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畫全身僵硬,眼睛直直地看着夜幕,彷彿呼吸都停滯了一般。
半晌,猛然覺醒,她一把推開大米,臉色緋紅,慌亂地不知道幹什麼好。
她圍着棚子一瘸一拐地轉着圈,大米在她身後,一聲不吭跟着。
“你別跟着我,聽見沒有。”
一畫轉身憤怒地對着大米吼着。
大米咬着下嘴脣看着她,眼神很猶豫,卻沒有後退。
一畫不理她,出了棚子,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大米還是不遠不近地跟在她後面。
走了大半天,終於,大米還是忍不住地說:““你認得道嗎?”
“不用你管,地球是圓的,我會走回去的。”
大米悶笑着,看着前面深一腳淺一腳賭氣的一畫。
黃軍鞋裡有水,每走一步都發出“呱”的一聲,在這寂靜得荒野裡尤其震耳。
一畫氣的脫了鞋拿在手上,突然聽見身後同樣“呱”的一聲傳來。原來大米的鞋子裡也有水,一畫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大米停了下來,看着一畫。
“你在背道而馳,別往前走了,回營房的大體方向我知道,就是不知道有多遠的距離,我們穿過這個小樹林,找人問問吧?”
一畫也停住了腳,她慢慢回過頭來,只見暮色中大米站立的身影,那一刻,一畫差點以爲他是小良子。
大米轉身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轉過身來說:“我揹你吧,這樣能快點。”
一畫剛想擡起的腳步立刻收了回來,倔強地說:“你再囉嗦,我們就分頭走。”
大米看着她決絕的神情,無奈搖搖頭,轉身把手抄在褲口袋裡大步流星地走了。
“那東西,你是不是該還給我了”
默默跟在後面的一畫心裡還惦記着那個小方本,她怕惹火了大米,以後就更不容易要了。
“自己丟了東西都不知道是什麼,看來這件東西對你並不重要,不要也罷了。”大
米高調地說着。
“重要,非常重要,比我任何東西都重要。”
一畫也不知爲何一口氣說那麼多重要,是故意說給大米聽?還是純粹給自己的暗示。剛纔大米的舉動,讓她惶恐,猶如海邊發生的事情一樣,無法解釋清楚。她告誡自己,心中要有堅持,可是到底在堅持什麼,她又糊塗了。
“改天給你。”
一畫跟在他身後看不到他的表情,能感覺到他的輕描淡寫中透着冷淡。
他跟小米表面看來一模一樣,可是一開口就能感覺出來不同,一個熱,一個冷,一個善於表現自己,喜歡身邊圍滿了人。而他,寡言少語,冷靜的近乎孤僻,總是讓人接近不了。
一畫無奈,穿上了鞋子緊跟了他。
營房辦公室,雷老虎正在聽營長訓話。
“丟了兩個學生,你爲什麼不及時向上級彙報?讓你來給他們軍訓時就再三告誡過你,他們這羣學生,都是有特殊背景的,你知道嗎,大門外,現在就停了三輛車,還有在路上還沒趕到的,師長下死命令,讓全體官兵集合,今天晚上一定要把人給找到,你還按兵不動?你是想等他們自己回來?出事了怎麼辦?這個責任你我都擔不起。”
“團長,別把他們看到那麼嬌嫩,他們跟我們是一般大,怎麼就……。”
“行了行了,咱們是軍人,人家是學生,根本不是一回事,不能比,你看見沒有,這一出事,就鬧得沸沸揚揚,捂都捂不住,爲什麼?還沒看出來?他們身後有100雙眼睛盯着呢,出了差錯,我們誰都好不了,趕緊找去吧。”
雷老虎無可奈何,立正後,走了出去。
團長摔了帽子在桌子上,怒氣衝衝地說:“搞軍訓,就是在搞我們。”
雷老虎沒有召集大部隊集合去找人,他直接來到一畫她們宿舍,開門的是老二,看到雷老虎嚇了一哆嗦。
雷老虎和顏悅色地對她說:“找你們瞭解點信息。”
三個女生自打知道一畫失蹤後,就惶惶不安起來,沒有被允許也不敢擅自離隊去找。正在七嘴八舌地議論着。
雷老虎坐下來問她們:“楊一畫離隊時,跟你們打過招呼嗎?”
“沒有。”異口同聲。
“米少麒是什麼時候離隊的?”
“好像是休息時還看見他點人數的,後來就沒在看到他,對了,容初曼好像知道大米的事情,路上一直聽她抱怨來着。”
“抱怨?什麼意思?”雷老虎聽不明白。
老二一想,事關老大,不管有沒有用還是要說明白了好。
“容初曼好像對大米,就是米少麒的事情特上心,她應該知道大米去幹什麼了,要不你找她問問?”
雷老虎想了想站起身來,說了聲謝謝,就往容初曼的宿舍走去。
容初曼此刻心裡也不安靜,她正憤恨地捶着枕頭髮狠,大米不顧一切地回頭去找一畫,讓她很憤怒不解。
晚上回到宿舍,依然沒見到這兩個人回來,她按耐不住自己胡思亂想,這兩個人在一起到底在幹什麼?突然,她腦子冒出了一個模糊的身影,這個楊一畫,怎麼看就像是在哪裡見過一般。終於,她想起來了,海邊,那個被大米小米拽着架篝火,合唱,他們還手拉手去踏浪,原來是她!!!
她拿起枕頭使勁地捶打着牀,罵道:“愚蠢,愚蠢,爲什麼沒早點想起來,大米,你這個王八蛋!”
“容初曼。”
門口的雷老虎看着發瘋的容初曼皺了皺眉頭,叫了她一聲。
“雷教官,你找我?”容初曼扔了枕頭站了起來。
“對,我想了解一下,楊一畫和米少麒他們兩個是什麼時候離隊的?聽說你知道一些信息。”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
容初曼張嘴就想撒謊,可是轉念一想,不行,要儘快找到他們倆纔好,不能讓他們單獨待在一起,一想到要是讓他們單獨待到明天早上,容初曼的心彷彿被貓抓了一般難受。最好儘快,馬上讓他們回來。
“楊一畫是在第三段休息地時回去找她丟失的小旗子離隊的。大米是第四段休息地點名時發現楊一畫離隊,就去找她了。”
“那怎麼沒有及時報告教官?”
“她說馬上就回來,我攔都沒攔住,後來我就忘了。”容初曼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看着雷老虎。
“我明白了,你們全體人員今晚不許出這個大門,我帶人去找他們。”說着雷老虎轉身出了她們宿舍,直奔軍人宿舍那邊走去。
不一會兒,只聽到軍人宿舍那邊一片腳步聲,車開出的聲音,片刻又恢復了平靜。
營房外,停了三輛車。
前頭兩輛一模一樣的黑色紅旗轎車,一看就是軍隊高級軍官指定用車,黑色遮光玻璃,看不清裡面的坐的是什麼人。
還有一輛車正在啓動,是輛灰色豐田,不遠不近的跟在軍車後面。
又冷又餓腳又疼的一畫沒堅持多遠就支撐不住了。
她身子一歪,暈倒了。
大米被身後“撲通”一聲嚇了一跳,立馬意識到怎麼回事,他轉身回頭一把扶起了一畫,大聲叫着,可是一畫一點反映都沒有。
大米驚出一聲冷汗,他早該想到這丫頭折騰了一天加一夜肯定是撐不住的,也怪自己有些任性。就任由她在身後跟着不管。
大米彎腰把她背了起來,一畫的腦袋耷拉在大米的肩膀上,無知無覺地隨着大米的腳步來回搖晃着,時不時的兩個人的臉頰觸碰到了一起,大米不免一陣心馳盪漾。可是一想她現在正在昏迷狀態,又焦爐萬分。
他擡頭對四野張望着,只見樹林不遠處彷彿有人家的燈火,頓時全身有了力氣,他揹着一畫快步奔了過去。
越過一條長長的水渠,果然,對面就是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