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娜怎麼會在這裡?
可是她不是跟了龍爺了嗎?又怎麼會出現在厲豐年的身邊?
我心裡正困惑不解着,我身後也有兩個穿着薄紗長裙的女人正在用餐。小聲說着話。隱約聽到了厲豐年的名字,我不禁往那個方向挪了挪屁/股。
“黏在厲少旁邊的那個賤人是誰啊。真他媽不要臉,沒看見厲少都沒拿正眼看過她嗎?”說話的女人聲音有些尖,帶着一些娃娃音。
“聽認識的人說,是天上人間做小姐的,曾經被厲少包過一陣子。後來被甩了,昨天她自己來的。死氣巴列的硬要上船,顧少覺得她長得還不錯。就讓她上來了,反正又不要錢。”說完,女人嗤嗤的冷笑了兩聲,帶着滿滿地輕蔑。
“我還以爲是哪家公關公司的野模呢。原來是做小姐的,呵呵。”娃娃音的女人,也跟着冷笑了起來。
他們說的並不是我。但是我的後背卻簌簌的有些發涼,做小姐又怎麼了。跟他們這些做外圍女的又有什麼區別,明明一樣是靠伺候男人賺錢的,爲什麼還要相互嘲笑。
就像妮娜喜歡罵我婊/子一樣。我是婊/子。難道她就不是嗎?
滿身淒涼,我無心在用餐,最後在看了一眼被妮娜擋住了大半身影的厲豐年,我利落的收拾了餐具就離開。
時至傍晚,迎面吹來的海風帶着秋天的涼意,很是清爽,吹散了堵在我心裡的那口悶氣。
甲板上的人太多,我往船尾的方向走,正好看到海邊的日落,絕美的像是莫奈在阿佛爾港口的寫生畫一樣。
通紅的太陽正慢慢地靠近着西邊的海岸線,將周圍的雲朵和大海也渲染成一片豔紅,美的磅礴大氣又細膩感人。
晚上的時候,我接到了小沫的電話,她知道我是出來做私人伴遊,所以一開口,就笑罵了我一句:“原來還活着呢,沒被人玩死啊?”
我知道她只是嘴硬心軟,想知道我的處境。我跟她刷嘴皮子瞎聊了幾句,並沒有告訴她買下我的客人是霍建元,也沒告訴他我還跟厲豐年和顧辰風在同一艘船上。
小沫醉酒的那個晚上之後,我隱約有些察覺到,她對顧辰風或許也跟我對厲豐年一樣,有着一些不想被人知道的感覺。
而顧辰風這種酒池肉林的放/蕩生活,就留在海上,不用傳回江城去了。
之後兩天,我能避就避,一直躲着厲豐年,反正船上的女人多,少我一個並不起眼。
難得是,居然連霍建元也沒要求我做什麼,我住着最豪華的套房,吃着五星級酒店主廚做的菜,倒是意外過了兩天的逍遙日子。
第四天的時候,霍建元終於找上了我,約我在遊輪的咖啡廳裡見面。
我們倆對坐着,我低頭看着咖啡杯裡的拉花,就是不想看霍建元。這個溫煦如春天陽光的男人,現在在我眼裡,跟裴明森沒什麼區別,還不是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就任意的將我當成工具用。
“臨夏,我有急事必須先回江城去,等一下會有快艇來接我。”霍建元說着,看着我的目光閃爍了一下。
還沒等他後半句話說出口,我卻接過了他的話尾:“你不準備帶我一起走?”
“是的,我不帶你走,臨夏,我希望你能留在這裡。”
留在這裡繼續承受被人訕笑的眼神,和周圍的冷嘲熱諷嘛?
我心裡嗤笑着,但是一張嘴卻是十分的逞強,“霍先生,您買了我五天,這五天您想讓我待在那裡,我就會在哪裡。我百分百都聽您的。”
我對霍建元的態度,已經完全不是一個小姐該有的姿態,可是我還是肆意妄爲的。無非是因爲我都掉進深淵裡走過一遭了,再糟糕的事情也沒什麼好怕了。
霍建元看着我,一向溫柔的臉上浮起一抹掙扎的神色,他靜默了一會兒,才又開口道:“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我和豐年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但是我覺得你跟之前的那些女人不一樣,豐年看你的眼神也不一樣,我相信你能改變豐年的。”
我能改變厲豐年?
我不知道霍建元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他真的是太看得起我了。我一個靠賣身賺錢的骯髒女人,不是被他凌辱就是被他棄之如敝屣,我在厲豐年眼裡,說不定比沙灘上的砂礫更加細小,怎麼可能會改變得了厲豐年。
我一臉的鄙夷,但是霍建元卻依舊說着:“你沒見過以前的豐年,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霍建元說話的時候,目光落在遠遠的地方,眼眸裡像是朦朧着一層透明的薄霧,他或許是回想起了什麼高興的事情,嘴角的笑容越發明顯,不只是皮肉的牽動,而是從心底裡散發出來的笑意。
“我希望你能用你的力量,將以前的豐年帶回來。”
霍建元說完最後一句話,站起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走了,我被他拋下,一個人留在遊輪之上。
霍建元離開後,我連唯一可能會保護我的人都沒了,我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不敢再在遊輪上閒逛。
我不出去,可是有人卻找上了門。
下午的時候,有人過來敲門,門一打開,我看到一個妖嬈嫵媚的女人,她對着我笑的眉目微彎,而且一下子就拉住了我的手臂:“你一個人悶在房間裡多無聊啊,跟我們出去一起玩吧。”
我並不認識這個女人,但是她在我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就把我拉出了房間,然後一面笑,一面貼着我的耳邊小聲說:“你最好聽話些,可是顧少讓我過來找你的。”
我心口不安的顫動了下,自從我和厲豐年、霍建元的事情發生之後,顧辰風對我的態度一直模棱兩可,有嘲諷,去沒有真的出手做過什麼。
第一天上船的時候也一樣,他明明看見了我,眼神戲謔,但是更多的是視若無睹。
現在連他也要對我出手了嗎?又會有什麼樣的事情正等着我。
女人把我拉到了甲板上,帶着我往人潮擁擠的地方去,“你自己好好玩,可別隨便走人,不然顧少不開心了,我們兩個人都會吃不了兜着走的。”
女人說完,就像是回到泥潭的泥鰍一樣,一下子就混入了人羣中。
人羣的正中間,是萬花叢中一點綠的顧辰風,我掃視了周圍一圈,沒有看到厲豐年,纔算是鬆了一口氣。
既然是顧辰風吩咐的,我當然不敢隨意走人。
我坐在最外面的沙灘椅上,看着那羣閃着白花花皮肉,在陽光下浪蕩不羈的人,默默地發着呆。
“原來你也在啊,哼。”有人對着我冷哼了一聲,我一轉頭,看到正是妮娜斜睨的我的眼神。
她穿着一套黑色的比基尼,三點細線的款式,堪堪只遮住了一小塊重點部位,我看着都替她心驚,這可是隨時就會走/光的。
可是看看那邊,已經脫得全/裸的,我又覺得自己多慮了。
妮娜卻沒有一點不自在,她扭着光裸的豐臀,在我的身邊坐了下來,“你跟着哪個老闆來的?”
我默不作聲,並沒有說出霍建元的名字。
“呵呵,肯定是什麼不出名的小人物而已,我可是跟着厲少來的。你能讓厲少點你的臺又怎麼樣,他最後還不是回到我手裡了。”妮娜得意的像我嘚瑟着。
原來這就是她的目的啊,跟我炫耀厲豐年又“回到”了她身邊。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就這樣一聲不吭,想着忍忍就過去了,可是二樓包廂的那件事情之後,我徹底的認清了妮娜這個人,爲了一個客人,她居然找了流氓來強/奸我!這是心腸多歹毒的人才會做的事情!
我對着她冷笑了下,諷刺道:“妮娜姐,我聽說的可不是這樣的,她們說你是死皮賴臉的硬要上船,根本沒有任何人請你。”
“哪個臭婊/子胡說八道的!老孃非撕了她的嘴不可。”被我刺穿,妮娜一下子漲紅了臉,嘴上還是死撐着。
“妮娜姐,以後要說大話之前,多做點功課,着遊輪上,哪個不知道,顧少是看在你不要錢就能上的份上,才讓你上船的。”
妮娜被我氣的一臉猙獰,她上來就像抓我的臉,可是這裡可不是會所,我也不是好欺負的主。
我反手抓了她的頭髮,用力的往後一拉,她像是被翻了個面的烏龜一樣,高揚着下巴,雙手不停的揮舞着,嘴裡罵着各種難聽的髒話。
我隨她罵,就是不鬆手。
圍着顧辰風的人羣,不知道什麼時候移到了甲板最前端的地方,顧辰風和女人們正學着泰坦尼克號的經典橋段,女人雙手張開站在前面,顧辰風摟着她的腰站在她背後,當然屬於他們的遊戲,就不可能這樣點到即止,顧辰風的手,何止在女人的腰上,更是在臀上,胸上。
可是就算是這樣,那羣女人依舊尖叫着,一個一個往前擠,“顧少,顧少,下一個該我了該我了。”
顧辰風對着他們傾倒衆人的翩翩一笑,那模樣,十足十的貴公子。
他伸着手指,繞來繞去,準備翻他後宮的哪個牌子,但是他的手一伸,手指就指向了我的方向。
衆人驚呼着轉頭過來,我一愣,就鬆開了手。
妮娜隨機掙脫了出去,搔首弄姿的順着頭髮,對着顧辰風露出妖豔的笑容:“顧少,是我嗎?”
站在最高處的顧辰風,卻搖了搖手指,他又指了指妮娜旁邊的我。
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在妮娜幾乎想要殺死我的眼神中,被人推到了顧辰風的身邊,顧辰風一把抓住我的腰,然後將我往上一提,我就站在了他們準備的小舞臺上。
我的眼前,是緊緊只道我大腿的欄杆,底下是十來米高的高空和波濤洶涌的大海,一朵朵巨大的浪花在遊輪的船底翻滾。
就算我不恐高,但是依舊害怕的想要哆嗦,十指緊抓着欄杆不放。
“沒事,別怕,有我扶着你。”我身後的顧辰風,卻將我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開,架着我的手臂,做出迎風伸展的動作。
我一邊顫慄着,一邊伸開了手,只希望在我完成動作之後,顧辰風可以快一點放我走。
可是就在我剛伸開手臂的剎那,一直穩如在地面上一樣的遊輪,突然的顛簸了一下,我身子一顫,直直的向前面摔去。
我的前面,可是十來米的高空和深不見底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