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帶着孫膽大摸着黑,貼着小路側邊的一道窄溝前進,爲了不弄出太大聲響被注意到,所以黑影和孫膽大可以控制了速度,以至於他倆直到這條小路的盡頭,才追上前方的那兩人。
孫膽大的胸口已經被鮮血染紅,匕首好像刺破了他的肺葉般,讓他感覺呼吸困難,腦袋昏沉沉的,暈得非常厲害。
他雖然還想苦苦堅持,但身子一晃,終於還是昏死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孫膽大感覺自己好像懸浮在半空中,上下晃動着。隨着他漸漸醒來,感覺越來越清晰,他赫然發現他竟然趴在“自己”的背上,而這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他竟然完全不知道。
正巧這時,揹着他的另一個孫膽大回過頭來,兩張一模一樣的面孔對視,空氣彷彿凝固,時間彷彿靜止。
他猛然想起那個老頭的亡魂對他說的話,他知道如果現在不把面前的另一個自己殺掉,他將會被永遠留在這條小路上。
對方似乎也察覺到了危險,用力將他摔在了地上,然後瞪大眼睛湊了過來,似乎想要確認他是不是已經死掉。
這是他最後的機會,絕對不能放棄!
惡向膽邊生,他強忍劇痛抽出胸口的匕首,向着面前人的胸口刺了過去,只可惜對方躲得太快,他這一匕首刺偏,沒能刺穿對方的心臟。
隨着匕首被拔出,他胸口血流如柱,他絕望地看着另一個自己跌跌撞撞地跑遠,卻再無一絲力氣起來,腦中漸漸空白,終於完全失去了直覺……
第二天,劉大膽清早起牀,來到院中的一個角落,掀開地窖的蓋板走了下去。
地窖內空間不大,只有一張木桌,其上擺有很多貢品,還立着一個老人的黑白照片,那老人的眉目間竟與劉大膽很相似。
劉大膽給亡父上了三炷香,然後爬出地窖,自言自語地嘀咕道:“接下來,我該和誰成爲朋友呢?”
這個鬼故事講到這裡便結束了,洛巧巧給這個故事設計了一個閉環的解決,讓出場鏡頭並不多的劉大膽成爲了主角,讓故事從一個小循環,陷入進一個大循環中。
劉敬信隱隱聽出這個故事不太一般,但卻又一時間說不清楚這其中到底暗含了什麼意義。
張遜愣愣地看着洛巧巧,微微張着嘴,一臉震驚。他是真沒想到,自己信口胡謅的一個故事,最後竟然可以被洛巧巧延伸到這種程度。
包亦和江勵彼此互視一眼,好像沒聽夠,也好像沒聽懂,竟然異口同聲地問道:“然後呢?”
大楊急了:“沒有然後,已經講完了,你倆沒聽出來啊?”
洛巧巧微微一笑,轉身回到了譚鶯鶯旁邊,抱着譚鶯鶯的胳膊,如一個剛做完一套滿分卷子,在姐姐面前邀功的俏皮小妹妹。
包亦這時忽然反應了過來,驚呼道:“原來如此!”
江勵忙問:“你想明白了?”
包亦點頭道:“對啊,那個老頭,是劉大膽他爸!”
江勵不想跟包亦說話,並向他拋去了一個鄙視的小眼神。
張遜注意到大楊被嚇到了,笑着帶動起鬨,想要讓大楊講一個鬼故事。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大楊自然不可能表現得多麼懦弱,正回想着上學時聽到的那些鬼故事,琢磨着該講哪一個纔會顯示出自己的無畏,卻被劉敬信給喊停了。
劉敬信道:“咱們不能再講鬼故事了,風格都偏了。接下來咱們唱唱歌吧!”
再怎麼生活化,“搖滾之夜”終究是個音樂類的訪談節目,坐在這裡的是兩支樂隊,又不是九個恐怖小說作者,大晚上在山頂上圍着露營燈沒完沒了的講鬼故事,實在有些不妥。
衆人不管性格有多大區別,不管愛好有多麼繁多,但畢竟都是玩樂隊的,對音樂肯定是都不拒絕的。
劉敬信找來吉他,大楊不知從哪搬來一塊石頭,又翻出兩個空礦泉水瓶。
先唱個什麼呢?
劉敬信思考片刻,覺得已經臨近國慶,於是指彈和絃唱起了《我和我的祖國》,大楊則用礦泉水瓶敲打石頭當做鼓點。
“我和我的祖國,一刻也不能分割;無論我走到哪裡,都留下一首讚歌……”
一開始其他人聽到劉敬信唱這首歌,還以爲劉敬信是搞怪的想法在裡面,但衆人聽他唱得感情真摯,表情認真,也都不自覺地跟着一起唱了起來。
“……我的祖國和我,像海和浪花一朵;浪是那海的赤子,海是那浪的依託……”
衆人合唱着完成了這首歌后,一同歡呼鼓掌,哪怕是在夜裡,彷彿也感受到了陽光燦爛,驅散走了剛剛那個鬼故事帶來的沉悶和陰暗,把所有人的情緒都調動了起來。
有這麼一首歌起頭,接下來他們都沒有很偏個人喜好地選擇搖滾歌曲,而是唱了很多大家都能跟着一起唱的流行歌、民歌,甚至是兒歌。
如果有人這時從附近經過,聽到一羣男女高唱“啊啊啊,他就是黑貓警長”,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音樂能夠讓人快樂,也可以讓時間過得非常快。
不知覺間,已經到了夜裡九點多。
換在平時,這個時間只是夜生活的開始,但今天每個人真的都非常辛苦,此時都已經顯露出了疲倦。
劉敬信覺得差不多了,於是收起吉他進行接下來的安排。
節目組的成員們都非常累,雖然這是他們的工作,但人心都是肉長的,於是劉敬信建議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們和鶯宴的四個女孩各回帳篷休息,他則和兄弟們分成三組,輪流守夜,以保證衆人的安全。
這是荒郊野嶺,沒個人盯着,肯定不行。
在劉敬信的堅持下,他一個人作爲守夜第一組的全部成員,留在帳篷外守前半夜,也就是九點多到零點這兩個多小時的時間。
零點到三點,由大楊和張遜來守,三點到六點則安排給江勵和包亦。六點之後,太陽應該就已經出來了,天也應該亮了,自然不需要再有人守夜。
在將兄弟們送回帳篷之後,劉敬信裹着一個厚實的毛毯,安安靜靜地坐在那一串露營燈下,不自覺又回想起了洛巧巧講的那個鬼故事。
忽然,他聽到輕微的拉鍊聲,他擡頭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竟看到譚鶯鶯從帳篷裡輕手輕腳地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