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米大驚,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猛地俯身想拉住她,無奈坑邊的青草被雨水沖刷得溜滑,巨大的衝擊力下,大米控制不住自己的平衡,也隨同一畫落入深坑裡。
一畫懊悔地拍着身邊的泥水說:“你怎麼真把褲子給脫了?這下好了,我們誰也別想出去了。”說完了纔想起來,好像是自己剛剛建議他的。
大米沒吭聲,一畫還以爲他摔出問題來了,悄悄走了過去,暮色裡,小雨唰唰,面對面都看不清楚人臉。
“站住。”
突然大米一聲悶呵,一畫應聲而止,繼而明白過來。從瑣瑣碎碎聲音判斷,他正在穿褲子。
果然,大米穿着褲子走了過來,上身卻依然赤luo着。
“你沒事吧?讓我看看你的腳。”
說着,大米彎下腰就來搬一畫的腳。
一畫嚇得連忙往後退,她指着大米說:“你別過來。”
大米看着她,明明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還假裝逞強。
“腳扭傷了,再泡在泥水裡,這腳以後會出問題的。”說着,大米上前跟了兩步,一畫緊跟着退了兩步。
“你……怕我?”
大米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一畫一怔,我怕你我有嗎?沒有啊。
“你沒穿衣服。”
一畫說完這句話就覺得自己一定是被雨淋,發燒了。
對面的那聲嗤笑,讓一畫更窘了。
“那天,在廁所旁,你爲什麼裝不認識?”大米問她。
一畫就知道,這人早晚會問這件事情,從昨天晚上知道他就是大米開始。
“我還問你呢,你不是病休嗎,怎麼突然就來軍訓了?”
“誰跟你說我病休了?”大米反問道。
“小米,米少麟說的。”
“他的話你也信?再說了,你怎麼肯定那個人就是小米?一點不長心眼”
“你?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小米騙我?”一畫被大米的話繞懵了。
“小米沒騙你,是我在騙你,傻丫頭,誰的話都信,在這樣下去,非給人賣了不可。”
你這個小人,一直都在騙我,還罵我傻,一畫火起,近身飛起一腳踢了出去。
“哎呦。”兩個人同時狂叫起來。
一畫的腳結結實實地踢在了大米的腿上,結果用的是自己那隻受傷的腳踢的,疼的一畫坐在泥裡狂吼着。
大米看這一畫踢別人反而傷了自己,大笑了起來,一畫恨不得上去掐死他。
“這麼說,從頭到尾都是你一個人在搗鬼?”一畫牙咬得咯咯響。
“也不全是,喝刷牙杯子裡水的人是小米,他喝完後回去就中毒了,全身出疹子,現在還在家躺着呢。”大米故意把中毒兩個字咬的很清楚。
“不可能,那杯子是乾淨的,怎麼能中毒,你就編吧,我再也不信你的話了。”一畫覺得大米這個人簡直就是個壞的透頂的一個人。
“我們別這麼站着對話好不好,一會雨下大了,我們是不是要邊遊着泳邊聊天啊”
一畫擡頭看看天,小雨立刻蒙了她的眼,此時腳已經完全麻木感覺不到疼痛。
“可是這坑,怎麼爬?”
“跟我來吧。”大米伸手想拽一畫,一畫往前一指,“你先走,我跟着。”
大米無奈,先去探路了,
一畫深一腳淺一腳的跟在他後面走了好久,終於,大米站住了。
他回身對一畫說:“你爬過牆頭嗎?”
“呃?牆頭?爬過。”
一畫莫名地看着前面渾身落滿雨點的大米,穿着衣服時看起來還挺瘦的,脫了衣服竟然有肌肉。
“牆頭要怎麼爬?兩個人的話?”
大米的話總是讓人費解,還不如小良子的手語容易懂,一畫飛了他一眼。
“疊羅漢,或者……呃,你不會要踩我頭頂上去吧?”一畫大驚。
“你不踩我,就是我踩你嘍,你選吧。”大米故裝認真的語調讓一畫一哆嗦。
“我踩,我踩。”
“那就從這裡上,記住了,抓住旁邊的樹枝別鬆手,攀上去。”
一畫把身上大米的衣服脫了下來,扔給了他,大米也沒拒絕,想來還是穿上衣服踩着不會打滑,否則又該掉下去了。
一畫這次可是鱉足了勁,要是再爬不上去今晚可就真的要在這裡過夜了。
大米靠近坑邊蹲了下來,手拍了拍肩膀,讓一畫登上去。
一畫也沒客氣,擡腳就上,哪知腳踩肩膀上一使勁,鑽心的疼痛讓她忍不住輕聲呻吟了一下。大米扭頭一看,一畫的腳脖子雖然看不清顏色,但明顯腫得很高,忍不住用手扶住,慢慢地他站起了身。
果然能夠到坑邊那根伸出的樹枝,就這這股力量,一畫很快就爬了上去,站到坑頂的那一瞬間,心裡別提多高興,她手舞足蹈地大叫着。“大米大米,我上來了,你快點。”
大米在坑下也笑了:“你等着,我馬上就上去。”
“我把這個樹枝壓彎了,你拽着它。“一畫使勁把那根樹枝壓了下去,大米伸手抓住,身子一輕,瞪着坑邊就爬了上去。
坑上。
兩個人面對面喘着粗氣說不出話來。
雨,悄然而止,風,帶着鬼魅的質感,飄渺在四周。
“咕嚕。”
一畫肚子發出的聲響打破了這一刻的寂靜。
兩個人都沒憋住,不約而同大笑起來,一切都在這笑聲中瞭然了。
大米蹲下來脫下鞋子…他把兩隻鞋子裡的水都倒了出來,甩了甩,又穿上了。
一畫擰擰髮梢的水說:“你怎麼知道我掉隊了?是雷教官讓你來找我的?”
他用手拂了拂頭上的水。“不是,半道,聽容初曼說的。”
大部隊跑到下一個休息點時,大米負責清點人數,發現一畫不在,正想查問,就聽容初曼在跟一個女生幸災樂禍地說楊一畫擅自離隊,這次看教官要扣她多少分。大米聽了覺得蹊蹺,追問容初曼,容初曼說楊一畫把棋子弄丟了,回去找,到現在還沒回來。
大米一定就知道壞事了,這荒山野嶺的她一個人,一準迷路。他把花名冊往身邊那同學手裡一塞,轉身就往回跑,身後傳來容初曼氣急敗壞的喊聲。
“我離隊前,拜託她跟教官打招呼等等我,結果我回去找旗子回來,你們都走了,我就追,哪知道迷路了,就掉這裡了,幸虧你來了,不然我非給狼吃了不可。”
大米笑了笑說:“狼不會吃你的,估計等到明天早上,你餓得都敢吃狼了,上來吧,我揹你走。”
“算了吧,讓你揹着不合適,扶着我好了。對了,雷教官知道你來找我嗎?”
大米沉吟了片刻說:“應該知道,你上來吧,這樣能走得快點,興許食堂還能剩個把饅頭。”
一畫一想也是,這樣挪着,估計要天明才能回到營地。
“好吧,你知道往哪裡走嗎?”
“放心,不過像你那樣圍着坑轉圈的。”
一畫哼了一聲,悶不吭聲地爬到他背上。
大米揹着一畫蹣跚在鄉野的公路上,四周漆黑,可是一畫卻沒有了剛纔的緊張與恐懼。
“如果那天不是雷老虎叫你名字,你還打算蒙下去嗎?”
一畫趴在他背上質問他。
“是你先蒙人的,再說了,你哪次見到我不都喊:‘小米,小米’。好像你跟我有多熟似的。我就象徵性地配合一下嘍。”
大米又是那種懶洋洋的聲音。
一畫被他奚落的火大,狠狠那拳頭敲了他後腦勺一下。
“你就是個騙子,大騙子,我什麼時候見你喊小米了?”
“你真有短期記憶障礙?上次買方便麪,飯館跟我搶鱈魚,還有在圖書館裡……還要我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