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田,是你父親的朋友,有點兒事要和你單獨談談,能把遊戲停一會兒不?”我回答。
大寶不太高興地說:“我又不認識你,有什麼事就說唄!”我看了看唐先生,意思是這個狀態還說個屁。唐先生無奈地攤開手,說:“我們還是先出去吧,等一會兒趙總醒了再說。”
就這樣,我和唐先生出了臥室坐在沙發裡喝茶聊天。這時大寶的老婆綵鳳又走過來,手裡拿着一個日記本,笑着問我:“你是姓田吧,我有個小學同學也姓田,咱們還挺有緣分的。你的手機號是多少?給我登個記吧,一會兒有個驗證碼發給你,你把碼給我,就能註冊一個網站的會員,到時候有很多活動和課程,你可以來聽聽,對你以後的事業什麼的有很大——”
她還沒說完,唐先生已經打斷:“綵鳳,不好意思,我們是來談正事的,你這個就別跟着摻和了行嗎?”
綵鳳很不高興:“啥叫正事,我這個不是正事嗎?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唐先生剛要說什麼,趙總老伴對他說老趙醒了,唐先生和我連忙走進主臥。趙總半躺在牀上,赤裸上半身,胸口的高度繫着橫帶,正前胸處有個小儀器,上面還有規律地閃着小綠燈。
趙總問老伴大寶在幹什麼,唐先生說他還在打遊戲,怎麼說也不停。趙總在老伴的攙扶下翻身下牀,走出臥室站在次臥門口,說:“大寶,給我把電腦關了滾出來。”
要說還是老子好使,大寶極不情願地退出遊戲,但並沒有關電腦。在趙總的指揮下,大寶走進主臥,趙總讓老伴到客廳去迴避,唐先生關上臥室門並鎖好。大寶的心顯然還沒從遊戲中走出來,神不守舍地問什麼事,他還沒忙完。趙總罵道:“你忙個屁!成天打遊戲也叫忙?能忙出錢來嗎?”
大寶也不反駁,轉頭看着窗外,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趙總對我說:“小田同志,山精那個事我已經和大寶說過兩次,可他根本不信,也聽不進去,現在你勸勸他吧。”
無奈之下,我只好把趙總從我手裡請山精的事又對大寶從頭到尾講了一遍。大寶笑了:“你說你們多無聊,爲了讓我相信這個破事,還特意找個託來到我家。”
趙總氣得直哆嗦,胸前小儀器的綠燈變成了紅燈,還出發滴滴的聲音。唐先生連忙上前抱住趙總,說:“千萬別生氣,慢慢想辦法。”趙總喘了半天氣,紅燈才又變綠。隔着門從客廳也傳出滴滴的報警聲,趙總老伴敲門問:“怎麼了?”
唐先生隔着門說沒事,我說:“看來只好讓你兒子去一趟石家莊,看看那個山精,也許他就相信了。”
“可山精不是不能讓別人看到嗎?”唐先生連忙問。我說沒事,到時候我有辦法。
趙總說:“我之前也想過,可實在是不想讓他知道山精在哪裡,就怕出差錯,現在看來,不去也不行了。大寶,你準備準備,讓唐先生開車送我們去石家莊。”
保定離石家莊不遠,開車沿公路不到一個半小時就到了。在槐北路趙總的另一處房產樓下停住,這是個老式小區,三人上了五樓,趙總掏鑰匙開門,這是個兩居室,我、唐先生和大寶在主臥等着,我掏出手機,調成錄像模式遞給趙總,讓他看着屏幕的面畫,一直錄下去就行。
唐先生關上臥室門,大寶坐在椅子上,也不說話,臉上全是麻木的表情。我問他玩XX遊戲花了多少錢,啥級別。大寶一愣:“你也知道這遊戲?”我笑着說我也在玩,只是級別太低,大寶得知我的級別和裝備後,不屑地笑着:“才兩千塊錢?那你還不夠我砍一刀的呢!我玩XX三年多了,光買裝備就花了六萬,買賬號也花了兩萬多。那幫傻逼真變態,總花錢調級別,這不昨天我又調了五十級,花了八千。”
這話把唐先生驚呆了:“你說的六萬、兩萬是指人民幣嗎?”
大寶說:“不是人民幣還是日元啊?你真逗。”唐先生看來以前從沒問過大寶玩遊戲花了多少錢,今天一聽,連嘴都合不上了:“玩個網絡遊戲居然花了十萬?買輛日本汽車纔多少錢,這有什麼用啊?”
“和你說你也不懂,十萬算個啥?昨天砍死我那個傻逼光調級就花了好幾萬!”大寶不屑地說。唐先生不說話了,只無奈地笑着。
幾分鐘後,大寶站起來想出去,唐先生立刻堵在門口,大寶說:“我又不是小偷,我要上廁所!”唐先生說你先忍忍,一會兒再去。大寶剛要說什麼,趙總在外面敲臥室門,唐先生連忙打開,趙總把手機遞給唐先生。
唐先生把剛纔趙總錄的視頻想展示給大寶,大寶卻非要先上廁所,趙總說讓他去吧,反正次臥的門已經上了鎖,沒事。等大寶方便回來,唐先生把視頻播放,是從我打開視頻功能遞給趙總開始的,畫面從主臥一路來到次臥,趙總把次臥的門反鎖,屋裡有個臥式保險櫃。趙總用鑰匙打開櫃門,從裡面單手拿出一個長方形木盒,打開盒蓋,裡面是山精的乾屍。
說也奇怪,從盒蓋被打開的一瞬間,畫面就開始出現雪花和扭曲,還有間歇性的全屏黑塊,同時揚聲器中傳出類似尖銳的叫聲,聲音不大,聽起來卻很詭異,好在山精的樣子還能看清。
大寶看着手機畫面,眼睛越睜越大,突然畫面定格在山精臉部的特寫,大概只有半秒鐘,然後又切換回爲正常角度,看起來就像有另一個山精突然冒出來搶了個鏡頭似的。這時,從存放山精的次臥中傳出很大聲響,似乎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倒在地上。唐先生嚇得差點把手機扔在地上,趙總和我也“啊”的一聲。
“那屋裡有別人嗎?”我問。
趙總說:“不可能,這房子裡只有我們四個,哪來的別人!”他有點兒害怕,但我們不能進,最後還得是他出去查看情況。
不多時趙總又返回來,說:“真奇怪,那屋的桌子居然倒了。”
唐先生問:“窗戶開着嗎,是風吹的吧?”
趙總搖搖頭:“窗戶一直關着,再說那桌子是紅木的,一個人都搬不動,風怎麼能吹得動?”
我看了看他們三人,說:“趕快把視頻刪除,我們快出去!”我拿過手機,把那段視頻刪除,四人連忙出了房間,趙總把大門鎖好,下樓鑽進汽車返回保定。
在路上的時候,天已經開始黑了,大寶坐在我身邊,顯然還沒回過神來。趙總害怕地問:“小田同志,我們沒事吧?”
我說:“應該沒事。我的想法是,山精不能被外人看到,手機錄像應該可以。但從剛纔視頻的畫面來看,山精的怨氣很大,知道有人在給它錄像,所以發了怒。這種事只能有一次,下次絕對不可以有,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趙總嚴厲地問大寶:“這下你相信了?”大寶已經嚇得說不出話,只連連點頭。我又把山精的來歷說了一遍,告訴他供奉方法很重要,趙總百年之後,就得由你來繼續供奉它。
大寶想了半天,才吐出一句:“連富三代有什麼用?我又不想當富翁。”
趙總一巴掌扇過去:“放屁!你不想當富翁,你他媽賺過多少錢?打個破遊戲也能花十來萬,你以爲你老子是印錢的?我要是死了,這些家產不出五年就得讓你全敗光,要不然我幹什麼花二十萬買這個乾屍在家裡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