話。
在書店裡,老闆娘也說小偷不傷人,現在俞媽媽也這麼說。那下午撞了我和沐青陽的,難道不是小偷麼?
我在心裡否定自己的想法,偷錢的不是小偷,那還能是誰啊。哈利波特?劫富濟貧?開國際玩笑。
俞媽媽扶着我去浴室,接了熱水要給我擦洗,這讓我受寵若驚。
“不行,這種事要做也是我們當小輩得給您擦洗,怎麼能讓您給我擦洗呢。”
“怎麼就不能了,我們不講究那麼多。”俞媽媽給我洗了把臉,因爲我一彎膝蓋腿就疼,大概是因爲牛仔褲的因故,磨得難受。
“這褲子要脫下來才知道傷的嚴不嚴重,來,媽扶你站起來,咱把褲子換下,也方便清洗。”
我有點忸怩不安,但俞媽媽只是關心我腿上的傷勢,也不能再扭捏了,就把衣服脫了,坐在椅子上,讓俞媽媽拿着花灑給我清洗。
熱水碰觸到膝蓋上的時候,一陣又一陣的刺痛。當時摔倒的時候膝蓋着地,現在看傷口發現是磨出血了,膝蓋又紅又紫的,右膝蓋比左膝蓋要腫一些。
“只要消腫了應該就不疼了,哎,磕成這個樣子,怪不得小墨要生氣。宋宋,和媽說說,小墨對你怎麼樣?”俞媽媽小心的擦着我膝蓋周圍,臉上掛着笑容,問我。
我咬咬脣,想到俞媽媽還在質疑俞墨的性取向,趕緊把這個問題說清楚。“挺好的,媽媽,墨魚不是同性戀,他很正常。要說不正常,可能就是他喜歡人喜歡的比較遲,開竅比較晚。”
俞媽媽擰着眉,哀嘆了一口氣,旋即有些釋然。她捂着脣,眼角的紋路隨着眼角的弧度蜿蜒伸展。
“好孩子,媽媽謝謝你。謝謝你啊……”俞媽媽哽咽着說,完了又拍了拍我的頭。我沒有說話,只是感覺出俞媽媽發自內心的感動。
簡單的清洗,我換了衣物之後俞媽媽讓我坐在凳子上,她拿着吹風機給我吹頭髮,吹到一半的時候,俞墨回來了。
俞墨讓俞媽媽回屋去休息,等俞媽媽出來之後,俞墨抱着我到他的牀上,掀開了我裙子。
“那個,你去買藥了啊。”他一言不發,我沒話找話。
俞墨無視我,打開碘酒瓶子,用棉籤蘸了蘸碘酒,輕輕的塗在我的膝蓋上。我疼的倒吸一口冷氣,他一個眼神掃過來,我立馬用手捂嘴,委屈的低着頭。
尼瑪,明明我今天都被我自己蠢哭了,俞墨還欺負我。我盯着面前的那雙手,俞墨纖長的手指捏住棉籤的動作看起來很是賞心悅目。
他轉身出了房間,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杯熱水,不說話直接塞我手心裡,然後從袋子裡翻出一盒消炎藥,把說明書和一小板藥給我。
這是要沉默到底了?他叫俞墨,可不是叫俞默呀。
我一邊小心翼翼的吃着藥,一邊算着俞墨這廝什麼時候爆發,算來算去都算不準。吃完藥之後,俞墨收拾完東西,去浴室了。
我一點一點的挪動着,去拿俞墨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打開通話記錄,發現他今天下午打了我手機十幾通電話,還發了幾條短信。除此之外還有和夏友靳的通話。
我觀察了浴室的動靜,腦海裡計算着俞墨洗澡的時間,手已經點開了通話鍵。
那邊電話通了之後,夏友靳的聲音先響起:“找到她了嗎?”
我不好意思的低聲開口:“找到了,小夏子。”
夏友靳愣了兩秒,隨即哈哈大笑,無所不用其極的調侃我:“呦呵,這一口的怨婦腔調,是和俞墨吵架了?嘖嘖,我們的小路癡啊,還真是能闖禍,被奚落了吧?”
我撇撇嘴,本來心情就有點壓抑,這貨還這麼不給面子的幸災樂禍。我立馬反駁:“誰說俞墨他奚落我了,他就是去洗澡了。他要奚落我會去在大雨傾盆的晚上買藥啊,要是無視我就不會管我給我抹藥了!”
“你受傷了?傷哪裡了,怎麼打電話的時候沒有給我說。怕我笑話你?”夏友靳在電話那端沉默了兩秒,聲音裡夾雜的笑意少了些許。
“沒事,小傷。過兩天就好了。我告訴你也無濟於事,畢竟遠水解不了近渴嘛。呀,都是你在打岔,我想說的可不是這些。俞墨怎麼會在我給你打完電話後這麼快的就出現在我身邊,關鍵是他還能找到我,你知道原因麼?”這點是我想不通的,我明明什麼也沒有給俞墨透露啊。
“那就是他的人脈問題了,你打完電話後我直接就給俞墨把那個號碼發給他了,說這個能聯繫到你。至於他爲什麼出現的如此之快,他下午的時候給我打了電話,問我有沒有沐青陽的手機號,他聯繫不上你了。他一早就出發去霖市了,能找到你估計用了定位查詢吧,還有什麼疑問麼?”
“沒,不對,還有。小夏子,他生我氣了,這要怎麼辦啊?”聽完夏友靳的話,我已經震驚了,我沒有想到的是,他想的如此之多,在我無助的時候及時就出現了。
我一直覺得,這樣的感情最不容易有,有了也最不容易呵護。而我,沒能夠做到的事情,卻總有人爲我做。
上學那會兒是蘭婷婷,來舒城後,蘭婷婷不在了,那幾年大學生活雖難熬,但是寫稿子進雜誌社把心思能分散一點是一點。畢業後小夏子來了,我也就又像長不大的孩子那樣,有所依靠了。
我吸吸鼻子,悄悄把眼角的淚擦去。小夏子說,讓我換個角度去思考,你最擔心的人出事了,你應該有的心情。
應該有的心情麼?
我抿着脣,腦海裡回憶起那年,把蘭婷婷送到重症室,我從醫院一路跑回家,邊哭邊跑,惹來路上行人矚目。我跑到我家樓下的飯店,去裡面找我媽。
我當時已經不能完整的說出一句話,表達的意思就是,媽媽,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救婷婷。她進重症室了,媽媽,我怕。
——
俞墨出來之後,用毛巾擦了擦頭髮上的水,沒有看我,而是繞到牀的另一邊坐下。他背對着我,我仔細的觀察着他,他從牀頭櫃的抽屜裡拿出一盒煙和一個打火機,朝陽臺走去了。
我翻身下牀,穿上拖鞋,隔着窗子看俞墨吸菸的身影。我揉揉眼睛,一點一點的把門打開。俞墨轉過身看着我,眼睛有些紅。他把煙迅速的掐滅,過來抱我。
“宋宋,你就不能聽話點麼?剛給你抹藥你還疼的倒抽氣,怎麼現在走路就不疼了?”他語氣裡透着抹擔憂,語速不由加快幾分。那雙漆黑的眸子望着我,像是無聲的夜包裹着大地。
“不疼了,你給我抹完藥之後,我覺得我都能蹦起來了。”我抿脣笑起來,伸手去捏他的臉,“嘖嘖”地嫌棄他:“最討厭煙味了,你叫我怎麼辦呢,我要討厭你了呀。”
俞墨忽然就把我抱緊了,他嗓音沙啞着說:“宋宋,你讓我有種抓不住的無力感。下午給你打電話你關機,我覺得心神不寧,聯繫不到你就開車來霖市了。我沒心思工作,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人放在心上揮之不去是這樣的感覺。”
我拍了拍他的背,眼淚悄無聲息的滑落。我哽咽着說:“對不起,我害你擔心了。我知道你不是生我氣,你是怕我出現意外。都怪我莽撞,明明是路癡還做那些讓人操心的事情……”
“你看,你找到我了不是嗎。而且即便我是路癡,但是找到你找到家的方式很多種。就像今天這樣的情況,我能想到的是,大不了我就去找公安局嘛,找警察叔叔就好了。我一定丟不了的。”我試着安撫俞墨,卻被俞墨抱得更緊。
他說:“宋宋,張棟林和沐青陽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了,我不想你受傷。”
“可是……”我爲難的推開他,左手扣右手,“這樣不好吧,幫忙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俞墨臉色更黑了幾分,我咬咬牙,抓着他的胳膊。“我不管了絕對不再管了。而且以後我都儘量不讓自己受傷。”
“還有呢?”俞墨把我打橫抱起,緩緩的放在牀上。
我迷茫的看着他:“你總不能讓我認路認方向吧,我是路癡,在陌生地方還要認這些個路標什麼的,太困難了。”
他看我一臉糾結,忽然失笑,伸手彈了我的額頭,“揹我的手機號。關鍵時刻第一個要打給我。”
“哦。”我悶聲道。
“哦是什麼,現在立刻馬上背。背不會今晚就不用睡了。”俞墨把他的手機拿給我,上面顯示着他的手機號。
我看着那一串數字,頭皮發麻。討好的看着他:“有沒有別的懲罰啊,背不會?”
俞墨拒絕我:“沒有。”
( ⊙ o ⊙ )!我就不信治不了更新和拖延症。
晚上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