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風雨晦明,箭影橫空,東方無敵飛身後撤,白髮飛揚如漫天銀蛇匹練,厲嘯驚天,人已去勢如箭,體外十陽火焰騰動,化火爲盾,攔在身前。
但電光火石,一抹箭影倏忽掠過,無視那可怖火勁,自其眉心洞穿而去,飛入雨中。
霎時,所有殺機盡數消弭。
東方無敵狠厲神情轉爲愕然,身體一顫,退勢驟緩,宛如折翼飛鳥,順着餘勢,自半空跌落,重重摔在地上。
沒有慘叫,也無求饒。
勝負已決,生死已分。
成王敗寇,他早已有此覺悟。
大雨傾盆,東方無敵仰躺在地,看着灰暗陰沉的天空,眼中生機已如他體外的火勁,在飛速消逝。
陳拙一箭功成,毫不猶豫,閃身即退。
如今這天底下的所有高手、所有勢力無不是想要殺他,一個東方無敵已這般難以預料,若再來幾個,可就夠喝一壺的。
不久,風雨中又有人來。
還是白蓮教的人馬,看着東方無敵的屍體,一個個俱是神情悲慼,默然而立。
“三叔!”
當中一青年白髮白袍,身形偉岸,形貌英偉,體外雄渾火勁大有直追東方無敵的架勢。
此人便是整個“白蓮教”後起之秀中,被譽爲最驚才絕豔,天賦最高之人,東方真龍!
“東方無敵竟然敗了?”
其他聞聲趕來的各路高手看到東方無敵敗亡當場,也都震驚非常。
作爲威名赫赫的當世絕頂之一,縱觀這位“白蓮教”教主過往所有,可謂不逢敵手,就是火雲邪神都要退避三舍,如今身死,也是讓人不得不重新估量陳拙的實力。
東方真龍並未多言,命人將東方無敵的屍體帶回去,自己則是轉身步入雨中。
各路高手又都各自星散,着急忙慌的去找尋陳拙的蹤跡。
如今不光是他們這些武林高手,就連各國的軍隊都有大動作,陳拙再強,總不可能贏得過所有人吧。
就像是一塊鮮肉,誰都想要咬上一口,誰都怕落於人後。
雨勢更大了。
也不知過去多久,一羣白蓮教教衆正搬運着東方無敵的屍體,感受着天地間的那股肅殺之氣,所有人都有種說不出的心悸。
狂風驟雨,驚濤駭浪,船上的幾人原本計劃着將屍體運回韓國總舵,但就在這壓抑的氣氛下,原本已經死去的東方無敵忽然有了不同尋常的異變。
“啊,快看,聖主這是怎麼了?”
驚呼聲中,東方無敵的身體緩緩升到半空,點點白色神華如星輝般自虛空浮現,像是萬千螢火,攀附上了猶有餘溫的屍體,神異非常。
便在幾人目瞪口呆,驚駭欲絕的注視下,東方無敵眉心的劍傷已肉眼可見的飛速癒合,原本蒼白的臉色轉爲紅潤,死灰色的皮肉也溢着一層光華,仿若仙佛降世。
“唔!”
伴隨着一聲呻吟般的輕喃,東方無敵身形回正,凌空而立,雙臂平展,緊閉的雙眼徐徐睜開,眸中已是不見黑白二色,而是溢散着兩道難以形容的光華,透目而出,落於虛空。
“聖主,您沒事兒?這可真是太好了,我這就去……” 幾名白蓮教教衆見之又驚又喜,忙行禮叩拜。
東方無敵無悲無喜的俯瞰了一眼腳畔徒衆,又看了看陳拙適才離去的方向,嘴裡平靜平淡地道:“他不是此間之人,此間道理有缺,若以他填補,勢必更加完善圓滿,前路再進。”
這嗓音聽着與之前的東方無敵無甚差別,但現在卻有種說不出的古怪,彷彿舍離了七情六慾一般,沒了半點人氣,成了木偶泥胎。
幾名徒衆聞言愣神,不明東方無敵此言何意,但他們的臉色很快便轉爲震怖驚悚。
雨氛綿綢,東方無敵前腳話落,後腳虛空中便涌出點點光華,而後化作兩道虛幻的身影輪廓,氣機俱皆強橫絕倫,蓋世無匹。
“善哉!惡哉!”
當中一道身影幾步邁出,自半空步步而下,如踏無形階梯,待立足大地之時,身影已凝實如真,化成一老僧,風雨退避,好不驚人。
這和尚形貌迥異於漢人,白袍赤足,眼露慈悲意,雙手合十於胸前,揹負一柄虛幻佛兵,迴應着東方無敵先前之言,低首悵然道:“阿彌陀佛,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俯瞰俗世千年,終於再次履足塵寰,既是如此,當與之一會。”
另一道身影亦是自半空落下,化作一高冠古袍的道人,也不急不緩地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想千載之後此間竟有天外強人踏足,貧道自該一會。”
幾個白蓮教教衆早已被眼前驚世駭俗的場面驚的抖若篩糠,毛骨悚然,顫聲道:“你……你們是人是鬼?”
一僧一道不曾迴應,卻是齊齊轉頸扭脖,遙望天邊。
“佛問珈藍!”
那老僧手捏天鼓雷音印,周身立時地涌金蓮,光華沖天,無形中竟有漫天禪唱此起彼伏,恢宏浩大,只提指一引,背後佛兵霎時破空,鑽入風雨,引動雷電,消失不見。
道人眸光一爍,未曾出手。
但這一僧一道驀然身形一卷,化作兩團光輝,沒入兩名教衆七竅,轉眼隱去不見。
那二人臉上驚恐立時轉作僵硬,然後變得木然,眼皮半闔,跟着眼泊閃爍,精光一現,體內氣機已在層層強提。
做完這一切,當中一人語氣一改,語出驚人道:“罪過,罪過!貧僧暗黑達摩!”
另一人低聲道:“貧道王重陽!”
剩下的幾人見此情形早已被嚇破了膽。
這二人一個竟是禪宗初祖,一個爲道門祖師,兩個早已死去千百年的絕頂人物,蓋世天驕,而今竟然重現人間。
幾人哪還顧得了其他,如見鬼魅,轉身便屁滾尿流的逃向遠處。
但沒等跑出多遠,他們渾身上下猝然燃起縷縷藍色火焰,只是一瞬半剎,人已化作一地焦灰。
東方無敵眼皮一垂,看着還在熟悉肉身的二人,語氣毫無波動地道:“此戰儘管施爲,無論如何,也要將他留下。”
說罷,東方無敵眼中生機剎那消散,氣息戛然而止,高大身影重重倒地,緊接着體內亦是竄出縷縷火色,化作灰燼。
一僧一道互望一眼,一個走向東方,一個轉向西方。
……
而早已遠遁天邊的陳拙此刻也是忽有所覺般回望香江,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神情,眼神陰晴不定,頓足眺望,驚疑不定,如同窺見了什麼極爲可怕的存在。
“來了!”
猝然,他單足一跺,黑白分明的眼中,一抹流光自天邊拉近,來勢極洶。
那赫然是一柄制式奇怪的劍……