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酒館

新曆128年三月,君士底比城羅姆鎮。

這座小鎮擁有300左右的人口,離副城不遠這個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讓羅姆鎮擁有極好的貿易環境。羅姆鎮最爲有名的便是皮革,這裡擁有君士底比最爲出色的皮革處理商,除此之外,不被允許賣酒的酒館,檢察署,雜貨店,旅店,肉鋪,馬廄等設施應有盡有。鎮子雖小,五臟俱全。這裡是卡文迪生長的地方,在伯明翰最巔峰的時候,主城都有店鋪在他們庇護之下,只是現在,在卡文迪離開的半年裡,伯明翰除了自己開的一家酒館外,再無需要庇護其他人,周圍的店鋪也只與伯明翰有商業往來。

說是商業往來,實際上伯明翰只是在盡力維持自己的日常。

比起更加註重形式的布萊頓城,君士底比更加註重生活質量,更不用說和混亂中心納考烏相比較。當諾曼等人經過一夜山路離開皇家港口後,衆人避開了卡爾家族的追捕,在卡爾的人平息怒火之前,他們不會再進入皇家港口。

拓夫站在告示牌前,兩天前他就安排了三輛木製馬車在今天侯在路邊送他們回羅姆鎮。老夫人年事已高,需要約旦照顧,更何況伯明翰已經沒有自己的馬車了。在中午時分,馬車終於緩緩出現在地平線盡頭。當坐上馬車車斗裡時,諾曼再也支撐不住,沉沉睡去。

在夢裡,諾曼見到了妮絲,她已經安然回到君士底比主城,重新當回她的新聞社社長,接着諾曼夢到希伯來戒指回到了自己手裡,還有一根金色的絲線纏繞在自己腕部,若有若無。一隻碩大的獨眼在遠處盯着自己,彷彿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它的操控之下,諾曼討厭這樣的感覺,他一步步走向巨眼,手裡的希伯來戒閃閃發亮,巨眼抵抗不了希伯來戒的光芒,終消失在諾曼的夢境裡。

諾曼睡着睡着嘴角上揚,周圍同坐一輛馬車的莎儂,佐佐,老傑夫沒人注意到諾曼細小的手腕上一根模糊的金色細線慢慢消失不見。只有還未入睡抱着雙膝看着遠山的莎莉,帶着異樣的眼神瞥了眼諾曼,又慢慢轉向遠山,東大陸與南大陸不同,南大陸以平原爲主,而東大陸則帶有羣山,大多城市都位於山腰上。莎莉眼底渾濁,帶着無盡的秘密,年僅十四歲的她在被神秘巫師用巫術附身過後變得更加沉默寡言,莎儂每天都在想法子逗這位雀斑少女開心,卻總是以失敗告終,莎莉始終悶悶不樂,只有偶爾和諾曼三人在一起聊天時,莎莉的表情纔會舒展些,這些變化莎儂也看在眼裡。

很快,三輛馬車緩緩經過刻有羅姆鎮三字的告示牌,這裡已經是羅姆鎮的地域。卡文迪從瞌睡中驚醒,他聞到了家的味道,身邊的迪奧和佐夫也醒了過來,經過半年多的路程,伯明翰人終於回家了。卡文迪從上衣口袋摸出最後一根捲菸,向馬車伕借了根火柴點燃:“知道落日酒館嗎?直接去那裡。”

馬車伕古怪的看向卡文迪:“落日酒館?那裡可什麼都沒有,果汁也不好喝。”

卡文迪向後靠在木擋板上:“我知道,但很快那裡什麼都會有的,酒也有,煙也有,三個月後你來落日酒館坐坐吧,報我的名字,我請你喝杯酒。”

馬車伕迎着風放聲大笑,就連兩匹跑馬都在打呼鼻嘲笑卡文迪:“開什麼玩笑,君士底比喝酒可是犯法的,如果你真的有辦法搞到酒,我就帶着我所有車伕朋友來給你捧場!”

卡文迪帶着微笑看着身邊的佐夫,佐夫用小拇指剔着牙,在南大陸,豬頭人可是釀酒好手,現在渠道已經打通,只要想辦法將白葡萄酒帶入皇家港口,布加便會源源不斷進入伯明翰的口袋。

哞哞聲在車斗左側傳來,諾曼和莎儂兩個孩子趴在擋板上,在道路旁邊的牛圈兩個孩子從未見過,只見花色相間的牛羣就由簡單的柵欄圍住,諾曼興奮的拍着擋板,卻被嫌吵的佐佐踢中屁股險些掉下車斗。“別嚷嚷,以後你們都會住在這個鎮子上,別這麼沒有見識!”

莎儂先一步捂着自己的屁股躲到一邊,但接着就聽到佐佐放肆的笑聲:“南大陸可沒有這麼肉質鮮美的牛羣,三天後我們抓一隻來烤吧!”

兩個孩子振臂高呼,就這樣,諾曼來到全新的地方,即將展開一段全新的生活。

在東大陸,乾旱席捲着整個大陸,除了君士底比城,君士底比城一片生機盎然,內河清澈見底,綠植生長茂盛,每個居民都只顧着自己的生活愜意,全然不顧背後有什麼原因,只當這是運氣好。

......

主城左旋宮內宮,迪亞比住所內。

一張用絲巾佈置的祭祀用桌上,五個銀盤分別放着食物,清水,羊頭,千足蟲屍體還有少女毛髮,迪亞比將無毛的黑羊羊頭表面澆上一層清水,旁邊銀盤內擺放着水果等物,迪亞比後退兩步跪在地上的毛毯上,三次磕頭祭拜。做完一切後,迪亞比在桌上取下把帶有寶石的彎刀劃過自己手臂,流出的血同樣滴在羊頭上。

奇異的是,羊頭彷彿有生命般吸取了所有的血液,隨後,一旁的清水掀起陣陣漣漪,迪亞比的腦海裡直接響起一個來自遠古的聲音。

“發生什麼了?”

“無上的生命之神,我要向您稟報一件事,關於生命之戒,我仍未找到任何情報...但是您交給我的感應器有了變化,我想,那個持有生命之戒的傢伙已經來到君士底比城了。”

“那就找,我們約定的時間是二十年,二十年後我會再度降臨君士底比,希望那個時候你已經找到我想要的東西了,按照約定,如果你找到了戒指,我也會給你更長的壽命。”

“感謝您所做的一切。”

水盆越發盪漾:“我最近在尋找一些該死的傢伙,沒事儘量少聯繫我,但別忘了你的承諾。”

說罷,伊西斯的聲音消失在迪亞比住所內,迪亞比嘆了口氣,他來到窗邊,看着夕陽落下,他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正確還是錯誤,時間會告訴他一切。就在半月前,他正式向聯盟提交獨立申請,房間門被敲響,是自己的王后聲音,迪亞比扶着自己的前額,讓迪亞比夫人維齊亞進入房間。

維齊亞看着祭祀用桌,轉身將門關上。走到迪亞比身後將手搭在他的肩上:”祂是不是又說了什麼?“

”維齊亞,不,我只是,不知道我這樣做是不是正確的,我們的大陸已經百年沒有神邸的存在,我們一樣過的很好,但現在,我已經將靈魂奉獻給了生命之神...“

維齊亞從背後抱住迪亞比:”沒人能說清楚這件事是對是錯,我們現在能夠讓子民安然生活,這就是正確的。我們能做的,就是達成與祂的交易。“迪亞比轉身用迷茫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王后,輕輕抱住了她:”我知道了,我們有二十年的時間,無論對方在哪裡,我們也要找到他奪回生命之神的神物。這樣,我們才能長久的照顧這座城市。繼續...當我們的王。”

......

落日酒館內部四處結滿着蛛網,明明已經到了夜晚,偌大的二層酒館卻沒有一名顧客,甚至酒保都不在,佐佐將煤油燈罩上的灰塵吹去,讓周圍看起來明亮一點。卡文迪將自己破爛禮服扔在一旁的木桌上,灰塵涌起,讓經過的諾曼不斷咳嗽。

卡文迪鬆了鬆襯衣領口,來到吧檯前抽了張木椅坐下,聽到大廳有聲音,吧檯後方的簾子被撩起,滿臉白鬍子的雄壯老頭用破布擦拭着雙手從後方走出,看清楚來人後,老頭敲了敲桌子:“你回來的真晚,知道我白天照顧老夫人,晚上還要熬牛奶,你知道有多累嗎?”

“約旦,我看我們也沒有生意...”卡文迪繞過吧檯擋板來到約旦身邊,鄭重的擁抱約旦:“謝謝你,辛苦了約旦叔叔。”

約旦再沒有任何調侃的心,只是彎着腰任由卡文迪抱着,隨後一掃其他伯明翰人,沉聲道:“艾比呢?”

佐佐等人將周圍的桌子簡單打掃後圍坐在一旁,拓夫自顧自走入後廚端了幾杯熱牛奶,遞給幾人。迪奧一口飲盡牛奶:“艾比一定更喜歡啤酒,而卡爾那些傢伙會喜歡他們自己血的味道的。”

約旦瞬間明瞭,重重拍着卡文迪後背:“既然你們回來了,是不是有些好消息?”

卡文迪從吧檯下方抽了根捲菸放在鼻下聞了聞:“好消息有幾個,先聽最好的嗎?”

約旦看着周圍衆人的笑顏,靠在吧檯上交叉雙臂:“小子,你好久沒有這麼囂張了,一個個說吧。”

“首先,第一批白葡萄酒和希斯啤酒會在三個月後送到皇家港口...”

約旦擡起右眉:“看來我們酒館又有好酒賣了,是佐佐族人釀造的那些嗎?”

“其次,我們獲得了鯨鯊的星螢草原料販賣權,只要在副城內找到家工廠,我們甚至可以摻和星螢草生意。”

約旦嘴角不自覺的上揚,與遠處的佐佐佐夫等人對視一眼相互大笑:“看來我們要在非法的道路上賺大錢了!”

“第三,我們把巴雷格揍了,還和妮絲扯上了關係。”

約旦眼神一變:“這可不太妙,他們的脾氣可和七歲小女孩一樣,我們得做好應付戰爭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