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良看着百思不得其解的馬銘哲,嘆了口氣,“賣保單不?”
零五年蘋安旗下保險,壽險保費收入588億,財險保費收入126億。
60億的保單連10%都不到。
而此時的國信保險,還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保險公司,年保費收入連10億都達不到。
想要拿下蘋安保險的股份,唯一能做的就是所謂的借雞生蛋。
道理很簡單。
保險公司盈利模式,死差,費差和利差。
死差則是最基本的概率統計,也就是所謂的大數定律。
比如,30歲的青年人死亡率是萬分之八,死一個人賠10萬。
那麼,一萬個人每個人保費80元,那麼保險公司就不會虧錢,倘若死六個,保險公司就賺了20萬。
利差則可以將其理解爲理財產品,賺多賺少,全靠保險公司的經營策略,至於投保人會不會賠錢,大可放心,國佳規定,保險是所有產品當中保證本金的唯一一種。
對於蘋安而言,60億的保費或許能創造3億的利潤,去掉投保人的收益,賺了2億。
那麼對於國信保險而言,你賺兩億,我讓你賺3億,前提是這60億的資金給我用。
回顧保險行業近幾年的發展。
投資產品從固定收益類產品到權益類產品的突破,1998年保險公司加入銀行同業拆借市場,1999年7月可購買評級AA+以上的央企債券,8月保險公司可以在同業拆借市場上辦理債券回購,10月可進入證券市場。
2004年可直接購買股票。
投資屬性從股票投資到股權投資的突破,2006年保險公司先後完成對天朝銀行、愛存不存銀行、粵發展銀行、天信證券股權投資。
直到2010年9月,天朝保監會公佈《保險資金投資不動產暫行辦法》,規定保險資金投資不動產的賬面餘額,不高於公司上季度末總資產的10%,保險公司不得直接從事房地產開發建設。
之後又調整到20%,於是便有了寳萬之爭。
總而言之,保險大有可爲,更不是銀行那種乾巴巴的只知道吃利息的弱勢部門。
而此時,吳良的步伐無非就是稍微激進了一些。
這當中的操作馬銘哲清楚的很,唯一不同的是,蘋安是上市公司,財務監管更爲嚴格。
“這個。。。”馬銘哲思索再三,還是放棄了這部分的打算,“小打小鬧的問題不大,六十億太多了。”
吳良打蛇隨棍上,“那能賣多少是多少?”
馬銘哲撓撓頭,“那就賣20億。”
“行!還差40億。”吳良一錘定音,然後眼巴巴的看着馬銘哲,“腦闊疼!”
馬銘哲搖搖頭,“之前是誰說過200億來着?”
吳良噘噘嘴,他不是融不來200億的資金,只是資金也是需要考慮資金成本的。
不管是證券還是基金這部分,再怎麼算,也沒有保險資金的使用成本低,但是馬銘哲顧慮到風險,拒絕了吳良的提議。
吳良撓了撓頭,“要是再給我一年時間,別說200億,500億我也能湊的出來。”
只不過,說這些真的沒有太大的用處,他也純粹是發發牢騷而已。
但是不管怎麼說,吳良按照他自己的承諾進行兌現。
馬銘哲稍稍將心放回了肚子裡,現場的氣氛也總算融洽了起來,他問了問吳良關於鵬城發展銀行還有什麼打算。
吳良實話實說,“一參一控。”
所謂的一參一控,也就是業內所謂的1+1原則,一家機構或者受同一實際控制人控制的多家機構參股基金管理公司的數量不得超過兩家,其中控股基金管理公司的數量不得超過一家。
最開始的這一限制是針對外資投資國內證券公司而設置,之後則涉及到各個需要管控的金融行業。
馬銘哲有些奇怪,問,“吳董的資金也是外資?”
吳良搖搖頭,“提前預防。”
要論對於政策的理解程度,馬銘哲比吳良強出不止一點半點,他有點理解吳良的意思,“你是說?上邊?”
馬銘哲用手指頭朝上指了指。
“沒錯,對於部分急於上市的證券公司而言,這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對於證券公司而言,擴充資本金最重要的途徑之一就是上市,去掉這樣最大融資途徑,這樣的證券公司的發展前景可想而知。
馬銘哲難得的對吳良的這個觀點持贊成態度,他點點頭表示,“證券看來是明朗了,銀行呢?”
吳良笑道,“政策的出臺肯定是和行業現狀有關,在資本金普遍缺乏的銀行業,應該不會做過多的限制,尤其是,險資大有用武之地。”
馬銘哲對這個消息比較敏感,這涉及到他的地盤,“目前只能投資股票,股權投資要是放開,呵呵。”
吳良笑着和馬銘哲對視一眼,盡在不言中。
然而,這並不是說保險資金不能投資股權,換個花樣進去,馬銘哲並不缺乏這方面的手段,吳良若有所思的發問,“那麼,既然米國投行退出,我頂上去,外資所佔的股份也就低於25%的比例了,二級市場上?”
這是問題的癥結所在,也是馬銘哲所謂的110億資金不夠用的理由,和溢價10%相比,豐匯銀行要是執意拿到20%的最高控股比例,10%只能說是底線,不排除再增加10%。
“吳董的顧慮我能理解,而且不排除投行坐地起價的可能性。”馬銘哲仔細想了想,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打算,“我有意業興銀行,這或許是一個理由。”
業興銀行的外資持股已經達到25%的比例,想要拿到控股權,幾乎不可能。
但是作爲財務性投資也未嘗不可,至於高於外資超過25%的比例這一解釋,並未出現類似的情況,大概率有可能會否定。
或者說,持有不超過5%,達不到舉牌線,還有可能成功。
或者,拿下外資手裡的股份也是一條路。
只是馬銘哲透露這個消息,讓吳良也有些摸不清他的真實意圖,“銀監部門有合理的解釋麼?25%紅線?”
“1億股,2.5%,要求不高吧?”馬銘哲很無所謂的回答。
吳良呵呵一笑,“恐怕業興銀行不這麼認爲吧?難道說有公司退出了?”
閻怡勝吐槽道,“退出?這是傻的麼?”
她可是知道吳良爲了業興銀行那7000萬股的股份廢了多大勁。
吳良耐心給她解釋,“業興銀行上個市步履闌珊,耐不住寂寞的內資股東還是有的!”
馬銘哲笑了笑,“吳董也有興趣?”
吳良笑嘻嘻的看似很隨意的解釋,“馬董以爲我收購健立寶僅僅就爲了金通證券?”
“喲,怎麼突然就成了競爭對手了?”馬銘哲突然賣個好,“那不如我攪個局,幫你一把?”
吳良若有所思,“馬董的意思是?”
“我安排人對外放風,有意收購你手裡的股份,然後,呵呵!”馬銘哲一本正經的解釋着。
吳良哈哈大笑,鼓掌讚歎,“和馬董合作真的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馬銘哲願意以身試法,當業興銀行上市的絆腳石,逼迫其餘股東套現離場,這一步計劃不得不說非常陰險。
作爲監管部門,雖然有了單一外資不超20%,所有外資不超過25%的紅線要求,但是,對於間接持股這部分並沒有詳細闡述。
倘若,蘋安對外放出這樣的風聲,對於市場上的影響無異於平靜的水面扔下一顆石子,而監管層面因爲沒有先例,大概率事件則是會“提交領導研究決定”。
至於研究到什麼時候?
這誰都說不準。
或許六個月,或許更久。
誠然,這會拖慢業興銀行上市的腳步,但是與之相比,逼迫其他股東離場然後吃掉其手中的股份,哪個更香不言而喻。
吳良和馬銘哲都極爲默契的並沒有談到這部分股份的價值,然而,可以明確的是,兩個人對業興銀行的看好。
在一旁全程參與的韋大新久久不能平復內心的波瀾壯闊。
曾幾何時,他以爲從浙省能源到國信控股這一步幾乎是他人生中的巔峰,而跟隨吳良拜見了一次蘋安的當家掌門人,感觸則是,自己的巔峰或許還能再往高的提上一層。
接觸吳良的時日越多,韋大新的感觸就越爲清晰。
拿互聯網炙手可熱的藤訊、阿狸、奇唬三六零、大平洋電腦網、千百度這五家公司來說,一旦上市,吳良的個人資產恐怕就能達到恐怖的千億規模。
另外,閒暇之餘他還測算過洛鉬集團的資產。
投入4.2億,拿下50%的股份,盤活洛鉬資產,據他了解到的消息,零五年,這家公司的產值達到百億問題不大,利潤30億,利稅20億。
按照每股收益3塊6,市盈率按10倍計算,市值就能達到300億。
無奈的是三年盈利的硬槓槓,最快上市,也只能到零七年。
那麼,再過兩年,洛鉬會發展成什麼樣子?
韋大新實在是不敢細算。
尤其是這樣的礦業公司,吳良有兩個。
就離譜!
韋大新看着馬銘哲和吳良爲了1億股的小買賣討論來討論去,總感覺事情應該不是他所想象的那個樣子。
業興銀行的股份,業界給出的評估價格在2塊8,一個2億8的小項目,兩個人談的興高采烈,時不時還露出雞賊的笑容,韋大新感覺三觀有些顛覆,直到他聽見似乎有人在喊他,“大新總?想什麼呢?”
韋大新一個激靈,這麼重要的場合居然走神了,他連忙站起來道歉,“剛剛在回想洛亂高速的信託項目,看還有哪方面做的不當的地方,對不起。”
吳良擺擺手道,“鵬城發展銀行的股份,資金方面你有什麼建議?”
韋大新目光逐漸找回焦距,沉思片刻,給出了自己的意見,“國信旗下,信託投資暫時不做考慮,之前的洛亂高速項目還在募集資金,短時間壓力會相對比較大。
另外,信託計劃不具備法律資格,也不符合正監會對於上市前股東人數以及信息披露方面的要求,這樣當然更會帶來IPO之後退出設下障礙。”
這很專業,吳良情不自禁的點點頭,他考慮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錢由誰來掙的問題。
毫無疑問,國信控股。
公司要發展,依靠國信旗下諸多公司產生的盈利太慢,尤其是不能將這明顯是個香餑餑的東西交給理財產品。
韋大新接下來的話,也證實了這一點,“毫無疑問,吳董選擇投資鵬城商業銀行,爲的不是控股,而是剛纔所說的參股,即便盈利,是否分紅未知,這樣一來,依靠理財項目募集的資金所需要兌付收益也是問題。
那麼,最合適的當然就是自有資金,或者以國信控股的現有股東爲投資主體。”
說白了,這個項目要麼是國信控股投,要麼是良錚基金來投,哪怕是後浪控股投資都行。
就像剛纔所說的蘋安股份問題,投資的主體分爲三部分,一部分是袁卓基金,一部分是吳良個人的投資公司,還有一部分是國信旗下的保險資金。
按照鵬城發展銀行退出股東所持的股份,總計,17.89%,3.47億股。
新橋投資報價每股收購價3.55元,該價格比鵬城發展中期每股淨資產2.18溢價超過60%。
但是,這畢竟是天朝鵬市第一支上市公司,股價即便跌成6塊錢也比2.18要高上許多。
用低於二級市場的價格買到就是賺到,無非就是搭上時間成本,五年。
新橋投資能答應,吳良當然也能答應。
在別人不看好鵬城發展銀行的情況下,拿出十幾億,權當買股票了,吳良要計算的無非是資金的使用成本。
吳良笑笑,“分析的不錯,閻董怎麼考慮的?”
閻怡勝身爲國信控股實際掌控人,雖然也考慮過良錚基金,不過問她,她卻不能再將良錚基金說事兒。
這當然也是由良錚基金的性質所決定的。
良錚基金最開始算是純投資公司,由吳良和白錚及其背後的超跑俱樂部的那幾個人所共有。
收購健立寶之前由良錚基金注資成立新的投資公司,名字就叫良錚投資,法人是白錚。
收購健立寶之後,將健立寶的實業資產出售,留下的金通證券算得上是良錚投資的子公司。
而基金業務則是金通證券的全資子公司,擁有公募基金牌照。
算得上是兩家公司。
這樣的公司結構相對繁雜,所以,白錚的操作是,直接將金通基金作爲良錚投資的子公司和金通證券、東方財富並列。
收購國信控股,用的也良錚投資。
閻怡勝是知道吳良要集齊七大金融牌照召喚神龍的規劃,所以她優先考慮的還是以國信控股爲主體,“信託和保險都不行的話,那就私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