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嫣紅的店裡出來之後,杜遠臉上的神色一直都不怎麼好。賀紅梅拿到了夢寐以求的項鍊,哪還顧得上杜遠心裡的想法,假惺惺地誇讚兩句杜遠勇於爲女士掏荷包的風度之後,立時戴着項鍊找地方炫耀去了。
卓非凡笑着揶挪杜遠:“你這小氣鬼這次花錢是花得最不值得的一次,看起來這賀大小姐一點也沒承你的情,十足十的把你當成一個冤大頭了。”
見杜遠依然唬着臉低頭不說話,卓非凡奇怪地捅捅杜遠的腰眼,說道:“你不會真是這麼小氣的吧,不過三萬兩銀子而已,你就上了心了?”
杜遠也不理他,只是沒頭沒腦地回了一句:“不對!”
卓非凡怔了一怔:“怎麼不對?”
杜遠看看四下無人,將卓非凡拉到了僻靜的角落裡,壓低了聲音說道:“一個這麼精明強幹的女人,爲什麼要在登封縣開這麼一個高檔的首飾店,她難道不知道在這種地方開這樣的店生意必然清淡得很麼?”
卓非凡一下白了臉,仔細想了一想,回憶了一下認識嫣紅的經過。搖了搖頭道:“不至於吧,咱們到登封縣來只不過是臨時起意,嫣紅怎麼會未卜先知,在這兒等着我們。她這店在登封縣開了可有三四年了。”
“或許……她原先的目標不是我們,只是我們恰巧到了登封縣,她又恰好與吳宇林有過一段情緣,所以纔將目標轉向了我們。”杜遠沉着臉答道。
卓非凡仔細端詳了一下杜遠,突然發覺杜遠這個人很有陰謀論者的天賦。
無聲地透了一口氣,卓非凡拍拍杜遠的肩膀說道:“你別想那麼多了,這世上哪有這麼湊巧的事。若嫣紅真是朝庭的探子,幾十年前吳宇林就該死了,哪由得他逍遙到現在。”
杜遠神色鬱郁,只是連連搖頭:“現在關注咱們的人也未必只有朝庭那一方,在我們未露面前,聽吳宇林說她對範國通頗有好感,可是當我們表露出身份之後,她卻又對吳宇林關懷備至。其實我也盼着我是猜錯了,如果事實真象我想的一樣,我真不知該如何面對吳宇林了。但不知爲什麼,我現在總把人往壞處想,連賀紅梅我也有所懷疑。這個女孩突然出現在開封,到底是有什麼意圖呢?表面上看上去她似乎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懵懂女孩,除了有些大小姐脾氣以外,其它都蠻可愛的。但我卻不由自主地防着她一手,真不知我怎麼會變成這樣。”
一直以來杜遠都是一副嘻嘻哈哈蠻不在乎的模樣,卓非凡也一直認爲他胸有成竹,在自覺或者不自覺間,所有的人都以爲杜遠是一個無所不能的超人,將所有的事情都交由他來處理。連卓非凡這樣的人物也養成了事事依靠杜遠的習慣,但從沒有一個人想到杜遠做出每一個決定時所承受的壓力。
卓非凡沉默了一下,強笑着拍拍杜遠的肩膀說道:“你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咱們現在一步也錯不得。正氣山莊那一大攤子事還在那兒擺着,若是咱們這兒一行差踏錯,指不定那兒就要出什麼事呢。這樣吧,你把這事交給我,我派幾個人查探一下嫣紅和賀紅梅的底細,說不準能探出點什麼來。這些天你便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杜遠搖搖頭,臉上現出奇怪的紅暈。他吸吸氣,身子一挺,精神狀態也變得好了起來。杜遠對卓非凡不好意思地一笑:“這些天我也許是太累了一點,精神有點恍惚,倒讓你看笑話了。其實也沒什麼事,我一下子就好了。”
杜遠說得輕鬆,卓非凡也陪着他笑笑,但心裡卻警覺起來。
杜遠現在的狀態,按修真的說法,叫做心魔叢生。
其實這些日子以來,莫說是杜遠,連卓非凡也憋了一肚子的火氣。當初在東疆雖然四周也是強敵環伺,但基本上都是明刀明槍地鬥來鬥去。而且在那種天高皇帝遠的地方,杜遠基本不用看什麼人的臉色,最多也就是稍稍曲意周旋一陣而已。無論是鐵多雄還是東疆總督許雄都不敢對他們太過不敬。
若是真有不識相的人惹怒了杜遠,杜遠二話不說提着馬刀帶齊小弟便去砍人,有什麼火氣當場撒完也就是了。
可待兩人一入中原,便遇到牛人無數。便是有一些官職稍稍小一點的,也是代表着某方勢力的說客,而這些人杜遠和卓非凡一個也得罪不起。
爲了正氣山莊的發展,他們還得曲意結交一些各行各業的頭面人物。這種表面上看起來一團和氣,實際上卻暗藏心機的交往實在不對杜遠與卓非凡的性子。
雖然沒有人敢明目張膽地招惹他們這兩個朝庭中的新貴,但是杜遠和卓非凡卻覺得陷入了一個撕扯不開的天羅地網之中。他們不知道什麼人在背後給他們下了什麼樣的絆子,他們也不知道皇帝老子在策劃着爭對他們的什麼陰謀。一直習慣於把一切都操縱在自己手中的杜遠對此心裡不能不生出怒氣。
卓非凡相信,杜遠此刻最盼望的便是有人能明目張膽地跳出來對他們表露出敵意,那麼杜遠就可以使出雷霆手段對他加以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