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市醫院。
走廊外站着一大批人,一個個神色各異,誰也沒有再說話。
過了好半餉,急診室內走出一個白袍醫生,立刻就有人圍了上去:“醫生,她怎麼樣?有沒有事?”是楚漠炎,他沒想到楚奕寒的出現給了她這麼大的一個打擊,此刻的他恨不得衝上去給楚奕寒一拳,就算是在轉身忘了她,也不至於要說出這樣的話來刺激嘉嘉吧。
白袍醫生一臉正色道:“病人情緒比較激動,剛剛給她注射過鎮定劑了,現在沒什麼大礙了,你們可以去看她,但是千萬不能再刺激她了。幸好這次送來的及時,否則後果我也不敢保證。”
楚漠炎點頭表示知道後,徑直去了病房。
王沁雖然對楚漠炎的態度心有不悅,但也沒說什麼,畢竟這是自家兒子惹出來的。
病房內,嘉嘉身上插着氧氣管,呼吸似乎很薄弱,只見她雙手合在胸前,臉色蒼白無力,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眉頭似乎有些輕微皺起,想必睡得也十分不安穩。這讓進門的楚漠炎看了心裡很不好受,他最愛的女人啊,竟然爲了一個忘了她的男人安安靜靜的躺在這裡,他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感受,他真想不管不顧地帶着嘉嘉遠走,這裡對她來說太過殘忍。
夜蓉心底也不好受,她和嘉嘉雖算不上是親密無間,但也算是推心置腹的好朋友。如今,她的好朋友爲了她最愛的人竟然躺在了這裡,她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楚奕寒回來了,本以爲這對嘉嘉來說這麼久的等待總算到了頭,卻不想,命運跟她開了如此玩笑,就連她都覺得不忍。夜蓉不忍看的別過臉輕輕靠在楚鷹揚身上,一手緊緊地拽着他的襯衣。
察覺到妻子的難過,他也不知道說什麼來安慰她。只是——他的眼眸微眯,有些事情他看的清楚地很,或許這就是楚家優良的基因吧。楚鷹揚輕輕扯過站在一旁緊緊注視着嘉嘉的楚漠炎,對他用眼神示意。
楚漠炎大概知道楚鷹揚可能有話對他說,緩緩點了頭,臨時看了正在沉睡的嘉嘉一眼,隨後率先一步走了出去。
楚鷹揚隨後對身旁的妻子柔聲交代:“我有事先出去一趟,你好好看着嫂子。”
夜蓉也不傻,知道兩人出去必定有要事商量,可能跟楚奕寒的歸來有關,隨即點了點頭,表示她會照顧好嘉嘉。
楚鷹揚放心的走了出去。
醫院走廊一角。
楚漠炎煩躁地點燃了一支菸,不多時周圍便泛起了濃濃的煙霧。直到看見楚鷹揚從另一角走過來,方纔掐滅了手中的菸頭,轉身眺望着遠處。
“說吧。”楚漠炎跟楚鷹揚不算很熟,就算是同父異母那又如何,這些從不在楚漠炎的考慮範圍內,但現在顯然他們或許有共同的目的,需得合作。他想他接下來要說的事情肯定跟楚奕寒有關。
“堂堂國際偵察隊的老大,還能有什麼事能瞞過您的眼睛,我猜,我哥要回來的事,你定是早就知曉了吧?”楚鷹揚說的有些漫不經心,口氣中還帶有一絲揶揄的意味在其中。
“你到底想說什麼?”對於楚鷹揚能夠查到他的身份,他一點都不感覺意外。只是他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無關的打啞謎中,哪怕他早已猜到他的意圖。
楚鷹揚原本玩世不恭的神態忽然換了張臉,對他凝重的說道:“我哥在那場戰鬥中受了重傷,一覺醒來唯獨忘了嫂子,這本就很不可思議。而聽他的隻言片語中,似是在那海邊是他身邊那個叫夢如的女人將他帶走救回,據人回報,又在墨西哥的街頭髮現了我哥的蹤影,這女人爲何無端端的出現在金三角這個地方,從而躲過我們的追蹤將人帶走,這恐怕沒那麼簡單。”隨即又頓了頓,“看我哥對她的態度並不那麼像他說的那般,我推測,以我哥有仇必報有恩比還的性格,他們極有可能是達成了某種協議,以我哥的精明卻沒發現,這女人絕對不簡單。”以他一人之力,就算看出了那女人的身份不一般,恐怕也是九牛一毛,然而加上楚漠炎這部一般的身份,想要的知,必定事半功倍,他的心底算盤打得噼裡啪啦作響。
聽着楚鷹揚超乎尋常的判斷,他的心裡自是有另一番較量,沉默了半響,才又緩緩開口說道:“所以?”他以國際偵查敏銳的嗅覺,自是看出了這件事不一般,但沒想到一個縱橫商場的老手竟然也有這麼超乎尋常的觀察力,實在是讓他佩服,所以等着他拋磚引玉接下來要說出來的話。
得到迴應的楚鷹揚此刻笑了笑,他當然明白,楚漠炎是在等他主動攤牌。於是勾起一種不明所以的笑意,對他說道:“很簡單,我想借用你的人脈得知金三角事件以後發生的所有事情。”
“好處?”他可不做賠本買賣,一雙好看的丹鳳眼半眯,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哈哈、這件事我想我不過是買了個人情,想來,你應該也想知道那件事的後續發展,你不過是做了一個順水推舟的人情罷了,條件隨便你開。”話說到這份上,再不識趣就是傻子了,他意有所指的說,能讓他楚二少欠下人情,也算是屈指可數了。
又是沉默了半響,楚漠炎掏出電話撥了一個號碼,沉聲說道:“查,夢如所有資料,今晚務必發給我。”
楚鷹揚又恢復了那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笑嘻嘻地對楚漠炎說:“別忘了找我要。”說完,閃身消失在走廊的另一邊。
某公寓內。
夢如一臉歉意的對楚奕寒說道:“寒,對不起,都是因爲我……”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誠懇,然而心底有幾分就不得而知了。
“沒事,不用自責。”楚奕寒不甚在意的揮揮手,顯然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隨手翻了翻手上的報紙,漫不經意的隨意看看。原來他拉着夢如走出楚家老宅後轉身去了他名義下的這所公寓,公寓他並不常來,只是偶爾在這裡住住,第二天就馬上回部隊了,但是卻有請鐘點工常來打掃。這踏報紙是他剛剛從門衛那裡拿的,他突然很想知道,他不在的這半年裡京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楚奕寒翻得不經意,大部分都是跟他有關的報道,正當準備放下手中的報紙時卻看到了另一則重大標題寫着“楚家二少,軍區首長的重大婚禮”越看下去越覺得不可思議,原來他大婚的那天被歹徒偷襲,婚禮發生大爆炸,索性沒有重大傷亡,照片中那個穿白色婚紗的女孩讓他覺得一震,這不是剛剛在老宅自稱他妻子的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嗎?雖然只有一個側面,但是擁有超強記憶力的他還是認出了嘉嘉。只見圖片中的他一臉緊張地護着那個女人,將她擋在身後,身爲軍區首長的他一直覺得自己不會做這麼荒唐的事。原來這是真的,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真是自己的妻子,可是爲什麼他卻一點影響都沒有,唯獨除了她,每個人他都還記得,那一片空白像是被抹去了一般,想要去仔細想,卻感覺自己頭疼欲裂。
站在他身前的夢如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一臉緊張地上前扶着他,關心地問:“寒,你怎麼了?要不要緊?”這麼一低頭詢問,該看到的,不該看到的全看到了,夢如顯然也看到了楚奕寒手裡的報紙,隨即她一把快速搶過,又對楚奕寒柔聲說道:“不舒服我扶你去躺一會,可能是你的病還沒好,落下病根了。”其實她的心裡早已將嘉嘉恨個徹底,該死的賤人真是陰魂不散,她怎麼忘了百防總有一疏,不過她對義父的藥還是很有把握的。
她和楚奕寒讀大學的時候曾是校友,不過兩人卻從沒有交集,她那時候就對亦寒芳心暗許。楚奕寒這個傳奇般的人物從來都是小女生的夢中情人,直到大三那年,父母被仇家殺害,她不得已被接到美國接受義父魔鬼般的培訓,不得已放下這裡的所有牽掛爲父母報仇。自她到美國以後,就進入了封閉式的訓練,義父阻斷了她與外界的一切聯繫,直到三年後,她學有所成的出來,不停打聽這個男人的消息。所幸得知他的消息輕而易舉。她沒想到她曾經芳心暗許的那個男人在京城成了神一般的人物,她那時候就更加確定了得到他的決心。沒想到卻在半年前得知他要結婚的消息,還是跟一個來歷不明的賤人結婚,這怎麼可以?還好他的婚禮被破壞了,她才緩緩舒了口氣。
到後面義父告知她楚奕寒要秘密進入金三角執行一場剿殺計劃,她就開始秘密策劃,終於讓她等到了機會,那場震撼人心的金三角被成功剿殺,而他在那場戰鬥中受了重傷,她躲過了國際刑警的追蹤,將身負重傷的他帶回了美國進行治療。身負重傷的他每次在昏迷不醒的時候,叫着那個名叫“嘉嘉”的女人,她怒火從燒,她承認她嫉妒她。後來得知義父手上有一種藥可以忘記他最重要的人,也就是那個名叫“嘉嘉”的賤女人,她去求了來。這次回國,全是她和義父的一次交易,她答應義父這是最後一次,她便要從此安安分分地做楚家大少奶奶,軍區首長的夫人,這是多少人望而不可得的地位,多少名媛千金的夢想,她就快要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