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郭,你看到了嗎,我幹掉那怪物了!”當小幹員看到那發子彈準確無誤的被送入鄧倫心臟時,他便迫不及待的跑到老郭的面前。
老郭並沒有想象中劫後餘生的喜悅,只是沉默地看着遠處的戰鬥殘骸。
“老郭,那傢伙不是死了嗎,你怎麼在往那看。那顆子彈絕對能把他的心臟扯成碎片,無數的細小利刃從彈頭飛出來,太震撼了!”
很快小幹員就閉上了嘴,因爲他看見原本只有兩人的戰場中,多了一個胸口洞開的中年男人,掙扎着站起身來,將死未死。
“不是剛剛同我們做交涉的那個人嗎?怎麼他突然出現在那裡,還受了那麼重的傷?這種傷勢居然還能站着?”小幹員呆呆的說道。
很難想象,人受了這麼重的傷居然沒有休克過去,竟然還能站起來,這難不成是另外一頭怪物?
“我們從頭到尾還是低估了這個怪物,就算是被這樣的子彈洞穿了心臟,也還有最後一絲餘力。”老郭搖了搖頭說道。
“老郭你這是啥意思?”小幹員一頭霧水。
“怪物用最後的力量攻擊那個學生武者,那個學生武者也受了很重的傷,根本就不能動彈了,而和我們交涉的那個男人一開始就離毒霧區域較遠,可能沒有受到太大影響,因此才能瞬間飛身出來替這學生擋了下來。”
“怎麼可能,受傷的人速度能有這麼快?那個怪物可不是吃素的,那麼近的距離,怎麼可能被擋下來的?”小幹員捂着嘴。
“我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這個男人應該是這學生武者的老師,或許他這樣的舉動,就是在貫徹他的信念吧。”
老郭顫顫巍巍的搬動着傷員,此時的他體力也消耗到極限了。
“快聯繫醫院吧,我們這裡很多重傷的人需要處理,再拖下去他們可能會因爲毒霧的侵蝕變成植物人了。受傷最嚴重的人先載到醫院去搶救,其他的就等救護車吧。”
老郭把手伸進口袋裡,掏出一串車鑰匙交給小幹員。
“那個學生武者的老師呢?要不要試着帶到醫院去搶救一下?”
“別白費心思了,他能夠活到現在簡直是奇蹟,還是把車的空位留給還有希望的人吧。”
......
“別哭喪着臉啊,這不是還年紀輕輕的嗎?”王濤河扯動着嘴角,但胸口的疼痛讓他的臉扭曲變形,簡直比哭還要難看。
傅輕歌低頭不語,只是不停地將手中的靈力向着王濤河的胸口輸送過去,期望能夠發生奇蹟。
“只不過是一個活夠了的人先走一步而已,老師最後給你上一課。其實有的人在十八歲那年就死了,只不過八十歲那年才入土,你知道爲什麼嗎?”
“不知道。”
雨水拍打在傅輕歌的臉上,像撲克一樣圖案的臉依舊是面無表情,沒人猜得出他現在的心情。
“十八歲正是走向真正世界的第一步,你看看,十八歲是你們的武者考試,只有通過了這個考試,你們才能變成真正的武者,不過你有沒有想過,變成武者到底是爲了什麼?”
王濤河說話的語氣越發平緩,想來應該是傅輕歌的靈氣有着一些作用,但也僅限於此了,身體的生機依舊渙散,無藥可救。
“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再這樣死去了。”傅輕歌說。
“先不忙着有這麼偉大的抱負,你這倒像是救世主的臺詞。”
王濤河此刻沒有一點將死之人的模樣,還有心情說着爛話,好像還是那個油膩的中年男人一樣,嘴裡依舊是男人至死是少年的感覺。
“十八歲正是清風明月的年紀,有什麼好過不去的東西呢?先不忙着思考所謂錯對,更不要爲不能保護別人感到時時刻刻的煎熬,你終究不過是個武者而已,救世主從來都不是我們。”
“所以你這是想說什麼?武者是什麼東西我不管,那些怪物又是什麼我也不管,我就想像普通人一樣,幸運的平安的活着。”
傅輕歌扯下自己的校服外套,想把觸目驚心的傷口裹住。
“不可能的,命運馬不停蹄的向前滾動着,我們都是上面的齒輪,武者本身就是不幸的產物,又何來幸運一說?”
王濤河伸手拍了拍傅輕歌的肩膀,就像是長輩語重心長的告誡。
“真不愧是你老東西,前世你就是語文老師,哪怕是現在變成武者,一樣還是大道理一套接着一套的。”
“總之不管幸運或者不幸,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別讓自己後悔。二十來歲那年我就已經死了,但現在我感覺自己好像又活過來了,只不過這次是真的要死了。”
傅輕歌不說話,擡頭看着小幹員在往車上抱着一個又一個全身幾乎綠化的傷員。
看來這個小幹員是要用車子將受傷嚴重的傷員運去最近的醫院。
“老東西,你等着,馬上送你去醫院。”
王濤河又笑了笑,接着說道:“可惜不能再喝到老婆煮的粥了,女兒也才那麼點大,還沒來得及看她嫁人成家,穿上婚紗的模樣。”
“老頭你閉嘴啊!你特麼要死了還在這說話,這口氣沒了你可就真的沒了!”傅輕歌情緒有些失控,一把背起王濤河就往車上跑去。
小幹員已經啓動了車輛,車上放着幾個受傷極重的幹員。
“你還能動嗎,快送這老東西去醫院!”
傅輕歌大聲道,一把把王濤河塞進副駕駛的位置。
傅輕歌一言不發的將王濤河抱下副駕駛室,輕輕地將他放在稍微平整的地面上,只不過這地面有着雨水和泥土,哪怕是再平整,躺上去也不是太舒服。
他感覺自己的臉上有什麼溼熱的東西滑下,也許是剛剛情緒太過激動,散發的熱量同雨水混合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