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泡了一桶方便麪推到嶽靈面前，接過小培，“你先吃點吧！明天你媽下葬，但願能順順利利的...”
順順利利...這...什麼話？
嶽靈心裡堵了一下，搖着老闆娘的胳膊問道：“大姐，你什麼意思？還是說你知道什麼？”
老闆娘的眼睛往門外掃了掃，謹慎地說：“你知道...明*婚嗎？”
“明...婚？”嶽靈的手一滯，“那不是早就沒有了嗎，小時候聽說過，難道現在？”
話一說完她才反應過來，重點不是有沒有的明*婚，而是有人在打去世媽媽的主意......
老闆娘再開口就有些猶豫了，“我也是聽人瞎說的，不一定是真的...”
“不管真的假的，你說出來啊！”
小培在老闆娘的懷裡睡得香甜，粉紅的小嘴巴一努一努的，她低頭親了親小臉蛋，先嘆息一聲纔開口：“今天早上我聽說紫玉山莊那邊有人過來打聽了，想出錢...把你媽...那個...”
嶽靈知道紫玉山莊，離這裡大約三十多公里，住在那裡的人非富即貴，可...他們怎會幹這種事？
“好像那個人去世好幾天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家裡人四處打聽，城裡人都是火化了，也就咱這窮鄉僻壤還有人土葬...有人專幹這個買賣，就不奇怪了。”
老闆娘說的還算清楚，嶽靈感覺自己的腦子不會動了，目光一瞬間呆滯起來，她就不明白了，就是養條狗，也能處出感情，何況做了近二十年的夫妻和婆媳，嶽建軍和張桂蘭還想從死人身上撈一筆嗎？
簡直是喪盡天良！
沒有比這四個字用在岳家人身上更合適了。
嶽靈的樣子似乎嚇到了老闆娘，自覺失言的人趕緊往回找補，“那個...你也別多想，這個也是聽中間人說的，當不得真！”
“大姐，我能相信你嗎？”嶽靈突然冒出來這句話，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多活了十年的人，儘管在社會上走得磕磕絆絆，好賴人還是分得清的，她嚥了幾口吐沫，艱難地說：“能不能幫我照看一下妹妹，就一兩天，等我媽平安下葬...”
老闆娘爲難了，臉紅了一下，“不是我不幫，是不敢啊！要不，去找你舅舅？”
舅舅有多久沒見啦？那是名義上的稱呼吧？嶽靈使勁兒地把自己的思緒住回拉，她苦笑了一下，“你肯定知道我媽是姥姥家撿來的，否則誰願意自己的親生閨女嫁到岳家來啊...和送入火坑差不多吧！”
老闆娘無語地低下頭，藉着逗弄小培掩去了自己的情緒。
自己也不是十八歲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丫頭，嶽靈懇切地對老闆娘說：“大姐，我理解！你就先幫我抱一會兒，我回去探探他們的意思，很快回來，最多半小時...”
現在的人都活得很現實，幫是情份不幫是本分，誰也沒有義務要一定對別人好！衝老闆娘幫忙報警，嶽靈就感激她一輩子！再過多要求，就是難爲人家，做人最基本的素質就是不給別人添麻煩...已經讓老闆娘難做了，她的心裡是愧疚的。
“行吧，反正這會兒你家正鬧騰，不會想到我這裡...你儘量快點。”老闆娘實在是喜歡懷裡的小人兒，如果不是守家在地的，她都想把這小人兒留下。
千恩萬謝之後嶽靈飛奔向岳家，但凡有其它選擇她都不想再踏進這個家門...可媽媽的棺材還停在院裡，如果真像老闆娘說的，她就拼了這條命也要維護媽媽最後的一絲絲尊嚴！
出乎意料，岳家的院門從裡面插上了，太陽還沒完全落下去，這太不正常了，也許老闆娘說的成真了...嶽靈透過門縫向裡看去，換了幾個角度終於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和嶽建軍在棺材旁嘀咕着什麼，耳朵貼在門上也聽不清楚，他們是加了小心的，這種醜事怎麼可能讓人聽到！
只能看到嶽建軍不時點頭，嶽靈攥緊拳頭想砸門，想了想還是放棄了，這個時候應該動的是腦子。
圍着院牆轉了轉，拐角處有一堆磚頭，她慢慢攀了上去，露出半個頭，就見那個男人伸出了兩個指頭，嶽建軍搖頭，伸出了三個指頭，男人搖頭，兩個指頭快戳到嶽建軍的臉了，口氣很強硬，“多一分都沒有，現在幹這個都是偷偷摸摸的，風險大得很！”
“兩萬五！”嶽建軍也梗起了脖子，“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年齡、相貌都合適，上哪找去啊！”
男人想了想妥協了，從腋下的小包裡掏出一疊錢，“這是五千定金，後天十八號，是好日子！”
嶽靈的一口白牙都快咬碎了，還好日子...她恨中間人更恨的是嶽建軍，手指死死扣着牆上的小石塊兒，恨不得飛過去把那人撕碎...嘴裡一陣腥鹹，她才發現嘴脣已經咬破了......
無論深愛還是痛恨，都會留在記憶中，可是自己怎麼就想不起來呢？媽媽是愛自己的，否則就不會拼命讓自己讀書了，惱恨中嶽靈發現自己手裡握着兩捋頭髮，那是從頭上扯下來的，她明白過來，最應該恨的是自己！最應該受到懲罰的也是自己！
贖罪贖罪贖罪！她現在只有這一個念頭了！
蹲在牆角，嶽靈控制着自己的情緒，眼淚卻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岳家人已經開始提防她了，今天能不能光明正大地進到這個院裡都是未知數，怎麼才能讓媽媽順利下葬呢？舅舅家早就老死不相往來了，派出所會管嗎？
還是...她摸了摸口袋裡的卡包，用自己的錢換媽媽入土？可那樣沒良心的人以後遇到這種機會，會不會把媽媽從地下刨出來再交易？
她的心和手腳一起哆嗦起來...無恥的人什麼都幹得出來，還是不要心存幻想了。
叮...嶽靈的腦袋裡閃過一個想法：按城裡人的方式把媽媽火化，那小小的一捧骨灰走到哪裡她都可以帶在身邊，或者像國外那樣把骨灰做成項鍊戴在身上？
她被自己這前衛的想法嚇了一跳，重生前也只是從網上了解到的，現在...能成嗎？自己能支付這筆費用嗎？
最重要的一點，真成了，以後怎麼對妹妹說，她連媽媽的記憶都還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