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貓小僧……即木下舞的活躍之下,江戶的不法分子們現在都風聲鶴唳。
眼下,江戶的“犯罪界”大致成了這樣一種狀況——
勢力龐大、木下舞難以奈他們何的強大犯罪集團,比如“清水一族”,仍舊不動如山。
那些沒勢力、好欺負的阿貓阿狗、張甲李乙,則是能藏的藏,能逃的逃。
這令木下舞最近都因找不到可下手的目標而失去活躍機會了。
自然而然的,青登也許久沒再以“狐小僧”的馬甲來爲木下舞提供支援。
不過,雖然已很久沒再進行“怪盜活動”,但以往陪木下舞四處行俠仗義所遺留下來的潛行經驗,仍有很好地保存在青登的腦海、肌肉裡!
雖然木樁不比房頂,但在“保持身體平衡”這方面,二者卻是有着相當多的共通之處。
多虧了以往與木下舞共舉的“怪盜活動”,青登在“潛行”、“步法”上積攢下了頗豐富的經驗。
再加上,青登還有着效果爲“身體平衡感極好”、對修習步法有着極大利好的天賦:貓轉身。
躍上木樁的青登,身體連晃都未晃一下,便穩住了重心、保持住了身形的平衡。
——很好!
成功邁出第一步的青登,信心大增不少。
——身法嗎……這倒是能補足我現在的短板呢……
這種專門爲如何飛檐走壁、翻牆入戶而設計的步法,青登確是首次接觸、學習。
青登忽然發現:進入新御庭番似乎還是有挺多好處的。
至少能學到很多在外界根本接觸不到的武藝。
想到這,青登的心間燃燒起認真學習這雲流的蓬勃動力。
——我記得……八重她剛纔似乎是這麼運勁的……
青登半闔雙目,一面回憶八重方纔在木樁上移動的動作,一面模仿着腦海裡的影像,緩緩地將身姿放低。
重心下壓至雙腿的兩個膝蓋都彎成20度的角度的下一剎,足尖輕點。
青登從木樁上飛躍而起,落至2米外的一根新木樁上。
這根新木樁的寬度,要比上一根要窄上一點。
腳掌精準地落至樁面上後,青登的身體大幅搖晃起來,一副即將要從木樁上滑落下來的模樣——然而,這副景幕轉瞬即逝。
僅3秒不到的功夫,青登就恢復了姿勢的平穩。
——要是有錄像機就好了……
如果有錄像機的話,就能錄下自己剛纔的動作,然後以第三者的視角逐幀檢查自己的動作都有哪些不到位。
然而,在當前的日本……不,是在當前的年代裡,拿一臺攝像機來拍自己的練習動作……這種願望,都不能用“奢侈”來形容了。
如果青登沒記錯的話,攝像機這個時候還沒被髮明出來。
“前輩!”
青登扭頭去喊不遠處的八重。
“我剛纔試着模仿了下你的動作,不知是否有做標準,你覺得如何?”
此時的紗重、八重……這對姐妹現在的表情,當真是值得大書特書一番。
如果說,在瞅見青登第一次上樁就能在樁面上立得那麼安穩時,兩姐妹還只是面露驚訝的話。那麼在看到青登剛纔跳樁的動作後,震愕之色便像決堤一般地在兩姐妹的雙頰上涌現。
二女都看得很清楚:雖然還很稚嫩、還有很多地方沒有做標準,但青登適才對八重的步法動作的模樣,已是有模有樣的了!
“咕……呃。”
青登的詢問聲,讓八重回過了神。
用充滿複雜情緒的眼神與青登四目相對了片刻後,八重邁動兩隻小短腿,三步並作兩步地奔至青登的身旁。
“後輩,剛纔你腰的姿勢不對,導致力量沒有很好地使出來,雲流的步法極看重腰的力量……”
八重要言不煩、提綱挈領地逐一點出青登剛剛沒做好的、還需改進加強的地方,並耐心地教授青登該如何改正。
雖一副性情暴躁的樣子,但這妮子卻意外地很會教人。
僅三言兩語就讓青登有種醍醐灌頂之感。
除了很會教人之外,同樣讓青登感到意外的,還有她的體貼。
她怕青登沒聽懂她說的話,還特地跳上了旁邊的木樁,給青登親身演示了幾遍正確的雲流步法。
青登默默記住八重的教誨,然後揚起目光,平視前方。
——注意運用腰的力量……
腰力……這正是青登的長項之一呢!
“鐵腰”與“熊之腰”,前者增強腰的耐久度,後者增強腰的爆發力。
受這2個天賦的加持,青登通身上下就屬腰最有勁!
於心中默默複習了遍八重方纔的教誨後,青登深吸一口氣、運足力氣,再次騰空而起,跳向前方的下一根寬度更窄一些的木樁。
雙足落定、身體搖晃、穩住重心。
——感覺好像有點抓到訣竅了……
青登牢記住剛纔跳躍的感覺,然後依着這股感覺,向下一根木樁跳去。
……
和八重相比,青登的雲流步法肯定還差得遠、完全沒練到家。
打個形象比喻的話……
八重像蝴蝶,跳躍也好立定也罷,每個舉止都充滿了一種靈動、輕盈的美感。
而青登就像青蛙……動作笨拙又呆板。
只不過,稍有點武道基礎的人,都能訝然地發現:青登的進步速度,簡直不可思議!
幾乎每在樁林上跳躍一次,青登的步法都能進步一點點!
雖然每次落到新樁上,青登的身體都會搖晃得很厲害,但總能很快就恢復平衡。
就像一個不倒翁一般,怎麼也不會倒下。
始驚後麻——用這個詞語來形容紗重、八重倆姐妹眼下的狀態,再合適不過。
二女皆精通雲流,皆在修習雲流時吃過不少的苦,所以她們深知雲流的步法有多麼難修煉。
她們還是首次見識到能在雲流的步法上,有着如此快進步速度的人……
青登於短時間內給了二女太多的震撼,讓紗重和八重的情緒現在都有些麻痹了,紛紛露出很有韻味的表情。
抱着份不知寫着啥的卷軸,站於樁林外的紗重,用只有她本人才能聽清的音量呢喃道:
“好厲害的天賦啊……”
爲青登的進步速度感到震愕不已的……還有青登本人。
——奇怪……
青登也隱約地發現他的進步速度,似乎有些略快一些。
這時候,青登忽地想到了什麼。
他連忙打開了自己的個人系統界面。
只見天賦列表裡,“鬼之心”和今晨才從天倉梟那兒複製到的新天賦:“忍之達人”,正閃爍着象徵“天賦發動中”的璀璨金光。
“鬼之心”發動了,這很合情合理。
但“忍之達人”也處於發動狀態中……這着實是有些出乎青登的意料。
忍術天賦增幅爲常人的35倍……實話講,在複製到這個天賦時,青登是感覺很迷惑的。
忍術……什麼是忍術?該如何界定忍術的範疇?
劍術、槍術、弓術等武術,都有着很明確的指向,就是某件武器的使用技術。
可忍術卻不一樣,它是“忍者們專用或擅用的技戰藝”的統稱……
手裡劍、苦無等暗器的使用是忍術嗎?
忍者們翻牆走脊的步法是忍術嗎?
使用黑色的布將自己的身形隱藏於黑夜中的隱身術、改變自己容貌的易容術等奇怪技藝是忍術嗎?
色誘術是忍術嗎?
……
總之,“忍術”一詞實在是太含糊不清了。
到底哪些技藝算是忍術……這隻能看系統是如何界定的了。
現在看來,系統所界定的忍術,範疇還是很廣的。
“忍之達人”的詞條正閃着金光……這說明在系統的認定裡,“修煉雲流的步法”=“修煉忍術”。
35倍於常人的天賦+“鬼之心”所賦予的過人理解能力。怪不得自己的進步速度那麼快……
青登關閉系統界面,收攏心神,繼續練習。
青登本想試着挑戰一下這片樁林裡最窄小的木樁……即只有成人兩根指頭寬的那根木棍。
但初次嘗試跳樁,就想直接挑戰最難,果然還是太好高騖遠了一些。
在跳至一根只有自己腳掌四分之一大的木樁上時,青登感到縱使是有着“貓轉身”的助力,也難以再站得平穩。
故沒作多想,不再勉強自己去嘗試涉足這些對他而言還太早了一些的艱難挑戰,連忙從樁面上躍下。
在從木樁上落回至地面後,青登扭頭看向八重,以眼神向八重確認。這個動作當然是“前輩,伱覺得我剛纔的練習如何?”的意思。
“唔……”
八重抿緊嘴脣,鼓起張小臉,欲言又止,右手握着十手的柄,左掌捏着十手的尖端,兩隻手反覆捏緊、放鬆……看樣子是在思考該對青登說些什麼。
“做、做得不錯!不愧是最近闖下了一番響亮名聲的‘仁王’!果然是有點本事的!”
“後輩,我姑且還是先向你確認一下:剛纔是你首次練習跳樁嗎?”
“嗯,是的。我以前從未接觸過跳樁。”
“……”八重不說話了。
在抿着嘴脣、沉默了片刻之後,八重才重新啓脣發聲。
“……第一次跳樁林就能跳出這個水平,實在是難得。”
“我和姐姐第一次練習跳樁時,光是在樁面上站穩就費盡九牛二虎的力氣了。”
“雖然有些不甘心……但我還是誠實地說上一句吧:後輩你的天分好高,真是一塊修煉雲流的好料子。”
“但是——”
八重在猛地一轉話鋒的同時,將兩隻小腳併攏、腰桿挺得筆直,努力擺出一副嚴肅、認真的模樣。
“你的動作仍舊有很多有待改進的地方!”
“說根道底,樁林跳得再好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它只是雲流步法的基本功罷了!”
“即使你能在這片樁林上來去如飛了,也只代表着你總算是練好基礎了而已!”
“雲流步法的最終目的,是讓修習者擁有能在屋頂、高牆等複雜地形上靈活移動的敏捷身手,而不是讓你很會跳木樁!”
“之後還有很多的訓練內容等着你!可千萬別因爲我的誇讚而志得意滿了哦!”
看着八重這番耳提面命、苦口婆心的模樣,青登不禁啞然失笑。
不得不說,八重的這副害怕誇弟子誇得太多了,害弟子自鳴得意、妄自尊大,故而連忙補上幾句狠話的樣子,確實是很有給人傳道授業解惑的教師架子。
八重的擔憂,純粹是多慮了。
青登本就不是性情傲慢自大的人。
更何況,青登自穿越以來,就見識了太多太多的武道高手。
年紀雖大,但餘威尚在的近藤周助。
還未見過他出手,不過想必應該仍留存着不少年輕時威風的千葉定吉。
在江戶獨領風騷,以壓倒性的天賦差、實力差,壓得同輩及許多前輩都擡不起頭的千葉榮次郎。
實力雖不及其二哥,但一手二刀流劍術配合其“左右互搏”的天賦,在江戶的劍術界有着超凡地位的千葉道三郎。
劍術深不可測、直到現在都不知他到底有多少斤兩的桐生老闆……
見識過太多自己暫時還望塵莫及的武道高手了,所以青登完全沒有……或者說是完全不敢有對自己的實力感到驕傲自滿的資本。
青登對八重微微一笑:
“前輩放心吧,我還不至於還因爲這點小成就,就心生驕傲、高慢。”
“嗯。”
輕輕點頭的八重,左手叉腰,右手提起十手,指了指身旁的樁林,換上一副與其蘿莉樣貌極不相符的老氣橫秋的口吻。
“如此甚好。”
“後輩,我姑且還是再提醒你一句吧。”
“雲流雖是我新御庭番的‘御用忍術’,但只有備受看重的核心成員們纔有資格學習。”
“一般而言,像你這樣剛加入我等沒多久的新人,是沒有資格接觸雲流的。”
“結果,於篤大人卻一反常態得特地在今日中午親口對我們說:務必要以最快的速度,將雲流盡數傳授於你。”
“於篤大人對你的看重,可見一斑啊。”
“所以你可要努力修煉,不要辜負了於篤大人的一片苦心以及……我和姐姐對你的期待呀!”
青登聽罷,眼角微跳。
天璋院居然還對紗重她們說過這樣的話……這讓青登感到有些許的意外。
“好了!跟我來吧!”
八重大叫一聲,然後大大咧咧地朝樁林的深處走去。
“我來一點點地糾正你剛纔沒做好的地方!”
……
……
步法訓練共進行了約莫大半個時辰——
“鐵肺”和“強肌+1”,將青登改造成了既不缺心肺功能,也不缺肌肉耐久力的體力怪物。
但饒是青登這種不缺體力的人,在進行了大半個時辰的高強度訓練後,還是不禁感到有些呼吸急促、雙腿發酸。
腰倒是還好,明明是在步法訓練中最常用到的部位,但除了有些疲憊之外,並無其餘異樣——應該是“鐵腰”起效了。
“後輩,體力不錯嘛。”
八重雙手抱熊,其手裡仍舊抓着那柄被當指揮棒來使的十手。
“不僅將訓練全程堅持了下來,而且還連聲苦都沒叫過。”
“多謝誇獎。”
半蹲在地、按揉着腿部肌肉的青登,衝八重笑了笑,然後躬身對這個暴躁蘿莉輕鞠一躬,“感謝前輩的指點了。”
青登的這句道謝,發自內心。
八重的教學水平和教學態度……尤其是後者,挑不出任何毛病。
儘管八重總擺出一副兇巴巴的模樣,青登若有什麼動作沒有做好,立即就惡狠狠地兇青登一頓,還常高高舉起手中的十手,作勢要打青登,但她都只是做做樣子而已。
因爲身材嬌小、長相可愛、嗓音軟綿綿的,所以八重的訓斥一點殺傷力都沒有,根本就不嚇人、可怕。
而她手裡的十手,也從來沒有落在青登的身上過。
多虧了八重的悉心教導,青登在這大半個時辰的練習中受益匪淺。
若讓青登和大半個時辰前的自己,於此時即刻來場“街頭跑酷”競技……那眼下已初窺雲流步法門道的青登,有信心贏得勝利!
“橘先生。”
端着罐清涼的水,施施然地走到八重身邊的紗重,忽地介入到二人的談話之中。
“辛苦您了,請喝點水。待會還要接着訓練,所以現在請抓緊時間多休息一會兒。”
青登一怔。
“等會兒還要接着進行步法訓練嗎?”
紗重搖搖頭,端起手中的卷軸,鋪展來一看。
“今日是橘先生您第一次參加訓練,故不宜練得太多。”
“”今日的步法訓練,暫且告一段落。接下來要進行下一項訓練:在狹窄地域壓制敵人的室內搏殺法。”
“哦?”青登用力地挑了下眉。
據紗重此前的介紹,雲流的忍法主要包含以下3類:
1.利於在屋頂、牆壁等複雜地形上移動的步法。
2.撬鎖、化妝、變裝、製藥等利於蒐集情報、潛入探索的奇技。
3.在狹窄地域內壓制敵人的室內搏殺法。
在這3類忍術中,就數“室內搏殺法”最讓青登感興趣。
“教我室內搏殺法的人,還是你們2個嗎?”
紗重搖搖頭:
“我與紗重並不精於戰鬥。負責教您室內搏殺法的人是天爺。”
天倉梟那對顯眼的濃密白眉,於青登的腦海中浮現。
“橘先生,2炷香後我帶您去練習室內搏殺法的訓練場。如果肚子餓了、想換身新的乾爽衣服,或是有着其他的什麼需求、需要的話,請趁着現在儘管跟我與八重說。”
紗重話音剛落,便忽地聽到一旁的八重接過話茬:
“後輩,我姑且還是提醒你一聲,天爺是很嚴厲的!和天爺一比,我和紗重對你的教學,溫柔得像奶媽餵奶一樣。室內搏殺法的訓練肯定會比步法訓練要艱苦上許多,所以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老師嚴厲……青登對此倒是不怎麼發怵。
相比起嚴厲,青登更擔心自己的老師品質惡劣、教學水平糟糕。
不過爲感念八重的好心提醒,青登還是一臉鄭重地對八重點了點頭:
“嗯,我知道了。謝謝提醒,前輩。”
青登的這句“謝謝提醒,前輩”剛說出口,八重立即露出很是受用的喜滋滋表情。
……
……
約莫30分鐘後——
江戶,霄町,月宮神社,神殿某處——
“橘先生,貴安。”
腰佝僂得厲害的天倉梟,以雙手貼在前腿的謙卑動作,恭敬地向青登鞠了一躬。
天倉梟依舊是那副很正經的男性神職人員的打扮。
頭頂高聳的烏紗帽,上身套着件墨綠色的狩衣、下身是一件淺蔥色的差袴,腳上蹬着雙灰色的淺沓
神社的男性神職人員的衣着打扮,皆起源自平安時代(794年-1192年)的公卿服裝,而平安時代的公卿服裝都保留着很濃的唐風,尤其是那頂烏紗帽,唐風滿滿。
所以神社的男性神職人員們,看着都像一幫馬上要上朝面聖的朝廷官員。
今晨天倉梟在對青登做自我介紹時,說自己是這座月宮神社的宮司。
宮司是神社裡的最高職位、一座神社的老大。
出於對天倉梟年齡的考慮,以及爲掩藏天璋院的身份及存在、不宜讓天璋院過多地在人前露臉,故將“月宮神社的宮司”定爲天倉梟的僞裝身份,倒也合理。
不知內情的人,應該都想不到吧:這座神社裡真正的老大,並非這位白髮蒼蒼的老人,而是那位身着紫袴、有着絕美容貌的“上級巫女”。
有道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天倉梟的腰剛一彎下,青登便連忙還上一禮。
“貴安,天倉先生。”
雖然不太清楚眼前這位老頭在新御庭番內具體有着何樣的職位,但青登能從天璋院、“二重”姐妹對天倉梟的態度中,隱約感知到這位老人定在新御庭番內的地位定舉足輕重。
“橘先生,在正式開始今日的訓練之前……請先容許我對您道個歉。”
說完,天倉梟將腰再度對青登彎低。
“十分抱歉,今早對您做了很失禮的事情……”
天倉梟的話纔剛起了個頭,青登就眼疾手快地出聲打斷了其話頭,表示自己對今日早上的事已完全不在意。
青登和天倉梟今晨好似鬧了場不愉快……但天璋院已經跟青登解釋過天倉梟爲何會突然襲擊青登。
理由也不復雜——就只是想試一試青登的身手、探一探青登實力的底。
在德川家茂白紙黑字的公文下,青登加入新御庭番、並將新御庭番的“專用忍術”雲流教給青登,只不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事先探清學徒的實力水平,教學起來才能事半功倍。
所以爲了方便向青登傳授雲流,天倉梟於昨日向天璋院提議:讓他與青登比試一場,親身探一探青登的斤兩。
天璋院覺得天倉梟的提議很有道理,所以沒作多想便點頭同意了。
但沒成想,天倉梟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來試青登的深淺……
不過不得不說,天倉梟採用這種“突然襲擊”的方式來與青登較量,還是很有效果的。
相比起事先通知,然後雙方拉開陣仗與架勢地比武,顯然是這種“連聲招呼都不打,直接一根掃帚糊臉”的投吸,更能試出人的實力高低。
弄清了天倉梟之所以冷不防攻擊他的原因後,青登心裡對天倉梟的一絲絲芥蒂,頓時消散。
從另一個角度來想,青登還得感謝天倉梟的突然出手攻擊——多虧如此,他才能複製到“忍之達人”這種強力天賦。
……
一老一少的禮節性寒暄、互動終了後,室內搏殺法的訓練正式開始。
“橘先生,請跟我來。”
天倉梟揹着雙手,領着青登向神殿更深處走去。
青登一面亦步亦趨地跟在天倉梟的身後,一面饒有興趣地打量神殿內的佈局。
這是青登首次如此深入神社的神殿深處。
不僅是神職人員的服裝唐風十足,神殿的建築風格也充滿了唐風。
因爲神殿是敬神的地方,所以佈局及裝飾都不會太過花哨,就跟古剎一樣,處處透着一股肅穆、清淨氣息。
剛剛在樁林裡練習雲流步法時,青登出於好奇心,有趁着休息的空當兒裡,向“二重”姐妹問了一些與這座自己之後肯定是得常來的神社有關的問題。
比如——
月宮神社敬奉着哪尊神明?
不論是鳥居還是殿宇,都看着特別嶄新,這座月宮神社是在什麼時候建成的?
明明所敬奉的神明是稻荷神,與“月”完全不沾邊,爲什麼要叫“月宮神社”?如果是以地名來做神社名,也應該是要叫‘霄神社’吧?
爲什麼要用神社來作新御庭番的隱藏總部?有什麼用意在裡面嗎?
面對青登所拋出的這些問題,紗重和八重……主要是紗重,十分有耐心地給青登做出了逐一的解答。
和青登此前所推測的一樣:在鳥居之外擺着一尊狐狸石像、在通向神社的參道上設立了許多道鳥居的月宮神社,所敬奉的神明,確實是掌司豐收與商業的稻荷神。
據紗重的介紹,新御庭番此前的總部,設於江戶郊外的某座深山裡。
因交通、聯繫不變,故於半年前決定在江戶的郊外建一座新的建築來作新御庭番的新總部——月宮神社由此誕生。
月宮神社直到2個月前纔將將建成的緣故,再加上地處偏僻,所以眼下處於一種門可羅雀……不,是“門口連只雀”都沒有的狀態。
這種無客上門的冷清狀況,算是天璋院的有意爲之。
畢竟他們這座月宮神社,本就只是“表面神社”而已。既無誠心敬神,也不靠香火錢來維持神社的正常運轉。
作爲德川家茂所秘密創建的新式部隊的隱秘據點,自然是越不顯眼越好,故德川家茂、天璋院纔將月宮神社選址定在了這種鳥不拉屎的江戶郊外,並特地沒有向外做任何宣傳。
青登所問的這些問題,“二重”姐妹並非是全部都能給出準確的解答。
例如:爲什麼要叫做“月宮神社”、爲什麼要選用神社來做新御庭番總部的僞裝……對於這2個問題,二女就答不上來了。
“據我所知,選用神社來做我們新御庭番的新總部的僞裝,以及將神社名定爲‘月宮神社’,都是於篤大人的主意,所以應該只有將軍大人與於篤大人知道這些舉止都是何意。”——紗重如此解釋道。
不知不覺間,青登已在天倉梟的帶領下,拐進一條光線偏昏暗的走廊。
因爲位置不好、恰好坐落於陽光很難照射到的位置,所以這條走廊的空氣裡彌散着一股陰冷的涼意。
天倉梟雖生着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但爲人還蠻沉默寡言的。
在給青登領路時,全程不發一語、未對青登主動說過半句話。
一直行至這條走廊深部的一處“十”字形的廊口後,天倉梟纔在廊口的中央停下腳步。
“橘先生,我們到了。”
“嗯?這裡就是練習場嗎?”
青登環視這條沒啥傢俱、裝飾,十分普通的木廊。
“是的。”
天倉梟點頭,然後轉身面朝青登。
“橘先生。隨我上來。”
說罷,還未等青登做出任何迴應,天倉梟便將雙腿一曲,然後旱地拔蔥地縱身一跳——青登直到這時才發現天倉梟頭頂正上方的天花板夾板是缺失的,露出了個黑漆漆的大洞。
高高跳起的天倉梟以極利落的動作穿過這個大洞,鑽進天花板的上方。
青登雖不明所以,但還是趕忙跟上。
這條走廊的天花板並不是很高,總高度只有2.5米不到。
這對有着1.75米的個子、擁有“熊之腰”、“一馬當先”等能夠極大增強彈跳能力的天賦的青登來說,只不過是觸手可及的高度。
青登的腰腿發力、往上一跳,以雙手攀住洞沿,然後雙臂使勁,將自己的身子給拉上去。
天花板的上方,意外地乾淨。
雖有些許灰塵,但並未見着蛛網和老鼠屎等這些噁心的物事。
天倉梟以和流氓蹲極相似的姿態,蹲坐在大洞的邊沿。
見到青登上來了,他立即一臉嚴肅、冷不防地對青登劈頭問道:
“橘先生。你知道在走廊、房間這種狹窄地帶裡與敵人搏殺,最重要的能力是什麼嗎?”
天倉梟這番連聲招呼都不打,就直接開始教學提問的行爲,讓青登不禁一愣。
不過青登很快就回過了神來。
結合着自己過往的戰鬥經驗,青登略一思忖後,答:
“感官。”
語氣十分篤定,不帶半點躊躇。
“沒錯。”
天倉梟頷首,朝不僅給出了正確答案,而且並非是用疑問句,而是用肯定句來回答問題的青登,投去褒獎的目光。
“準確點來講,是聽力。”
天倉梟伸出手指,輕點了下自己的耳朵。
“聽力的優良與否,是練好雲流的室內搏殺法的要點所在。”
“聽力?”
青登的表情霎時變得有些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