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陳總是真的沒錢了。俗話說死要面子活受罪呀，當初我就是，大手大腳。人們覺得我啊，掌管着化工集團，肯定手裡有不少錢，實際上啊，是打腫臉充胖子。陳總啊，我的這個教訓希望你認真吸取啊，別爲了一時爽，弄得一輩子累呀！”
“馬總，我真的是愛莫能助，還請理解小企業的難處。我就不耽誤馬總的寶貴時間啦，可以看看其他朋友那裡，是否能幫得上忙。”
我下逐客令了。
這傢伙借錢來了，還不忘記吹噓自己，我真是服了。也許他這種高高在上的心態是多年養成的，可我就是看不慣。
馬占山站起身來，狠狠地在我的菸灰缸裡掐滅菸頭，臨走說了一句話，讓我琢磨了很久。
“富人的思維和窮人的思維確實不一樣。富人有錢敢花，錢能生錢。窮人呢，有了錢他也不敢花，生怕這錢回不來了。我兒子跟你是同學，對你的評價還是很恰當的。”
馬占山轉身走了，看樣子像是生氣了。他氣與不氣我倒是無所謂，我不想跟他有交集。
他兒子跟我是同學？我極力搜尋同學們的印象，終於想起來一個人，馬小二。
馬小二，馬占山，確實有相似之處，身材相貌，越琢磨越像。前段時間陳友勝結婚的時候，我們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來着。
馬小二那說話的語氣，對我的態度，跟馬占山如出一轍，一副居高臨下盛氣凌人的樣子，即便是求人，也不會低三下四。
此時我爲拒絕了馬占山慶幸不已。幸虧我沒有打算借給他錢，如果我着急投資，真把錢稀裡糊塗的借給他了，恐怕這錢就餵了狗了。
據說，馬占山早時就是化工集團的一名工人。他的口才好，敢說更敢幹，在某種程度上很受領導的喜歡。
別人還在猶豫不決的時候，他已經幹完了。後來當了一名銷售業務員，銷售業績還不錯，很快便得到了提拔，當了中層幹部。
馬占山非常有手段，聽說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爲了拿到訂單，他能蹲在客戶家門口三天三夜。這種精神着實可嘉，但這種做法也着實過分，只有馬占山這種人才能幹得出來。
當上董事長之後，確實也折騰了一番。給工人們發福利漲工資，這種老闆誰不喜歡呀？開始對他口碑確實不錯，慢慢地這好口碑就少了。
任人唯親，藉助手中的權利，將他們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外甥孫女的表妯娌全提拔了，化工集團幾乎就是馬家天下，乃至於管都沒法管。
一些正直的中層幹部紛紛辭職，正直在化工集團裡已經屬於奢侈品了。馬占山的高壓手段讓職工們敢怒不敢言。
他做出的決定，必須無條件執行，哪怕是錯的。這個本來無可厚非，可是那些違背科學的荒謬決定，也得照樣執行。
前期的錯誤導致後來的惡果，化工集團迅速膨脹，資產漲得快，負債漲得更快。前些年還聽人說要破產了，不知道爲什麼到現在還沒有破。
昔日是黃土縣的利稅大戶，以前小青年參加工作，託門路找關係，想到集團謀一份差事，擠破腦袋都難進。現在，請人家都沒人願意去。
曾經5000人的大工廠，據說現在不到2000工人了，差不多跟罐頭廠當時情景類似，留在廠裡的都是歲數比較大的，35歲以下的青年寥寥無幾，即便是進了廠子的，多數都跟馬家有關係。
馬占山現在已經跌落神壇，銀行都不想借給他錢了，可想而知，工廠的經營狀況到了何種地步！
上項目資金緊張，對很多企業來說都是難以避免的問題。新項目國家有扶持政策，地方有優惠政策，那些銀行家更不願放過，爲什麼到了馬占山這裡卻行不通了？
着實令人深思。
再說馬小二。
他叫馬小二，排行也是老二，卻沒有大哥。據說他大哥週歲的時候腰折了，家裡一直喊他小二，這名字就叫響了。
上初中的時候我們一個班，馬小二那就是名副其實的富二代，一塊錢一袋的方便麪，很多同學都捨不得買，而他5塊錢一塊麪包，經常拿到學校去，分給這個分給那個，以此來籠絡人心。
小零食們更是多的數不勝數，學校禁止帶零食，別人吃偷偷摸摸的，他明目張膽，還送給老師吃，老師哭笑不得。
馬小二的學習成績還不如我，他倒是堅持到了畢業，後來還上了高中，聽說是貴族學校，在省城上的。這個自不必說，肯定是他有錢的爸爸給找的。
這還不算，上了兩年大專，混了個文憑。
馬小二畢業之後，沒像其他大中專畢業生去忙着找工作，在家玩了兩個月，去省城註冊了一家公司，倒賣化工產品，這產品的來源就是黃土縣化工集團的同類產品。
僅僅過了半年，又跑到外省開了一家化工廠，規模不大，卻是生產的跟黃土縣化工集團一樣的東西。
這就耐人尋味了。據說生意還不錯，買別墅開豪車風光的很，女友換了七八個了，就是不結婚。
在陳友勝的婚宴上，他瞧我不起，確實是有資本的。那個時候，在人家眼裡咱就是個窮棒子，根本不是一個階層的人。
就憑馬小二的智商，若是沒有馬占山的背後支持，他怎麼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之內開公司辦工廠？資金又從何而來呢？技術他又是跟誰學的？
聽說幾個退休的工程師去他工廠管理企業去了，一些辭職的也在那裡，工廠的運營基本上不用他管，他只是名義上的小董事長。
黃土縣化工集團的衰落，與這父子二人不無干系。想必是肥了自家，瘦了公家。
馬占山現在遇到困難了，他兒子那裡絕對不止5,000萬，我甚至懷疑他自己的手裡就有這些錢。化工集團借錢，完全可以借自己的。他爲什麼不呢？或者說這錢早已經借過了？
有好處他能不借嗎？我只能猜測風險太大，他不願意讓自家冒這個風險，纔來找我的。
這倒是給了我一個警示。將來我要搞投資，對方的背景也是需要考慮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